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雞聯句

鬥雞聯句
作者：韓愈　唐

本作品收錄於《昌黎先生集》

公與東野聯句，詞意雄渾，極其情態，間以人才為喻。兩皆傑作，真歐陽文忠所謂“韓孟於文詞兩雄，力相當”者也。

大雞昂然來，笑竦而待。^[1]崢嶸顛盛氣，^[2]洗刷凝鮮彩。^[3]高行若矜豪，側睨如伺殆。^[4]精光目相射，^[5]劍戟心獨在。^[6]既取冠為胄，復以距為鐓。^[7]天時得清寒，地利挾爽塏。^[8]磔毛各噤ラ，^[9]怒癭爭碨磊。^[10]俄膺忽爾低，植立瞥而改。^[11]腷膊戰聲喧，^[12]繽翻落羽皠。^[13]中休事未決，小挫勢益倍。^[14]妒腸務生敵，^[15]賊性專相醢。裂血失鳴聲，啄殷甚饑餒。^[16]對起何急驚，隨旋誠巧紿。^[17]毒手飽李陽，^[18]神槌困朱亥。^[19]惻心我以仁，碎首爾何罪。獨勝事有然，旁驚汗流浼。^[20]知雄欣動顏，怯負愁看賄。爭觀雲填道，助叫波翻海。^[21]事爪深難解，^[22]嗔睛時未怠。一噴一醒然，^[23]再接再礪乃。^[24]頭垂碎丹砂，翼搨拖錦彩。^[25]連軒尚賈余，^[26]清厲比歸凱。^[27]選俊感收毛，^[28]受恩慚始隗。^[29]英心甘鬥死，義肉恥庖宰。君看鬥雞篇，短韻有可采。^[30]

註釋

1. 愈。
2. 《禮記·玉藻》曰：“盛氣顛實揚休。”註云：“顛，讀為闐。”崢，助庚切。嶸音宏。
3. 郊。
4. 愈。
5. 食亦切。
6. 郊。
7. 音隊，或作鎩。《漢書》：“鉤戟長鎩。”今按：鎩，《廣韻》：“所拜切。”於四聲不協，然鐓乃刃下之平底者，與距不相似，亦未詳其說也。
8. 愈。塏音凱。
9. 或作瘁，或作瘴，或作癢，今從杭本雲。ラ，所錦切，寒病也，義訓寒，謂之ラ<疒束>。皮日休詩，“枕下聞澎湃，肌上生ラ<疒束>。”韓渥詩：“噤ラ余寒酒半醒。”ラ，陟格切。噤，巨禁切。
10. 碨音猥。磊，魯猥切。
11. 郊。瞥，匹蔑切。
12. 《古詩》：“腷腷膊々雞初鳴。”腷，音愎。膊，音粕。
13. 七罪切，《廣韻》云：“皠，霜雪白狀。”
14. 愈。
15. 腸，或作腹。敵，或作欺。
16. 郊。殷，烏閑切，義見五卷《題炭谷湫》。
17. 音待，《谷梁》：“惡公子之紿。”《列子》“予昔紿若”。
18. 晉石勒嘗謂李陽曰：“孤昔日厭卿老拳，卿亦飽孤毒手。”杜子美《義鶻行》所謂“巨顙折老拳”，亦此事也。
19. 愈。《史記》：“魏朱亥為侯嬴薦於魏公子，及公子行至鄴，矯魏王令代晉鄙。晉鄙合符疑之，亥袖四十斤鐵椎，椎殺晉鄙。”槌，或作椎，或作鎚。方云：“謝本雲貞元本毒手作尊拳。尊拳，劉伶語也。”邵公濟云：“善本神槌作袖槌，於《史記》本文為合，然晉祖納曰假有神錐，必有神槌。神槌尊拳，豈皆借用字耶。”今按：毒手，是李陽本事中語，而神槌字，則朱亥事中無之，故邵欲改神作袖，以從本事，然又屬對不親切，故方又欲從謝本借劉伶之尊拳，以附李陽，借祖納之神槌，以附朱亥，則兩句皆為兼用兩事，而不偏枯耳，然亦未敢遽改也。今以其說未明，復為詳說如此，以俟考焉。
20. 郊。
21. 愈。
22. 事，或作爭，今從唐本雲，館本作傳，李校同。樊本作剚，皆側吏切。《漢·蒯通傳》：“事刃公之腹中。”《考工記》“菑蚤不齵，則輪雖敝不匡。”鄭讀蚤為爪，謂輻入牙中者。菑聲如胾，泰山平原人謂樹立物為菑，公蓋全用此二字也。《管子》“倳戟十萬”，又“春有以剚耜”，事剚菑倳，古音義同，閣、杭、蜀本皆作爭，其訛久矣。
23. 樊汝霖云：“雞用水噴，神氣始醒。”
24. 郊。《莊子》曰：“是其所以乃。”公用乃字出此。《書》“礪乃鋒刃”，或作再礪乃鍛乃，礪又或作勵，皆非是。樊汝霖曰：接，猶接戰也。爭觀雲填道，助叫波翻海，則公詩之豪。一噴一醒然，再接再礪乃，則東野工處。
25. 搨，或作榻，字當從手。《選·陳琳檄》“垂頭搨翼，莫所憑恃”。五臣註：“搨，斂也，土獵切”。此當以摧搨為義，音他蠟切。
26. 《左》成二年：“欲勇者賈予余勇”。賈音古。
27. 愈。
28. 趙使平原君合從於楚，有毛遂者前自贊於平原君，卒與毛遂偕定從。
29. 《史記》：“郭隗謂燕昭王曰，王欲致士，先從隗始。”
30. 郊。有或作亦，或作言，皆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