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史/卷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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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憲大夫工曹判書集賢殿大提學知 經筵春秋館事兼成均大司成臣鄭麟趾奉 敎修〉
忠惠王
编辑忠惠獻孝大王諱禎,蒙古諱普塔失里,忠肅王長子,母曰明德太后洪氏。忠肅王二年乙卯,正月丁卯,生,十五年二月,以世子如元,宿衛。十六年十月,忠肅王奏請傳位,十七年二月壬午朔,帝命典瑞院使阿魯委、頭曼台,客省太史九住,策王曰:「世篤忠貞,足任人民之寄,家興仁讓,宜膺爵土之傳,庸非其人,胡能立國?咨!爾高麗國世子王禎,肇由懿戚,獲建鴻名。奕葉相仍,奉聲敎而彌謹,歷年滋久,守臣節而靡虧。玆因乃父之求閑,爰承正系之攸屬。於戲?藩維宗社,毋忘爾先世之忠,帶礪山河,永固我大邦之慶。勉修令德,丕集繁禧。可特授開府儀同三司征東行中書省左丞相上柱國高麗國王。」遂遣客省副使七十堅來,取國王印。
癸巳,王放鷹于平則門外,凡六日。西河君任子松,萬戶權謙等從七十堅,齎國印如元。丁未,帝御奎章閣,授王國印,王命政丞致仕金台鉉,權征東行省事。戊申,王置知印房,以三司右尹尹之賢,起居注李湛,都官正郞李君侅,典籤金漢龍,充其任。己酉,王與右丞相燕帖木兒,放鷹于柳林。
三月王委機務於嬖臣裴佺、朱柱等,日與內竪,爲角力戲,無上下禮。由是,君子見斥,直言不得進,起居注李湛白王曰:「君擧不可不愼,一動一靜,左右書之。」王曰:「書者誰歟?」湛曰:「史臣之職也。」王曰:「書我過失者,皆書生也。」王本不好儒,由是,益惡之。丁巳,大護軍崔成等齎白苧布、虎豹皮如元,獻王。戊寅,王尙關西王焦八長女,是爲德寧公主。宣徽院宴王及公主於燕帖水兒第。
夏四月壬午朔,護軍趙得圭如元,白王曰:「上王囚權省金台鉉及尹碩、元忠等,以鄭方吉,權行省事。」庚寅,以金深爲都僉議中贊,任子松、元忠、全彦爲贊成事,李凌幹、李揆爲僉議叅理,李齊賢爲政堂文學,全英甫、韓渥爲三司使,尹奕爲密直使,權謙、金文貴、金之鏡爲密直副使,全信爲監察大夫,韓宗愈知申事,李湛、尹安庇爲右左代言,李君侅爲右副代言。甲午,王獻白馬八十一匹。帝御興聖殿,會諸王、駙馬,置酒,勑王以屬序坐。戊戌,王宴關西王。上王遣張沆如元,請太醫。仍以書論王曰:「聞俗儒有冒進者,王其勿用。」癸卯,王享右丞相燕帖木兒于其第,酒半,丞相起舞,王亦起舞,獻酬劇飮。
五月己未,帝命王,之國。壬戌,以代言李君侅,前掌令安牧,成均丞鄭䫨,都官佐郞鄭世忠掌銓注,賜從臣爵,嬖幸冒濫者頗多。乙丑,帝御大明殿,受尊號,改元至順,大致天下。王就駙馬之列以賀,翰林學士闊闊歹獻王玉帶。乙亥,帝幸上都。丙子,王從至龍虎臺,拜辭。帝賜衣慰諭。
六月丙申,監察司論楊廣道按廉馬季良,慶尙道按廉趙方珚,貪汚不法,流于島。丁未,祔忠宣王于寢園,以忠正公洪子藩,文靖公鄭可臣配享,遷仁宗主,權安康宗主于東夾室。
秋七月丁巳,元流明宗太子妥懽帖睦爾于我大靑島,年十一歲。癸亥,光陽君崔誠之卒。
閏月戊子,郞將金天祐還自元言:「朝廷據前征東行省左右司郞中蠻人蔣伯祥狀,議於東國,將置行省。」庚寅,王寄書太師右丞相曰:「禎專荷洪造,尙主受封,今已就國,天地父母恩何報謝?竊聞前行省左右司郞中蔣伯祥,上告都堂,欲於小邦,立省置官,變更國俗,上下無不驚惶。況予東來,坐席未暖,遽聞此事,安得無恐?切念,小邦臣服聖朝,歲修職貢,百有餘年,未嘗小懈。歲戊寅,太祖聖武皇帝應天奮擧之初,有亡遼遺種金山王子,驅掠中原,陸梁東土,略無歸順之意,妄有興復之謀。朝廷命哈眞、札刺,以討其罪,天寒雪深,粮道不繼,我五代祖忠憲王遣趙冲、金就礪,助兵餽餉,恊力攻破。於是,兩元帥聞奏朝廷,與冲等,結兄弟之盟,世世子孫,無忘今日。歲己未,世祖皇帝回軍江南,我四代祖忠敬王率群臣,跋涉六千餘里,迎拜於梁楚之地。世祖大加褒賞,卽降聖訓,不改國俗,依舊管領。中統元年,詔諭安南國,有曰:『本國風俗,一依舊制,不須更改。況高麗比遣使來請,已經下詔,悉依此例。』至元三年,賜日本國書,有曰:『朕卽位之初,以高麗無辜之民,久瘁鋒鏑,卽令罷兵,還其疆域,反其旄倪。高麗感戴來朝,義雖君臣,懽若父子。計王之君臣,亦已知之。高麗朕之東藩也。』其後,我三代祖忠烈王入侍輦下,釐降帝女,世叨甥舅之親。當其立諸處行省,獨於小邦不設,後因征日本,雖有名額,不拘常選。大德末,我祖太尉王佐仁宗皇帝,平定內亂,行至央骨,迎立武宗皇帝,爲定策一等功臣。時有遼陽人重喜,請立省小邦,天心赫怒,杖重喜,流遠方。今伯祥挾恨飾辭,謀欲覆我宗國,不畏累朝聖訓。朝廷若從其說,小邦所以首先歸服,歲修職貢,不敢自以爲功,其於累朝存恤之意何,其賜日本安南之詔何?又念小邦,黑誌之地,山川林藪,土石磽薄,稅地賦民,不周於用。地遠民愚,言語趨含,婚姻風俗,不同中國。若其聞此,必皆惶懼。伏望,大丞相閣下無納巧言,導開天意,許土風之不改,令祖業以相安。則豈惟山澤之民,皆懷聖德,抑亦宗祧之鬼益感至仁。」遂寢立省議。上王將如元,至黃州,王道上胡跪迎謁,上王曰:「汝之父毋皆高麗也,何見我行胡禮?且衣冠太侈,何以示人?可速更衣。」訓戒嚴厲,王涕泣而出。丙午,王及公主還自元,入御延慶宮,帝遣翰林學士阿塔歹,戶部郞中禿憐,宣使孟士泰,護行而來。
八月丙辰,王卽位於康安殿。戊午,赦。辛酉,遣上護軍朱柱如元,賀加上尊號。
九月己卯,幸王輪、乾聖二寺。壬寅,王如見州,謁德妃。
冬十月癸丑,檢校政丞金台鉉卒。辛酉,賜宋天鳳等及第,賜知貢擧安文凱玉帶,同知貢擧李湛紅鞓,及第第二人洪彦博馬,第三人李達尊鞓帶。甲子,遣僉議評理李凌幹如元,賀改元,謝釐降公主。移御永安宮。戊辰,王畋于海安。甲戌,禿赤國王遣使,獻馬六匹。
十一月丙戌,地震。
十二月己酉,以韓宗愈爲密直提學,李兆年爲掌令。乙卯,遣上護軍朱柱如元,賀正。甲子,王如見州,謁德妃。癸酉,自見州巡南京,乃還。
元年
编辑○(辛未)元年春正月乙酉,元遣郞中摩合冒鏁南來,頒赦。丁亥,王宴元使。壬辰,王獵于江陰。辛丑,地震。
二月庚戌,以韓渥爲中贊,崔安道爲監察大夫。癸丑,移御康安殿。甲寅,王畋于西郊。戊午,以公主生日,宴于延慶宮。己未,燃燈,王如奉恩寺。壬戌,以僧乃圓爲王師。乙丑,王獵于海州。
三月壬寅,王畋于江陰。
夏四月辛酉,王畋于郊。癸未,王率幸臣,幸延福亭,觀水戲、擊毬。戊子,賜周贇等及第。庚寅,以五道人民,流入雙城、女眞、遼陽、瀋陽等處,表請刷還曰:「天本無私,雖高卽聽,人如有告,所欲必從。故罄卑情,冀回大度。欽惟世祖偏恤我邦,高、曾繼以親朝,適此一千年際,父子因而入覲,于今七十歲餘。繄當時凡所奏陳,自先代悉皆兪允,欽蒙世祖皇帝,元降聖旨,自己未,年二月已後,被擄逃來人等,凡有司刷會見數,悉令歸國,至至元二十一年,又降聖旨如前。本國以此,累次差官,前去遼陽、瀋陽等處,欲行分揀[1],所在官司濫稱軍戶,或稱農氓,沮遏不刷者久矣。而又比年閒,本國州縣當役人民,幷官寺私奴婢人口逃往遼陽、瀋陽、雙城、女眞等處,影避差役,散漫住坐。雖或差人前去,將欲推刷,所轄官司幷頭目人,擅自挾帶,當欄不與,甚爲未便。矧今特降聖旨云:『元附籍冊人民,水土文字有的人每,根底奴婢不揀[1],是誰休爭者麽道。』前後制勑,一皆如此,然彼處人等久爲淵藪,仍要堤防。更依累降之明文,欲行分揀[1],第恐罔悛其固執,不使發還。伏望皇帝陛下,紀臣翊戴之世功,察彼挾持之戶計,命馳使節,刷復民編。則臣謹當樂與群黎,益飽包荒之德,勉供弊賦,永酬字小之恩。」辛丑,王率幸臣,幸延福亭,觀水戲。
六月己未,幸廣德寺,觀水戲。辛酉,嬖人中郞將韓不花,矯旨放囚,典法司請治其罪,不報。
秋七月丙子,幸壽康宮。辛丑,大寧府院君崔有渰卒。
八月丙辰,以尹碩爲中贊,宋瑞爲監察大夫,朴連亦拜典理判書。連居母喪,娶妻,每入見,王不之咎。嘗有僧白王曰:「官寺之奴,或有拜高官大職者,不可與土族齒。」王怒曰:「以吾愛朴連耶?」連聞之,涕泣曰:「他日,豈念吾等功乎?」王賜酒慰諭之。丙寅,王畋于馬堤山。丁卯,元遣宦者洪大不花來,求童女。
九月西北普賽因遣使來,獻土物。元遣文伯顔不花,來頒赦,王出迎。丙申,命修忠敬王實錄。
冬十月癸亥,王畋于西郊。丙寅,幸壽康宮。
十一月壬申朔,日食。辛丑,遣贊成事元忠如元,賀正。
十二月甲寅,元遣䙔密院使尹受困,中丞厥干等,召還妥懽帖睦爾太子。王遣護軍曹益淸,奉迎于大靑島。
二年
编辑○(壬申)二年〈二月以後,入忠肅後元年。〉春正月庚辰,遼陽省遣人來,索朱帖木兒、趙高伊。先是,二人誣譖于帝曰:「遼陽與高麗謀,欲奉妥懽太子叛。」已而來奔。乙酉,盜殺二人于街。丙戌,夜,王率嬖人梁宣、宋明理等,微行。
二月丁未,王畋于西海道。盜發高陵。庚申,王致自畋。甲子,元遣留守寶守,前理問郞中蔣伯祥等來,王郊迎。伯祥傳聖旨云:「已於正月三日,命上王復位。」王及左右皆失色。伯祥收國璽,封諸庫,王遂如元。初,王以世子入朝,丞相燕帖木兒見之大悅,視猶己子,因忠肅辭位,奏帝錫王命。時,太保伯顔惡帖木兒專權,待王不禮。及忠肅復位,燕帖木兒已死,伯顔待王益薄。王與燕帖木兒子弟,及回骨少年輩,飮酒爲謔。因愛一回骨婦人,或不上宿衛。伯顔益惡之,目曰撥皮,奏帝云:「王禎素無行,恐累宿衛,宜送乃父所,使敎義方。」制可。忠肅王後五年,帝遣王還國。八年三月癸未,忠肅王薨。忠肅常呼王曰撥皮,待之少恩,然遣命襲位。由是,行省左右司轉達中書省,王亦遣前評理李揆等,求襲位。而伯顔爲太師,寢不奏且言:「王燾本非好人,且有疾宜死矣。撥皮雖嫡長,亦不必復爲王,唯暠可王。」揆等百計請之,不得。
夏四月戊午,王遣三司右尹金永煦如元,獻畫佛。
五月己未朔,王私置寶興庫。辛酉,地震。乙丑,王與公主,移御萬戶印承旦第。丙寅,王滛其舅三司左使洪戎繼室黃氏。庚午,王蒸庶母壽妃權氏。辛未,王聞宦者劉成妻印氏美,率丘天祐、康允忠,幸其家,命成進酒。旣而,成白王曰:「殿下明日當復位,宜存撫百姓,毋惜賞。」王意在挑其妻,成不知,反以爲王心誠眷我,進退惟謹,左右竊笑。壬申,夜,巡軍萬戶全英甫邀王,宴其家。丙子,王遣大護軍孫守卿、全允藏,賫金銀及大頂兒如元,賂執事者,求復位。大頂兒乃仁宗皇帝賜德陵者也。戊寅,王宴慶華公主于永安宮。癸未,夜,黃氏邀王宴其家。王命醫僧福山,治黃氏淋疾。王常餌熱藥,所幸婦人多有是疾。丙戌,王貶曹益淸,爲濟州安撫使,放尹桓於漆原郡,杖吳子淳,放于海州,杖洪瑞,流于島。執前大護軍金鏡,叱曰:「此奴何故,昔與洪瑞等同謀?」遂以鐵骨朶,擊之。大護軍韓不花還自元,傳李揆言曰:「丞相固執如初,他省官雖欲申覆,固無可假以爲辭者。若有本國耆老上䟽陳請,則庶可因以圖之。」王命耆老宰樞會議。
六月壬辰,耆老權溥等上書行省曰:「藩翰之寄,難以久虛,芻蕘之言,或有可採。事係安危,理宜詳審。小邦自開國以來,四百二十二年,而王氏子孫相繼,以牧斯民者,二十有八代矣。太祖聖武皇帝應天奮起,我忠憲王首先內附,修其職貢。歲戊寅,有契丹遺種金山王子者,妄圖興復,陸梁肆毒,驅掠人民,東入海島。太祖遣哈眞、札臘,討之,時方雨雪,粮道不繼。忠憲王命趙冲、金就礪,轉餉濟師,左提右挈,卒擒滅之。兩元帥與趙冲等,指天日以同盟,分俘虜而爲信。此則小邦盡力於太祖者也。憲宗皇帝南征而晏駕,阿里孛哥搆患於朔方,世祖皇帝班師襄陽,我忠敬王跋涉山川,蒙犯霜露,拜於梁楚之郊。於是,天下覩遠人之自服,知天命之有歸,此則小邦盡力於世祖者也。世祖感誠念功,下詔云:『苟裕民而治國,當適便以從宜,尙體朕懷,綏爰有衆。』其諭安南國詔,若曰:『本國衣冠風俗,一依本國舊例。高麗遣使來請,已經下詔,悉依此例。』賜日本國書,若曰:『初以高麗無辜之民,久[2]瘁鋒鏑,卽令罷兵,還其疆域,反其旄倪。高麗君臣,感戴來朝,義雖君臣,歡若父子。計王之君臣亦已知之。』褒獎小邦,誇示諸國,光寵至矣。繼以帝女齊國大長公主,嬪于忠烈王,誕得一子,卽太尉王。年十六,入侍天庭,冊爲世子,詔曰:『嗣惟汝嫡,親是我甥,世爲藩輔。』前王禎,卽太尉王之嫡孫,小邦之人,歸心屬望。先王燾於本年三月不幸卽世,遺書云,宜以長子前王禎聞奏襲位。已蒙省府,申告朝廷,計日數程,尙稽明降。山澤無恒之俗,不可不係其心,海倭未服之隣,不可不虞其變。『三月無君,遑遑如也。』聖賢之訓,豈徒然哉!溥等獲蒙皇元之澤,以至白首之年,情有所懷,安敢隱忍?心欲馳赴闕庭,仰陳事體,齒衰力薄,末由自致。伏望,念小邦事大之功,愍黎老願忠之志,給其傳遞,俾以敷奏,儻紆如綍之兪音,早定分茅之世業。豈惟小邦之慶賴,實亦世祖綏遠字小之意。」行省以其書,轉達中書省。乙巳,判三司事金元祥卒。己酉,葬忠肅王于毅陵。乙卯,禱雨。
秋七月戊午朔,雨。庚申,王以外姑金氏老病垂死,遣前大護軍金贊,前郞將宋明理,索土田藏獲,及其券[3]。甲子,王宴慶華公主于永安宮,丁卯,又宴。
八月丁亥朔,王以南氏妻盧英瑞。南氏曾適士人,大行王奪而幸之。至是,王亦私之,旣而,以與英瑞,又數幸其家。辛卯,元遣使,索耽羅酥油。甲午,慶華公主邀王宴,及酒罷,王佯醉不出,暮入公主臥內,蒸焉。庚戌,夜,曹頔等襲王宮,衛士射殺之,尸于巡軍南橋下。辛亥,前大護軍劉方世爲西北面存撫使。
九月義、靜二州之人聞國亂,渡江而去者甚衆。癸亥,王遣護軍康因,安撫之。丁卯,地震。征東省員外韓帖木兒不花,前贊成事金仁沇,前郞將盧英瑞如元,請王襲位。辛巳,王移御政丞姜融第。
冬十一月丙辰,元遣中書省斷事官頭麟,直省舍人九通來。王迎于宣義門外。頭麟等先至慶華公主宮,進御酒,遂往王邸,授傳國印,王拜受。癸亥,頭麟以帝命,使樂安君金之謙,前僉議評理金資,權管國事。丙寅,頭麟等執王及洪彬、韓帖木兒不花、趙雲卿、黃謙、白文擧、王伯、朱柱、趙炎輝、李安、韓昇、張巨才、裴成景,以歸,盖因頔黨之訴也。辛巳,慶華公主囚贊成事鄭天起于征東省。癸未,德寧公主釋鄭天起,匿之宮中。
十二月戊子,慶華公主命金之謙權征東省,金資提調都僉議司事。庚寅,遣辛伯、金逸逢如元,賀正。丙申,判密直司事辛蕆卒。
後元年
编辑○(庚辰)後元年春正月癸亥,順天君蔡洪哲卒。辛未,元囚王于刑部,又繫金仁沇、金倫、韓宗愈、洪彬、李蒙哥、李儼、盧英瑞、安千吉、孫守卿、尹元佑、南宮信于獄,命中書省、樞密院、御史臺、翰林院、宗正府,雜問之。
二月丙戌,元流孛蘭奚大王于耽羅。庚戌,彗見東方,入太[4]微。甲寅,又見東方。
三月甲子,蔡河中自元來言:「脫脫大夫奏于帝,釋王復位。」丙寅,元遣宦者普賢來,求佛經,以聖旨召院使楊安吉,少府尹趙興門,押倭如元。戊寅,遣奇轍、權適如元,賀聖節。
夏四月乙酉,壽妃卒。王在元,以韓渥爲右政丞,尹碩爲左政丞。癸巳,元遣都府經歷忽都來,告安置伯顔于陽春縣,以馬札兒台爲丞相,赦天下。王還自元。元封奇氏,爲第二皇后。以李兆年爲政堂文學。辛亥,詔曰:「洪惟,太祖皇帝,應天啓運,世祖皇帝,混一垂憲,列聖繼承,統緖有定。迨我皇祖武宗皇帝嗣登大寶,昇遐之後,祖母太皇太后惑于憸慝,俾皇考明宗皇帝,出封雲南,英皇遇害,正統寢偏,我皇考以武皇之嫡,逖居朔漠,宗王大臣,同心翊戴,肇起大事。于時,以地近,先迎文宗,暫摠機務,繼知天理人倫之攸當,假讓位之名,懷欺天之實,以寶璽來上。皇考推誠不疑,卽授皇太子寶。文宗稔惡不悛,當躬迓之際,乃與其臣月魯不花、也里阿、明里、董阿等,謀爲不軌,使我皇考,飮恨上賓。歸而再御宸極,思欲自解於天下,乃謂:『夫何數日之閒,宮車不駕?』海內聞之,靡不切齒。旣又私圖傳子,乃搆邪言,嫁禍於八不沙皇后,謂:『朕非明宗之子。』遂俾出居遐陬。祖宗大業幾於不繼,內懷愧慊,卽殺也里阿,以杜口,上天不右,隨降殞罰。叔嬸布答失里怙其勢燄,不立明考之寵嗣,而立孺稚之弟亦輦眞班,奄復不年。諸王大臣,以賢以長,推朕踐位,國之大政動,不自遂者,詎能枚擧。每念,治必本於盡孝,事莫先於正名。賴天之靈,權姦屛黜,盡孝正名,豈容復緩?永惟鞠育罔極之恩,忍忘不共戴天之義?旣往之罪,有不勝誅,其命太常,撤毁脫脫帖木兒在廟之主。布答失里本朕之嬸,乃陰搆奸臣,不体朕意,僭膺太皇太后之號,迹其閨門階禍,離閒骨肉,罪惡尤重。揆之大義,削去鴻名,徙東安州安置。燕帖古思昔雖幼冲,理難同處。朕終不蹈覆轍,專務殘酷,惟放諸高麗。當時賊臣除月魯不花、也里阿已死,其明里董阿等,明正典刑。仍令有司,卽定議皇考忽都篤皇帝尊號,擇日具儀,朕將躬祀太廟,少盡報本之禮。於戲!永言孝思,慨父天之莫報,建用皇極[5],冀民德之還淳。誕告多方,孚予痛衋。」燕帖古思昔行至瀋陽,暴薨。
後二年
编辑○(辛巳)二年春二月庚寅,元以改元至正,遣使來,頒詔。甲午,以宦者高龍普爲三重大匡完山君。戊戌,王宴元使。
三月戊申朔,王聞醴泉君權漢功二室康氏美,使護軍朴伊刺赤,納之宮中,伊刺赤先奸,事覺,王怒皆撲殺之。
夏五月己未,禱雨。癸酉,元遣使,召王弟江陵大君祺入朝。政丞蔡河中,前僉議評理孫琦、朴仁幹等三十餘人從之。
閏月甲午,玄孝道欲鴆王,事覺伏誅。己亥,囚前贊成事吳季儒于行省。金彦丘坐殺人繫獄,季儒受其玉帶,矯旨釋之。
秋七月丙子,大都商人來言,海賊三十餘艘,着靑黃衣,鳴鑼擊鼓,載海,殺掠人物。
八月癸亥,元遣使來,問海賊事,仍令本國,備軍須。丁卯,王獵于東郊。王日以遊獵爲事,從者苦之。
九月丙戌,以李凌幹爲政丞。辛丑,賜安元龍等及第。
冬十月乙巳朔,王畋于東郊,遂幸鄭天起第。丁巳,王宴元使。
十一月戊寅,至日,諸道賀箋不至。己丑,幸內侍田子由家,襲其妻李氏,强汚之。癸巳,王杖嬖人胡帖木兒,燒其舌,又燒其陰,配島。行至靑郊驛,行路皆喜,卽命召還,遣醫治之,人猶恐其不死。乙未,夜,幸朴守明家。戊戌,夜,幸故護軍朴伊刺赤妾家。
十二月癸丑,星山君李兆年乞退。前僉議評理李那海卒。乙卯,輸西海粟于北殿,結轍于道,人不能行。丙寅,王獵于江陰。壬午,政堂文學朴遠卒。
後三年
编辑○(壬午)三年春正月丁亥,王與緫管李壽山,較馬步於靑郊驛,王親洗馬。丙申,王出畋,己亥,亦如之,自是,日以遊獵爲事,出入無度。
二月冊評理洪鐸之女,爲和妃,將納之,林氏妬之,乃封爲銀川翁主,以慰其意。丁未,王出畋,仍宴于鄭天起第。庚戌,遣雞林郡公王煦如元,請大行王謚。戊午,王發義成、德泉、寶興布四萬八千匹,開鋪於市。癸亥,王畋于江陰縣,扈從惡小托鋪鷹,爭掠里閭雞犬,人莫敢言。
三月庚辰,以密直商議李玳爲三道巡撫使。辛巳,元遣大卿終骨,賫浮車十五,鈔三千錠、段[6]子百匹來,王出迎于迎賓館。壬午,幸延慶宮,宴元使。辛卯,以武人前郞將韓用規爲典校副令。遣政丞李凌幹如元,賀聖節。丙申,遣南宮信,賫布二萬匹及金銀鈔,市于幽、燕。
夏四月戊辰,王擊毬于崇仁門外,去儀衛,止令螺匠啓道。
五月乙亥,幸市廛,觀擊毬。壬午,幸延慶宮,觀火山。癸巳,幸賞春亭,觀手博戲。丙申,頒祿,內竪以不支[7]祿,訴之。王使護軍承信,縛提調郭之保、黃和尙,杖於宮門,以承信代之。
六月庚子朔,下敎曰:「賊臣曹頔,搆難之後,寡人赴都,國家虞疑,奸臣餘黨,捏合虛辭,扇亂不已。而侍從之臣,終始一節,來輔寡躬,其功莫大,帶礪難忘。以海平府院君尹碩,政丞蔡河中,化平府院君金石堅,政丞李凌幹,理問洪彬,上洛府院君金永吨,西河君任子松,贊成事金仁沇,彦陽君金倫,金海君李齊賢,星山君李兆年,僉議評理韓宗愈,三司右使金永煦,左使李蒙哥,判密直司事李雲,開城尹尹莘係,前知密直司事李儼,前同知密直司事尹桓、朴靑,前密直副使康允忠、安千吉、盧英瑞,員外郞韓義臣,軍簿判書裴佺、崔濡,知申事黃石奇,判宗簿寺事孫守卿,判司僕寺事尹元佑,大護軍金添壽、金善莊,護軍南宮信、林成等爲一等功臣,圖形壁上。父母妻超三等封爵,一子除七品,無子,代姪甥女壻,除八品,給田百結,奴婢十口。永昌君金承澤,鶴城君朴仁壽,前軍簿判書安子由,上護軍金鏡、全允臧,前判書雲觀事孫遠,大護軍李光遠、金莊,護軍陳敎化、承信,李軒、孫襲,中郞將王碩、李冲、李元龍、李光柱,郞將全卿、洪買奴等,爲二等功臣,父母妻超三等封爵,一子除八品,無子,代女壻,除九品,給田七十結,奴婢五口。」甲寅,幸神孝寺。燈燭輩結香徒,設祝壽齋於是寺,王押座齋筵。丙辰,王宴于龜山寺。己未,元遣高龍普、帖木兒不花等來,迎奇皇后母李氏,王迎龍普等于郊。辛酉,幸洪法寺,見僧翯仙,因問長生訣,翯仙對曰:「人有定分,無過限之理,但不可爲惡以促之。」時,王信術士言,欲撤崇敎寺。翯仙問其故,王曰:「書雲觀云,此地有寺,逆臣必生,予恐曹頔復生,是以毁之。」對曰:「自穆宗時,已有此寺,其閒,逆臣有幾?」戊辰,王宴高龍普于延慶宮。
秋七月庚辰,幸花園,賞蓮,遂幸密直副使元顥第。從金善莊、金銳等數人,王自持繖以行。癸未,賜李資乙等及第。甲午,王宴帖木兒不花于花園。
八月辛丑,幸皇后母李氏第,設餞宴。戊戌,夜,松岳鳴。王怪而問之。陳無作金對曰:「無傷也,古詩有『嵩岳三呼繞殿靑』之句。王悅,賜布,授郞將。
後四年
编辑○(癸未)四年春二月甲辰,王率勇士,觀角觝戲,夜,與左右司郞中金永煦,飮于北宮,永煦醉臥。王使左右,扶上馬,遂召從者曰:「汝郞中已贈我以所乘之馬。」永煦翼日乃獻之。己酉,王放鷹于東郊,還幸和妃宮,觀手搏戲。丙寅,幸嬖臣林洪甫家,洪甫獻侍婢。
三月辛未,幸東郊,以彈丸射人爲戲,行路皆遁。王召富人大護軍林檜,前護軍尹莊等十餘人,授內庫貨,如元,販賣。癸酉,地震二日。甲戌,夜,王率嬖人,登旻天寺閣,捕鳩,遺火焚閣。乙亥,作內廐,破人家百餘區,廣築墻宇。又奪人田,屬之,命護軍韓範收其租,輸車日用百兩。丙子,罷習射場,屬東西大悲院,聚城中病人,救藥贍衣食。己卯,夜,幸宰臣裴佺第,滛其妻及其弟金珸妻。時,佺在元。遣益城君洪鐸如元,賀聖節。王起新關于三峴。
夏四月丙申朔,日食。庚子,王下僧翯仙獄,翯仙善琴晝醫術,亦解漢蒙語。王敬重,稱爲師傅,上殿不拜,時人疾之。至是,矯旨放囚,王怒,命監察司,鞫之,流濟州。甲辰,幸奇皇后母李氏第,置酒。丙午,大雨雹,如李梅。庚戌,京城民訛言,王欲取民家小兒數十,埋于新闕礎下。家家驚駭,有抱兒逃竄者,惡小乘閒,恣行剽竊。甲寅,王宴于崇敎寺。己未,夜,又宴于上護軍宋明理第。初,嬖臣崔遠告王曰:「進士井洞有處女,美而艶。」是夜,王與俱至其家索之,主家嫗,謝以本無女。王疑嫗匿之,又疑遠欺罔,皆殺之。庚申,以康允成爲贊成事。壬戌,密直商議李玳卒。
五月乙丑朔,王通尹桓妻柳氏。戊辰,幸山臺岩,擊毬。己巳,星山君李兆年卒。癸酉,地震,丁丑、戊寅,亦如之。壬午,元遣直省舍人實德來,索宋、遼、金三國事蹟。癸未,幸延慶宮,宴元使。乙酉,王餉新宮役徒,文武臣僚及倉庫皆獻酒饌綾帛,以助其費。王置酒,觀儺獻,歡甚起舞,又命宰相舞。宰相遞拍檀板以舞。王出銀百兩,公主及銀川翁主,亦各出五十兩,以爲宴幣。有人作乞胡戲,賜銀五十兩,餘皆收之。自是,命群臣,盛辦酒饌,逐日餉之,爭極華美,一食之費累布二三百匹。人甚苦之,尋罷。戊子,大雨雹。辛卯,公主移御延慶宮,王置酒慰之,夜觀角觗戲。
六月丙申,幸馬巖,觀手搏[8]戲。復其人法。癸卯,王遊東郊。甲辰,亦如[9]之。丁未,王放鷹于靑郊。己酉,王出遊炭峴門外。壬子,幸花園,置酒。甲寅,王微行,捕雀于東郊。丁巳,幸觀音房,以嬖臣金善莊設忌日齋也。戊午,幸南宮信第。王求取四件奴婢甚急,曰寄上,曰投屬,曰先王所嘗賜與,及人相貿易者。
秋七月庚午,幸鄭元龍第。辛未,元使實德道見造成都監牓文,有曰:「納木石,不及期者,徵布配島。」乃取歸館,謂政丞蔡河中曰:「爲人君者當使民以時,今役民妨農,此邦之民,其何以生?吾將奏于帝。」河中以告,王大怒曰:「此必伴接人所誘也。」河中對曰:「臣願殿下無輕怒。人君不可輕,殿下平日小事,卽振聖威。固非人主所宜爲也。」王使河中等請之。實德不聽,令其所親,固請乃止。有白王者曰:「訴實德者前判閣崔大雨也。」王召入內,批頰流血。幸和妃殿,晩幸判司僕寺事安義第。壬申,以李蒨爲僉議評理商議。戊寅,幸花園。癸未,夜,幸承信家,置酒歡甚,雞鳴,王曰:「雞知主人意矣。」提刃斷雞頭。謂承信曰:「汝必傷心。」對曰:「雞鳴有時,無辜見殺,誰敢不傷?」卽賜布百匹。戊子,以萬戶全贊强奸李包恭妻,杖流之。
八月丙申,幸妙蓮寺凡六日,自是數幸。庚子,元使監丞吾羅古請享王,王曰:「今日,須往妙蓮寺爲樂。」吾羅古先至候之,王率二宮人,及晡乃至。登寺北峯,張從樂,天台宗僧中照起舞。王悅命宮人對舞,王亦起舞。又命左右皆舞,或作處容戲。李芸、曹益淸、奇轍等在元,上書中書省,極言王貪滛不道,請立省,以安百姓。初,芸兄儼與僧波哥景有隙,波哥景譖王曰:「儼常叱臣以爲:『汝王何等人?吾不畏也。』」王怒,命囚儼奴,儼見於王,欲自明。王歐之,儼厲聲曰:「王何辱我,王之初立,伊誰之功。」王雖激怒於波哥景,實惡芸也。乙巳,元遣太監朴帖木兒不花來,索童女。丁未,幸妙蓮寺,以寺僧辦宴請幸也。戊申,王出內帑五綜布百匹,加歛近侍左右番,宴中秋於新宮樓。有一嬖人,白王曰:「知人室家莫若盲人巫女。上若求美女,當問此輩。」王卽命惡小,侵虐盲巫。辛亥,王微行,遊于靑郊。
九月丁卯,以僉議評理康允忠爲楊廣、全羅、慶尙道問民疾苦使,贊成事尹桓爲江陵交州道都巡問使,右常侍全允臧爲西海平壤道巡慰使。乙亥,夜,王以單騎遊巖花路,夜半還宮。丙子,王獵于東郊。丁丑,夜,王微行,遊城中,崔安義家奴叱之,王怒,杖之幾死。壬午,夜,幸妙通寺。甲申,王令崔安義,買駱駝三頭來,飾以錦幪珠玉,載以寶鈔。丙戌,夜,以商賈賫內帑,入元行販,並授將軍。己丑,幸尹桓家。庚寅,夜,惡小鳳骨等三人詐稱大家,入注簿孔甫家,奸其妻,行省執殺之。
冬十月癸巳朔,評理致仕尹宣佐卒。己亥,王畋于伯顔平,三日乃還。王以石壓殺强奸囚三人。癸丑,新宮成。甲寅,移御。丁巳,白官皆賀,監察大夫申仲佺先獻綵段[6]二匹,人譏其諂[10]。有人入內廚,取饅頭,王怒,以爲盜,卽命殺之。壬戌,元遣資政院使高龍普,大監朴帖木兒不花,賜王衣酒。王出迎。
十一月丙寅,王與高龍普,御市街樓,觀擊毬及角觝戲,賜勇士布無算。壬午,元遣乃住等八人來,稱索鞍轎。甲申,托以告郊頒赦,遣大卿朶赤、郞中別失哥等六人來。王欲托疾不迎,龍普曰:「帝常謂王不敬,若不出迎,帝疑滋甚。」王率百官朝服郊迎。聽詔于征東省,朶赤、乃住等蹴王縛之。王急呼高院使,龍普叱之。使者皆拔刃,執侍從群小,百官皆走匿,左右司郞中金永煦,萬戶姜好禮,密直副使崔安祐,鷹揚軍金善莊等中槊,持平盧俊卿,及勇士二人被殺,中刀槊者甚多。辛裔伏兵,禦外以助之,朶赤等卽掖王,載一馬馳去。王請小留,朶赤等拔刃脅之。王悶甚索酒,有一嫗獻之。萬戶權謙、羅英傑爲押領官,龍普與朴帖木兒不花,及諸軍萬戶李中敏、金珠慶、金上琦等,執弓劍,搜索勢家。朶赤等命龍普,整治國事,德成府院君奇轍,理問洪彬,權征東省。龍普遣人,捕王之侍從群小朴良衍、林信、崔安義、金善莊、承信等十餘人,囚之。宋明理、趙成柱、尹元佑、韓暉、康贊等,素與龍普善故免。龍普與轍、彬、蔡河中等,封內帑。丁亥,放銀川翁主等宮人百二十六人。己丑,高龍普還。庚寅,王至肅州,索於州守安鈞。鈞不獻,告朶赤等曰:「王以貪滛得罪,又欲奪我衾,如何?」朶赤曰:「汝爲此州,誰使之耶?汝王怕寒索衾,汝不與,其於人臣之義何?」遂以鐵尺擊之垂死。壬辰,判密直司事朴仁幹卒于元,仁幹時爲元子師傅。
十二月乙未,遣漢陽君韓宗愈,判密直司事孫守卿如元,進方物。辛丑,前代言印璫以檻車,載林信、朴良衍、林以道、南宮信、崔安義、金添壽、閔渙、王碩、承信等九人如元。丁未,宰相及國老會議,上書中書省,請赦王罪。癸丑,帝以檻車,流王于揭陽縣,諭王,若曰:「爾王禎爲人上,而剝民已甚,雖以爾血啖天下之狗,猶爲不足。然朕不嗜殺,是用流爾揭陽,爾無我怨,往哉。」揭陽去燕京二萬餘里。元子使裴佺,獻衣一襲。佺獻已卽行,王使呼之,則不及矣。無一人從行者,王手持衣袱而去。
後五年
编辑○(甲申)五年春正月王在元。元以柳濯爲合浦萬戶,護萬戶僉議商議楊之秀不肯受代,久而乃出,遊于道內,莫有問者。戊辰,宰相會百官及國老,欲署名,呈省書。國老多不至,事竟未就。王傳車疾驅,艱楚萬狀。未至揭陽,丙子,薨于岳陽縣。或云遇鴆,或云食橘而殂。國人聞之,莫有悲之者,小民至有欣躍,以爲復見更生之日。初,宮中及道路,歌曰:「阿也麻古之那,從今去何時來?」至是,人解之曰:「岳陽亡故之難,今日去,何時還?」王在位前後六年,壽三十。
六月癸酉,喪至。
八月庚申,葬永陵。恭愍王六年閏九月癸亥,上尊謚曰獻孝大王。十六年正月丁亥,元賜謚曰忠惠。王性游俠,好酒色,耽于遊畋,荒滛無度,聞人妻妾之美,無親䟽貴賤,皆納之後宮,幾百餘。於財利,分析絲毫,常事經營,群小爭進計畫,奪人土田奴婢,盡屬寶興庫,良馬以充內廐。給布回回家,取其利,令椎牛進肉,日十五斤。新宮之役,張旗設鼓,親登墻督之。宮成,徵漆諸道,丹雘之輸,後期者,徵布倍蓰。吏緣爲姦,百姓愁怨。群小得志,忠直見斥,一有直言者,必加誅戮,人人畏罪,莫敢言者。
史臣評價
编辑○史臣贊曰:「忠惠王,以英銳之才,用之於不善,昵比惡小,荒滛縱恣。內則見責於父王,上則得罪於天子,身爲覊囚,死於道路,宜矣。雖有一老臣李兆年,言之剴切,其如不我聽,何哉?」
〈世家卷第三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