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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卷二 

卷一•翰苑前集之一 编辑

【平江漢頌】 编辑

天命皇帝為億兆生民主,旌麾所向,悉臣悉庭。初以一旅之師興濠泗間,遂撫淮南,平江東,攻浙東、西,下之。版圖所入,方數千里。定都江左,發政施仁。戴白之叟,垂髫之童,涵泳至化,皞皞熙熙,如承平時。於時陳友諒據有江漢之地,僣居大號,賊殺其主,飭修蒙衝,虐驅烝黎,如蹈水火。不自度力,又集蜂蟻之眾,直窺豫章,三月不解。皇赫斯怒,乃召群臣於庭而告之曰:陳虜不道,敢屢予侮。昔者蕩搖我邊方,侵軼我姑熟,偵伺我金陵,賴爾一二鄰臣之力,攻而敗之,予亦親覆其穴巢。中宵竄走,假息武昌。予不忍追殲之,冀其悔禍,以自逭於天刑。癸卯之夏,乃復圍我豫章。是其凶德無厭,自取殄滅,此天亡之時。天之明威,予不敢不順。唯爾熊羆之臣,不二心之士,尚弼予以成厥功。群臣曰:都。於是右丞臣達、參知政事臣遇春、帳前親兵都指揮使臣國勝、同知樞密院事臣永忠、同知樞密院事臣通海,備厥戎器,簡厥師徒以俟。

七月癸酉,上躬擐甲胄,祃纛龍江,帥樓船數百,蔽江而上。陳虜大皞,解圍而逃。丁亥,與我師遇鄱陽湖之康郎山。戊子,上分舟師為十二屯,命達、遇春、永忠突入虜陣。呼聲動天地,矢鋒雨集,炮聲雷鳷,波濤起立,飛火照耀。百里之內,水色盡赤,焚溺死者動一二萬,流屍如蟻,滿望無際。己丑,焚偽平章舟,刈戮餘二千。辛卯,復酣戰,虜將張定邊素號梟猛,上親禦之,將士皆死戰,歷一二時。遇春等左右夾擊,殺士卒無算。張中矢百餘,而退潛保鞋山,不敢吐氣。我師亦移據湖口,扼彼喉衿。列柵南北江岸,置火筏中流,水陸嚴戒,以候其發。八月,虜食盡,遣舟五百艘掠糧都昌,又為我大將所獲。壬戌,虜計窮,冒死突出,將上趨九江。上命諸將一時俱合,其大戰如戊子,自辰達酉,督戰益急。友諒中飛矢,斃於舟中。癸亥,降其眾五萬,上命釋之,不戮一人,凱歌而旋。舳艫相銜,旌旗飛翩,不疾不徐,委蛇而來。萬姓歡迎,俯伏道左,山川草木,皆有喜氣。告廟飲至,行賞論功,賜遇春田若干,永忠田若干,其餘將士賚金繒有差。

臣稽在昔,曹操治水軍八十萬來攻孫權,而周瑜、黃蓋敗之於赤壁;苻堅發長安戎卒六十餘萬、騎二十七萬以侵晉,而謝玄、謝石敗之於淝水。然赤壁不過一焚而走,淝水亦不過軍亂而奔,初未嘗大戰也,史臣且書之以為千古美談。矧今湖口之捷,血戰累日,天地為之晦冥,日月為之無光,山河為之震蕩,其神功駿烈,炳耀鏗鳷,與天無極。較之二國,未足多讓,而歌詠不作,非甚闕典歟?臣謹備著其事,撰為頌詞一通,以流鴻績於無窮,以俟太史氏之采錄云。其詞曰:

天眷有德,實惟哲皇。肆其神略,以靖寇攘。義旄東指,罔敢弗恭。風烈虎嘯,雲遊龍驤。長淮既歸,江左攸屬。浙之東西,樹侯置牧。乃建國家,以奠南服,以懷中原,以控西蜀。

蠢爾小醜,敢仇大邦。集其凶頑,鋒蝟斧螗。輕涉我疆,以跳以踉。亦既剪劉,僵骸覆江。遊齊六軍,直傾其穴。釋而勿誅,俾自懲刷。闔胡不然,復豕而咥。翹其蟲臂,當吾車轍。

皇用震怒,歷告在廷。是決不悛,命將往征。爾選舟師,爾整甲兵。漕爾糗糧,各罄爾誠。搖光在申,夷則之月。祃牙江賓,皇秉巨鉞。以誓以戒,以速其發。紀律精明,飆火奮激。

旟旐揚揚,夆雙將將。矛戈洸洸,鎧胄明明。載怒載厲,載飛載揚。雄威所吞,已無荊湘。既與虜逢,大呼衝擊。藥騰藜炮,星流火戟。虐焰雷奔,巨轟雷劈。殺氣冥蒙,不辨咫尺。

矢鋒所貫,什伍聯聯。縱橫交紐,命隕弗顛。攢桅湊帆,筍束蝟編。流屍塞川,舟行弗前。虜魄既褫,扶創而逸。聚於湖奧,僅存喘息。我方植柵,江之南北。火筏在流,掩蔽如翼。

越歷四旬,飛走途窮。將冒萬死,以絕其衝。我師見之,千櫓如龍。似兔之走,而鷹之從。酣戰六時,由辰達酉。僕姑一發,殪此酋首。貫睛及顱,僕若枯柳。大憝既除,餘不能醜。

遞相告言,我誠不振,我革我頑,我歸至仁。誰謂培鋋,可高嶙峋。再拜稽首,來降來臣。皇曰俞哉,汝俘予受。宥汝弗劉,予汝父母。汝凍予衣,汝饑予哺。昔何昏迷,今始撤蔀。

奏凱而旋,騎吹鬱搖。形於樂歌,節以鐲鐃。飲至於廟,頒賞於朝。帛堆其家,肉登其庖。都人聚觀,舉手加額。或歎或謠,有聲嘖嘖。干戈相尋,匪一朝夕。自今升平,可坐而筴。

惟皇神武,動則克之。群策盡屈,四方式之。惟皇寬慈,降則釋之。義聲動蕩,疇能敵之。惟皇明斷,遇事即決。洞見千里,不隔一發。所以西征,成此駿烈。小大畢朝,孰敢肆孽。

在昔赤壁,洎乎合淝。事以幸集,尚傳策書。況茲之功,俊偉赫熹。揆古無讓,可無詠詩。臣雖微賤,文字是職。對揚皇休,並獻臣臆。三代以還,用仁興國。皇宜遵行,永作民極。

【天降甘露頌】 编辑

洪武二年冬十月十有三日甲戌,膏露降於乾清宮後苑蒼松之上,皇帝特敕中官折示禁林諸臣。光潤如酒,凝結如珠,肪白飴甘,彌布松柯。馨烈之氣,鬯達左右,勃鬱淋漓,薰涵太和。天休震動,中外歎嗟。又明日丙子,上御外朝。左丞相宣國公臣善長,帥群臣稱賀。上若曰:甘露之降,載在往牒。然休咎之徵,當以類應,朕惡足以致斯?卿等尚明為朕言之。

參知政事臣稼對曰:聖人之德,上及太清,下及太寧,中及萬靈,則膏露呈瑞。陛下恭敬天地,輯和民人,故天不愛道而嘉祥徽顯也。

起居注臣觀對曰:帝王恩及於物,順於人,而甘露降。陛下誕寬民賦,眾庶歡豫,底於敉寧,神應之臻,職此故也。

翰林侍講學士臣素對曰:王者敬養耆老,則甘露降而松柏受之;尊賢容眾,則竹葦受之。今露降於松,則陛下養老之所致也。宜以制幣策,告宗廟,頒於史館,以永億萬年無疆之聞。上情存損挹,皆推而不居。言既已,丞相帥其班以退。

翰林學士臣濂竊伏自念:氐北有星,名為天乳,若明而潤,則膏露下焉。王者德格於上,恩覃於下,靈氛充刃,秘貺斯甄。此天人感應之恒理也。欽惟皇上興自臨濠,匹馬渡江,十五年間,遂成帝業。天瑞育滋,不一而足。彩霞成鳳,卿雲聚繡,赤烏飛翔,白兔俯伏,瑞蓮並萼,嘉禾孕文,實皆天之所命,非人力所致而自致者。今又睹茲聖徵,則其德洞淪冥,功成不宰,三瑞遝至,千休滋彰,有不期然而然者矣。雖然,傳有之:受命不於天於其人,休符不於祥於其仁。所以孔子之作《春秋》,祥瑞不書,而有年則書,豈不以天道玄遠難知,而人事之為可徵者乎?皇上以天縱之聖,留神至治,以得仁賢為瑞,以五風十雨為祥,視彼前代植金莖以承液,誇嘉瑞以紀年者,未嘗不指以為戒,則其英明之識,超絕之智,卓冠百王,為法萬世。是宜美盛德之形容,播諸樂歌,被之管弦,以示聖子神孫於無窮云。其辭曰:

上天降康,甘露之,於粲其英。純乾發自陽,以布於下方,凝於休祥。其祥伊何?靈氣孔多。有甘者液,載仁惟澤。潛靈是錫,誕啟皇之德。天地相合,鴻休翕集。厭厭浥浥,紛紛密密。匪隨日以食,兆厥聖徵。如卿之雲,如景之星,如日之重輪。衝和氤氳,以文我太平。惟皇之聖,貞符自應。不卑而泳,不高而迎,茀祿之攸盛。惟皇之明,貞符爾承。不欹而傾,不汰而盈,茀祿之攸寧。休慶之即,四國之式。有濯厥聲,耀於千齡。

【龍馬讚】 编辑

西南夷自昔出良馬,而產於羅鬼國者尤良。或云,羅鬼疑即古之鬼方。其地有養龍阬,在兩山之中,泓阬淵深,開闔靈氣,而蛟龍實藏其下。當春日始和,物情酣鬯,夷人立柳阬畔,擇牝馬之貞者係之。已而雲霧晦冥,咫尺不能辨色,類有物蜿蜒,上與馬接,蓋龍雲。逮天色開霽,視馬傍之沙有龍跡者,則與龍遇。謹其芻枿而節宣之,暨產,必獲龍駒焉。

粵若洪武四年六月壬寅,夏國主明升以全蜀降,獻良馬凡十。而其一色正白,乃得之於阬者。身長十有一尺,首高九尺,足之高比首而殺其二尺。有肉隱起項下,約厚五分、廣三寸餘,貫膺絡腹,至尾閭而止。精彩明晃,振鬛一鳴,萬馬為之辟易。韉勒不可近,近輒作人立而孔。上謂天既生此英物,必有神以司之。親撰祝策,詔有司以牲牢祀於馬祖。然後敕牧副使臣高敬,囊沙四百斤壓之。人跨囊上,使其遊行苑中。久之,性漸柔馴。適八月癸巳,上將行夕月之禮於清涼山壇上。於是乘之而出,如躡雲而馳,一塵弗驚。皇情悅豫,賜其名為「飛越峰」。復命御用監直長臣馬晉臣,繪其真形藏焉。

臣濂稽諸載籍,漢之元鼎中,有神馬出渥窪水中。馬之生於水者尚矣,養龍之說,雖相傳於夷人,要當可徵不誣也。肆惟皇上以大德而位大寶,日之所出,日之所沒,無不梯山航海,獻贄奉琛。邇者獨角之犀來自九真,食火之雞貢於三佛齊之境,其他佹形僪狀,藉藉紛紛,且不一而足,而況茲水產之龍馬乎!《周書》有云:「不寶遠物,則遠人格。所寶惟賢,則邇人安。」皇上宵衣旰食,日懷保於小民,岩穴之士,搜羅殆盡,將圖治安如黃虞時。其遐荒殊裔,珍毓奇產,未嘗有心求之。所以榮光休氣,洋溢中國,仁聲義聞,充洽八表,而龍媒之異,自致於天閑十二之中。揆之於《書》,前聖後聖,蓋同一軌轍也。其視貳師之遣,黷武窮兵以索諸大宛者,果為何如哉?臣濂以文字為職業,際茲盛美,不敢默而無言,謹述讚辭,以貽諸後世。讚曰:

天駟熒,蛟龍升,靈泓澄,神馬生。祥飆瑞靄晝杳冥,天一翕聚通精靈。龍胡盈,鳧臆輕,竹披耳,鏡懸睛。花雪卷毛光照夜,汗溝有血霞流棨。振鬛鳴,萬馬驚,閃流電,逐飛星。九霄仿佛從龍行,但聞瀟瀟風雨聲。三川平,八極寧,真龍媒,獻龍廷。出入天門駕龍軿,太霞五彩滿瑤京。皇風清,皇道貞,皇威明。茫茫堪輿內,孰敢不來庭?陋彼漢將軍,空圍貳師城。乃知天子在樹德,不必連年徒用兵。

【代祀高麗國山川記】 编辑

皇帝受天明命,丕承正統,薄海內外,罔不臣妾。德流惠敷,浹於神人。粵洪武三年春正月二日癸巳,上御奉天殿受群臣朝,乃言曰:朕以菲德,惟天惟祖宗是賴,位於諸侯王兆民之上。郊廟祠享之禮,朕不敢不恭。然而名山大川,能出雨雲以澤被生民者,朕於報祈,亦罔或弗欽。邇者高麗國奉表稱臣,已封其君為王爵,錫以金印。而其境內山川,未遑致祭,非一視同仁之意,儀曹其議行之。於是禮部尚書臣崔亮、郎中臣趙時泰、員外郎臣蘭以權、主事臣黃肅,相與具牢醴幡幣,選志慮凝一、可通神明之士,充使者以行。有司遂以臣徐師昊名上。既復命,上出宿齋宮七日,始御翰墨,撰祝冊。

至十日庚子昧爽,右丞相信國公臣徐達率文武百司,序立龍墀之左右。上服通天冠、絳紗袍,復臨前殿,默思久之,方持香以授臣師昊,置彩輿中,導以音樂,出奉天門。上親迂玉趾送之。臣師昊受命惟謹,以夏五月某日甲子至其國。某日甲子,為壇三成,於南門外攝行祀事。其國王王顓暨諸陪臣,先後駿奔,以竭顯相之義。當祀之晨,天氣宴清,海波不驚,祥雲瑞飆,回旋上下,宛若神靈來歆來格。僉以謂天子不鄙夷遠民,龍光下被,人神具欣,雖鳥獸魚鱉之屬,亦得翔泳於至化之中。其於慶幸,古所未睹,爭欲勒文於石,以垂示於無窮。

臣師昊聞之,自古帝王,以天下為一家,雖海外要荒之地,視如咫尺,則公羊高所謂「方望之事,無所不通」者,固其宜也。肆惟皇上,撫有萬邦,壹遵先王成憲。其有事遠徼山川如此之嚴者,豈有它哉,實為東民徼福,使風雨以時,年穀順成,物無疵癘而已。《書》曰:「至治馨香,感於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神既歆厥明德,洞達無間,昭報響答,當有洋洋臨乎其上者矣。臣師昊不佞,請書是以為記,以昭宣上德軫念遐方之氓不翅中國者,當與東海相為無極云。是歲某月日記。

【王國祀仁廟樂章•迎神奏淳和之曲】 编辑

皇圖聿崇,茅社受封。禮分雖異,孝思則同。緬懷世德,源深流鴻。報本有祀,式昭神功。

【王國祀仁廟樂章•奉牲奏慶和之曲】 编辑

王國之東,清廟翼翼。奉我皇祖,享祀弗忒。薦以牲牷,敢曰充腯。神其迪嘗,純嘏是錫。

【王國祀仁廟樂章•初獻奏保和之曲之舞】 编辑

皇祖載德,既淳且仁。弗耀其身,委祉後人。眷茲藩服,典祀維寅。清醴方薦,歆其芬。

【王國祀仁廟樂章•亞獻奏清和之曲之舞】 编辑

穆穆靈宮,庭燎有煒。貳觴載升,神其樂止。其樂伊何,錫我繁祉。磐石之宗,本支百世。

【王國祀仁廟樂章•終獻奏成和之曲之舞】 编辑

神兮下臨,陟降在庭。不見其形,如聞其聲。冷風肅然,達於兩楹。禮成三終,神保攸寧。

【王國祀仁廟樂章•飲福奏咸和之曲】 编辑

神具醉止,威儀孔肅。曰爾孝孫,來飲爾福。介爾眉壽,膺爾百祿。子孫保之,以引以續。

【王國祀仁廟樂章•徹豆奏嘉和之曲】 编辑

禮備樂舉,祀事攸宜。孰其屍之,廢徹不遲。皇哉神惠,覃及我私。靈氛將逝,如何勿思。

【王國祀仁廟樂章•送神奏德和之曲】 编辑

杳兮忽兮,神運無跡。鸞馭上徵,星流飆疾。其靈在天,其主在室。億萬斯年,孝思無斁。

【諭安南國詔】 编辑

《春秋》大義,亂臣賊子,在王法之所必誅,不以夷夏而有間也。向者安南國王陳日煃薨,我國家賜以璽書,而立日嵒為王。今觀所上表章,乃名叔明。詢諸使者,日嵒為盜所逼,悉自剪屠其羽翼,身亦就斃。此皆爾叔明造計傾之,而成篡奪之禍也。揆於大義,必討無赦。如或更弦改轍,擇日嵒親賢,命而立之,庶幾可贖前罪。不然,十萬大軍,水陸俱進,正名致討,以昭示四夷,爾其毋悔。

【祭古帝王陵墓文】 编辑

昔者聖帝明王,豐功盛德,被於生民,四海咸賴。涉世既遠,陵墓所在,往往鞠為椔翳,祭祀之禮,遂致廢而弗講。朕既統一天下,主百神之祀,心甚憫焉。因遣使者訪問其處,命有司製袞冕之服,具牲牢醴齊,致祭陵下而焚之。然帝王之精神上與天通,陟降帝所,必能來格於冥冥之中也。尚享。

【擬誥命起結文】 编辑

△吏部尚書 编辑

程能而議功,定勳而頒爵,此皆選部主之,所以古者置於五曹之右,重其任也。蓋國家之治,在於得人。得人之盛,繫乎銓衡者甄別其能否。然則天官之選,可不慎歟(具官云云)。爾尚允厘百工,以熙庶績。名器之崇庳,爾當慎其注授之方;流品之清濁,爾當展其激揚之志。時惟稱職,汝往欽哉。

△吏部侍郎 编辑

吏部之設侍郎,實古小宰之職。凡行選舉、封爵、勳庸、功課之事,悉得與聞。蓋尚書統之,侍郎佐之,則其任之不輕也較然矣(云云)。爾其正名而責實,簡材而授能,使野無遺賢,萬邦咸寧,則銓核之任得矣。朕將觀爾之能,爾其毋懈於位。可。

△吏部郎中 编辑

吏部為銓綜之司,而郎曹之選,所以佐理天官,簡拔賢俊者也。苟不以學行材諝之士為之,則何以責其勞效哉(云云)。爾尚審核賢愚,公於黜陟,使國家有得人之盛,而天下蒙至治之澤,不其韙與。爾其懋哉,以稱朕意。可。

△司封郎中 编辑

司封之官,參掌官封褒贈之典,所以崇有德而報有功也。居是選者,不宜輕授(云云)。爾尚夙夜勤勞,思以大義正厥官,勿以私愛爽厥序。使內而親親,外而尊賢,皆足以沾朕之恩,庶免致曠官之刺矣。佇聞嘉猷,以對休命。可。

△司勳郎中 编辑

周官有司勳上士二人,凡有功者,司勳得以告之,則其職之設也久矣。後世定十二級之勳以為賞格,故為是官者,審察功狀,與司封通決於尚書,非公明而練習者,不足以與茲選(云云)。爾尚計其勳庸之轉遷,以定資品之高下,庶幾賢者勸而不肖者懲矣。尚思自勉,以服訓辭。可。

△考功郎中 编辑

考功之職,掌文武遷敘、資任、考課之政令,而奉常所定諡議,亦必覆而上之選部諸司,其於關政治之得失者,莫此為最。郎官之選,必得其人(云云)。爾尚平心以馭物,使殿最惟允而功用昭彰,則責實之效於是乎在。爾往欽乃職,以稱朕任賢之意。可。

△中書左丞 编辑

朕惟中書政本,丞轄之設,所以尊朝廷而正紀綱,佐塚宰而出治化。必有經濟之才,任重之器,乃稱其選。求諸在位,茲得其人(云云)。爾尚思朕任屬之意,益推材力,務展猷為。經綸之間,必審於治忽;弛張之際,必酌乎古今。佇觀厥成,豈煩多訓。可。

△中書參知政事 编辑

中書出納王命之地,朝謀謨於廟堂,夕風動於海內,然則參預大政者,可不慎其選與(云云)。是用擢位政府,佐理朝綱,興禮樂以昭人文,審刑賞以順天典。賢才之遺佚,汝思有以舉之;生民之憂戚,汝思有以綏之,則朕可以不煩而治矣。往盡乃職,以副朕倚任之意。可。

△中書左司郎中 编辑

左司為中書紀綱之地,讚襄治化,申明憲度,皆其責也。郎位之選,必擇賢才,非廉勤而有為,開敏而知務,不足以稱其選也(云云)。爾尚毋忘恭恪,以慎乃職。惟至公可以正百司,惟至勤可以集庶務。爾其念哉,毋忘朕命。

△中書斷事官 编辑

中書總天下之務,而必設斷事之官,所以修明其法禁,以防人為非,實寓刑期於無刑之意也(云云)。爾尚慎於出入之際,毋舞於文法而失慘舒之實,毋流於苛刻而昧寬恕之方。則予一人汝嘉。往服訓辭,其思實效。

【皇太子與高麗王書】 编辑

王處海東,稱藩奉貢於朝廷者,五年於茲矣。皇帝嘉王來庭,待遇之意甚渥,聞王生辰在夏五月,特出內府之幣以賜。予亦上體宸衷,復以紗若羅各十四端遺王,至可領也。王尚益勤庶政,懷保小民,永為我國東藩,顧不美歟。春和,王平安否?宜加愛自重。

【進元史表】 编辑

伏以紀一代以為書,史法相沿於遷、固。考前王之成憲,周家有監於夏陰。蓋因已往之廢興,堪作將耒之法戒。惟元氏之有國,本朔漠以造家。用兵戈以爭強,並部落者十世。逐水草而為食,擅雄長於一隅,逮至成吉思之時,大會斡難河之上,始尊位號,漸定教條。既近取於乃蠻,復遠攻於回紇。渡黃河以蹴西夏,逾居庸以瞰中原。太宗繼之,而金源為墟。世祖承之,而宋籙遂訖。立經陳紀,用夏變夷。肆宏遠之規模,成混一之基業。爰及成、仁之主,見稱願治之君。唯祖訓之式遵,思孫謀之是遺。自茲已降,聿號隆平。「豐亨豫大」之言,鼓倡於天曆之世;離析渙奔之禍,馴致於至正之朝。嬖幸蠱惑於中,權奸蒙蔽於外。漢網秪因於疏闊,周綱遽見於陵遲。風憲皆無不捕之貓。將士盡成反噬之犬。由是群雄角逐,九域瓜分。風波徒沸於重溟,海嶽竟歸於真主(中謝)。

欽惟皇帝陛下奉天承運,濟世安民。建萬世之丕圖,紹百王之正統。大明出而爝火息,率土生輝;迅雷鳴而眾響微,鴻音斯播。載念盛衰之故,即推忠厚之仁。僉言實既亡而名亦隨亡,獨謂國可滅而史不當滅。特詔遺逸之士,欲求論議之公。文詞勿至於艱深,事跡務令於明白。苟善惡了然在目,庶勸懲有益於人。此皆天語之丁寧,愈見聖心之廣大。於是命翰林學士臣宋濂、待制臣王灊,協恭刊裁;儒士臣汪克寬、臣胡翰、臣宋禧、臣陶凱、臣陳基、臣趙壎、臣曾魯、臣趙汸、臣張文海、臣徐尊生、臣黃篪、臣傅恕、臣王瑽、臣傅著、臣謝徽、臣高啟,分科修纂。故上自太祖,下迄寧宗,靡不網羅,嚴加搜采。恐玩時而愒日,每繼晷以焚膏。故於五、六月之間,成此十一朝之史。況往牒舛訛之已甚,而它書參考之無憑。雖竭忠勤,難逃疏漏。若自元統以後,則其載籍無存,已遣使以旁求,俟續編而上進。愧其才識之有限,弗稱三長;兼以紀述之未周,殊無寸補。臣某忝司鈞軸,幸睹成書。信傳信而疑傳疑,僅克編摩於歲月;筆則筆而削則削,敢言褒貶於《春秋》。仰塵乙夜之覽,期作千秋之鑒。所撰《元史》,本紀三十八卷,志五十三卷,表六卷,傳六十二卷,目錄二卷,通計一百三十萬六千五百餘字,謹繕寫成一百二十策,隨表上進以聞。臣某下情無任激切屏營之至。臣某中謝謹言。

【元史目錄後記】 编辑

洪武元年秋八月,上既平定朔方,九州攸同,而金匱之書,悉輸於秘府。冬十有二月,乃詔儒臣發其所藏,纂修《元史》,以成一代之典。而臣濂、臣灊,實為之總裁。明年春二月丙寅開局,至秋八月癸酉書成。紀凡三十有七卷,志五十有三卷,表六卷,傳六十有三卷。丞相宣國公臣善長,率同列表上,已經御覽。

至若順帝之時,史官職廢,皆無實錄可徵,因未得為完書。上復詔儀曹,遣使行天下,其涉於史事者,令郡國上之。又明年春二月乙丑開局,至秋七月丁亥書成,又復上進。以卷計者紀十,表二,傳三十又六,凡前書有所未備,頗補完之。其時與編摩者,則臣趙壎、臣朱右、臣貝瓊、臣朱世廉、臣王廉、臣王彝、臣張孟兼、臣高遜志、臣李懋、臣張宣、臣李汶、臣張簡、臣杜寅、臣俞寅、臣殷弼,而總其事者仍臣濂與臣灊焉。合前後二書,復厘分而附麗之,共成二百一十卷。舊所纂錄之士,其名見於表中者,或仕或隱,皆散之四方,獨壎能始終其事云。

昔者唐太宗以開基之主,干戈甫定,即留神於《晉書》,敕房玄齡等撰次成編,人至今傳之。肆惟皇上龍飛江左,取天下於群雄之手。大統既正,亦詔修前代之史,以為世鑒。古今帝王能成大業者,其英見卓識,若合符節蓋如是。嗚呼盛哉!第臣濂等以荒唐繆悠之學,義例不明,文詞過陋,無以稱塞詔旨之萬一。夙夜揣分,無任戰兢。今鏤板訖功,謹係歲月次第於目錄之左,庶幾博雅君子相與刊定焉。洪武三年十月十三日,史臣金華宋濂謹記。

【恭題御賜書後】 编辑

昔在乙巳之春,臣濂待罪右史。三月十五日,臥病京師之官舍,不入侍者六日。上顧近臣黼曰:「老宋起居,何久不見邪?」黼以病對,且言其致疢之詳。上憂形於色,曰:「宋起居純飭之士,不參以分毫人偽。侍予五年,猶一日也,不知何以而有斯疾乎?」越一日,又問曰:「病勢稍損否?」黼對如初。越二日又問,黼復對如初。上惻然曰:「爾往傳命,俾歸養金華山中,父子祖孫歡然同聚,疾必易愈。愈且速造朝,國家文翰,庶有賴哉。」二十四日黼至,導宣上旨。臣力疾起拜命。越翼日陛辭,上敕黃門內使出大府金,藉以束帛賜之。自後,候問之使,相屬於道。時方嚴肩輿之禁,自相國以下至百執事,皆弗之許。特命中書造安車,給健丁六人以載,此尤異數也。二十八日,皇太子以舊學之故,復遣內臣存問,賚以繒幣白金之屬,恩意有加焉。

三十日上道,夏四月十七日方抵金華故居。十八日,具謝表一通進上,並致書太子,以寓箴規之意。上覽之再三,喜甚。謂太子曰:「此書汝當日誦一過。」復親御翰墨,賜書褒答。其文則上所自製,字乃侍臣代書。其外封九字,內年月六字及花書,則上之親筆也。復出官局文綺、白繒各一,命太子署名緘封,遣使者即臣家以賜焉,時六月七日也。惟上深仁如天,厚澤如地,凡囿於兩間者,莫不同浴神化,鼓舞至德。以臣之微,亦獲沾被寵榮如此之至。

竊伏自念,臣本一介書生,應聘而起,即典儒台。未幾召入禁中,授太子經,由是峻登記言之職,賜服金紫。先後所承恩數,不一而足。今以微屙之故,又勤宸念,眷注優異,錫予便蕃。此固上天雨露之滋,一草一木,無不使遂其生成之性,而臣區區犬馬之誠,所以思報效之者,何日而敢忘哉!《天保》之詩曰:「天保定爾,亦孔之固。俾爾單厚,何福不除。」臣敢誦此詩以答上賜。復追疏遭逢之盛於賜書後,示諸子孫,俾世世毋忘上恩云。

【同知臨洮府事班景道除陝西行省參知政事誥】 编辑

陝西在古為雍州之域,三秦之地,延袤一千餘里,土廣物殷,號稱難治。朕嘗建行中書,設參知政事,以綜核眾務,以鎮安萬民。然必得同寅協恭之臣,共厘治之,則事集而功成不難矣。具官班某,負倜儻之才,抱經濟之略,朕嘗歷試其為人,設施次第,綽有可觀,故自臨洮別駕,特授以參預之職。夫別駕四品之秩也,較之參預之資,實超十階,豈不以爾韞此奇才,故不次而用之乎?爾尚夙夜惟勤,思稱朕懷。官政之有弊者,爾當振而新之;民瘼之未瘳者,爾當撫而摩之,則予一人汝嘉。爾其欽承,朕言不再。

【遙授李思齊江西行省左丞誥】 编辑

朕起布衣,除暴亂,救民於水火之中。其有能知天命所在,帥眾來歸者,朕每嘉焉。爾李某,當元運之衰,奮自汝南,擁兵而守秦隴,積年屯戍,志在保民。及我師入關,乃西往臨洮。已而率其士馬之眾,納款轅門,去危而就安,轉禍而為福。視彼暗於事幾,殘民以逞者,相去遠甚,可謂通時達變之豪傑矣。茲授左轄於外省,列之朝班,仍給其祿。爾尚夙夜恪慎,思保令名,以稱朕優禮之意。爾其懋哉。

【給事中安統除兵部尚書誥】 编辑

兵部司馬之職,尚書法從之官,古不輕授,今難其人。蓋戎務之出入,馬政之弛張,莫不係焉。非有奮厲之才,練達之知,不足以奉揚威武,毗讚機密者矣。具官安某,粵自蚤歲,有志事功,自北而南,在朕左右。及其給事內廷,論思獻納之益,亦時有焉。夏官之選,惟爾之能。然以八座之貴,朕非輕以畀人者也。爾尚一乃心力,以報朕所以見知之意。嗚呼,惟秉義守正,則可以謹科條;惟趨事赴功,則可以行邦政。尚思自勉,服我訓辭。

【侍御史王居仁除山西行省參知政事誥】 编辑

國家之建行中書,所以控制方面而布宣政令者也。況河東山西之地,古為雄藩,所轄州郡,不翅六十有餘,版籍之廣,民庶之繁,其事亦云夥矣。邇者鑄印開省,未設丞弼,先命近臣為參知政事,奏辟官屬以行,則是大小之務,皆得專達,非止參預而已也。與斯選者,非得勳舊之臣,曷足以重其任哉。具官王某,才足以匡時,謀足以經遠。自渡江以來,委身事朕,凡十五年,踐揚中外,多著勞烈,執法中台,聲聞益著。於是簡在朕心,俾躋政府。嗚呼,陳紀立經,爾尚膺藩宣之寄;安邊靖國,爾其盡撫綏之方。往惟汝諧,毋替朕命。

【恭題御筆後】 编辑

洪武元年夏四月,上幸北京。五月四日道經下邳,駐蹕於東門外,設壇具牢醴,祭於山川百神。祭畢,遂升御舟,召守土臣四明李侯相,親出御筆一道,且諭之曰:「山東故官,聽其從宜居處,以俟選用。」相既稽首拜受,因復奏曰:其有願往南京及旋故鄉者,何以遇之?上曰:「卿稽其人數,去南京者日予米二升,還故鄉者皆給一斛。」相退,奉詔行之。

嗚呼,非聖德如天,一視而同仁者,其奚暇念及於此哉!越三月,燕都遂平。懷柔綏徠之效,蓋有不疾而速,不行而至者矣。相既侈茲奇遇,裝潢成軸,持以示濂。濂方待罪國史,謹已備錄,藏諸金匱,復為記其事於左方云。

(以上明正德間刻本《宋學士文集》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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