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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華至陝凡三關河南府永寧縣西至京兆府二百里。三崤山在縣北二十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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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府新安縣西至府界七十里。漢函谷關在縣東一里。虢州閿鄉桃原在縣東南十里。陝府靈寶縣在府西南七十五里。秦函谷關在縣南十里。華州在長安東一百八十里,治鄭縣。少華山在縣東南十里。 華陰縣在華州東六十五里。太華山在縣南八十里。渭口在縣東北三十五里。潼關在縣東北三十九里。 自華而虢,自虢而陝,自陝而河南,中間千來裏地,古嘗立關塞者凡三所。由長安東一百八十里出華州華陰縣外,則唐潼關也。自潼關東二百里至陝州靈寶縣,則秦函谷關也。自靈寶縣三百餘里至河南府新安縣,則漢函谷關也(諸家皆云八百里,舉成數言之)。凡雲關者,明有門扉,晨夜啟閉,禁束道路,而於關之間別有古來嘗為扼塞者二:桃林之塞,一也;崤山,二也。世遠事重復,難以一見遽曉,今枚別其地,貴於可考。

秦函谷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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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函谷關在唐陝州靈寶縣南十里。靈寶縣者,漢弘農縣也。路在穀中,深險如函,故以為名。其中劣通行路東西四十里,絕岸壁立,岩上柏林陰蔭,穀中常不見日。關去長安四百里,日入則閉,雞鳴則開。東自崤山,西至潼津,通名函谷,實為天險。

漢函谷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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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函谷關在唐河南府新安縣之東一里,蓋漢世楊仆移秦函谷關而立之於此也。以比秦舊,則移東三百七十八里。楊仆者,宜陽縣人也。漢武帝時數立大功。以其家居宜陽,宜陽者,靈寶縣東,其地即在秦函關之外矣。仆恥其家不在關內,乞移秦關而東之,使關反在外。武帝允焉。仆自以其家僮築立關隘,是為漢世函關。自此關移在河南府新安縣而秦關之在靈寶者,廢矣。縣東有南北塞垣,即仆所築。郭緣生云:至今為之新關。

唐潼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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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關在華州華陰縣東北而太華山之北也。太華在縣南八里。《通典》曰:「本名衝關。」言河自龍門向南而流,衝激華山之東,故以為名。後因關西一里有潼水,因以名關(《元和志》)。哥舒翰軍敗,引騎絕河還營,至潼津,收散卒,即關西之潼水也。《元和志》謂因潼水名關者是也。曹大家《賦》亦曰:「涉黃巷以濟潼」,則潼名古故有之,至唐始於其地立關耳。

桃林(華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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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時,晉侯使詹嘉處瑕守桃林之塞。杜預曰:「桃林塞,潼關是也。」《三秦記》曰:「塞在長安東四百里。」按《元和志》:漢關在長安東正三百里。若更增百里,即為虢之閿鄉矣,不得雲在潼關也。《志》於閿鄉縣曰:東南十里有桃原焉。古之桃林,周武王放牛之地也。以此言之,桃原為桃林,雖去長安不啻四百里,而方向為順,可雲應古矣。而《元和志》於陝州靈寶縣,則又有所謂桃林塞者焉,蓋《元和》一書,其於桃林之名自始至此,凡三變其地也。一以為潼關,一以為閿鄉,一以為靈寶,則三者竟孰是也?《志》於靈寶又該為之說曰:「靈寶縣西至潼皆是桃林塞。」此其為說,雖若泛漫,而實有理也。《書》著武王之事曰: 「歸馬於華山之陽,放牛於桃林之野。」蓋桃林者,武王嘗著放牛之跡。後人展轉攀慕,故一名而該地如此其多也。既有此名,後人因而傳疑,不敢改定。故三地同分一名者,不雲羨溢也。若夫華山之陽,則在華州華陰縣南為甚明矣。其於潼關不甚相遠。然嘗思而求之:塞以陽阨塞為義,野以平曠為義,函關之間凡數百里,其中行路皆阨束河山,狀皆數函,故名之為塞。如《元和志》所著桃原之地則在閿鄉縣南,正在河山阨束之內,則安得夷曠之地而名之為野也?孔穎達引杜預語亦以桃林塞為在關矣,且曰:華山之旁尤乏水草,非長養牛馬之地,欲使自生自死,以示戰時牛馬不復服乘耳。孔之此言深得事情之衷,則雖桃林無野,理亦長也。

三崤山,又名嵌山。春秋時,秦將襲鄭,蹇叔哭送其子曰:「晉人禦師必於崤。崤有二陵,其南陵夏後阜之墓也,北陵,文王之所避風雨也。必死是。」 《元和志》曰:「自東崤至西崤三十五里。東崤長阪數里,峻阜絕澗,車不得方軌。西崤全是石阪十二里,險不異東崤。此之二崤皆在秦關之東,漢關之西。

駱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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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至縣西南一百二十里,有路可通梁州。漢世名為駱穀道。魏少帝正始二年,曹爽伐蜀,自此道入。甘露三年,蜀將薑維圍長城,由此路出。武德四年,高祖於此立關通梁州,名駱穀關,西抵興元府(即梁州)一百二十里。德宗在奉天,將幸梁州,若由褒斜最為近便。緣李楚琳方殺張鎰於鳳翔,不敢由風翔入,故東自駱穀入而轉西,以達梁州也。及還京,即於褒斜取徑而出,是駱穀路迂也。

大震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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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隴州西。漢武至此遇雷震,因以為名。代宗時,吐蕃自此入寇。帝遂倉卒幸陝,以其迫近也。==蕭關== 在原州高平縣東南三十里。漢文帝時,匈奴入蕭關即此也。神龍三年,於隋它樓縣置蕭關縣,特取古關名之,非漢蕭關地也。==瓦亭關== 在原州高平縣,南即隴山北垂。隗囂使牛邯守瓦亭,即此也。==青泥嶺(蟯關蟯柳城)== 藍田縣即嶢柳城也。嶢山在前又名嶢關,亦名藍田關也。杜甫《渼陂》詩曰:「水面月出藍田關」也。《水經》曰:「嶢柳城,俗謂之青泥城。」==馬嵬== 馬嵬故城在興平縣西北二十三里,雍都西九十里。城本是馬鬼築。以避難。馬嵬者,姓名也,有驛。楊妃死於驛。白居易詩曰:「西出都城百里餘。」

崆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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崆峒山在原州高於縣,即笄頭山,涇水之所發源也。肅宗自靈武起兵。而杜詩曰「常思仙仗過崆峒」者,冀其自靈武西回也。西回即徑此山矣。按《元和志》:隴山,在隴州。州之北即靈州。靈州即靈武也。肅宗以天寶十五載七月即位靈武,改元為至德元年。九月南回,自原州入,即崆峒在回鑾之地矣。世間山名崆峒者多。黃帝訪崆峒問道,漢武帝腧隴登崆峒,今贛州亦有崆峒,皆同名也。

漢唐都要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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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長安都城,北據龍首山,故子午穀正在南,麵迦午則背子矣(子午道從杜陵直絕南山徑漢中)。樊川、禦宿川、沉水、交水、濡水也者,原皆出子午穀。子午穀正在都南,則諸水遂宜徑北以入都城矣,而皆向西以行,直至昆明池,正在城西,乃始得折而之北者,其避礙之地可考也。以《呂圖》求之,少陵原、鳳棲原橫據城南,此即水皆礙高,不得貫都之由矣。雖龍首山自樊川入渭亦其礙高之一也。至隋文帝開皇三年,開永安渠後,則交水、坑水皆入城、入苑,始不與漢世流派相應,蓋皆有堰壩之類壓而入之。《孟子》所謂「激而行之,可使在山」者是也。《王商傳》:商嘗穿城引灃水入,第至貞觀間又堰灃、鎬以入昆明,而二水於是乎斷流(《括地志》)。韋堅堰渭為渠以漕,而灞、滻皆為廣運潭之所並淹。若無記載,則灃、鎬、滻、灞存亡尚不可考,況於他哉。

唐都城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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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以渠導水入城者三。一日龍首渠,自城東南導滻至長樂坡釃為二渠,其一北流入苑,其一經通化門、興慶宮,自皇城入太極宮。二日永安渠,導交水自大安坊西街入城,北流入苑注渭。三曰清明渠,導水自大安坊東街入城,由皇城入太極宮,及至大明宮,則在龍首山上,水不可導矣。大明宮之東有東苑,即在龍首山盡處。地既低下,故東苑中有龍首池,言其資龍首渠水以實池也。

雍地四漆水(沮水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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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境漆、沮其在後世地書名凡四出,而實三派。雍州富平縣石川河,一也;邠州新平縣漆水,二也;風翔府普潤縣漆水,三也;鄭白渠亦名沮漆,四也。四水之中,惟石川河當為《禹貢》沮漆,而《綿》詩之謂「自土沮漆」者,蓋在岐,不在邠也。若鄭白亦分沮漆之名則誤矣。今分三派而枚辨之,貴其不雜也。

周漆沮(漢漆縣漆水唐普潤縣漆水新子縣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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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之詩「序」曰:「文王之興,本由太王」,言太王遷岐,肇基王跡,而文王有所承藉也。其詩曰:「民之初生,自土沮漆。」言有沮有漆之地,太王荒之,而民命由之以生也。生,如玄鳥之能生商,後稷之能生民也。凡《綿》詩所指,截自古今(即大王)遷岐為始,曾無一語上及公劉在豳之初(古邯、豳同。《詩》及《孟子》可考。唐明皇嫌「豳」字與「幽」字相亂,直改「豳」為「邠」也)。其文曰:綿綿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古公亶父,陶復陶穴。」言民命所生。自遷岐之後,有「瓜瓞之綿綿不絕也」,下文亟及太王亶父,即不與公劉居豳之事一語相關也。而惟鄭氏自出其意而曰:「公劉遷豳,居沮漆之地,其世綿綿也。」學者不從詩之本文歸沮漆於亶父,而從鄭氏之臆歸漆沮於公劉,所謂「寧道孔聖誤,不言伏鄭非」者,非此類也耶?自鄭注既行之後,凡談《詩》而及漆沮者,悉皆主本其說。其實全無古據也。按《水經》:渭水自雍縣東下,至岐山與岐水、漆渠水會(《漢,志》:扶風漆縣有漆水。《元和志》曰:普潤縣城西有漆水。唐普潤縣即漢漆縣也。《志》於「邠州」又曰:漆水在麟遊縣。麟遊縣,漢杜陽縣也。《水經》亦曰:漆渠水在杜陽縣。按漆、杜地相並皆在風翔府北東,水必通行,見者有疑,故詳載使有考)。三水大小相敵,故渭力不能獨擅其名。是以猶得名漆也。此三水者,東及周原之北、岐山之南,是為太王之邑。故《詩》曰「居岐之陽,在渭之將」。而《孟子》亦曰「邑乎岐山之下而居焉」 者也。然則太王作邑之地,山固名岐矣,而其山南有水焉,亦自名岐也。《水經》岐、漆、渭三水同流而共一名,則岐水之陽亦漆水之陽也。故《周頌》曰:「猗歟漆沮,潛有多魚。」毛氏釋之曰:「漆、沮,岐周之二水。」其說確也(《詩》兼漆、沮言之,而諸書止言漆,不言沮,不敢強通)。且夫潛之致頌,為夫岐周之沮漆冬而有魚可薦,春而有鮪可獻也。是為土地所生,自能備物,故以薦先也。則毛氏指漆、沮以為岐周之水者,兼有物產可證也。若夫邠地之在岐北尚二百里,籍使有水亦名漆、沮,而漆、沮有魚可以致之宗廟。然地之相去如此其遠,其在冬薦,猶或可用,若當春獻,則矗皆為薨,豈可用也。以此理而測其遠近,則知獻魚之漆、沮當屬岐周而不屬邠土,亦已明矣。世人之於鄭說,既不能本經以正其誤,乃反屈經以信其語,而《元和志》又從而傅會之,則其說愈實也。若李吉甫之誤,則能證其所以矣。漢《志》:「扶風漆縣嘗有漆水。」此之漆縣,其疆境甚闊。唐鳳翔之普潤暨邠州之新平,其地本皆屬漆。今從唐郡縣以求古地,則公劉之邠自在邡州新平,而太王之岐則在鳳翔之普潤,故岐之與邠固皆同隸漢世漆縣矣。然而漢《志》漆水特嘗一出,無兩漆也。《元和志》務合鄭說,故遂分漢《志》一漆而著諸兩縣,故普潤、新平皆有漆水,仍於新平明立之說曰:漆水在縣西九里,西流注乎涇。今鳳翔麟遊(即普潤上流)亦有漆水,與此異也。據《志》此言,則不獨一漆分為兩漆,而意指所向正謂邠州漆水應《經》,而岐下漆水不與綿應也。夫漢《志》但著一漆,而吉甫直以邠漆為漆,不以岐漆為漆,則酷信鄭玄之過也。予詳考《經》、《志》而知其誤之所起,乃敢明言也。

《禹貢》漆沮(石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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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貢》漆沮,惟富平石川河正當其地,它皆非也。何以知其然也?曰:《禹貢》敘載渭水首末,有敘可考也。曰:「導渭自鳥鼠同穴,東彙於灃,又東彙於涇,又東過漆沮,入於河。」則自渭原以至入河,所謂沮漆者,僅嘗一見,而其水行之序又在灃、涇之下,則自灃、涇而上,凡後世名為沮漆者,皆非禹世之所嘗名也。今以漢唐郡言之,灃之入渭在周至縣境,縣蓋咸陽西南也。涇之人渭在陽陵,則又在咸陽之東矣。漆沮入渭(即石川河)在漢馮翊之懷德縣,即唐同州之朝邑縣也。朝邑又在陽陵東北三四百里也。故予謂石川之沮漆可應《禹貢》者,為其派序入渭在灃、烴之東,全與《經》應也。《禹貢》於雍嘗曰「漆沮既從灃水攸同,則漆沮之文嘗在灃振之上,其水疑於在岐矣。然可以知其不然者,有類可驗也。《經》曰:「引水既西,涇屬渭油。若以既之一語謂為記、已然而啟未然,則弱水未西,其能越秦隴而亂涇渭乎?故漆沮既從者下流既已附從,則上流不壅灃水亦遂東行也。謂《禹貢》無兩漆沮。予言有本也。

洛漆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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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貢》止有漆沮。秦漢以後始有洛水。諸家皆言洛即漆沮。今先分派以言,貴於有辨。所謂洛水者,《地理志》曰:「源出北歸縣戎夷中。」今按其水自入塞後,逕鄠、坊、同之三州,乃始入渭。孔安國輩謂「自馮翊懷德縣入渭」者是也。漢懷德,唐同州衙縣也(亦朝邑縣)。所謂沮水者,《長安志》曰:「自邠邡州東北來」(新平縣在邠州。邠有涇水,向陽陵入渭者,在邠之南面。而此沮水之名石川河者,亦在邠州境內,乃在東北面,不與涇水同派也),至華原縣南流,乃合漆水,入富幹縣石川河。石川河者,沮水正派也。所謂漆水者,《長安志》曰:「漆水自華原縣東北同官縣界來,南流入富平縣石川河。」是為合漆之地也。此三水分合之詳也。若概三水而命其方,則漆在沮東,至華原而西,乃始合沮。沮在漆西,既已受漆,則遂南東而合乎洛。洛又在漆沮之東,至同州白水縣與漆沮合而相與南流,以入於渭。三水雖分三名,及其至白水縣則遂混為一流。故自孔安國、班固以後論著此水者,皆指懷德入渭之水以為洛水,而曰「洛即漆沮」者,言其本同也。洛之創名,不知起自何世。秦用鄭國鑿穀口渠,《史記》已曰「鑿涇注洛」矣。漢武帝用嚴熊言穿龍首渠自徵(同州澄城縣)以達商顏,亦云下「引洛」,則洛名久出秦前矣。若其立洛名而蓋掩漆沮,則難究其始也。

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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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沮在雍,名凡四出。予雖派別言之,今更為之圖,以奠位置而其說易明矣。《綿》詩潛頌之謂漆沮者,普潤之漆水也。太王、文王之都在岐而普潤者,岐地故也。《禹貢》之謂漆沮者,即富平縣石川河至白水縣入洛而與洛水俱自朝邑入渭者是也。以其派在涇下故也。若本邠州,雖有漆水而其地在邠。邠乃公劉所都,不與《綿》詩岐地相應,又無派流與岐水相入,則決知其不為《綿》詩之沮漆矣。鄭、白二渠自雲陽穀口東入石川河。石川河既為漆沮,故世亦誤認二渠以為沮漆者也。而其可得而言者,禹時未有鄭、白二渠,涇派之與石川河自隔仲、峻二山,安得而有沮漆之名也?予故得以果決言之無疑也。

三渭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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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漢唐架渭者凡三橋。在咸陽西十里者名便橋,漢武帝造。在咸陽東南二十二里者為中渭橋。秦始皇造。在萬年縣東四十里者為東渭橋。東渭橋也者,不知始於何世矣。自此三橋而外,以船渡者十一處,萬年(渭橋渡),長安三(中橋、嘉淩、段留),櫟陽七(田五、田家、周、夏、聖力、萬安、耿孟渡)。《六典》載橋之用木為柱者凡三出,而便橋、中橋、東橋柱皆用木也。不知古來三橋之外,別無跨渭之橋也耶?抑其專舉雍地而他不預也?漢都城北橫門外別有橫橋者,予初以為跨渭之數,已而詳考,則《黃圖》嘗曰:「長安城下有池周繞,廣三丈,深二丈,石橋各六丈,與街等,則此之橫橋乃其跨池為橋者也。池即城壕,不跨渭也,不在三橋之數也。予惟中橋亦名橫橋,慮其淆混本製,故具言之。

便橋(通茂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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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自作茂陵,在渭北興平縣(犬丘)西南十里。帝《紀》曰:「建元三年初,作便門橋。」蘇林曰:「去長安四十里。」服虔曰:「在長安西北,茂陵東。」蓋秦世已有中橋,亦自可趨興平,而迂回難達,故於城之西面南來第一門外,對門創橋,以便西往,故此門一名便門,而此橋遂名便橋,亦曰便門橋也。 「便」亦作「平」,古「平」、「便」字通。師古曰:「當讀如本字。」蓋以「徑便」為義,其理長也。元帝欲禦樓船,用薛廣德諫而舍船從橋者,正此地也。顏師古曰:「便門,長安城南西頭第一門。」呂丞相《長安圖》則謂「南面西頭第一門亦名便門」也。顏、呂二說法蓋同也。至《水經》則曰:「西出南頭第一門名章門,又名便門。」則與顏、呂異矣。今去古遠,二說似難意定,然有地望事情可以推求,則《水經》謂為「西頭南來第一門」者是也。蓋茂陵在長安西北,而便門在長安西面,則於趨陵得以雲便也。《元和志》曰:「便門在長安西門,便門與橋相對,故號便橋,則其理尤明也。唐太宗即位之初,頡利入寇,進至渭水便橋之北。太宗出玄武門(苑北門,可以西趨便橋),以萬騎徑詣渭水。上隔水與頡利語,即日還宮。乙酉幸城西,與頡利盟於便橋之上。太宗語蕭瑀曰:「當請和時可汗獨在水西」,則橋在城西,不在城南,益可驗矣。予故曰橋與長安西面章門相對者是也。若夫呂氏謂為南面之門者,或因南門亦名便門,而誤以南便門為西便門焉耳。其事為所著,則《水經》之說長也。

中渭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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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宮殿多在咸陽。咸陽,渭北也。至其阿房、長樂宮,則在渭南。南北正隔渭水,故長樂宮北有橋跨渭。而長安、咸陽始通。是以亦名便橋也。《三輔黃圖》曰:「渭水貫都,以象天漢;橫橋南度,以法牽牛。」蓋指此之中橋而為若言也。橋之廣至及六丈,其柱之多至於七百五十。約其地望,即唐太極宮之西而太倉之北也(《長安志》)。此橋舊止單名渭橋。《水經》敘渭曰:「水上有梁,謂之橋」者是也。後世加中以冠橋上者,和長安之西別有便門橋,萬年縣之東更有東渭橋,故不得不以「中」別也。然漢《張釋之傳》曰:「文帝出中渭橋」,則似武帝之前已嘗冠「中」名於此橋矣。而不然也,張晏曰:「在渭橋中路」,其說是也。言文帝行半渭橋而驚馬之人始出也,此時未有東西兩橋,不應命此為「中」也。《水經》又名此橋為便門,亦取其通渭,南北往來皆便也,非漢城西門之橋也。

東胃橋(在萬年縣北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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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渭橋在萬年縣北五十里,灞水合渭之地。奉天之亂,劉德信入援,以東渭橋有轉輸積粟,進屯此橋(《通鑒》),李西平於此屯兵,亦以軍人就糧之故也。其後自咸陽還軍,仍駐東橋,競從此地以入長安也。德宗有碑在橋側,旌褒西平克復之功。

蘭池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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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志》:咸陽縣東二十五里蘭池陂即秦之蘭池也。始皇引水為池,東西二百里,南北二十里,築為蓬萊山,刻石為鯨魚,長二百丈。始皇微行,遇盜於此。漢於池北立縣,號池陽縣。諸家但言池陽在池水之北,而不雲池水之為何池,故莫究其宿也。予按咸陽之地,別無池水能大於此,故漢之池陽即秦蘭池之陽,而秦之蘭池宮亦並此池建宮也。漢世亦有蘭池宮(《長安志》),別在周氏陂。陂在咸陽縣東南三十里,宮在陂南。漢《匈奴傳》:漢宣帝朝單于,自甘泉宿池陽宮。則恐所宿者秦宮耳。為其宮在池北,而漢宮乃在陂南也(詳見《單于朝漢》下)。武帝之鑿昆明池,刻石為鯨魚乃牽牛織女,正以秦之蘭池為則也。池東西垠際至三百里之廣,而《水經》所引漢《志》乃云「不知其處」,而今之漢《志》又無此語,不知《水經》據何而雲也?唐高祖時,秦王出豳外州禦突厥,高祖餞之蘭池,則或為周氏陂南之宮也。

皇子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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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萬年縣西南二十五里,周七里。《長安志》曰:「秦葬皇子,起塚於陂之北原,故曰皇子陂。」隋文帝改為永安陵。杜甫詩曰:「天寒皇子陂。」或書「皇」為「黃」,誤也。

樊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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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安南。杜縣之樊鄉也。高帝以樊噲灌廢丘有功(所謂水章邯也),封邑之於此,故曰樊川,即後寬川也,又名禦宿川也。在萬年縣南三十五里。杜佑別墅在焉。故裔孫牧目其文為《樊川集》也。

昆明池(定昆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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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池,漢武帝所鑿,在長安西南。周回四十里(臣瓚及《西京雜記》、《三輔黃圖》所記皆同)。武帝欲通西域,為昆明之所閉隔。聞昆明有滇池,方三百里,鑿此池習水戰,期以伐之。中有樓船,上建樓櫓,又有戈船,上施戈矛,四角悉垂幡旄、旍葆、麾蓋,照濁涯埃。其始鑿也,固以習戰。久之,乃為遊玩之地耳。《三輔故事》曰:「池周三百二十頃。」《長安志》曰:「今為民田」(今者,唐世作圖經時也)。夫既可為民田,則元非有水之地矣。然則漢時於何取水也?《長安志》引《水經》曰:「交水西至石竭,武帝穿昆明池,所造有石闥堰,在縣西南三十二里。則昆明之周三百餘頃者,用此堰之水也(交水即福水也。《經》曰上承樊川、禦宿諸水)。昆明基高,故其下流尚可壅激以為都城之用。於是並城疏別三派,城內外皆賴之(詳見《三派》下)。此地至唐仍在。《括地志》曰: 「灃、鎬二水皆已堰入昆明池,無復流派。」《括地志》作於太宗之世,則唐初仍目壅堰不廢。至文宗而猶嘗加浚也。然則圖經之作當在文宗後,故水竭而為田也。中宗時,安樂公主欲請昆明為已有,帝以民資蒲魚,不可其請。公主遂別穿定昆池以勝之。定昆池在長安縣西南十五里。

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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滬原出藍田縣境之西,暨稍北行至白鹿原西,即趨大興城。隋世自城外馬頭堰壅之向長樂坡(即滬阪地,在滬之西),入城,西至萬年、長安兩縣,凡邑裏、宮禁、苑囿,多以此水為用。夫長樂坡基高矣,四面山巒皆見。杜甫曰「公子華筵地勢高,秦川對酒平如掌」者是也,而長水尚可以堰入城者,原高於城故也。長樂坡本名滬坡。隋文帝以「阪」、「反」音同,取其北對長樂而立為坡名以更之,世人誤呼為龍首渠者,即此渠也(詳在《龍首渠》下)。直至霸陵乃始合灞,又至新豐縣,乃始同灞入渭。其力比灞差小而與之對行,故語灞者,多舉滬而與之俱也。

長水(長門亭長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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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城東二十里為霸陵。霸陵之西則滬水。滬水至霸則已合霸。霸又北流,別有長水者,《水經》所載,凡有三派。其末皆自白鹿原北入霸。後因姚萇據有長安,人為萇諱,故改此水以為荊溪水。因此失其本名。雖以顏師古之博而亦不能是正,故其注釋「長水校尉」則曰:「長水,胡名也。」《長安志》又以源長為義也。皆因舊誤不能覺也。按《史記,封禪書》曰:「霸、滬長水,灃、澇、涇、渭,皆非大川。以近咸陽,盡得比山川祠。然則長之為名,與涇渭配對,則是原有其名,非因胡騎及源長立義也。」《郊祀志》曰:「文帝出長門亭,若見五人於道,遂立五帝壇。」如淳曰:「長門,亭名也。亭以門為名,而非城門之門也。」或者古來嘗有扼塞在此,其門道尚在,如鴻門之門,其斯以為門矣(見《鴻門》下)。而夫門之以長為名也,其必取之長水也。以其地近故也。文帝顧成廟在城外,無宿館。竇太主獻長門園,武帝以為長門宮。如淳曰:「園在長安城東。陳皇后以妒廢,處此宮。司馬相如所為作賦者是也。」是皆竇主園內之宮,又皆並長門亭而立為此名也。水之因姚萇而改名荊溪也,韋述《兩京記》實嘗言之矣。宋次道《長安志》皆本圖經,既不知長水別為一水,乃曰「按長安城門無名長門」者,此乃誤認門名而求之城門也。《史記》之「紀」文帝曰:「帝出長安門,見五人於道。」則雖司馬遷亦誤認長門亭而為長安城門矣。故圖經誤並城門以求,而漢都原無長安門也,宋次道則知之矣。其後自出其說,乃曰:「荊溪,本名長水,後避姚萇諱,改為荊溪。」則韋述所著家既知之矣,而兩存不立明辨。故見者難遽明也。

宜春苑(與曲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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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之名,漢史凡三出,其實止為兩地。有曰宜春苑者,地屬下杜;有曰宜春宮者,即下杜苑中宮也,皆秦創也;有曰宜春觀者,則在戶縣,漢武帝之所造也。雖三其名而實止兩地也。《東方朔傳》)曰:「武帝東遊宜春。」師古曰:「宜春,宮也。在長安城東南。」《上林賦》曰:「息宜春。」師古曰:「宮名,在杜縣東,即唐曲江也。」《揚雄傳》:「武帝東遊宜春。」師古曰「宜春近下杜也。」《史記,秦紀》曰:「子嬰葬二世杜南宜春苑。」司馬相如從武帝至長楊獵(在周至)還,過宜春,奏賦以哀二世。其賦曰:「臨曲江之皚洲,望南山之參差。」師古曰:「曲岸之洲,曲江也。故賦末云「吊二世持身之不謹兮,墓蕪穢而不修」也,三數者言之,則二世之所葬,相如之所賦,漢之曲洲,唐之曲江皆此下杜之宜春也(下杜即杜縣。曲江宜春去杜縣近,去下杜遠。此凡及曲江宜春宮皆云下杜,當是地屬下杜,不屬杜陵耶)。其苑若宮,皆秦創而漢唐因之也。至於宜春觀者,則在長安之西,戶縣澇、渼二水之旁、上林故地也。《水經》曰:「澇水逕漢宜春觀,合渼陂入渭。」師古曰:「觀在戶縣。」《十道志》曰:「漢武帝所造也。」又合此數語者而求之,則宜春之觀在漢城之西、秦上林苑中,而下杜之宜春自在漢城東南,其別甚明也。說者誤以下杜之宮為戶縣之觀,則失之矣。故師古於《東方朔傳》明辨之曰:「在戶縣者自是宜春觀耳。在長安城西豈得言東遊也?」其說極為允篤也。《貢禹傳》:元帝用禹言,罷宜春下苑,以假貧民。此則下杜之苑矣。故《揚雄傳》曰「雖頗割其三垂以贍貧民」者,即指元帝所罷之苑也。既曰 「下苑」,則必別有上苑矣。「頗割三垂」則彼之一垂尚包苑中也耶?

唐曲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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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曲江本秦皚洲(前已著說)。至漢為宣帝樂遊廟,亦名樂遊苑,亦名樂遊原。基地最高,四望寬敞(《兩京新記》)。隋營京城,宇文愷以其地在京城東南隅,地高不便,故闕此地,不為居人坊巷,而鑿之為池,以厭勝之。又會黃渠水自城外南來,可以穿城而入,故隋世遂從城外包之入城為芙蓉池,且為芙蓉園也(《長安志》、《呂圖》同)。劉悚小說曰:「園本古曲江,文帝惡其名曲,改名芙蓉。為其水盛而芙蓉富也。」韓愈詩曰:「曲江千頃荷花淨,平鋪紅蕖蓋明鏡。」長安中,太平公主於原上置亭遊賞。後賜寧、申、岐、薛王。正月晦日,三月三日,九月九日,京城士女咸即此祓禊,帟幕雲布,車馬填塞,詞人樂飲歌詩(《兩京新記》)。康駢《劇談錄》曰:「曲江池本秦時皚洲,唐開元中疏鑿為勝境。南即紫雲樓、芙蓉苑;西即杏園、慈恩寺(已上四地本皆曲江地。詳在《宜春苑》下),花卉環周,煙水明媚。都人遊賞盛於中和、上巳節,即賜宴臣僚,會於山亭,賜太常教坊樂。池備彩舟,唯宰相、三使、北省官、翰林學士登馬,傾動皇州,以為勝觀。《長安志》曰:「文宗太和九年,發左右神策軍各一千五百人淘曲江,修紫雲樓、彩霞亭,仍敕諸司如有力欲創置亭館者,宜給與閑地,任其營造。」先是,鄭注言秦中有災,宜以土工厭之,加浚昆明、曲江二池。帝又曾讀杜甫詩曰:「江頭宮殿鎖千門」,遂思復升平事而加修創焉。予按此地在都城中固為空隙,便於遊觀,然亦緣黃渠可引,故遊觀者樂之也。於是,紫雲樓在其南,杏園、慈恩寺在其西,皆以此池之故也。漢武帝時,池周回六里餘(《黃圖》),唐周七里,占地三十頃(《長安志》),又加展拓矣。地在城東南升道坊龍華寺之南。

龍首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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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志》於萬年縣既著龍首渠曰一名滬水渠矣,因引《漢書》曰:「穿渠得龍首,故名龍首渠。唐引滬水由都城東入長安界。」予按《志》此語凡渠勢曲折,固皆得之,而謂滬渠名龍首渠者,誤也。龍首渠者,漢武帝所穿,在同州商顏山下。因穿地得龍骨,乃立名以識而曰龍首渠也。雍州居渭南,同州居渭北,無由可合為一。而滬之一水,史、漢皆嘗誌之,但雲有渠,不雲嘗得龍骨也,則龍首名渠,果何自也?《兩京道里記》曰:「龍首渠,開皇三年開鑿,引滬北流入苑,在長樂坡上,堰近龍首,即大明宮所據龍首原也,故以名之。此其說是也。《六典》:隋大興城,西據龍首原。宇文愷營都之初,謂橫坡六條可象乾爻者,正龍首山之支脈也(詳在《龍首山》下)。若夫此渠分滬為堰,則在萬年縣龍首鄉馬頭堰,而龍首鄉者,在縣東十五里。自此引滬從長樂坡入,而分為兩支,西北以注入於苑也(見《長安志》。其渠之分滬入城,行朱雀街東永嘉坊,著之甚詳。大明宮東苑有龍首殿,皆受此水而承此名也。故予得以主《兩京道里》所記也)。

海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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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宮有四海池,分東、西、南、北,皆以海名,誇其大也。太宗六月四日舉事苑中。高祖方遊海池,不知也。則宮之與苑亦已遠矣。==渼陂== 在戶縣西五里,源出終南山。有五味陂,陂魚甚美,因加水而以為名。其周一十四里,北流入澇水,即杜甫所賦渼陂也。其曰「水面月出藍田關」者,嶢關在其東南也。

凝碧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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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苑中。祿山亂,逆徒張樂燕於此。樂工雷海清不勝憤,擲樂器慟哭。王維陷賊,被拘僧寺,聞之,為詩曰:「萬戶傷心生野煙,百官何日再朝天?秋槐葉落深宮裏,凝碧池頭奏管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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