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以南哀辭
始余兄弟應童子試,即聞阮君以南名於閭巷間。及入庠序,與君後先,時相見稠人中而未狎也。其後余遊燕、齊,倦而歸,則先君子故交零落幾盡,而新知中惟阮先生汝咸經過最密。叩之,則君之父也。君所居近市,曲巷小橋逶迤而入,四面環陂塘,老屋數間,蔽翳於叢篁高柳中。入其門,如在山林之隩。方盛暑,風謖謖穿戶牖。坐有頃,必加衣。自仲夏入秋,日未旦,先君子即披衣就阮先生。夜定,然後歸。率以為常。君率妻子力作,殺雞屠狗,具肴蔬,未嘗乏絕。阮先生既歿,君於門側市藥,而授生徒於堂上。先君子旬月猶三數過君,余兄弟隨行。每至,君必散生徒,輟其所事,置酒酣嬉,終日而罷。由前之為,君以樂其親也;由後之為,則以便余兄弟之情而不肯逆也。嗚呼!君可謂順於親而篤於友者矣!
君既免喪,時謂余:「子知交在四方,朋儕多資子以糊其口,而獨遺余何也?」時余私計,先君子棲遲寡歡,惟君居近而意愜。故獨難之,以滯君之行。及先君子歿,而余及於難。又逾年而君死。追念平生遊好傾心向余,而余無纖毫之報者,莫如君。乃哭而為文以誌余哀。
君諱夢鼇,江寧人,卒於康熙某年,年五十有一。余聞其喪,次年之某月日也。其辭曰:
忠養不匱,心之競也。蹇以無年,亦其命也。重施而蔑以稱,獨余之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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