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雪海遺稿
卷之二
作者:李晩榮
卷三

七言絶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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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汝輝韻。送孫惠疇歸公山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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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學比將春木新。生生長養不多辰。光陰倏忽風霜急。木作薪時人豈人。

浮萍閣偶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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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蟲在戶燕辭樓。轉覺流光去不留。獨倚疎梧惆悵久。滿空明月照人愁。

寄尹正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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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秋望月輪孤。苦憶長安舊酒徒。范叔一寒今尙爾。遠將麄布寄當爐。

自興元乘舟。過翠屛山。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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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艇無風上瀨遲。水雲秋景夕陽時。沙鷺數聲飛帶雨。半江山影綠參差。

過元進士聖龜幽居。飮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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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酒淸狂太守誰。白頭豪興未全衰。黃花村落昏昏醉。政似山翁酩酊時。

山人海淑。以躑躅杖見贈。次其詩韻。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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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層躑躅秋崖上。掘得盤根九節奇。湖上靑峰吾欲訪。扶持衰病爾能知。

原州衙軒前。木蓮海棠。一時盛開。紅白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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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末芙蓉伴海棠。素粧紅艶一般香。三閭皎潔楊妃醉。分付騷人任取將。

別李觀察正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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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盃罷進動襜帷。爭奈邦人去後思。高柳晩蟬鳴不止。聲聲解作別離悲。

次亞使韻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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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春露冕帶烟濛。無限繁花雨後紅。按轡相隨郊外路。一年詩景此時豐。

眼霞中酒襯冥濛。吟頰朝來宿酲紅。雨後郊原新氣像。貧村偏得落花豐。

春陰漠漠雨濛濛。岸柳山花綠暎紅。衰病使君閑坐嘯。漫吟詩勾祝年豐。

三月晦日。復次亞使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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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晴雪洒空濛。不見園桃爛熳紅。愁裏又驚三月暮。老來吟頰若爲豐。

偶吟。示諸生。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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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李崇桃色色新。天然生意一般春。莫將紅白分高下。夷惠淸和各聖人。

銀臺夜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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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直超超玉作樓。六仙仙興屬深秋。無端碧落單飛鴈。啼送人間旅宦愁。

次汝輝喜雨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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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責湯言已轉災。南山忽聞殷其雷。蘇枯潤涸須臾足。自喜詩情又被催。

悅雲亭。次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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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郭靑山夏景稠。落花啼鳥小亭幽。連江峽雨如留客。滴瀝簷聲暮不休。

穀雨日。題寄尹孝伯。後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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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江鄕花滿山。屋頭巢燕語初還。漁人又報好消息。穀雨今朝魚上灣。

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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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無成鬢雪明。百年懽興任蘭生。尊前欲問花消息。桃李欣然帶雨聲。

寄示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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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騷興賦兩難成。赤葉黃花客意驚。醉後狂歌誰和者。吹塤人在洛陽城。

試射赴任南漢之日。防禦所屬軍官之在列邑者齊到。故仍爲試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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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士爭能畫布中。星流勁箭響秋空。滿城霜葉初成錦。零落將軍一嘯風。

丙午冬。余以公事抵京。時從妹子趙知縣逢源。僦寓思庵朴相國舊宅。而其胤子根。初登龍榜。與親族之在洛者。設小酌相賀。余亦赴焉。衰門科慶。不勝喜忭。不覺醉至濡首。仍宿其家。夜雷雨大作。余驚起則大醉自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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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老頻驚十月雷。前年十月。有雷。轟聲復與一陽來。思庵宅裏寒宵坐。尙憶當時爕理才。

趙君根。將往尙州。省掃其母塋。塋在洛東江上無量洞。余於癸未冬罷官固城時。從娣兄趙令。流寓無量洞。卽趙君之祖父也。余以妻病。不得還京。仍依趙兄居尙州。几四年之久。仍遭喪明,扣盆之慘。趙令夫妻。還京未久。已皆下世。伊時盃酒團圞。杖屨追隨。依然一塲春夢。臨別不堪感舊之懷。情見于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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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山洛水是幷州。二十年前四載留。往事悲歡成一夢。送君惟有淚雙流。

蒼蒼山木起寒聲。歲暮窮陰接去程。白首前期還不易。城東分手獨傷情。

寄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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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年六十我加三。幾歲人間樂且湛。苦死留君君不駐。夜寒姜被淚空含。

又寄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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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庭雪月政三更。古木寒聲別夢驚。獨對殘燈垂涕淚。憐君病臥洛陽城。

歲庚寅冬。舍弟從夏官郞。爲鏡城通判。晩占科第不數年。遠作塞行。儕流皆惜其去。爲詩贈別。余步其若干韻。以叙離恨。且余曾佐北幕。故詩中多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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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磧嚴風吹掣衣。黃雲戍下闘兵稀。行邊昔日防身劍。含笑今朝贈爾歸。

天南漠北路重重。關月分明見爾容。無限弟兄千里望。雲間猶有北來烽。

雲頭城北豆江流。長白山南是鏡州。惆悵壯遊還夢寐。送君今日謾回頭。

長風吹雪塞門來。大漠繁陰晝不開。歸鴈一聲邊日暮。望鄕何處獨登臺。

九官民物亂離餘。重困誅求不奠居。爲政祗須先字惠。使君餘事是懸魚。

雄藩今屬一書生。握手悲吟出塞行。心事較將氷雪看。我家家世本來淸。

閏月望曉聽子䂓在嶺邑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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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角孤城曉月低。蜀禽哀怨不停啼。可憐枕上還家夢。纔得還家覺後迷。

哭子後。書懷呈趙兄。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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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吳何達卜何傷。雖欲忘之自不忘。庭落閴然枯葉響。默無啼笑對斜陽。

次申子晉贈示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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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月色五更寒。風竹當窻影不安。此夜離愁添白髮。笙簫仙侶隔瑤壇。

春日。登樂民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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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歇郊原春氣浮。獨憑危檻送吟眸。思家戀闕身仍病。柳綠花明摠是愁。

東溟詞伯。前月書報。無酒對菊。余未卽答。後以薄醪送寄。在南漢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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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長安雪滿時。東籬寥落菊花期。山城薄酒不堪飮。莫恠王弘送寄遲。

將軍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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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坡戍白雲端。雲日蒼茫朔思寒。最是將軍愁絶處。白頭人對白頭山。

寶化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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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服峒氓負弩迎。馬前殘角雜鴉聲。山高谷邃忘南北。落照橫邊是去程。

四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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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山守義四人同。一出能成羽翼功。假使秦皇書幣厚。扶蘇應免死軍中。

和金滄洲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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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餘殘照半山明。空碧迢迢一鴈鳴。赤葉黃花雖可賞。暮年懷抱奈秋聲。

隣人打魚邀之。以病不赴。辛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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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罟初成魚政肥。荻花秋色滿漁磯。衰年肺病朝來苦。恨未相隨得雋歸。

京友書問求魚。眞鱗十尾送似。題一絶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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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書問野人居。珍重交情老不衰。莫道鰣魚苦多骨。腹腴堪比越王餘。

示姜叔久乙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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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直銀臺兩禿翁。向來遊宦略相同。鏡湖秋色金剛月。長入寒宵晤語中。

北營出郊遊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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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啼禽下上飛。川邊疎柳帶春輝。人間節序桃華始。塞上征人猶未歸。

李子和吳仲輔兩友喪。同時發引。悲感而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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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年六十四春秋。等是浮漚逐亂流。滿目長安花柳節。君何往矣我何留。

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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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睡昏昏晝未醒。碧桃花影轉窻欞。矇矓記得山妻語。朝醉餘醪不滿甁。

甲戌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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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旬今夜盡。又逢三百六旬來。無窮歲月人間世。開口歡娛復幾回。

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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濛濛細雨潤如油。萬物含滋麥獨秋。世上榮枯本如此。沉吟終日倚欄頭。

答晦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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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作龍種簡漫人。客來猶未理衣巾。山窻長夢羲皇世。誰識先生懶是眞。

挽洪校理萬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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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榜科名五品官。玉衣瓊佩幾人間。芳蘭萎折春無跡。落月依然夢裏顔。

浮世人生薤露晞。十年榮宦夢耶非。春來草綠平陽宅。暮出王孫何日歸。

惟憂一疾轉沉綿。夜起慈情退不眠。竟見子山哀慟賦。皇天應悔錯陶甄。

春滿乾坤白日照。悲君長夜幾時朝。古來短命顔淵在。地下修文未寂寥。

靑春君已卽佳城。白首吾今厭此生。地下相從知不遠。死前餘日若爲情。

閏春初蓂。出直偶吟。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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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直宮城出北門。寒鴉戢翼向朝暄。前宵雨雪知多少。玉樹瓊林處處園。

送兪仲懷往省其伯難伯圭令公於安邊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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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折危途六往來。送君豪興更悠哉。春風別鴈聯行處。常棣交輝嶺外開。

賞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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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來消息訪寒梅。冷蘂含香雪裏開。爲愛一枝芳意早。滿尊傾盡不知回。

送兒遊松都聖居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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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去麗王舊殿基。月臺禾黍政離離。興亡事跡徒傷抱。須向花潭讀古碑。

朴淵飛瀑勝廬山。瀉玉傾珠萬丈間。澄碧有源秋氣爽。會須看取瑩心肝。

虛老平生濟勝具。至今遊賞負天磨。山靈應有馳烟檄。道我衣裳已薜蘿。

謁聖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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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在舊州治二里。西距山城北十五里。兵火之後。草創疎略。殿宇狹隘。百具未成。兩廡配享十二位而已。儒生十餘輩。皆以白衣執事。廟庭着黑衣者四人。典僕尤甚零星。盖州治移設之後。專事關防。而邑力殘薄。未暇俎豆之事而然。殊可歎也。仍宿東齋。翌日行焚香禮。還城內。謁溫王廟。

秋深壇杏葉蕭疎。廟貌荒凉立故墟。惆悵獨來齋宿夜。滿山明月一堂虛。

咏白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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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語波間雙白鷗。如何棲息海東頭。人寰摠是機心客。歸去瀛洲自在遊。

暮過鳥川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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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山花氣藹生香。醉把蘭橈轉目忙。向晩東風鞭帆急。依然餘恨在南岡。

蓬萊去路太怱怱。海岸鵑花看未窮。爲向東風報歸日。更留桃杏滿山紅。

送金主簿以審藥赴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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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帆直向赤間關。鰲背神山指點間。倘遇安期休覔棗。向來仙藥誤人寰。

過沒雲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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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君莫笑强乘舟。信命由來百不憂。若把艱危較世路。沒雲南畔是安流。

次金宗予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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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愁耽醉醉耽眠。虛送人間四十年。料到事功驚起坐。五更霜月冷南天。

次諸客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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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病三冬不訪梅。忽聞春色雪中回。羅浮夢裏嬋姸態。疑是巫雲下楚臺。

南來再見雪中梅。日下長安首幾回。魂夢不知身遠謫。豸冠時上舊烏臺。

臨瀛舘酒席。次白軒相公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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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筵爲賦送行詩。嶺雪關雲欲暮時。無限別懷堪下淚。佳人莫唱大堤詞。時有妓唱大堤曲。故云。

原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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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倒深盃莫詠詩。沉酣忘却別離時。雲山不是風波阻。誰賦橫江李白詞。

昌道驛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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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數年前三日宿。重來此夕儼驂騑。山川景物渾依舊。帷有村氓太半非。

柳亭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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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相隨九朔餘。一朝離別意何如。關山無極滄溟濶。擧目悽然更挽裾。

甲申冬。以掌令承召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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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乘驄豈足榮。病蟬秋後久無聲。他鄕拋却妻兒去。君命私情判重輕。

夜坐無寐。偶吟。甲辰在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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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月出小窻明。窻外婆娑樹影生。孤坐未成千里夢。隔村欣聽早雞聲。

仁川鄕墅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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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言行衆人疑。白首投閑乃分宜。窮巷寂寥寒夜永。夢回松月半窻時。

出獵暮歸。評事自鏡城適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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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罷獵夕陽回。書記從征萬里來。歲暮天涯共携手。滿窻風雪一尊開。

歲除日出獵。次評事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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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何事可窮歡。逐鹿呼鷹跋馬看。虜酒千鍾堪一醉。不妨風雪透裘寒。

謝鍾城送眞麴五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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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老交親麴秀才。一生風味兩無猜。多情最是愁州牧。五子殷勤勸駕來。

行營。次洪評事國卿聞虎吼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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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窻月政思君。城上風飄虎忽聞。疑石未開猿臂老。棘門兒戲愧參軍。

愁州愁日幸逢君。雅論從容不厭聞。關塞如今馳檄少。書生何事遠從軍。

原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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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昨夜吼山君。聲裂蒼崖處處聞。試向草間看射石。北門今有李將軍。

鷹馬舊癖。老而不瘳。而北來亦不得僻焉於之好。窃歎古人樓前柳下之勾。聊成一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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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上三鷹羽翮摧。廐中一馬又虺𫵒。丈夫玩物非眞興。興在黃龍痛飮回。

余於書。懶於讀而癖於看。今已耗昏。看書亦將廢。掩卷興感。書此一絶。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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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擾擾還多事。百歲怱怱意未舒。會向九泉無事處。了看千古聖賢書。

十扇。遠寄明川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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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將十扇寄諸生。箇箇淸風老子情。勤苦書齋流汗日。一揮須使睡魔醒。

次李錫汝贈行韵時萬○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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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莫道老儒生。退敵將輸一嘯聲。祗是男兒難勇處。暮年關塞去留情。

斷靄輕烟羃野村。亂蟬吟處獨傷魂。故人不見成千里。謾把荒詞答贈言。

摠府入直。示承旨李汝輝。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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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漠北久離羣。摠府銀臺禁直分。咫尺相思淸夢覺。滿窻晨月怳疑君。

原州官齋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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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爲家貧到白頭。榮名猶是古諸侯。盤中粒粒民膏血。誤我平生馬少游。

送扇別冬至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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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河長路雪霜時。卄箑遙將贈別離。去向黃金臺上望。風塵不獨庾元䂓。

松都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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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城中滿月臺。統三遺跡此堪哀。離離禾黍無人吊。舞蝶啼禽自去來。

到宣川海口。次潛谷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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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時序已新秋。海客行裝一葉舟。入夜北風吹雨急。怒濤驚浪摠羇憂。

望海詞。答楊參將送扇求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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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坤維浩接天。何人三見變桑田。可憐精衛誠心苦。投石千年恨未塡。

發車牛過石城島。未至長山島。日暮遇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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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山未到石城失。四望驚波拍暮天。出沒孤帆風雨裏。不知何處有人烟。

舟中聞蟋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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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草和烟秋露白。竹庭花塢月凄凄。如何遠棄平生處。來傍乘槎孤客啼。

次陳都帥弘範題贈扇面詩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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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劇治煩付等閑。名高麟閣畫圖間。燕然勒石期朝暮。預賀三軍奏凱還。

對敵臨機意氣閑。風霆驅走指揮間。提兵直渡三河去。肯使凶奴隻騎還。

原韵陳弘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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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雲鐵騎綸巾閑。遼水遼山盡日間。莫問黃金懸斗大。功成願從赤松還。

重陽日。步出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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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裏登高爲瀉憂。登高轉覺自生愁。秋陽寡色商飈迅。歸目迢迢極海頭。

聞㺚兵自冷口關撤去。所掠男女財貨。彌滿百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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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爲防去不追。皇家勝筭孰能窺。任他驅掠千車貨。直待兵貪自滅時。

丙子除夕。次潛谷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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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舘孤燈翳復明。雪風吹送短長更。聊將栢葉迎春酒。坐到金雞啁哳鳴。

謫明川。行到綠楊驛。長兒落後。故題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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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晨雞警謫行。驛亭殘月已西傾。人間父子臨歧別。天地應知此日情。

送亞使遊寒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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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遍金剛萬瀑淵。烟霞猶在鬢眉邊。春風又向寒溪去。躑躅千層伴醉仙。

旱久得雨。汝輝有識喜之作。次韻。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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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穿渠引遠川。枯池荷葉漸田田。今朝一雨蘇民望。從此山農占有年。

出摩訶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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澗谷深深山鳥啼。居僧送客過靑溪。依然一宿桑中戀。回首禪門烟霧迷。

錦城縣。奉呈廵察使金伯玉。始振○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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陞資知縣亦恩私。文法拘人鬢已絲。安得夏春中下考。海鄕烟月任棲遲。

過永朗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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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鏡佳人玉匣開。淡粧姸抹繡屛回。無情最是仙家客。一別西湖不再來。

宿沃原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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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田多石下田乾。野狹山重穡事艱。雖號沃原眞瘠地。可憐民物極凋殘。

過月溪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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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磴崎嶇雨覆盆。峽雲江氣暗難分。恒陽路上恒陰苦。催着征鞭趁夕曛。恒陽。楊根舊號。

安峽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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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茅設幕碧溪傍。暎水殘花滿岸香。谷鳥聲閑山意靜。吟髭撚盡坐斜陽。

安峽客舍次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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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屋柴扉遠近村。春來恒産幾家存。民風朴野儒風少。文學追思舊姓孫。麗朝有孫寬。鄕人也。以文學名。

擬周朝羣臣賀郊迎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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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遯于荒。方懼風雷之警。命駕將適野。快覩日月之更。以我公歸。惟天子聖。欽惟我后。業隆夏啓。年少唐堯。削桐爲圭。親愛之德夙著。撻禽是式。緝煕之學日新。文謨武烈之丕承。舊邦新命之宥密。顧惟攝政冢宰。實是嗣王至親。久勤勞於王家。能致交趾之雉。俄獲讟於羣弟。遽作疐尾之狼。我無以告先王。徒切忠悃。將不利於孺子。罔極讒言。幸賴天戒之孔昭。以致聖疑之洞釋。感自發於壇祝。泣啓金藤。禮亦宜於郊迎。親擧玉趾。天心可見。忽反起禾之風。民願斯存。無復伐柯之詠。咸曰同人于野。一體君臣。益知一理之天。同貫上下。玆乃宗社之休慶。諒由聖哲之亶聰。伏念臣等。許身事君。隨才受任。天討有罪。縱未戮力於東征。利見大人。惟思贊襄於北極。

擬漢文帝却千里馬課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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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聞周通八蠻。畢獻惟服食器用。禹分九域。厥貢但齒革羽毛。玆皆惟正之供。亦各任土而作。自古稱聖王愼德。曷嘗有思馬斯臧。故人君寶賢。善人是稱德之驥。天下有道。走馬作糞田之駒。惟德所先。異物奚取。華陽之放。益著周武之功。屈産之乘。竟亡虞公之國。取舍攸繫。得失可知。而朕以駑下之姿。纘馬上之業。謠非晉馬。戒在覆轍之尋。位卽乾龍。凜乎朽索之御。方懼天命之不易。遽見地用之莫如。吾何走乎。鸞旗在前。屬車在後。馬今至矣。鳳臆其形。躡影其驅。未有捐金之求。孰進噴玉之質。超都越壑。縱合天子之乘。秣楚刷燕。諒非朕心所好。視祖烈。無時豫怠。敬天渝。其敢驅馳。惟彼赤鬣呈祥。寔表措刑之理。鯤蹄效異。祗爲治水之勤。飛黃進駕於帝軒。翼頸負圖於太皡。顧玆仁聖之瑞應。詎是寡昧之承當。况復姬王八龍。幾致喪邦之禍。齊國千駟。終貽死日之譏。孰稱權奇。此眞害馬。苟非德。焉用幽獸。如得民。自有秀騏。且今太僕司閑。有四種六種之盛。橋桃居塞。致千匹萬匹之多。馬非不良。御且其正。朕將收意馬之放逸。遵王道之蕩平。從容乎道德之塲。進止乎仁義之路。庶無微而有讓。誰以物而要君。玆還千里之蹄。洗空萬古之馬。

見賢思齊乙亥謁聖。三上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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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靈幽紛。運轅渾淪。一理所賦。禀性至均。人之爲人。曷嘗有殊。由氣所拘。或賢或愚。由心不學。自暴自棄。然其本性。有善無悖。背狂歸聖。豈無其要。惟聖有訓。於傳昭昭。見賢思齊。以勖後人。聖非余欺。盍自勤勤。做人㨾子。有聖有賢。倘思與齊。奚遽不若。思齊如何。是效是則。心誠思服。指聖爲極。見賢之行。冀已齊焉。欲居仁也。顔氏是希。欲存理也。孟氏是師。思曾子孝。以事吾親。念逢干忠。以事吾君。一賢必慕。一善不遺。未之見也。見必效之。未之聞也。聞必法之。以彼之賢。律吾之愆。以彼之聖。繩吾之頑。以彼之勇。策吾之怯。以彼之和。敦吾之薄。言之思齊。行之思齊。事事思齊。念念思齊。氣質之偏。于以正之。物欲之累。于以祛之。我欲賢矣。吾何畏彼。凡人爲善。莫不如斯。矧伊人辟。其可忽諸。緬昔有帝。曰堯曰舜。協和萬邦。光天之下。倘或思齊。我王堯舜。緬昔有君。曰湯曰武。懋昭厥德。垂拱以治。倘或思齊。我王湯武。惟精惟一。古聖心法。建中建極。古聖遺則。盍勉旃哉。惟我聖主。舍己從人。聖王之行。取人爲善。聖王之德。盍勉旃哉。惟我聖王。斯陳炯戒。用比弦韋。小人攸箴。敢獻象魏。

江心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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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海維楊。厥貢惟金。是鍊是鑄。于彼江心。龍盤脫型。鸞鏤瀜成。澄流淬撲。柔礪致精。寒光凈澈。觸物效明。止水羞鑑。淸氷喪瑩。斯其可寶。天子之鏡。昧朝丕顯。攬爾修容。垂拱衣裳。臨爾斂躬。威儀克整。莫非爾極。旣獻其朗。于何不燭。鑑形外耳。深省斯存。治之則明。棄之則昏。惟先自修。能察善惡。宜鑑于玆。克明明德。開之則照。揜之則闇。惟先祛蔽。能別媸艶。宜鑑于玆。毋貽擁遏。質之剛兮。剛故罔缺。於以取則。以剛余志。體之圓兮。圓故影正。於以取法。以圓我智。有來斯應。虛受可省。照不擇物。至公可鑑。嗟嗟在上。盍亦克念。處心如何。如彼至淸。處事如何。如彼至平。嗟嗟在上。盍亦自警。以銅爲鏡。厥鑑炳炳。擧隅自反。遐不作聖。是以尙方。貢獻以時。銘而詔王。庶幾鑑玆。

順昌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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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天悔禍。仁覆愍下。惠我中夏。惟帝應命。克仁克聖。維烈無疆。執讐于北。圖存遷國。臥薪舊域。越膽在嘗。嗚呼曷忘。二聖窮荒。悲纏八方。慟迫穹蒼。武誼斯張。爰理攫罟。逆彼突獸。果見落彀。有來穰穰。龍虎其王。自負屈强。狼火速告。羊腥旁午。醜類萬數。南爲震疊。列戍閣堞。亂略孰遏。王有虎臣。勇智稱神。奮不顧身。撛劍臨戎。快鶻擊風。虜在目中。臨江誓衆。萬夫賈勇。殷其雷動。鐵刃鎗䶪。金鼓轟殺。曳河氣奪。南風大競。北騎靡騁。胄落妖領。鴻毛遭爇。雀卵格壓。哀彼窋窡。臊酋旣衂。凶部彫鎩。狂塵式廓。懽呼堆壠。勝氣雲涌。我師騰踊。哮虎拗吼。倚馬馳奏。旣月亦晝。㓒竿馳電。馘載接軫。邊鼓告衅。吳波不動。楚日收霿。妥帖乾棟。於郊用牡。廟鬯載卣。慶溢九有。始時狡虜。肉視南土。方刀方斧。終焉罹鏖。脫身北逃。鼠竄穴巢。始時我疆。懲前巨創。恇惑蹙顙。終焉奮發。猛銳齊作。孰我敢敵。四路蠆蠚。一掃席撤。烏飛楚幕。猗歟偉績。振古罕匹。勩由聖烈。由帝亶聰。得臣克忠。奏此膚功。深讐庶復。宿耻可雪。其始今日。廟社獲安。金甌再完。萬姓騰歡。踏歌于衢。抃舞于塗。胥樂孔娛。犂庭指期。腦幕寧遲。匡復在玆。干戈利用。上帝所寵。皇哉聖宋。宋曆重昌。惟休無疆。頌聲洋洋。

臘前三白幷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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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聖上卽位之二十有三載。歲乙酉冬雪。越三日又雪。又三日大雪。時蜡前也。語曰臘前三白。豐年之象。考諸往牒。信不誣也。臣窃觀天人感應之理。休咎之徵。莫不自我。故魯國侵弱則冬無雪。▦穆盤遊則雪死人。天之警告於人辟者。厥惟昭哉。夫雪陰氣也。冬陰節也。陰氣之行於陰節。固無祥眚之可徵。而古之人必以三白爲瑞者。其義可見也。盖二氣。元無凝滯之理。陽舒而爲雨爲露。陰慘而爲霜爲雪。此其常理也。若不爲雹爲霰爲冬雨爲夏霜。而盈尺袤丈。不失其時。則玆豈非由我至和之感。上格蒼蒼。使流行不息之氣。得循其序也。然則瑞雪之降。尤足見聖上參贊化育之功。而屢豐年。其始自今乎。臣謹拜手稽首獻頌曰。聖后龍臨。克享天心。二紀于今。懋昭厥德。旁流洪澤。民物壽域。太和不雺。上帝是寵。異瑞來送。不雨珠玉。有六其出。蜡前三白。民寒莫咨。氣沍伊滋。大熟指期。何祥不應。何瑞無徵。可鑑往乘。惟玆▦雪。是誰之力。咸曰聖辟。恢我大化。受天多嘏。天命不頗。至誠攸格。雨暘時若。惟民之福。守土微臣。歌頌以陳。拜手北宸。

畫像贊幷序○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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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丙子。余以書狀官赴京。適逢南方畫師胡炳。使寫眞。炳能事者。利其潤筆資。盡誠貌得。見者莫不謂惟肖。余臨鏡顧影。亦喜其髣髴。寶惜匣藏者久矣。歲癸巳。出宰江陵。簿書之暇。披櫝展軸。攬鏡自照。則形之肥瘦異我。色之黧白異我。髮之玄素。亦異我。吁成形於筆端。假色於丹靑者。理當受變。受天地父母賦與之人。性理眞正。百年未滿。豈宜換眞形貌若是之甚也。然則我自我畫自畫。畫之不似我。我何與焉。仍感而自贊曰。爾今我歟我尙少。我昔爾歟我獨老。十八年間。我不知爾之爲我眞。後數十年。誰知我之影是爾身。惟當各保身體髮膚。毋忝爲人而已。藏之名山。爾得爾所。敬身行世。吾何羡乎汝。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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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漢山祈雨祭文丁未閏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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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山作鎭。肖古舊都。背京帶漢。衛此名區。揚靈未昧。澤物爲德。民之仰止。賴爾生育。東隅不幸。旱魃肆虐。隆曦燭地。如燎如焚。極無之災。有甚湯年。往歲無禾。前秋殺菽。哀哀赤子。于何從祿。惟玆之旱。又至此酷。不雨以風。今幾日月。春耕旣失。夏耘何望。睠彼田疇。無草不黃。於皇來麰。旣秀而枯。捺穗野哭。慘彼田夫。千里封疆。奄成窮陸。天乎鬼歟。人事失歟。九重焦憂。避殿修省。靡神不擧。方俟感應。身爲命吏。寧不殫誠。幸我靈山。舊號日長。藏神蓄靈。大庇此國。生靈將盡。神豈漠漠。祈天無路。訟風無文。玆將萬命。仰累于神。减壽乞霖。悃誠攸祝。觸石出雲。惟神所職。沛然之澤。神豈肯惜。呼龍倒江。役電戮魃。一日一雨。三日作霖。無偏于暘。不恒于陰。調彼二氣。活我百姓。謹具牲幣。齋沐俟命。仰惟明靈。庶歆鄙誠。尙饗。

祭城白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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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山靈主宰于是邦兮。擅二氣造化之機權。助天育民以爲德兮。體物而功用之昭宣。北方之人是依是賴兮。故祀典之久彌虔。凡有訴而必應兮。揚靈乎上下後先。今此下民之無祿兮。夫何災禍之逢旃。纔孑遺於亂離兮。又重之以時序之違𠎝。彌一月不雨以風兮。麥苗枯萎兮惟莠滿田。農夫撤耕而望天兮。日復日兮炎雲若燃。吁嗟乎播種之已晩兮。奈赤子之瘠捐。屯其膏兮瘁物類。豈神心之所忍焉。顧余政理之頗纇兮。宜乎以旱而我瘨。追愆而省尤兮。夜繼日而憂煎。靡神之不禱兮。冀一雨之沛然。欲寄辭兮赤心。風排閶闔兮訴于天。天所覆之廓大而悠遠兮。恐未能一一而垂憐。欲塌額於泥土兮。呼地祗於下泉。地所載之廣博而無垠兮。恐普施惠澤之或偏。寧吾舍近而求諸遠兮。幸神明畜靈于此巓。選良辰兮穆將愉。齋余心兮精專。椒漿兮桂酒。羞茝香兮蘭荃。跪敷袵而禱于爾兮。庶聽我之斯遄。飄靈馭兮羾天門。達余誠兮于彼上玄。呼雷師兮役風伯。起神龍於潛淵。弄電光之䃸磹兮。走雷車之騈闐。䨟千里之甘霖兮。快亢炎之洗湔。蘇吾稼而澤四甿。俾無災兮大有年。下以副民望之喁喁兮。上以應吾王聖心之乾乾。當報酭之盡誠兮。誓瑤席之必塡。

復其見天地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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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陽生於積陰之下。而生物之理幾息而復萌。此復之所以見天地之心也。窃觀夫子之繫辭。云天地之大德曰生。夫確然於上。隤然於下者。其神化不測。妙用無窮。而聖人惟以生之一語。名其大德。則生生者。固天地之心也。然而絪縕之妙。化醇之機。無端可尋。無跡可見。不於陽氣萌動之處。窃其生意之闖發。則生生之心。難以見得。復之爲卦。坤居於上。震處乎下。五畫皆陰而一爻獨陽。陽之復生者。其體微矣。而生物之理。則已兆其端。故聖人卽此而贊之。以明天地生生不已之心。其極深硏幾之旨。於此可見。以答卦之義觀之。震木得一陽而居坤土之下。則以克土之性。挾發生之氣。雖在衆陰之中。而其生之理。自不潛藏。終有長養之漸。而萬物於是乎資始焉。造化由是而發育焉。此天地生物之心。見於一陽之動者也。大抵天地之道。至誠無息。則天地之心。始未嘗間斷。而六十四卦無處不在。何必待復之卦一陽爻復生而後見之哉。然而三陽之時。品物蕃新。荄甲根核。各得生意。則天地之心。流布無方。散在萬物。而叢雜難看。固無以得其端的。及到積陰之時。品物閉塞。▦▦者斂其液。振奮者蟄其形。生生之理。幾至息滅。而辛有一陽。乘循環升降之機。投一分陰消之隙。復其發生之理於諸陰剝盡之餘。則天地之心。如火始燃。未及布散。而已在這裏。欲覷天地之心。而能於此觀之。則庶乎得象辭之義乎。且先儒蔡元定。以一動一靜之間。爲易所謂大極。大極者。兩儀未形。而已具兆眹之謂也。今以此理推之。坤以靜居外。震以動居內。合成一卦。則其一動一靜之間。亦一太極。天地生物之功。雖未及發見。而其生物之心。則已兆於凈凈潔潔之初。譬如渾淪之判。而兩儀已有兆眹之象。故康節之詩曰。地逢雷處見天根。其此之謂乎。統論之。一陰一陽。天地之用也。反復往來。天地之道也。凡天地間。春生秋殺。陰慘陽舒。何莫非天地之心乎。然而天地非生物。則莫能著生育之功。收成慘殺之用。將無所施。故文王演易。以元繫乾卦四德之首。而先儒又謂乾元者。萬物之始。天地之德。莫先於此。夫元者仁也。而仁者卽所謂生生之理。然則天地之心之用。雖非一端。而其心之德。則生物而已。且陽氣有保合太和之性。爲生成庶物之本。而今復形見於五陰爻之下。則其復生之體。雖甚微弱。天地之心之德之幾息而不息者。乃復可見。且以在乎人者觀之。則凡人之心。四端發見於昏迷之中。忽有悔悟向善之意。亦便是復於其發見悔悟之處。可見其本心之天理矣。聖人開示至微之理。莫此精切。故程子曰。非知道者。孰能識之。噫。復卦之象。亦可見聖人之心乎。謹義。

初獻六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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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肇事之端。而明僭禮之罪。此初獻六羽之筆於經也。聖人因事而書。以正天下大典之旨深矣哉。窃觀易繫辭。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然則尊上卑下之等。貴隆賤殺之分。卽天理自然之序。而不可紊者也。夫魯國侯也。仲子妾也。而六佾之舞。諸侯之廟樂也。隱公違天秩之禮。棄嫡妾之倫。爲其庶弟。而崇其衆母。於是考宮焉。非禮甚矣。而又以六羽將萬焉。天理自然之序錯矣。尊卑貴賤之位易矣。春秋經世之法。而禮義之大宗也。則若此悖理之尤者。而無譏貶之辭哉。其曰初獻云。則昔無今始之義著矣。其曰六羽云。則前此用八之僭明矣。况仲子之宮。旣非夫人之廟。則舞夏之數。烏得而六之。以諸侯之妾。而用諸侯之禮。是冠加於屨。而人道之大經拂矣。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君臣嫡妾之序。侵莫大之禮。而犯莫大之分。則如禮何。如樂何。此聖人權衡之筆。不得不謹嚴於名分之際者乎。大抵麟經辭微而義深。其指意無窮。不可以淺識而窺這理。原其始而究其終。然後說得聖人筆削之旨。嘗觀記。祭統曰。八佾以舞大夏。天子之樂也。成王寵周公以賜。而子孫纂之。然則魯之僭天子禮樂久矣。夫子爲其父母之國。故不欲顯斥其罪。嘗曰禘自旣灌而往。吾不欲觀。其言外之微意。可見矣。而又於撥亂反正之書。因宮廟奏樂之擧。而書之曰初獻六羽。羽之用六始於今。而六羽之獻。但用之於仲子殺等之廟。則前之羣廟樂舞之數。非六而八矣。其辭雖專爲妾廟僭樂之失。而其意則實在於明羣廟舞八之非禮。言雖約而旨則嚴矣。然則六羽之獻。八佾啓之也。而其流之弊。又有三家者以雍徹。八佾舞於庭。則聖人正始而治末之意。於斯可見矣。或曰。仲子之宮。安知非正廟。而初獻六羽。又安知非善其復王制之心乎。此則不然。禮諸侯無再娶。孟子旣以隱公之母。入於惠公之廟。則彼仲子者。特先君之妾爾。公子之母爾。故聖人因其來賵而正名之曰仲子。因其考宮而又正名之曰仲子。沒不稱謚。單擧妾字者。妾之也。旣已妾之。則其宮之不得列於羣廟明矣。旣不得爲正廟。則又烏得用諸侯之禮樂哉。春秋之義。凡宮廟祭祀。非失禮非常則不書。書初獻則魯之僭禮之本末可考。而僭禮之中又僭焉。則失禮而書也。聖人庶幾復正之望。雖在於言辭之外。而學者當據經而求其義也。故秪取程子之說。文定之傳。而演其義焉。謹義。

春王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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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天時之首。加之於王。而繼之以政敎之始者。所以明王者奉天時正王朔。以一統天下之義也。此麟經之所以約其辭於正始。而嚴其旨於治末。以垂經世之大法者乎。盖自三會肇開以來。卽有天人之道焉。天有四時。而始之以春。月有十二。而先之以正。人物有萬。而首之以王。非春無以位四時。非王無以統萬國。而月正之建。又王者發政施敎之大端大本。然則春夏秋冬。爲天之經。而春爲夏秋冬之統。曰子曰丑。爲月之紀。而正月爲建正之常。是故夏殷周聖王之繼天立極也。雖子丑寅之殊建。而曰春曰正月。則周不能改乎商。商不能改乎夏。春秋乃傳心之要典。而一王之法爾。權衡天理。終始天道。刪削之筆。始於書王。而春王正月大義存焉。何言乎春。公羊曰。歲之始也。然則天時之序。不可不先。王者法天道正天端之義。於是焉可考乎。何言乎王。何休曰。受命之元也。然則天命之統。不可不先也。一天下無二王之義。於是焉可見乎。何言乎正月。程子曰。政敎之本也。然則出政之原。不可不先也。建有極理萬物之義。於是乎可詳乎。嗚呼。周綱不紐。王道衰微。亂臣賊子。接跡當世。而三綱絶九法斁矣。仲尼天理之所在。斯文興喪。撥亂反正。不以爲己任而誰可。於是因魯舊史而窃取其義。立大法而經萬世。筆之曰春王正月。用天時而立義也。存王道於旣絶也。正王法於旣壞也。其文則史。其義則天子事也。其先之以春。繼之以王者。所以明王者奉天時之義也。繼之以正月。而首之以王者。所以示人臣承王政之法也。天理之大經。於是乎立。禮義之大宗。於是乎正。天人之大本。於是乎各得其道。其辭雖約。而其義無窮。故傳曰。正月者大一統。蕫子又以大一統。爲天地之常經。然則春秋之二百四十二年。其是非至公。褒貶至嚴。天理本原於此。聖人憂世作經之旨。吁亦大矣哉。謹義。

問。孟子曰。形色天性也。惟聖人然後可以踐形。踐形之道。可得聞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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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人有是形而形有其理。能盡其理。則可以踐形。請以此說。仰復明問曰。受之於天。爲我之所有者。形色也。形具百體。各有所司。有耳目之聰明焉。有口鼻之言笑焉。有手足之運用焉。盖七竅四肢者。人之形也。視聽言動者。形之職也。而其所以視聽言動者。是自然之理。存乎其中。所謂天性也。是故。隨其形體而理亦賦焉。視便有視之理。聽便有聽之理。言便有言之理。動便有動之理。以至一嚬一笑。皆有至理。則凡厥有形。孰無是理哉。雖然。圓顱方趾。聖愚一體。而氣質之禀。亦各有殊。自其衆人而論之。則於其性分。未免欠。故耳目之官。或蔽於物。而口鼻手足。莫能盡其本然之性。卽是空具此形。無以克踐。至於聖人。則氣禀淸純。性道全眞。故天君泰然。百體從令。耳之所聽。目之所視。口鼻之所以言笑。手足之所以運用者。不待着意。無不合則。而動容周旋於日用云爲之間者。莫非天理之流行。則踐形之道。此焉可見矣。大抵聖人一身。天理渾全。物欲之累。凈盡無餘。故因其形而盡其性。耳則十分聰。而無知誘物化之弊。目則十分明。而有視遠惟明之德。以至於手足口鼻之運動言語者。莫不皆然。不自徒形其形。而必盡是形之理。此聖人之所以能盡其形者乎。嗚呼。形各有其性。而性無不善之理。能盡是形之理。以充其形之實者。惟聖人而已。則自聖人以下者。終莫能盡是理而踐其形歟。噫。非禮勿視而視思明。非禮勿聽而聽思聰。非禮勿言而言思忠。非禮勿動而動思中。從事於此四者。而無少間斷。則由乎中而應乎外。制於外而養其中者。莫不當理。而形色之性。庶幾可踐。愚故以盡其理。爲聖人踐形之道。而又以斯四者。爲學者踐形之工夫焉。執事以爲如何。謹對。

問。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矣。萬物之所以備於我者。何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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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理外無物。心外無理。理旣性分中所具。則物豈吾身外物哉。窃嘗論之。著號於穹壤之間者。皆是物也。物非一物。而厥類有萬。則物不可統會。而物各自物矣。天下之物。孰能一之。雖然。一原之理。流布無方。卽物而理在焉。故物不徒物。而各有其理。然則理者。物之當然之則。而主宰萬物者乎。萬物之中。有最靈者曰人。存天地之性。備五常之德。於其一身。衆理咸具。大則父子君臣。小則事物細微。其當然之理。不待外求。而無一不該於方寸之內。然則人者。理之源頭。而兼摠萬物者乎。人爲理之本體。理爲物之主宰。則天下之物。孰非吾人性分底該載歟。統論之。天之所以命於人者。性而已。人之所以爲其性者。理而已。性之所以爲其綱者。仁義禮智而已。是故。自父子之親。以至於仁民愛物。是仁之理也。自君臣之分。以至於敬長尊賢。是義之理也。恭敬辭讓之節文者。禮之理也。是非邪正之分別者。智之理也。仁也義也禮也智也此四者。皆是吾性之綱。而各有其本然之理。則尤可見萬物之皆備於我乎。先儒曰。物者理之所在。人所必有而不能無者。斯言盡之矣。大抵人性之所具者。是萬物之理也。若論萬物之迹。則非方寸之中所可包括也。凡論事物之理者。可不密察哉。謹對。

問。勇貨色三者。聖賢之所當深戒。而孟子之於齊王。但直告之。不以爲戒者。何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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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心之所好。有天理之正。而情之所發。有人欲之私。因其情之所發。擴其心之天理者。聖賢之所以開導時君也。請以此說仰復。曰勇貨色三者。人心之所同好。而人欲之亦不能無者也。但其理與欲公與私之有異焉。故情之所發。牽於私欲。其所好之者。或不能不失其本然之理。亂德敗度。必由於此。亡國喪身。亦由於此。而凡所以滅其理悖其性者。無非此三者偏好之爲祟焉。是故。好勇則亂。夫子有訓。不肩好貨。商宗攸誥。而色厚於德。記亦垂戒。昔之賢聖。莫不以是爲戒。而夫何孟子之於齊王。不是之戒。但直告之歟。嗚呼。人之本心。莫非天理。而情之所發。一出於心。故其所好之者。雖出於一己之私。而原其本心。則亦莫不有本然之理焉。然則齊王之好勇也。好勇雖私。而其所以好之之天理。則存乎其心焉。齊王之好貨也。好貨雖私。而其所以好之之天理。則存乎其心焉。齊王之好色也。好色雖私。而其所以好之之天理。則存乎其心焉。然則當孟子陳王道之日。有疾之言。忽發於問對之間。則以孟子遏人欲存天理之心。其將直戒之而已歟。抑將因其情之所好之私。開導其本然之心。而擴以致之天理之正歟。嗚呼。王赫斯怒。文王之好勇也。而好勇而安天下之民。乃積乃倉。公劉之好貨也。而好貨而與百姓同之。無曠無怨。大王之好色也。而好色而以及于民。莫不以其所好者。公於天下。而無一毫物我之私。則三聖之所好者。實未嘗好。而其心則天理而已。孟子所以引此三王已行之事。以告齊君而不戒其好勇好貨好色之私欲者。玆豈非因其情之所發。擴以致之本心之天理歟。嗚呼。勇必傷義。貨亦喪德。而色又伐性。故古之賢聖。戒之戒之。必於此三者眷眷焉。然而好勇如文王。而以天下自任。好貨如公劉。而能推己以及民。好色如大王。而能使內外無怨曠。則好勇何害於義。貨亦可好。而色不足戒。然則孟子告齊王以此者。義正辭辨。正中其病而歸之理也。其所以不戒者。豈非所以深戒者歟。嗚呼。循理而公天下者。聖賢之所以盡其性。此卽公劉太王與文王之與民共之之事也。縱欲而私於一己者。衆人之所以滅其天理。此則齊王自謂有疾之事也。二者相去。間不容髮。其終之得失。有興王絶世之相反焉。而孟子之於齊王。猶且以是丁寧焉反覆焉。則倘所謂其所不戒。乃所以深戒者非歟。謹對。

人日酒席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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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歲癸年。良辰人日。官梅破白。誰非點額之香。岸柳舒黃。摠是分手之色。况復徐風遲日。惹起南謫之愁。煖霧和烟。解擷北望之眼。幸弟兄子姪與同席。顧江山泉石則異鄕。美酒盈尊。雖折腰而何耻。佳賓在座。强促膝而作歡。愁將酒消。情豈言盡。日月逝矣。鏡中之髮丈千。長安近耶。夢裏之天尺五。別離蜀州之勾。晴陰杜陵之篇。嗟呼節旣稱人。人自感節。從玆人日復幾許。筭到世事堪長吁。共論懷於一樽。以永今夕。各言志於七字。聊寄後思。

至日閉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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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點易。客有喜易者。以復之象來訊曰。至日閉關。其義何居。程朱訓解之外。抑有說歟。曰唯。有之。子不見火乎。火匪風則不發。然方其始燃也。炎上之氣甚微。遽加之烈風。則尠不吹散而熄滅矣。扶陽之理。執此可推也。夫氣之靜者爲陰。而其用主闔。動者爲陽。而其用主闢。一動一靜。迭相往復。復之爲卦。雷在地中。初之爲爻。陽伏陰下。雖有剛長之氣。而其勢甚弱。有發揚之理。而其端始萌。譬如一點之火。藏伏於蘊崇之底。燎原之勢。已形而未成。此正爇火者。審其束縕。緩其吹噓。以長炎炎而後薪焉。以成烹飪之功者也。聖人爲政。天道是順。故觀復之象。施爲有法。關宜開者也。而至日閉之。靜養動也。商旅出者也。而至日不行。闔俟闢也。當廵之月。亦不省方。則其體天之道而循時之理乎。盖陽雖主動。動之有時。復生之初。五陰尙壯。則深潛固密。安靜以養。俟時以動。乃其理也。苟或時非交泰。氣未盛壯。而主參贊化育之權者。遽以發動之事應之。則天人之際。反相違戾矣。無亦近於欲火之燃。而吹之太急者耶。噫。觀陰陽之理。驗之身上。闔闢消長。必順天理。此實爲人上者。保合太和之道。故乾之文言曰。大人者。先天而天不違。後天而奉天時。大哉言乎。客曰。陽之微者。必須安養。則陰之始者。抑將何以。曰。陰小人象也。聖人戒其長而防其微。子盍於易求之。客書諸紳。

代江陵儒生栗谷書院請額疏江陵府使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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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自古國家存亡。實係於人才之盛衰。而人才盛衰。亦由於學校之興替。故古昔帝王爲宗社長遠之計者。莫不以養育人才爲急先之務。虞庠夏序殷學周膠。秩享先師。釋采用幣蘋蘩告誠之類。著載禮經者。卽其培養之具也。盖所以尊德報功。重在祀典。而陶甄一世。當立模範。故取先師先覺之有德有功者。立祀於後學後進藏修之所。一以示希賢之準則。一以明道德之尊尙。古聖王立敎之旨作人之方。其深切備具有若此者。漢唐以還。敎化之明不明。人才之作不作。今不敢暇論。而試以我東之事言之。由韓迄麗。年所數千。而聖王不作。道學不明。所謂爲儒者。如薛聰,安裕,鄭夢周兩三人外。蔑蔑乎無聞焉。其間記誦詞章之輩。曾莫知性理之爲何物。儒敎之爲何事。棼棼泯泯。國隨以衰亂。可勝歎哉。天眷東土。誕作大聖。付畀以君師之任。於是聖祖創基。神孫承業。掃歷代之昏蒙。開一世之文明。庠序學校。一遵三代之聖法。而崇儒重道尙賢褒德之典。視古昔爲有加焉。雖或罪死而功在斯文。則配享文廟。雖在隱德而學可師表。則寵秩褒贈。表章儒術。大化隆洽。漑根之效。隨埴成器。有如先正五臣。追配聖廟者外。嗣興輩出。亦多其人。而其中表表超異如文成公臣李珥。文簡公臣成渾。道德學行。師範後學。雖在累千百代之後。觀二臣立言垂敎。聞二臣出處正大。則景仰興起者。必無愧於思皇之盛矣。此不但一時爲學者之宗匠也。抑亦聖朝化理之光。而祖宗愛養之功。尊尙之效。於二臣者。益復著見。則褒崇之典。合有優異之擧也。臣等窃念江陵一方。卽李珥之外鄕也。李珥生於江陵。長於江陵。其外王母。又久在江陵。故立朝之後。頻頻往來。至於規外請暇。歸省祖母。當時之所與交遊而悅慕者。摳衣而承誨者。比他鄕爲獨多。薰灸誘掖之化。能丕變荒僻之鄕。至于今。使人人知事親敬長尊德向善之方。則雖比之於張朱之變關閩。不爲濫擬也。其遺風餘澤。入人旣深。歲月雖久。尊尙不替。粤在甲子年間。鄕人合議。創立祠宇。春秋祀享。以寓景慕之誠。而仍設齋堂於祠之左右。以爲多士講明之地。今又移建而重新之。鳩材而畜積焉。以爲永久精禋之計。而凡其學䂓。一依白鹿洞舊制。此乃一鄕諸生。數十年經營而僅能做成者也。仍窃伏念自古書院之設。雖出於士林追報先師之私計。而其實卽古者家塾黨庠設敎之遺意也。立享先儒。以爲後進趍向之標的。講學隷業於其間。使爲學者如得耳提面命於凾丈之間。恒存起敬企仰之心。知爲善以去惡。以禮義爲相先。則其有關於聖朝樂育之化者。夫豈淺尠也哉。此臣等所以不敢以院宇爲私學。而必欲上聞於朝廷。願得恩賜號名。以光祠額。以示後世者也。臣等聞坡山。乃李珥生居死葬之地。而鄕儒之立祠追享。盖亦有年。宣額賜祭之典。始出於我殿下嗣服之初。則大聖人景賢右文。振作儒敎之誠。超出前古。風敎所及。孰不感發而作興也哉。尤可見李珥道德。大爲列聖陶成之實效。而儒道正脉。至我朝益著者。爲如何哉。然則尊德報功。奚止一時一方之祀而已。况此嶺東一帶。九邑接壤。從北至南。道里一千。其間民物。不爲不多。而自古及今。未聞有儒者之稱。學業科第者。亦甚稀少。豈天賦與之理。偏嗇於一方。而聖朝培養之敎。獨不及於九官歟。誠以鄕無庠塾之敎。邑無師表之賢。以致習俗貿貿。士風不振也。此誠一道爲士者。所嘗慨然痛歎。靦然愧忸者也。猶幸李珥傑出其間。大鳴一世。言行緖餘。風靡一鄕。故自是厥後六七十年之間。挾册讀書之輩。皆知儒術之爲可尙。雖無表表可稱之人。亦無作惡悖行之類。隷習科學。雖吾儒末事。而一邑儒生赴擧之數。多至累百。擧一道而居其半焉。此無非李珥餘化所及。此臣等一鄕諸生。所以不敢忘其德。亦必欲追報其功者也。立祠尊祀。實出諸生之至誠。而今又不避僭越。上達愚衷。冀蒙賜額之恩典者。亦出於感激殿下誠心重道立的作人之聖化也。血誠所在。吁亦切矣。伏惟主上殿下。俯察螻蟻微忱。特賜先正臣文成公李珥祠宇扁額。一如坡山紫雲書院之例。以明列聖扶埴儒道著見之效。聳動一方向學之類。而重新我國家億萬年基業精神命脉。不勝幸甚。臣等無任瞻天望聖祈懇屛營之至。謹昧死以聞。

辭承旨疏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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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頃以武科監的官李之華囚推傳旨。捧下於禁府之故。爲刑曹所糾擧。先送院吏於赤捧之下。供盡欵要。以從其請。又略擧委折。冒昧待罪。仍請該吏下攸司治罪。以快其所欲。而其間曲直。不敢備陳者。盖不欲以微瑣之事。較是非於絲毫之末。以傷事體也。厥後該曹必欲是其己見。侵逼不捨。臣不得已又復露章自劾。而見阻右僚。至犯召牌不進之罪。而惶縮至今。日者右尹南龍翼。提起刑曹參判時已過之事。抗此疏本。極其張皇。而辭氣勃勃。未免有忿𢜀之僻焉。而其主意必欲立其己見。以洩前憤。攻斥本院。不少假借。臣看來不覺驚悚之至。大槩此事閙端。始出於臣妄信承傳。遵用舊例之致。而輾轉至此。不得寧息。一院諸僚。未免又被譏貶。臣以首罪之人。何敢晏然。考見辛巳二月二十五日本院所捧傳旨。則朝官出身囚禁傳旨。例下於刑曹。則刑曹覆啓。移義禁府。文書重複。極涉煩瀆。今此擊錚人出身文天經囚禁治罪傳旨。直捧於義禁府。此後因以爲例事。明奉承傳。故厥後乙未十一月初七日。試所差備官方弘瓚,擧子金汝河所射六兩步數加錄之罪。直下於禁府。傳旨尙在。此類亦多。南龍翼所謂直下禁府。只爲擊錚人云者。不亦偏見乎。假使李之華。雖下於刑曹。試所草記罪目啓下之外。且何以加其法。以治其猥瑣傲詐之罪乎。政院奉傳旨。旣有可據前例。如彼昭昭。則必欲糾摘者。莫知其所以也。辛巳年承傳。初爲擊錚者發。則猶有執言之地。而乙未傳旨。今非可據乎。政院得失。非司冦所知。而庖人獨割。反貽尸祝之羞。無非臣猥玷喉舌之地。處事率爾之致。復何咎人。伏乞聖明俯察微臣愧縮之狀。治臣之罪。削臣之職。以快守法持正之論。不勝幸甚。

再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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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卽伏見判義禁洪重普箚子。則以被斥本院。爲陳箚主意。援引前例。亦有所據。臣不勝惶縮瞿然之至。大槩王獄罪人囚放。事係重大。先已囚推公事入啓判付者。則獄體已了。放送之後。雖不啓達可也。至於特命囚禁。未及推問之前。旋卽特放。則擧行之後。似當啓知。臣之所見如此。且有曾前已行之例。故不甚細考近例。泛然請推。因將曲折。略爲陳達。今者重臣爲此一事。再陳箚子。至於辭免。臣之矇然做錯之罪。固無所逃。且臣年齒已衰。精神已竭。忝此匪據。觸事生疣。此事之外。又有囚推傳旨誤奉之失。如此昏憒倥侗不識事例之人。何敢苟冒喉舌之地乎。伏乞聖明察臣衰耗昏錯實狀。先削臣職名。仍治臣罪。不勝幸甚。臣無任惶恐戰灼之至。謹昧死以聞。

辭大司諫疏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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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本以庸疲。年紀已耗。精神筋力。澌鑠殆盡。尋常職務。亦患難堪。而爲貧之仕。尙不知止。碌碌隨行。從他笑罵。苟焉持祿。方積慚懼。夢寐之外。遽叨新命。臣誠惶惑。駭汗如瀉。薇垣之長。何等職任。而以臣昏憒。其可忝辱乎。嗤點之來。雖不遑恤。顚躓之患。誠所自知。况今主第論執。已至經年。上下相持。情意隔阻。此正選用言責之臣。共竭誠悃。冀回天聽之日也。銓曹苟充注擬。以誤天點。至使如臣疲劣。忝名諫司。臣之愧蹙難冒。姑舍不論。而朝家用人。不亦大謬乎。以公以私。决難承當。且臣宿患歷節之痛。行步蹣跚。人所共見也。又自前月。此症更作。腰脊牽引。痛勢加酷。數日以來。幾成廢疾之物。以此病勢。萬無自力供仕之望。伏乞聖慈察臣危篤之狀。諒臣崩迫之懇。新授職名。亟許遞改。以重臺閣。以安私分。不勝幸甚。臣無任戰灼屛營祈懇之至。謹昧死以聞。

辭禮曹參判疏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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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禀質虛弱。素多疾病。年衰之後。百疾交侵。而痰火眩暈之症。最是難治之痼病也。自數年來。此症漸重。少或失攝。輒至昏倒。不省人事者。至經旬月矣。頃遭喪慘。又有癘患。借人空家。累次遷徙。則破壁冷堗。大致添傷。痰火上攻。眩症甚劇。偏頭之痛。有不可忍。而氣上之時。則聽聞全閉。飮啖頓絶。元氣無餘。奄至委頓之域。已作未冷之尸。窃伏自料。如此病勢。實由於積傷之餘。雖在盛壯之年。復起爲人。猶難以時月可期。况臣狗馬之齒。已垂七十。形神筋力之銷鑠。有同春澌之瀜化。此乃自然之理勢也。到此地頭。何敢有回甦之望。亦何望起動供職之期乎。且臣本以庸賤。性極愚昧。年且衰敗。昏妄日甚。居官做錯。難以數計。頃日敬陵摘奸回啓之失措稽遲。乃是臣憒憒中一大罪案也。其間曲折。粗陳於緘答之辭。而臺諫擧劾。旣非尋常朝著間相䂓之比。則臣何敢蒙耻抗顔於卿宰之列。自速放肆之誅乎。廉隅一節。雖不敢槩論於如臣者。而其爲忝辱名器。亦復如何。雖無疾病。旣被重劾。則所不敢偃然於公論之下。况臣病勢之危篤。如右所陳。萬萬無自力之勢。伏乞天地父母。俯察微臣病篤之狀難冒之勢。將臣所帶職名。亟許遞罷。仍治臣罪。以爲人臣遇事規避者之戒。不勝幸甚。臣無任惶恐戰灼屛營之至。謹眛死以聞。

再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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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耗妄之極。觸事生疣。人非之餘。鬼責又加。一縷危喘。去鬼咫尺。回蘇望斷。供職無期。猥將切迫情實。仰瀆於天日之下。而誠未格天。辭不達意。察職之批。反下於俟罪乞罷之中。臣誠惶怖悶縮。罔知措身之所也。臣之所患。旣無一分自力之勢。而所遭臺劾。又擧微臣自作難逭之罪。則以如是之病狀。負如彼之罪名。而自恃聖明曲貸寬假之恩。帶職調病。抗顔復出。揆諸事體。寧有是理。玆不得已復將危迫之懇。不避鈇鉞之誅。更瀆於宸嚴之下。臣罪到此。益無所逃。伏乞天地父母。曲燭微臣螻蟻之忱。亟賜罷斥臣職。仍治臣罪。以勵他人。不勝幸甚。臣無任惶恐戰灼屛營之至。謹昧死以聞。

辭平安監司疏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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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於今月十一日政。伏受敎旨。以臣爲平安道觀察使者。臣擎讀未了。心魂震惕。窃自思念。莫知誤恩之濫加也。凡除官注擬。或不免承乏苟充。則柱後惠文。從而駁正。乃是當然之䂓例。故臣泯默退聽。以俟公議。今且數日。而尙爾寥寥。臣益不勝憂惶悶蹙之至。臣本以疲庸。素蔑一分可取之才。科第通籍。迨四十年。前後叨忝州府藩閫。非止一再。而居官任職。無一善狀。每被不似之譏。幸免僨事之罪而已。及至今日。則犬馬之齒。已迫七十。精神筋力。銷鑠無餘。而爲祿之仕。猶不知止。間簉於諸僚之末。亦極惶愧。况此西藩。是何等重任。而飢荒餘緖。收殺之務。亦非國家等閑度外之事也。朝雖乏人。豈可使昏耗如臣者。循例差遣。以致全完重局。一朝覆敗之患乎。臣雖感激恩私榮幸。分外除拜。欲以抖擻强勉。作勢擔當。其於視聽眩聵。神思顚錯。如一土偶人何哉。當職克讓。雖曰美事。臣如有一毫承當之勢。則何敢以自美要君。而有冒死呼籲之擧乎。伏乞天地父母。諒察螻蟻微臣由衷至懇。亟收成命。移授可堪之人。國事幸甚。私分幸甚。臣無任惶恐戰灼屛營之至。謹昧死以聞。

再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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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猥將情實。冒死暴陳。冀免微臣僨事之罪。以重朝家用人之方。而誠未格天。辭不盡意。反承速往之批。由衷至懇。竟歸虛讓之套。臣誠惶恐悶蹙。罔知措身之所也。仍窃伏念關西一省。素稱盤錯。使客接應。文簿塡委之外。財貨錢穀。反轉取息。必須預先料理措置。以應許多緩急需用。此固非尋常事務之比。必得精力勤幹心計周詳者。可以當之。故從前揀選。每難其人。苟有才局。不計資級。僉議陞擢。意非偶然。臣本以庸愚。性且昏劣。心慮淺拙。當事輕率。無一毫幹事之才。雖在盛壯之年。如許重任。萬非所堪。矧今齒髮衰盡。耗妄已甚。閑漫之職。猶未免冥行之誚。若又貪榮戀祿。冒昧非分。以致重地完局。不能收合之患。則四十年食君衣君之國恩。無所報答。徒貽一朝誤事之誅。臣之一身罪罰。姑不暇論。而其於國家處置顚倒如何也。且臣痰火眩暈。本來痼疾。自經行役勞傷之後。此症漸劇。一日發作。或至數四。火上之時。則視聽全廢。人事莫省。以此之故。昏妄甚健。事輒遺失。作一未冷之屍。衰耗旣如彼。疾病又如此。萬萬無治煩剸劇之望。玆不得已更將危迫之悃。冒萬死仰瀆於天日之下。伏乞聖慈特加諒察。將臣新授職名。亟賜遞改。以便公私。不勝幸甚。臣無任惶恐戰灼屛營之至。謹昧死以聞。

執義時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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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曰。凡觀人疏辭。當觀其一篇主意而是非之可也。洪宇遠疏中措語。雖甚謬妄。原其主意。斷然無他。而大司憲李時楷。逐節註解。援古比類。鉤得文字間失着。以成罪外之罪案。此何意也。仍念今日此何等時也。變異孔慘。憂虞方急。人情洶洶。國勢岋岋。此正大小臣僚一心警懼。務爲寅協竭誠共濟之日。而李時楷以有識宰臣。念不及此。徒持謬妄者一疏。獨拂羣議。未免刻深之歸。不亦非乎。况重斥異議之同臺。使兩臺諸僚不安厥職。引避之不足。呈告並入。似此氣象。誠爲太迫。苟無鎭靜之擧。任其乖了。則卽今朝家臺閣之上。求其寧靜。豈不難哉。大司憲李時楷。請命遞差。

執義時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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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曰。田稅之米色品定式。必使極其精白。故農人例以稻品之米白不雜者。擇取耕種。以爲稅米。雖在豐年。恒患辦出之難。增價換貿。爲弊不貲。况今大無之歲。以半成不實之稻。舂細取精。不但有耗縮之甚多。完好白粒。勢難措得。而官家收納。一依舊式。則凶歲飢民竭悶之狀。誠可矜愍。當此凶荒慘目之時。百官祿俸米品。縱不如舊。有何所損於重祿之意乎。况此稅米不專歸於頒祿者乎。臣意以爲除三南山郡稍稔處。水運田稅之外。今年田稅米。一如兩湖大同米同色。可食米收捧。則流瘠殘氓。庶蒙一分之惠也。請令該曹依此定奪施行。

大司諫時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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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曰。主第遵制之請。兩司閱歲爭執。天聽邈然。尙靳一兪。一國公議。愈往愈激。卽今天災孔慘。民將塡壑。而法外營構。尙無停罷之命。羣下莫不悶欝。請公主第宅基地間架。一遵定制。

上曰。每以五十間爭執。故不得允從矣。今此第宅。只緣移構之擧。初非欲爲定制之意。間架之數。

雖或踰於五十間。而想必無多。此後內外行廊之外。更不加構矣。

避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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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諫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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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曰。大同之設。利病之議未定。湖西之民。苦樂之言相半。且兩南形勢。與湖西不同。並行便否。惟在徐議之如何。沈樬非主管之人。不度時勢。獨疏請行。實爲過矣。李行進因公論擧劾。不爲不可。處置之道。觀其啓辭之如何。以定立落。乃是䂓例也。臣之所見如此。故循例請出矣。今承李行進特遞之命。臣處置乖當之失著矣。請命遞斥臣職。

謫明川時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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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甲午七月初三日。修撰洪宇遠應旨疏曰。先王之抔土未乾。寵姬殛殺。愛子流竄。其他措語。亦多過激。自上震怒欲罪之。大司憲李時楷沒其大意。摘其文字。疏斥宇遠頗力。時王考爲執義。以儒臣之不可深罪。都憲之語多失當論啓。則儒臣事不允。都憲事蒙允。厥後兩司請削宇遠之職而不允。至九月初三日。大臣引見時。大司諫睦行善又以宇遠削黜事論啓。則上曰。不罪之意。已言於筵中。亟停勿煩。上曰。大槩洪宇遠不爲無罪也。逆趙獄事。豈敢顯然伸理乎。見其疏辭。初則以神人洩憤等語爲言。而其下則有崇降不祥之說。此不過設爲虛頭。而下則專爲伸理之說矣。當初李時楷之疏。雖曰過矣。其罪豈同於宇遠。而李▣▣,鄭晳等之請遞宇遠也。乃與李時楷並擧而論之。旣遞時楷。則宇遠之論再啓卽停。豈有如此公論乎。豈有如此朝廷乎。李▣▣等之罪。予非不知而置之。若不罪李▣▣等。則外間必以予謂無罪宇遠。故尙今不罪。宇遠之意。已盡說破。李▣▣,鄭晳等。並遠竄。

甲午九月初四日。余在仁川。始聞遠竄之命。初五日朝入京。則憲府已發還收之論。而啓辭措語苟且。少無回天之望。謫所始定於明川。而自上特命移配三水。是日投宿南門外安氏妹家。明日曉頭入城。拜辭於家廟。諸稚泣送於中門。語甚刺刺。頗覺悵然。未明出東小門。則沈文伯兄弟。携壺趕到。酌別於松林中。勸飮甚苛。行未十里。醉倒路右僻處。旣覺則日已夕矣。秋光滿目。凉氣襲人。信馬荒原。情况惘惘。楊州海村。卽四代先塋所在。守塋奴僕。亦居墓下。故仍留以待臺啓停止。洛中親舊。皆以經出郊外爲太遽。移書責之曰。兩司俱發。三公上箚。雷霆之威。必不竟日。留待門外。事理當然。遠出郊圻。殊非道理云。余答曰。朝廷事體。當以臺論爲重。而罪人自處。宜以君命爲先。卽承嚴譴。聞命卽行。北首謫路。以俟押送拿卒。不亦可乎。兪伯圭尤以余爲過擧。而余意則終始不移也。留海村凡十二日。親舊或有追而送別者。莫不以酒爲戒。言甚殷勤。余不能以絶酒自斷。亦無以答勸戒之意。乃曰。諸君欲我之死乎。獨醒豈今日之所宜有哉。何其待我。不若漁父之愛屈原乎。相與一噱。時序已至九月之半。天氣向寒。北土早凍。家無一錢之資。身有畏風之病。千里之行。授衣無路。幸賴臺論持久。朋儕贐行。得製衣袴一襲。衾枕亦得完治。小子洛男。年纔十一。早失其母。故長於襟抱中。不忍舍去。將以自隨。而衣裝繿縷。履帽並無。縫弊假貸。菫成掩髂。其友亦有以耳掩之具贈行者。余笑謂曰。蘇過隨父南遷。大臣頗以爲未足。汝之丱友贐汝之行。猶勝於宋朝之大臣也。時舍弟謫居平山。蒙宥纔數月。病未能上來。附撥告行。則痔瘡方苦。不得來見。以一健馬及纊紬一衣馳送。及於未行時行李幸甚。然弟纔被放。兄卽譴謫。俱以垂白之年。永無團圓之望。情事其可堪乎。淸使適至頒赦。十六日。上特下謫所勿爲付標之敎。是日兩司停啓。明川雖四嶺之表。風土及連命之路比三水。不啻鄷都之於方壺。一家上下。莫不欣賀。余亦自以爲大幸。時金氏女始産男。余乃名之曰喜明。以誌私喜。十七日。當發行。而金吾卒未及來故仍留。十八日登程。宿楊州綠楊驛。十九日曉發。與長兒作別於歧路。長兒時與其妻子。居在尙州。九月初三日上來。以治行事。奔走東西。不得一日從容。忽然作別於路中。心懷甚惡。是日中火於抱川。太守以酒飯來待。歷拜趙龍門。從容飮話。宿梁門驛。二十日。到豐田朝飯。行二十里。由土城向間路。行四十五里。到末谷栗木村。宿百姓孟同家。二十一日。行十里到郭豆等乙婢突德家。糧太措辦事留。金化倅送糧太及行饌。二十二日。發行五十里。宿昌道驛。金城太守書問送二雉。二十三日。雨下終日仍留。二十四日。冒雨行。宿新安。二十五日。中火於淮陽邑內。淮吏以燒酒薏苡來待。宿銀溪。二十六日。自入淮境。寒威甚緊。溪澗氷合。早登鐵關。北望前路。則雪山萬疊。橫亘千里。便是異域景色。韓退之藍關秦嶺之勾。眞是古人說得今日之情境也。是日越嶺。過高山驛。暮。宿安邊夫石村。二十七日到安邊。太守鄭令來見。以酒飯欵接。從容夜話。又資給路糧。二十八日早行。中火於元山海村。宿德原舘後村。仍醉失鞭。二十九日。行到高原。則太守柳晉三故舊也。相見歡甚。勸盃旣多。終夜醉嘔。翌日曉。太守復携酒來別。紬布油魚等物贐行。三十日到永興。太守鄭溥賢設酒飯。來待甚欵。贈荏淸。暮宿定平草原。朝廵裨來問。十月初一日。行到蓬臺。則定平倅李回寶,高山督郵吳斗寅。共來飮話。暮。醉入咸興。廵使卽來夜話。諸妓之知名者來見。初二日。廵相來見設酌。贈布紙麴荏等物。是日留。初三日發行。中火於德山。到咸關嶺乍飮。宿咸原。初四日早。洪原倅崔振溟來見於驛舍中火處。設酒乍飮。仍共入淸霜閣飮話。宿平浦。

乙未三月初二日。夜夢徒涉氷河。氷薄足滑。步步輒跌。幾至陷溺。怖汗而寤。謂非佳兆。終日不怡。偶閱類書。見唐翊戰兢幸免之語。始覺魂妖妙驗於文字間也。翊告老後謂子弟曰。昔在諫省日久。如履薄氷。今幸免戰兢。亦一佳事也。余以無狀。猥居諫職。爲日亦多。當時履薄之惧。實有深於古人者。今者遠竄北荒。雖異於唐公致仕之佳事。然比之在臺。恒懷滅頂之憂。則頗覺心安。申恩旣隆。宅居已定。有何朝暮戰戰之惧乎。玆仍驗夢。以誌幸免之喜。昔陳瑩中流嶺外。有云嶺南人見逐客。不問官之尊卑。盡呼相公。豈非相公愛遊此乎。余嘗以爲宋朝重臣南遷者多。南人慣聞其稱號。故遂以相公爲遷客恒稱也。及余謫明川。明川人尊卑老少。皆呼余令監。或稱爲大監。余始止之。終不見信。聞數十年來。曾無大官之謫來此地者。而俗人之呼余。亦如是過尊者何也。北俗貿貿。徒知臺閣曾經之人。雖在罪斥。不可不禮貌。而不識官品高下自有殊稱。殊可笑也。於此可見陳瑩中相公愛遊云者。出於不平之懷也。余至配所之後。鄕人以牛肉饋遺者甚衆。或一人有再三遺之者。荒村僻鄕。大牢之肉。極其賤用。余甚恠焉。一日品官崔德嵃。亦以熟肉來餉。余問曰。牛農家重物。此鄕家家屠殺。此必牛畜太賤故歟。崔笑曰。北人開市。無歲無之。每當其出來。屠食貨去之牛。不知其幾許。北路之牛。殆盡於此。豈有牛賤之理乎。但北方無醫藥。故人之得疾者。惟事禱神。烹牛炰犢。隨病輕重。非不知禱之無益。然切迫病患。旣無醫治之路。則痛悶之情。不忍坐視其死。行此祈祝。而禱神之物。必用大牢。緣此敗家者。滔滔皆是。以此之故。農牛耗少。耕作失時。弊風已成。誠可歡也云。我國北路寒苦。天下之特甚處也。長白一山。四時留雪。紇干點蒼。無以譬其嚴沍。水無淺深。氷凝徹底。木皮凍裂。地坼數寸。飛石折木之風。時時發作。每當冬節。人畜多死。然自古大雪深不過一二尺。曾無道路塞斷。至於三冬之久也。歲甲午冬。大雪屢下。陵谷莫辨。平地雪深丈餘。樵汲道絶。五十餘日。家家破屋。沃雪以爲朝夕。鳥獸亦多壓死者。北人言。己丑春大雪亦如此。而時當二月。故不久卽消。今年之雪。近古所未有云。余所謫居多富一村。延袤十餘里。獨無雪虐之患。大雪之時。深不盈尺。旋卽消盡。村人謂余曰。此一村自古如此。比他處頗似和暖云。及至發春。頓覺早暄。極可恠也。昔鄒子吹律。寒谷生黍。孔明渡瀘。三軍無恙。地氣暄凉。或由於人。則余恐此洞雖煖。從此或由余凉福冷儒。而變作嚴凝之境也。然白首病骨。短褐不完。而遠投極北。遭値甚雪。得此煖谷。安過三冬。豈非幸歟。馬之北産者稱爲良。故人之求之者。不論價而爭之。而國家以北邊密邇野人。凡馬之駔駿。合用於戰塲者。必簡偉而刵之。禁不使南出。自戊午罷戍之後。馬禁疎解。南北人交易者。以馬爲貨。北馬漸耗。識者憂之。乙未春。朝廷重申禁令。中外截耳之馬。一切括出。而自首者廉其直。不告者重其罪。並爲沒入。令下卒迫且嚴。故人皆畏法。莫利自告。潛自屠殺賣其肉。官入馬甚少。而善馬多死。還可惜也。又令督郵定爲刵馬差員。廵歷列郡。督令割耳。旬月之間。北方無完耳之馬矣。始産之駒。將乳之牝。慮致驚傷。或有不割者。則郵卒潛來伺察。恐喝責賂。故愚氓之被禁者。爭持布貨乞哀而僅免。多富一村。行賂之布。三十餘匹。他處從可想也。殺馬受賂之氓。固已可惡。令行無漸之弊。亦可歎也。吉州西北堡之直北。乃大山深谷絶險處也。自古莫知野人地境。與此相距之遠近。雖採參峒氓。莫有至者。俗傳昔時西北堡居人。見有麻骨木椎隨溪漲漂出。遂緣溪尋入。行至一百二三十里許。則溪谷幽絶中。有數里平曠之地。而有一村落。依山臨水。築木爲城而屯聚焉。意謂野人之居。恐惧走還。告于鎭將。鎭將率兵搜討。進至木城之外。則見城內大屋高樓。大張女樂。歌鼓甚盛。居人言語服色。皆我境人也。徒衆亦盛。不敢犯。退縮觀之。則其村長者知之。送人傳言曰。我乃李陽春爲名者也。與世人無相干涉。爾等乃欲害之乎。不必相戰。我自移去。卽捲其徒衆。駄載家藏而出。壯馬健夫。老少男女。其數無慮百千。纏續向西而去。衆寡不敵。終不敢追逐而還。又莫知其去向云。頃年慶源武人李德立。爲西北萬戶。聞此說。躬往尋覔。果見其舊基。田疇已爲夷漫。不可卞。獨礎石居址。宛然如昨。有大梨數株。時方九月。結子已爲山禽所摘。只得一顆。則津甘且大。非尋常山梨之比。且土品沃腴。最合耕稼云。

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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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監司時敎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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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曰。任重方面。膺是選者盖難。簡在予心。捨斯人而誰與。肆煩暫試。冀紓深憂。惟卿性質方嚴。才猷敏達。榮進素定。始策名於龍頭。風裁自持。遂振聲於豸角。唯其自負也甚重。是以獨立而敢言。確乎難移。深得諫諍之體。揮之不去。爭推勁直之姿。屢奏袖中之彈文。寧憚嶺外之嚴譴。置之於胄筵之講。而䂓戒良多。擢之於銀臺之班。而出納惟允。幾分漢竹。冞著氷蘗之標。三赴燕京。備嘗水陸之險。褰帷宣化。變風俗於關東。杖鉞揚威。壯鎖鑰於北塞。苟非文武之兼備。曷能外內而俱宜。入長薇垣。搢紳瞻聳。旋亞秋部。獄訟平反。固無踰於老臣。滋欲試於重鎭。睠關西藩閫之任。寔我東根本之方。金繒莫充於尾閭。冠盖相屬於道路。物力殆盡於酬應。州郡漸至於凋殘。關津之禁或疎。以致禍釁之構。貨財之柄雖管。未免罄竭之歎。矧玆水旱飢饉之餘。重有漕輓轉輸之役。民生流散。多罹疾病之災。邑里蕭條。有同兵燹之後。哀痛之札纔下。莫慰蔀屋之心。賑貸之政徒勤。無救翳桑之急。如欲衆務之俱擧。必須一代之通才。玆授卿以平安道觀察使兼兵馬水軍節度使廵察使,兩西管餉使,平壤府尹。卿其往卽乃封。無負予意。弄印莫屬。久爲得人之難。攬轡而行。佇見稱職之效。所先者。振紀綱而祛弊瘼。所急者。勤勞來而恤困窮。班定遠之鎭邊。老而益壯。蘇孺文之按法。私不掩公。巨猾銖奸。莫遁形於明見。貪官汚吏。爭解綬而棄歸。唯繕甲峙糧。豈非綢繆之急務。而寞徭薄賦。實是懷保之良籌。自餘施設之方。貴在便宜之道。官通訓則自斷。罪大辟則禀裁。於戲。卿之責任非輕。予之期待也切。屬大事於緩急。尙欽時忱。別利器於盤錯。益殫乃力。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甲寅秋致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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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製敎李壽蔓製進

維年月日。國王遣臣禮曹正郞田newchar KC07901_24。諭祭于卒平安監司李▣▣之靈。惟靈。品質之確。宇量之弘。利器良材。蔚爲世稱。發軔魁科。平步雲程。郞署歷職。臺省蜚英。春坊侍講。賢關掌藝。言議不苟。可見風采。屢典州府。益勵氷蘗。東營湖臬。棠陰留澤。曁分北閫。將士胥悅。三曹佐貳。一長薇垣。才諝茂著。合畀重藩。廟堂咸薦。鎖鑰西門。方期宣化。遽爾不淑。飛不盡翰。朝野歎惜。年踰未耋。且健精力。云胡微疾。竟至奄忽。念卿平生。不憚燥濕。三入燕京。一則航海。奔走四方。夙夜匪懈。居外常多。在內無幾。孰非王事。卿獨賢勞。風露外襲。榮衛內銷。興言及此。尤切悲憐。光陰如電。奄過三年。逮予嗣服。聿擧舊典。九原有知。庶歆薄奠。

諸宰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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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行色六千里。黃甲當年第一人。曾仗威風雄北塞。更宣仁化撫西民。都門握別今如昨。凶訃來傳夢也眞。却憶朝端同事日。白頭司馬最傷神。

器合巖廊只貳卿。仁宜福履未遐齡。平生苦節淸名在。唯向千秋萬世馨。

西南乍別相思苦。兩札殷勤續寄來。老淚空沾紙上字。更從何處答書回。

暮年奇疾未歸身。臨穴憑棺負故人。只把平生無限恨。他年擬向孝兒陳。

右兵曹判書李尙眞

大旆西征日。炎風臥病時。河橋不盡恨。露薤忽成悲。勞勩平生最。淸貧一世知。善人人共惜。何獨哭吾私。

右行大司憲閔鼎重

伴直春坊歲幾周。交符關臬又今秋。盤根善斲容吾拙。晩節賢勞任主憂。分手尙期他日會。轉頭還覺此生浮。淸標厚德嗟誰在。悵望荒原涕泗流。

右右參贊閔維重

燕槎纔返按箕營。玉節牙旗滿路迎。佇見棠陰歌茇舍。誰言薤曲送銘㫌。幽居海上拋耕釣。宿望朝端失老成。西巷襲薰如昨日。漬酒何處哭新塋。

右右議政金壽恒

三朝才傑擅時譽。盤錯恢恢刃有餘。忠信平生頻叱馭。澄淸一路早登車。關西玉節歸何日。海上丹㫌返舊居。存沒可堪雞絮隔。篋中空檢未酬書。

右吏曹判書李慶億

煌煌㫌節出西關。終古全才老未閑。纔喜召棠騰頌詠。忽驚嚴櫬返鄕山。平生自可看淸操。氣力還難恃渥顔。最是緘詞無限淚。悲歡遽判送迎間。

右刑曹判書南龍翼

觀風㫌節下靑霄。暮境容顔尙帶韶。關鄙政聲纔累月。寢堂臯復忽今朝。瓜期猶切遺氓戀。蒿里那堪返櫬遙。題挽若爲追故事。試圍談藝坐淸宵。

右大提學金萬基

一生氷蘗著聲名。陞擢金章荷寵榮。曾鎭北邊專節度。更從西臬任澄淸。纔看原隰褰帷去。俄報松楸返櫬行。人事秪今都夢幻。白頭題挽不堪情。晩來交誼最相親。萬里同行接後塵。誰料別離纔閱月。便敎魂夢已歸眞。家徵餘慶聯三璧。壽迫稀年欠一春。衰病此身孤執紼。隔江西望淚盈巾。

右行判府事鄭致和

壯元文彩暎簪紳。雅望明時早致身。共說險夷心似鐵。更看榮悴氣如春。淸氷苦蘗居家日。大纛高牙出塞辰。北閫至今遺澤在。追思尙有泣邊民。

右行禮曹判書鄭知和

酋酋符彩動簪紳。爭說當朝第一人。名重薇垣增直氣。官高卿列任長貧。桑楡迫景身猶健。蘭玉盈庭福更新。摻別城西纔屬耳。哀詞題寄涕沾巾。

右左參贊趙珩

君爲知府我觀風。經歲原城苦樂同。往事思量眞似夢。向來榮辱並成空。重逢洛下三年後。送別關西數月中。渤海風濤遼薊路。屢回將命只丹衷。

右吏曹參判洪處亮

才難猶在聖明朝。白首賢勞豈自聊。西道褰帷俄罷市。北京旋旆未崇朝。恩加異典嗟何及。輓爲呑聲倘可招。甲串東流連竹所。憑將涕淚付寒潮。

右江華留守閔煕

𠷢命纔從萬里還。却將㫌節出西關。忠勤已著艱虞際。精力彌强跋涉間。浿水無端歸片旐。邠城何處寄空山。情乖漬酒慙孤負。隔水盈盈涕自潛。追憶銀臺待漏時。幾回聯袂侍丹墀。公廉世德人爭說。姻睦家風我最知。一壑菟裘留舊業。二連誠孝卽賢兒。淸儀永隔重泉下。暮境參尋更有誰。

右行大司成姜栢年

三旬抱病阻朝班。長日孤村獨掩關。忽荷高軒臨意表。還將謬計及談間。廵宣正急思時務。積貯端宜備後艱。自是通才復理劇。樓亭嘯吟趁餘閑。

公之出按關西也。臨訪余于僻洞。且索別語。余語及社倉事。勸公到彼設施而曰。當以此說奉贐。緣余病未及草送。而公行遽發。爲之歉然矣。一日。洪諫議伯涵過余。爲誦其贐公之什。余和其韵。欲追寄又未及。而公之凶音遽至。嗚呼痛矣。公櫬返于仁川之先山。而公之二孤。以挽幅見投而求詞。余病甚於前。尤不能思索文字。且念挽章本非禮文。喪柩又已抵故山。則非如道路略用儀物之比。尤不必用也。唯是行者有贐。古禮也。而余旣不及於公之平日爲可恨。遂以前作書于來幅而還之。亦徐劍追懸之義也。嗚呼痛矣。

右吏曹參議李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