第十九回 銀瓶梅
第二十回
第二十一回 

第二十回 來巡撫抄拿奸眷 回長安擒獲叛臣 编辑

  詩曰:
  受恩不報非豪傑,有德須當答謝均。
  寄語世人休作孽,害人還自害其身。

  當時宣讀詔旨,蘇州一府文武官員面色寒青而又轉黃。劉、陳兩欽差命柳知府及其左右摘去朝衣朝冠,收還符印,將一家鎖拿了,下士盡計訖,填注於冊上,並趙總兵家口符印亦然抄訖、鎖了家口;府具廳州吏員皆下禁天牢。惟節度使及布政使兩大員動本部議,方能定罪。

  次日,兩欽差恭請皇命,擺開聖旨,開向法場,押出柳知府並家口共有十二人。家丁侍婢不坐罪,又有後隊趙總兵已被陣上殺死,只得將妻子兒女九人亦押出法場,具首司戶千百戶把總吏員共官九人,一同共斬首三十人。

  一刻人頭滾地,斬訖,欽差發兵三千,命馬英、魏明二將捉拿裴家部屬,共十五人,一同押解京都定罪。

  只有新任接印文武官多來送別欽差巡按回京覆命,各回衙中。

  又表劉、陳兩官奉旨在本土謁祖,限一年回朝復旨,且得回屋宇產業,日中有鄉宗戚友往來問候,或請宴會或與屐游,倒也自得逍遙。當日閒居,劉芳自思:「己身得貴做官,出於一刻迅速」,又思:「梁瓊玉先得身榮,因救駕有功,封侯爵出鎮西川,帶同吾妻往蜀中侍奉,有此恩義兼盡賢徒,世所無雙也。且待完了此公案回朝,然後奏知皇上,請旨調回顏氏妻,並謝梁瓊玉恩德,其心方才放下懷念。」又思妻出奔時,懷足十月之孕,未知生產安否?然是男或女。住語劉芳想像。

  又言陳升閒暇思量言:「為善必昌,為惡必亡。可恨裴彪,因貪淫一節,即假交結劉芳,先害他,後害吾,至今妻身年少而亡。又得徐氏岳丈用情招贅了,某即來故宅起戶,用棺柩埋葬,大開空墳,梁玉懺悔,超度幽靈。今且待完了此公事,回朝奏主攜妻徐氏赴任,是所必然。」此是陳升心情。

  他兩人在故土日中,或陳升拜探抑或有劉芳來敘會,同餐共論眾奸陷害,不須多表。

  再言裴兵部府中老奴,不分日夜趕回長安,進京都城內,上稟老大人言知:「公子在家惹出大禍。與虎丘山賊私通,先害劉巡按,又害陳欽差,今被他們拿下,提兵征剿平服了。走脫盜首,將公子一家大小十五口俱拿下,不日解回京矣!」裴兵部一聞此報,大驚失色說:「不好了!孩兒累及吾也!」

  即日進內,將金銀珠寶滿載,其餘剩的不能多帶,累身難攜,只分給眾家丁,吩咐盡散去。是日,又得接到古羈威下人書。原來,古羈威敗陣逃出,想來族弟古強在鎮江茅山為王,手下雄兵數萬,故敗往投之,安身在此,仍思報仇,故此有書趕來達知裴寬,說明公子被擒,通知他今投來茅山方得性命云云。故裴寬心忙意亂,將書及印藏書房中化焚,只扮作客民,與心腹家丁四人扛抬了兩箱金寶,向鎮江府茅山而去投伙。

  一出皇城,一連趕走數天。途中,遇著一位回兵大臣銅台節度使郭子儀,帶領五百家丁、五位世子:郭虎、郭豹、郭玉、郭江、郭海五人,只有長子郭龍代父署印守銅台城。子儀回朝與君皇慶祝上壽,備辦了貢獻上祝禮物,見天色將晚,只得禮屯紮兵於山邊。有一將上稟:「大人,山下一人在後營,又有四人扛抬兩箱重載之物,入山越嶺而上,似極荒忙之狀,未知此人是劫取盜賊好歹否?」

  這郭令公一想,曰:「莫不是劫取財物強盜?且弄來見本帥!」家丁百十人領命,一刻押入來見大人。子儀一觀,細細認來,是朝中裴寬兵部,喝左右解其綁縛,扶起坐位,曰:「家人有眼無珠,只因改裝,不認得大人面貌,且恕罪莫怪,請坐下。」

  二人拱揖,分左右對坐。子儀曰:「請問裴大人,緣何改裝私行?天色昏晚,還越山跑路,意欲何往?」

  裴兵部曰:「郭大人,汝還未知,本部堂風聞得東方高麗要叛吾天朝,故暗自出京來探聽彼虛實。又黑暗中山邊屯紮安營,只道是山寇,只因家丁四人不敢在前徑行,故抄後營嶺上行走,免驚動賊人來算計也。」

  當時,郭令公想來:「既然高麗國果反叛我天朝,何故並無邊報?其中必有委曲。」即曰:「大人扛抬物品,又料必有御令三五十精健軍將保護,何四人而已?既暗中奉密旨往高麗,豈無聖旨?且請借來一觀。」

  裴寬曰:「此乃是吾風聞得來的,倘確擬真假未分,故未敢奏聞,驚動朝廷,故未有聖旨。」子儀又曰:「大人,本帥之家丁初得罪時,汝四家人扛的箱篋走散去了,將篋兩個打開看來,盡是金銀珠寶許多貴重物色,但擬大人私行密訪,如何又攜帶許多金銀珠寶?」

  裴寬曰:「郭大人不知其中底細。本官自出京城,路過都府州縣,多來送贈,本待不領,又卻其恭誠之心矣!」

  子儀一想:「此賊不通外敵,定然奔叛哪一方?彼必然奔回故土為亂了。」

  即晚恭進用款。兵部曰:「有朝命在身,要促趲程,不敢領賜;且告退了。」

  郭令公曰:「大人言說兩端,爾言私行密訪,又非奉旨,如何又說朝命在身?且留宿一宵何如?」裴兵部只是不允,激惱了郭令公曰:「本帥看汝此行,定為負國恩欺君,棄職逃叛為逆。真是既雲外國有變,豈無邊報?本帥身承督兵之任,豈有一音不聞之理?又非出於聖旨,事已糊塗。爾若要行程,除非共同回朝見主奏明,去也未遲。」

  裴兵部曰:「去留在我。郭大人,汝是境外大臣,吾是內部之官,汝何必多管本部的事?」郭令公曰:「汝言差矣!一體為官,大小皆皇上臣子,何分內外?若大人不肯回京同往,斷然去不得,不若與汝對鎖,在聖上跟前理明曲直。」裴兵部曰:「誰與汝對鎖?即回朝見駕,奈甚何來?」

  當時,郭子儀一心知他作弊,故特羈絆住此賊同行。

  走途數天,回到長安。入朝在午門候旨。當時,正在設朝未散,適皇門宮人入奏。聖上聞郭帥回朝,即傳旨宣進。

  郭令公俯伏叩見,行了君臣禮。帝命平身曰:「卿家代朕領鎮銅台,勤勞皇室,朕常懷念。但近日台城一大郡風土民情安靖否?糧粒豐缺如何?」

  子儀對曰:「台城大郡,藉聖上洪福,萬民樂業,水陸昇平,糧食頗豐,無須聖慮。因見不日陛下萬壽之期在邇,臣本該回朝恭祝,故備些微物貢儀敬獻,少盡臣子微忱。望聖上恕責欠恭之罪。」語畢,呈上貢禮折子。

  明皇龍顏喜霽曰:「郭卿,爾乃清廉之官,縱有些皇俸月給,但兒孫眾多,食需敷廣,朕久知之。且朕是年年有此一日,又非大萬壽之期,何勞卿備此重禮貢呈?足見愛君之至。」當時,內侍接儀雙注。

  郭令公又奏上:「臣未入皇都,在陝洛交界,只見兵部尚書裴某扮身為民服式,有珠寶兩篋隨行,不知何意?見臣紮屯山下,不敢在山前赴走,越嶺而行,事有可疑,邀盤傳他時,彼言高麗有變,又言私行密訪並無皇令密旨,收篋打開,玉寶太多,不知有無此事?故不願放他出嶺,今將他同還並珠寶並在,請旨定奪。」

  聖上聞此奏,怒曰:「近也八九天不見裴寬上朝,朕只道他有疾,未經告假耳!是至不查不問,豈知他改扮為民,私自奔走,定有行為不軌也。」

  當時,明皇喝令值殿將軍押他進殿。下跪曰:「臣見駕,願聖壽萬疆!」

  明皇拍案怒曰:「汝這逆臣,假扮為民,不辭駕私出京都逃脫去,想必通夷作亂,定然回籍生端。若非郭卿家有此膽量,智識高明,將爾拿回朝,朕的江山有不得了,幾乎送在汝逆賊之手。爾實則私赴,是何主見?」

  裴兵部曰:「臣但罪是出躁,只因風聞東夷高麗有變動,亦未得其確,不敢擅奏,是至暗行密訪其虛實耳!」不知裴寬假奏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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