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禮記集説補正 (四庫全書本)/卷21

卷二十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 卷二十一 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卷二十一
  頭等侍衛納喇性徳撰
  少儀
  不疑在躬集説一言一行皆其在躬者也口無擇言身無擇行是不疑在躬也
  竊案下文言不度民械不願於大家不訾重器皆粗迹也無縁此句獨説向言行細處蓋衣服之類皆在躬者也冠圓冠者知天時履方履者知地形珮玦者事至而能斷至於深衣之應規矩權衡先王之制衣服豈徒然乎若衣服在躬而不知其名為罔即所謂疑也當學習明了不可使疑事在其身此之謂不疑在躬
  不訾重器集説訾鄙毁之也重器之傳寶之久矣乃從而毁之豈不起人之怒乎
  竊案方氏云重器九鼎之屬訾與國語訾相之訾同朱子云訾猶計度也下毋訾衣服成器字義同此國語云訾相其質漢書云為無訾省又云不訾之身皆此義此言不訾重器者謂不欲量物之貴賤亦避不審也注䟽以訾為思謂客思玩主人珍物重器則憎惡己貧賤生淫亂濫惡固非經義集説以鄙毁釋訾亦未盡當也
  不貳問問卜筮曰義與志與義則可問志則否集説不貳問謂謀之龜筮事雖正而兆不吉則不可以不正者再問之也見人卜筮欲問其所卜何事則曰義與志與義者事之宜為志則心之隠謀也故義者則可問其事志則不可問其事也一説卜者問求卜之人義則為卜之志則不為之卜亦通
  竊案前説謂我問人之卜筮後説謂太卜問來卜筮者皆與上不貳問問字相違愚謂二問字但當就卜筮者言曰者卜筮者心中自忖度也不貳問謂謀之龜筮宜誠心問正事不可雜以不正之事也以下不貳問之目將問卜筮之時心自忖度曰我之所問者出於公義與抑出於私志與合義則可問私志則不問此之謂不貳問也劉氏云凡問卜筮之道先正其心決定所事之去就則從此而違彼無疑貳之心矣然後問於筮考於卜吾所就而從者吉乎凶乎是之謂不貳問也其言先獲我心矣輔氏云問卜尚誠壹惟誠然後此問彼應亦通
  勝則洗而以請客亦如之集説射與投壺之禮勝者之子弟酌酒置於豐上其不勝者跪而飲之若卑者得勝則不敢徑酌當前洗爵而請行觴也
  竊案此注䟽説也似亦可通然朱子則云此皆是卑者與尊者為耦若已勝而司射命酌則不使它子弟酌酒以罰尊者必先洗爵而請行觴若耦勝則亦不敢煩它子弟酌而飲己必自洗酌而請自飲也注䟽説恐未然
  執君之乘車則坐僕者右帶劒負良綏申之面拖諸幦以散綏升執轡然後步集説方氏曰執謂執轡也凡御必立今坐者君未升車而車未行也劒在左以便右抽僕則右帶者以君在左嫌妨君也良綏正綏也散綏貳綏也正綏君所執貳綏則僕執之僕在車前而君自後升故曰負良綏申之靣者言垂綏之末於前也拖諸幦者引之於車闌覆芩之上也以散綏升者復言僕初升時也執轡然後步者防馬之逸也今案芩即軾也竊案朱子云下言以散綏升則是此時僕方在車帶劒負綏而擲綏末於幦上君固未就車也及僕以散綏升之後君方出而就車此䟽乃言君由後升僕者在車皆君取綏而拖諸幦誤矣又疑綏制當是以索為環兩頭相屬故負之者得以如環處自左掖下過前後各上至背則合而出於右掖之中以申於前而自車下擲於幦上君升則還身向後復以覆幦如環處授君使君得以兩手執之而升也案此與曲禮君車將駕以下皆非專為君御者之事蓋劒妨左人自當右帶綏欲授人自當負之以升又當升時無人授已故但取散綏以升乃僕之通法注䟽皆誤朱子之辨甚明何集説不取而取方氏也
  師役曰罷集説方氏曰師役勞苦為甚故於其還曰罷以其疲故也愚案罷當作欲罷不能之罷
  竊案春秋莊八年書師還公羊傳還者何善之也何善爾病之也何休云慰勞其罷病也故鄭氏引以注此文而方氏從之朱子亦云易曰或鼓或罷與史記將軍罷休就舍之罷亦同集説雖引方氏而又主欲罷不能之罷似屬贅矣
  不旁狎不道舊故集説論説故舊之非非重厚者所為也應氏曰旁狎非必正為玩狎旁近循習而流於狎也竊案旁如旁求俊乂旁求天下之旁廣也徳盛不狎侮狎侮君子罔以盡其心狎侮小人罔以盡其力此之謂旁狎學者當以玩人喪徳為戒也注䟽旁妄也妄與人狎習或致忿爭陸氏謂旁近也雖在側不狎朱子謂旁泛及也泛與人狎習不恭敬也集説取應氏雖通不若廣字解為正不道舊故鄭謂言知舊之過失朱子亦謂舊事既非今日所急且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人宿過以取憎惡如陳勝賔客言勝故情為勝所殺之類愚謂故舊不遺富貴無忘乘車戴笠相逢下車在彼不失為厚我若向富貴人稱述故舊是有干澤之心且為不入耳之談也故戒之
  諫而無驕集説謂君若從己之諫不得恃已言行謀用而生驕慢也
  竊案凡諫君之失而非出於忠愛之誠心則有招其君之過以為名而揚之自矜者矣非必言行謀用而生驕慢也輔氏曰以是諫非易失於驕此言為允
  謂之社稷之役集説以其有勞於社稷也
  竊案社稷之役猶言社稷之臣不曰臣而曰役謂其勞於社稷之事若僕役然也左傳云于先大夫無能為役
  毋測未至集説君子以誠自處亦以誠待人不逆料其將然也未至而測之雖中亦偽
  竊案集説蓋本不逆詐不億不信之意恐非記者之㫖孔氏云未至之事聖人難之凡人固不可預欲測量之也若終不驗則傷知也胡氏亦云測未至謂幸中如子貢二説甚當子張問十世可知乎夫子不過即三代已往之因革以斷之非若䜟緯術數之家用其私智以推測也至人且然況學者乎
  車馬之美匪匪翼翼鸞和之美肅肅雍雍集説方氏曰匪匪言行而有文翼翼言載而有輔肅肅唱者之敬雍雍應者之和
  竊案詩云四牡騑騑四牡翼翼皆馬之行容故鄭氏讀匪為騑而胡氏取之肅肅敬也雍雍和也敬與和合乃見鸞和聲之形狀今以肅肅屬鸞雍雍屬和不免强生分别也
  問國君之子長幼長則曰能從社稷之事矣幼則曰能御未能御問大夫之子長幼長則曰能從樂人之事矣幼則曰能正於樂人未能正於樂人問士之子長幼長則曰能耕矣幼則曰能負薪未能負薪集説此與曲禮所記不同蓋記者之詞異耳
  竊案曲禮云問天子之年對曰聞之始服衣若干尺矣問國君之年長曰能從宗廟社稷之事矣幼曰未能從宗廟社稷之事也問大夫之子長曰能御矣幼曰未能御也問士之子長曰能典謁矣幼曰未能典謁也問庶人之子長曰能負薪矣幼曰未能負薪也與少儀所記不同非僅記者之詞異也其故有三焉曲禮之問乃它人之旁自相問故對之者其詞文少儀則人問其子於父故對之者其詞卑先儒誤以此之問對為人之問對其詞意皆不適乎中且人之對父必譽其子父之言子必承以謙此古今常情天下達禮也尚何疑焉又曲禮所記天子之大夫士禮少儀所記諸侯之大夫士禮知然者以問國君之子長幼而知之也少儀視曲禮降一等以此又曲禮是一人之身長幼問答少儀長則能從社稷之事幼則能御未能御其問客有衆子非止一人有此三者所以不同也然曲禮上焉問天子之年下焉問庶人之子而少儀不及者盖彼亦旁為之辭而此則請問其父天子之父故無與之敵而敢問其子者矣庶人卑賤其自相問荅之辭不足記也此諸侯之子亦必鄰國君故得問荅以上應氏陸氏之説余合而纂之
  婦人吉事雖有君賜肅拜集説肅拜如今婦人拜也左傳三肅使者亦此拜婦人以肅拜為正故雖君賜之重亦肅拜而受
  竊案集説本之注䟽是矣但有可參異同者不當遺之孔氏云肅拜婦人之常而昬禮婦拜扱地以其新來為婦盡禮於舅姑也左傳穆嬴頓首於宣子之門者有求於宣子非禮之正也
  君子下行然後還立集説凡僕之禮升在君子之先下在君子之後故君子下車而步僕者乃得下而還車以立以待君子之去也
  竊案此本之注䟽而䟽中尚有一説可存或云君車將駕則僕執䇿立於馬前故君子將下車則僕亦下車立於馬前待君子下行乃更還車立以俟君去
  貳車者諸侯七乘上大夫五乘下大夫三乘集説周禮貳車公九乘侯伯七乘子男五乘又典命云卿六命大夫四命車服各如命數與此不同者或周禮成而未行亦或異代之制也
  竊案孔䟽謂周官大行人典命並與此經不同疑為殷制集説本之然陸氏又云周官凡諸侯之卿其禮各下其君二等然則下大夫三乘盖子男之卿應氏亦云案此與周禮未甚差似非異代之制當時記禮者所見多諸侯禮故所見止及於此若上公禮亦自是等而上之爾
  犬則執緤守犬田犬則授擯者既受乃問犬名集説乃問犬名無解
  竊案鄭氏云守犬田犬問名畜養者當呼之名謂若韓盧宋鵲之屬孔氏云田犬守犬有名食犬無名可補集説之闕
  加夫襓與劒焉集説夫襓劒衣也
  竊案襓劒衣夫字發聲以夫襓為劒衣未安然有所本鄭注夫襓劒衣也夫或為煩皆發聲熊氏云依廣雅夫襓木劒衣謂以木為劒衣若今刀榼孔氏云襓之一字是衣之正名襓字從衣當以繒綿為之熊氏用廣雅以木為之其義未善也 又案博雅作衭襓進劒者左首而加於衭襓之上不敢䙝也禮書云
  枕几頴集説頴警枕也
  刀卻刃授頴集説頴刀環也
  竊案此本之注䟽孔氏云頴是頴發之義故枕之警動謂之頴然警枕是矣以為取頴發之意恐未然也愚謂頴當作熲熲小明也詩云無思百憂不出於熲又云耿耿不寐有警枕之意至於授頴之頴恐非刀鐶方氏以為刀柄謂禾首為頴刀首亦為頴刀以柄為首也澤劒首吹劒首皆柄輔氏亦云
  㑹同主詡集説詞氣明盛之貌前篇徳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詡萬物義亦相近
  竊案注䟽云詡謂敏而有勇若齊國佐陳詞以拒晉師是也劉氏云詡煦也徳發揚煦萬物人君法天地治㑹同以建極而生成萬物之徳在焉愚案劉氏之說以人君言注䟽之說以使臣言集説不知何主大抵㑹同之際凡車馬旌旂圭璧繅采衣裳幅舄及儀容詞令俱主於盛麗非僅指詞氣也案韻㑹詡大言也奢麗誇詡一曰徧也和也又普也又敏而有勇也其所該葢多矣
  僎爵集説僎鄉人來觀禮副主人者也
  竊案此本注䟽僎作遵騶留反然其義則未明也孔氏曰謂之為遵者方以禮樂化民欲其遵法之也或又為馴一音巡
  羞濡魚者進尾冬右腴夏右鰭祭膴集説此言尋常燕食進魚者如此祭祀及饗食正禮者不然
  竊案此亦本之注䟽然不詳説則不明也䟽多不録陳氏曰魚之在俎或縮或横或右首或左首或進首或進尾或進鰭或進腴或右鰭則右首左首者於俎為縮於人為横進首進尾者於俎為横於人為縮公食大夫禮魚縮俎寢右進鰭士喪卒塗之奠左首進鰭士虞亦進鰭少牢右首進腴葢鰭者體之所在腴者氣之所聚禮雖貴右人之飲食貴體鬼神之祭貴氣也公食與少牢皆右首而喪禮左首反吉故也少牢進腴公食進鰭而喪奠與虞進鰭未異於生故也儀禮大夫士祭禮皆薧魚周禮𤣏人凡祭祀共其魚之鱻薧曲禮曰薧魚曰商祭鮮魚曰脡祭少儀曰羞濡魚者進尾先儒謂天子諸侯之禮備薧濡也陸氏云凡食魚進首唯羞濡魚進尾嫌軟媚無骨鯁
  祭左右軓范乃飲集説軓轂末也范軾前也尸僕君僕之在車祭軓之左右及范乃飲也
  竊案此注䟽説無可疑者但軓范不可不詳辨鄭氏云周禮大馭祭兩軹祭軓乃飲軓與軹於車同謂轊頭也軓與范聲同謂軾前也孔氏云軓謂轂末范謂軾前僕受爵將飲則祭酒於左右軓及前范也所以祭者為其神助已不使傾危故也祭徧乃自飲又云案周禮大馭祭兩軹祭軓此云祭左右軓范兩文不同則左軓與兩軹是一故云軓與軹於車同謂轊頭謂車轍小頭也此云范大馭云軓兩事是一聲同字異軾前之範與此范俱是軾前但軾前之軓車旁著凡或作範字雖作範字聲同而字異即詩邶風濟盈不濡軓亦車旁凡與此同也若轂末之軌則車旁著九此經左右軌是也其車轍亦謂之軌亦車旁著九則考工記經涂九軌是與此字同而事異也陳氏亦曰車迹為轍轍廣為軓左傳云下而視其轍此車迹也考工記云經涂九軌此轍廣也轍廣曰軌而兩轊亦曰軌少儀所謂祭左右是也猶之兩轊曰軹兩軻下亦曰軹也又云大馭軷祭軓少儀祭范考工記曰軓前十尺而䇿半之古書作𨊠則𨊠范一也鄭康成曰𨊠法也謂輿下三靣之材輢軾之所植持車正也鄭司農曰軓軾前也蓋三靣之材輢之所植而其靣出於軾前矣杜子春亦曰𨊠謂車軾前
  洗盥執食飲者勿氣有問焉則辟咡而對集説奉進洗盥之水於尊長及執飲食以進之時皆不可使口氣直衝尊者若此時尊者有問則偏其口之所向而對咡口旁也
  竊案洗洗爵也盥洗手也洗必先盥故云洗盥洗爵乃執飲食苟有氣焉人或穢之故屏使勿氣辟咡而對亦恐氣穢爵與飲食非謂不可使氣衝長者也注䟽謂洗盥者與尊長洗足洗手勿氣者不敢鼻臭尊長飲食亦非
  國家靡敝則車不雕幾集説雕刻鏤之也幾漆飾之畿限也
  竊案鄭氏云雕畫也幾附纒為沂鄂也孔氏云幾謂沂鄂不雕畫漆飾以為沂鄂也鄭孔所謂沂鄂集説所謂畿限不知於車為何物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卷二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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