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禮記集説補正 (四庫全書本)/卷26

卷二十五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 卷二十六 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陳氏禮記集說補正卷二十六
  頭等侍衛納喇性徳撰
  喪大記
  寢東首於北牖下集説案儀禮宫廟圖無北牖而西北隅謂之屋漏以天光漏入而得名或者北牖指此乎竊案古人宫室有南牖無北牖士喪下篇云東首於北牖下是君不視之時病者恒在北牖下也若君來視之時則暫時移向南牖東首令君得以南面視之故鄭注云病者恒居北牖下或為北墉下金仁山亦云牖字誤當作墉蓋室中北墉而南牖墉牆也古人室北牆上起柱為壁西壁間西北角有小圓𥦗名謂之扉屋漏然無北牖之名今宫室之制惟南方有北牖北方有南牖無北牖然則牖依儀禮作墉為是集説以屋漏為北牖者鑿説也其義則李氏所云東首所以歸魂於陽北牖下所以反魄於陰使之各歸其真宅是已
  屬纊以俟絶氣集説纊新綿也屬之口鼻觀其動否以驗氣之有無也
  竊案此本注疏儀禮士喪禮注又云為其氣微難節也信齋楊氏以為二註相兼乃具
  皆升自東榮中屋履危北面三號掩衣投於前司服受之降自西北榮集説榮屋翼也天子諸侯屋皆四注大夫以下但前簷後簷而已翼在屋之兩頭似翼故名屋翼也中屋當屋之中也履危立於髙峻之處蓋屋之脊也三號者一號於上冀魂自天而來一號於下冀魂自地而來一號於中冀魂自天地四方之間而來其辭則臯某復也臯長聲也三號畢乃捲歛此衣自前投而下司服者以篋受之復之小臣即自西北榮而下也復衣不以衣尸不以歛集説士喪禮復衣初用以覆尸俗則去之此言不以衣尸謂不用以襲也
  竊案北面三號以求諸陰捲衣投於前司服受之以衣尸若得魂而反之以合於魄則復生也復者降自西北榮不自東嫌虚下也凡此皆望復其生之意孝子不忍死其親迫切之至情也及復衣衣尸而尸不生則是不生矣於是而行死事浴尸而後則不更以復衣歛也長樂陳氏曰不以衣尸不以歛於文為駢本但云復衣以衣尸不以歛也以衣尸者即士喪禮以衣衣尸者也不以歛者即士喪浴而去之者也據陳氏說則不字為衍上文捲衣投於前司服受之正為以衣衣尸冀其魂之復魄耳馬氏反謂不知神之所在而卒不復也然後捲衣投於前而降焉不亦謬乎
  主人袒說髦括髪以麻婦人髽帶麻於房中集説髽亦用麻如男子括髪以麻也帶麻麻帶也謂婦人要絰竊案此雖無可疑而未甚詳明長樂黄氏曰士喪禮云既馮尸主人絞帶衆主人布帶則小歛馮尸之後括髪免髽之時主人已絞帶衆主人已布帶婦人已帶麻主人未襲絰爾又喪服斬衰章疏云婦人亦有絞帶布帶以備喪禮吕氏云無絞帶布帶當考愚案吕氏云婦人不俟男子襲絰先帶麻者以其無絞帶布帶且質略少變故因髽而襲絰也此説似優於禮疏
  君拜寄公國賔大夫士拜卿大夫於位於士旁三拜夫人亦拜寄公夫人於堂上大夫内子士妻特拜命婦汜拜衆賔於堂上集説君謂遭喪之嗣君也寄公與國賔入弔固拜之矣其於大夫士也卿大夫則拜之於位士則旁三拜而已旁謂不正向之也士有上中下三等故共三拜大夫士皆先君之臣俱當服斬今以小歛畢而出庭列位故嗣君出拜之夫人亦拜寄公夫人於堂上矣其於卿大夫之内子士之妻則亦拜之但内子與命婦則人人各拜之衆賔則士妻也汜拜之而已亦旁拜之比也
  竊案集說本皇氏但指國君遭喪拜賔之禮不兼大夫士言故於大夫士士之妻句絶然攷上下文皆主君以下并言而此獨指國君不惟於文既不順而理亦不備矣案熊氏云大夫士拜卿大夫者是卿大夫家自遭喪小歛後卿大夫於位士旁三拜大夫内子士妻亦謂大夫士妻家自遭喪小歛後拜命婦及拜士妻之禮大夫士各自遭喪并言之者以大夫士家小歛後拜賔同故也孔氏云此言大夫士之喪小歛後拜賔與上文未小歛時文類其義踰於皇氏集說舍之而取皇謬也
  管人汲集説管人主館舍者
  竊案方氏云管人主管籥之人也井竈亦其所司故使之汲水焉孔疏以為主舍館者集說仍之非也
  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集説君與士同用粱者士卑不嫌於僭上也
  竊案士喪禮沐稻此云士沐粱不同者鄭注蓋天子之士也孔疏若士喪禮云是諸侯之士今此云士沐粱故疑天子之士也集說又有士卑不嫌於僭上之説愚謂皆非也古者貴賤有等君與士雖尊卑濶絶無僭逼之嫌然五榖之中豈無次者可用而必用粱況天子之士僅尊於諸侯之士亦未可遂同於諸侯疑是記文之誤當以士喪禮為正又案稷為五榖之長而味美莫如粱故古人曰膏粱此君用粱不同於大夫之用稷也孔疏以公食大夫禮黍稷為正饌稻粱為加謂稻粱卑於黍稷其云稻卑於黍稷是矣以粱卑於黍稷恐未盡然也
  朝一溢米莫一溢米集説一溢二十四分升之一也竊案鄭注二十兩曰溢於粟米之法一溢為米一升二十四分升之一也集説刪去一升但云二十四分升之一則米不及半合矣不知何據豈從王肅劉逹滿手曰溢之説邪
  小歛君陳衣於序東大夫士陳衣於房中皆西領北上大歛君陳衣於庭百稱北領西上大夫陳衣於序東五十稱西領南上士陳衣於序東三十稱西領南上集説陳衣與士喪禮不同舊說此為天子之士
  竊案鄭注士喪禮小斂陳衣於房中南領西上與大夫異今此同蓋亦天子之士也孔疏君陳衣百稱者衣多故陳在庭為榮顯案雜記篇注襲禮大夫五諸侯七上公九天子十二稱則此大歛天子當百二十上公九十稱侯伯子男七十稱今云君百稱者據上公舉全數言之北領謂尸在堂也西上由西階取之便也今案士喪禮陳衣與喪大記士陳衣雖有南領西上與西領北上西領南上之不同然其為三十稱一也恐未必有天子之士諸侯之士之分亦記者所聞之異耳若云君百稱者舉上公全數言之蓋以襲衣九稱則歛衣當九十稱故孔氏推而言之亦未敢信為必然也
  小歛之衣祭服不倒君無襚大夫士畢主人之祭服親戚之衣受之不以即陳集説君無襚謂悉用已衣不用它人襚送者大夫士盡用已衣然後用襚
  竊案士喪禮小歛之時但有襚者而無君襚至大歛陳衣而後云君襚祭服散衣庶襚凡三十稱則此記君無襚大夫士畢主人之祭服當從熊氏胡氏之説矣熊氏曰小歛之時君無以衣襚大夫士雖有不以歛至大歛則得用君襚廬陵胡氏曰此謂小歛君不以衣襚大夫士若大歛則君襚臨川呉氏雖以為鑿然其説合於儀禮可信據也
  君之喪大胥是歛衆胥佐之大夫之喪大胥侍之衆胥是歛士之喪胥為侍士是歛集説大音泰胥音祝胥讀為祝者以胥是樂官不掌喪事也周禮大祝之職大喪賛歛喪祝卿大夫之喪掌歛士喪禮商祝主歛故知當為祝侍猶臨也
  竊案此鄭氏說也以胥為字之誤而改為祝近似而非臨川吳氏曰大胥非謂樂官之大胥案周官大祝之下有胥四人所謂大胥者大祝之胥也喪祝之下有胥四人所謂衆胥者衆祝之胥也大祝之爵為下大夫喪祝之爵為上士非能親執歛役者故雖身親莅事而各以其下之胥服勞侯國之祝雖非四命之下大夫三命之上士等而殺之其命數大祝當降國卿一等衆祝當降二等胥各四人當亦如王朝之數國君之歛大胥四人親歛衆胥二人佐之以足六人之數祝官臨檢記雖不言孔疏謂君應有侍者不知何人蓋大祝也大夫之歛則大胥二人臨檢衆胥四人親歛士之歛則衆胥二人臨檢士之友四人自歛今案此説於本文不煩改字而於周官未嘗不符且於凡歛者六人之文巧合優於鄭注多矣
  既葬與人立君言王事不言國事大夫士言公事不言家事君既葬王政入於國既卒哭而服王事大夫士既葬公政入於家既卒哭弁絰帶金革之事無辟也既練居堊室不與人居君謀國政大夫士謀家事集説不言國事家事禮之經也既葬政入以下禮之權也弁絰帶謂素弁加環絰而帶則仍是要絰也大夫士弁絰則國君亦弁絰也君言服王事則此亦服國事也堊室在中門外練後服漸輕可以謀國政謀家事也
  竊案王制父母之喪三年不從事書髙宗諒隂三年不言曽子問練不羣立不旅行又曰夏后氏三年之喪既殯而致事殷人既𦵏而致事君子不奪人之喪亦不可奪𦵏也三年之喪卒哭金革之事無辟者昔者魯公伯禽有為為之也今以三年之喪從其利者吾弗知也據此諸文則先王喪禮於行立言動之間坊之嚴矣恐其忘哀趨利而禽獸之不若也今此記云既𦵏與人立則與練不羣立不旅行違矣既𦵏君言王事大夫士言公事則與三年不言者違矣君既𦵏王政入於國既卒哭而服王事大夫士既𦵏公政入於家既卒哭金革之事無辟既練君謀國政大夫士謀家事則與三年不從政及既殯而致事既𦵏而致事卒哭而致事者又違矣先儒雖有無事不羣立旅行有事與人立之説又有既𦵏言王事公事為禮之經卒哭服王事金革無辟為禮之權之説總屬曲解徇末世失禮而為之辭者也
  禫而從御吉祭而復寢集説從御鄭氏謂御婦人杜預謂從政而御職事杜説近是蓋復寢乃復其平時婦人當御之寢耳吉祭四時之常祭也禫祭後值吉祭同月則吉祭畢而復寢若禫祭不值當吉祭之月則踰月而吉祭乃復寢也孔氏以下文不御於内為證故從鄭説又案間傳言既祥復寢者謂大祥後復殯宫之寢與此復寢異
  竊案鄭注從御御婦人也復寢不復宿殯宫也孔疏杜預以禫而從御謂從政御職事鄭必為御婦人者下文云期居廬終喪不御於内既言不御於内故知此御是御婦人也又云士虞禮中月禫是月也吉祭猶未配注云是月是禫月也當四時之祭月則祭也亦不待踰月故熊氏云不當四時祭月則待踰月也案間傳既祥復寢與此吉祭復寢不同者彼謂不復宿中門外復於殯宫之寢此吉祭不復宿殯宫復於平常之寢文雖同義别故此注不復宿殯宫明大祥後宿殯宫也愚案注疏之說甚善集説必欲改之非矣孟獻子禫比御而不入亦謂御婦人但獻子賢者加人一等過於常禮故比次當御婦人而不入殯宫仍居黝堊之中也
  公之喪大夫俟練士卒哭而歸集説雜記曰大夫次於公館以終喪士練而歸言大夫士為國君喪之禮也此言公者家臣稱有地之大夫為公也有地大夫之喪其大夫與士治其采地者皆來奔喪大夫則俟小祥而反其所治士則待卒哭而反其所治也
  竊案此記與雜記所言大夫士居君公之喪不同亦所問之各異鄭氏強生分别謂此公為公士大夫有地者大夫士歸為素在君所食都邑之臣集説取而衍之似持之有故矣然終難信為必然
  君大棺八寸屬六寸椑四寸上大夫大棺八寸屬六寸下大夫大棺六寸屬四寸士棺六寸集説君國君也大棺最在外屬在大棺之内椑又在屬之内是國君之棺三重也寸數以厚薄而言
  竊案孟子謂古者棺槨無度中古棺七寸槨稱之自天子逹於庻人非直為觀美也然後盡於人心趙岐注云古者棺槨無厚薄尺寸之度周公制禮以來棺厚七寸槨薄於棺厚薄相稱相得也從天子至於庶人厚薄皆然但重累之數牆翣之飾有異朱子云槨稱之與棺相稱也欲其堅厚久逺非特為人觀視之美而已饒氏云周七寸只如今四寸許左傳趙簡子與鄭師戰於鐵簡子自誓云桐棺三寸不設屬辟下卿之罰也辟即椑孔氏云大夫依禮無椑明簡子罰始無椑故鄭知當時大夫常禮用椑是時僭也檀弓孔子為中都宰制四寸之棺五寸之槨孔氏云是庶人之棺四寸據孟子所言則自天子至庶人棺槨俱七寸據喪大記與左傳檀弓所言又有八寸六寸四寸之棺槨為尊卑貴賤之差未知何故
  君裏棺用朱緑用雜金鐕大夫裏棺用𤣥緑用牛骨鐕士不緑集説疏曰裏棺謂以繒貼棺裏也朱繒貼四方緑繒貼四角鐕釘也用金釘以琢朱緑著棺也大夫四面𤣥四角緑士不緑者悉用𤣥也亦用大夫牛骨鐕又引石梁王氏云用牛骨為釘不可從
  竊案孔疏定本緑字皆作琢琢謂鐕琢朱繒貼著於棺也吳氏云定本近是蓋裏棺兼用緑色無義疏說二色貼四邊貼四隅亦無義且未詳何據若依定本以緑為琢則朱𤣥句絶琢字屬下句士用𤣥裏棺與大夫同但不用釘琢之為異爾且如此則又無牛骨為釘之疑良可從也
  君殯用輴欑至於上畢塗屋集説君諸侯也輴盛柩之車也殯時以柩置輴上欑猶叢也叢木於輴之四面至於棺上畢盡也以泥盡塗之此欑木似屋形故曰畢塗屋也此章以檀弓參之制度不同
  竊案檀弓云天子之殯菆塗龍輴以椁加斧於椁上此云畢塗屋其事參差若君據天子應稱龍輴不得直云殯用輴若君據諸侯不得云攢至於上畢塗屋其文或似天子或似諸侯故鄭云此記參差以檀弓參之而云天子之殯居棺以龍輴欑木題凑象椁上四注加屋以覆之盡塗之諸侯輴不畫龍欑不題凑象椁其它亦如之集說直云諸侯恐未盡然
  素錦褚加偽荒集説褚屋也偽音帷荒下用白錦為屋象宫室也加帷荒者帷是邊牆荒是上盖褚覆竟而加帷荒於褚外也
  竊案鄭注偽當為帷或作於聲之誤也大夫以上有褚以襯覆棺乃加帷荒於其上孔疏偽字與帷聲相近於帷聲又相近因聲相近而誤作偽字或作於字故云聲之誤也此集説所取也愚以為上既云飾棺君龍帷黼荒矣何必又云加帷荒觀下文説大夫畫帷畫荒素錦褚不言加帷荒可見君於龍帷黼荒之外别有偽荒以加於褚上不同大夫矣但其制未聞意者似荒而非荒故曰偽荒乎
  君葬用輴四綍二碑御棺用羽葆大夫葬用輴二綍一碑御棺用茅士葬用國車二綍無碑比出宫御棺用功布集説此章二輴字一國字注皆讀為輇船音然以檀弓諸侯輴而設幬言之則諸侯殯得用輴豈葬不得用輴乎今讀大夫葬用輴與國字並作船音君葬用輴音春
  竊案鄭注大夫廢輴此言輴非也輴當為輇聲之誤也輇或作團是以文誤為國輇車柩車尊卑之差也孔疏此明葬時在路尊卑載柩之車輴國皆當為輇輇則蜃車在路載柩尊卑同用蜃車至窆時下棺天子殯用龍輴至壙去蜃車更載以龍輴以此約之諸侯殯以輴葬則用輴明矣若大夫惟朝廟用輴殯則不用輴葬時亦無輴也士朝廟得用輁軸若天子元士葬亦用輁軸愚謂注疏雖改字所以輴國同為輇者蓋以聲形之輾轉而誤耳集説以諸侯之輴音春大夫之輴士之國車之國並作船音何其支離之甚也今案二輴一國皆當如字讀為正蓋諸侯殯既可用輴葬固可用輴矣大夫朝廟可用輴葬獨不可用輴乎至於士之卑賤不同於君大夫則但用國中柩車而已其尊卑之差君與大夫在碑綍之多寡羽茅之華質而不在輴與輇之分别也
  君裏椁虞筐大夫不裏椁士不虞筐集説疏曰盧氏雖有解釋鄭云未聞今不録
  竊案鄭云未聞孔因不録盧氏之解雖得闕疑之意然亦拘矣今取呉幼清説補之云此蓋言君之椁有裏而又有虞筐大夫雖不裏椁而猶有虞筐也士則並虞筐亦無蓋裏椁如上君裏棺大夫裏棺之謂但未審用何物耳筐亦上八筐六筐四筐之類但所謂虞者又未知何說耳恨不獲盧氏解釋而讀之陳氏禮記集說補正卷二十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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