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西先生遺稿/附錄上

魯西先生遺稿
附錄上
作者:尹宣擧
1712年
附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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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神宗皇帝萬曆三十八年本朝光海二年庚戌五月壬申。二十八日子時先生生于靈光郡衙。時八松公爲靈光郡守。

三十九年辛亥。

四十年壬子。

四十一年癸丑。

四十二年甲寅。

四十三年乙卯。

四十四年丙辰。

四十五年丁巳。

四十六年戊午。

四十七年己未。

四十八年庚申。

熹宗皇帝天啓元年辛酉。

二年壬戌。

三年癸亥。仁祖大王元年。

四年甲子。

五年乙丑。

六年丙寅。委禽于公州李氏。

七年丁卯。

毅宗皇帝崇禎元年戊辰。

二年己巳。發解監試。

三年庚午。

四年辛未。

五年壬申。

六年癸酉。中生員進士兩試先生在弱冠。已以文行聲名。出流輩上。至是遊國庠。以禮法持身。以忠恕接人。儕友莫不愛敬。朴公長遠特心重之。嘗語人曰。尹某終當成遠器云。

七年甲戌。上太學疏。論典禮。時有元宗大王祔太廟之擧。先生在太學。與諸生上疏言其非禮。上批曰。入廟之擧。於禮少無不可。且非諸生所可預論。再疏。兼論批辭之未安。

八年乙亥。自從祀疏後。館學議論睽乖。先生處其間。雖嚴於邪正之卞。而不流於色目之偏。每持公允之議。以鎭浮競之習。士論皆歸之。

九年丙子春。上太學疏。請斬虜使。時虜使龍,馬二酋。來致蒙古書。諭以僭號之意。要與我共尊虜爲帝。先生率諸生抗疏請斬使焚書。振旅問罪。以伸大義。疏見遺稿。○夏。又上太學疏。請斬羅德憲,李廓等。仍斥和議。德憲等以春信使入瀋陽。適當虜汗僭號之時。被虜脅入參賀班。受其僭書。先生與趙公復陽等。又抗疏請斬。以明大義。又斥廟堂和議之謬。疏見遺稿。○時宰臣有以和事爲己任者。上下惶惑。先生在太學。倡率多士。再抗讜議。慷慨奮發。觀者竦動。此疏實先生之筆也。人以擬之陳少陽焉。○十二月。虜兵至。奉母夫人。入于江都。虜兵猝至。大駕入南漢山城。八松公扈從。先生與伯氏高山公奉母夫人。入于江都。時仲父弼善公以宮官。扈嬪宮直闕中。先生又挈家。相依於城裏。上分司書。原任大臣尹昉等奉廟社主入江都。金慶徵爲檢察使。李敏求爲副。張紳爲留守。大臣以下。會于行闕之外議事。晝會夜罷。名之曰分司。先生與權公順長,金公益兼等。倡議以爲吾輩君親。皆在圍城。不宜靡衣婾食。苟度時日也。與士友若干人。聯名呈書于分司。請從檢察使渡江前進。其文則先生所草也。有朝紳編伍。王趾巡城。薪瞻卽事。杯酒非時之語。敏求不悅。而分司不之省焉。書見遺稿。

十年丁丑正月。江都陷沒。先生隨使臣之往南漢者。渡江。二十二日。虜兵渡江。城中瓦解。先生在諸士友所。孺人李氏知事急。遣婢邀先生。先生至。則曰。與其死於賊鋒。不如早自決。願一見而訣耳。先生不忍見。走歸士友所。孺人托諸幼於婢輩。使之善護。從容處置後事而後。自經而死之。卽是月二十三日朝也。三月權厝。翌年戊寅二月二十七日午時。葬于交河縣北法興鄕鉢松里酉向之原。○先是先生與諸士友等。約以爲吾輩書生。雖無益於勝敗之數。不可各自息偃以圖懷安也。遂請於分司。自列行伍。分司名以嬪宮衛士。使之分守城堞。至是權,金二公與仙源金相國同死於南門。而分司與虜媾和。城遂不守。先生歎曰。城已敗矣。國將亡矣。寧往南漢。同死父兄可矣。遂辭於仲父弼善公。弼善公曰。汝其往矣。南漢朝暮且陷。得更見老親而死。豈非幸歟。汝往。若獲拜我兄。爲報吾之定死也。適珍原君世完以大君命。使于南漢。世完宗室中有志槩者。先生寓所。與之對門相熟。於是微服從世完渡江。至南漢不得達。歸遇大君行。時孝宗大王以大君。實在虜營。及大駕出城。遂拜八松公於城下。○三月。八松公謫永同。先生從行。八松公以斥和被罪。事見行狀。

十一年戊寅。卜居于錦山之南村。八松公自永同蒙宥。移寓于錦山邑底。先生自變故以後。斥賣京第。廢棄擧業。有長往之志。時論以八松公濡滯深峽。不顧君父。諸子並不赴擧。是汚穢朝廷之心也。傾危之言日至。八松公謂曰。國家出城之擧。容有可諉。至於助兵之後。則士大夫無面立於世矣。汝輩唯當屛伏耕耨。以爲命而已。豈以老我之故。而變其所守哉。至是卜居於郡南率禮之村。以爲避地之計。

十二年己卯四月。卜姓金氏先生以孺人之沒於非命。不欲改娶。至是以親命納側室。○六月。丁八松公憂。○八月。葬八松公于先塋。先生與仲叔諸公廬於墓下。每日晨興。哭于靈座。仍上墳塋。又哭盡哀。及暮亦如之。上墓之哭。練後亦不廢。

十三年庚辰。請撰八松公墓銘於淸陰金公。淸陰公與八松公交好素篤。自國家禍難以來。抗節致忠。志業略同。是時退居安東田舍。故往請焉。後又請八松公封事序。

十四年辛巳。服闋。歸于錦峽新居。時季兄石湖公亦不仕。與先生同居。奉板輿以入。大夫人亦安於淡泊。樂於善養。雖菽水廑繼。而歡意常足焉。

十五年壬午。與市南兪公。築書室於麻霞山下。名之曰山泉。兪公在丁丑。以斥和。與八松公同被謫。至是以先生兄弟之卜築於山中也。自嘉林捲家相從。與先生隔溪結廬而住焉。先生自屛居以來。始得專心於學問。嘗書三字符一服藥六字於竹簡以佩之。及與市南會合。益有麗澤之樂。峽中士子又坌集而請業焉。遂與諸生搆小齋於山下。取蒙卦之象以名之。與市南處其中。聯床對討。窮日夜而不知倦。市南後來。每言一生所得。實山泉數年之功云。與市南編次家禮源流。先生讀家禮。以爲非古經。無以考其源。非衆說。無以盡其流。必也以家禮爲本。而上溯於經傳。下附以後來諸說及東方儒先所論然後。可以攷古今之同異。究禮意之本末。而不疑於所行也。於是與市南遍讀禮書。而手書編次焉。

十六年癸未冬。省大夫人于堤川縣衙。時石湖公連有除命。不欲居內。乞外得堤川。奉大夫人便養。先生往省之。

十七年甲申夏。與市南會宋時烈,李惟泰諸公於新安寺。時石湖公之長子搏。爲宋氏之壻。市南諸公皆會。相與講行古禮。牢床衻衣用儀禮。假館華冠用家禮。是後士友家行禮。皆遵用之。旣罷。仍會于西臺山新安寺。講心經。已而歸于山泉。宋李二公俱至。留連數日而返。

十八年乙酉春。因事入城。有感懷諸作。過南漢城。有溫祚古城餘七里。段文新刻屹三津。傷心東國十年事。痛哭中原一漲塵之句。旅舍有懷。有大冬天地閉。猶得一窓明之句。○四月歸魯鄕。辛酉。獻壽大夫人生朝。是日。行拯冠禮。請從兄龍西公爲賓。一遵家禮。有蘭玉滿庭萱不老。莫嫌長醉舞僛僛之句。◑閏六月戊申。送市南赴南宮新命。市南自甲申以後。累有除命。至是趨朝。先生送之。有惆悵三秋又獨過。滿懷風月與誰看之句。○七月丙辰。歸魯鄕。八月庚辰。視石江新基。先生以大夫人春秋漸高。不忍離遠。又以市南見縻。將不得閑居。於是始有出峽之意。石城縣西有小丘。頗有江湖之趣。與仲氏童土公往觀焉。

十九年丙戌正月。築室于石江。有上樑文。以自述其志焉。○三月。有湖西土賊之警。與市南捲家出峽。市南歸于嘉林。先生寓于石江。○六月。候愼獨齋金先生。會宋,李諸公及從兄龍西公於遯巖書院。金先生年踰七十。用功不懈。先生在錦峽時。往來參候。事以師禮。自此以後。從游益親。講貫益切。先生嘗以爲愼齋以小學律身。以家禮從事。守定規矩。謙恭勤謹。無一毫浮虛務外之意。此其實德也。先生之所得於愼齋者蓋如此。而愼齋亦語人曰。尹某之篤行精思。諸人所不及也云。宋,李諸公至院齋。先生與龍西公往會講論。浹旬而罷。九月。宋,李二公又來訪于石寓。泛舟前江。信宿而歸。

二十年丁亥二月戊子。宗會于墳庵。先是仲氏童土公與龍西公。倣古范氏義莊及呂氏讀法之規。講立宗約。其大目有三。小目有六。先生仍而修明之。至是會于丙舍。仍率一家子姓。留棲齋舍。爲講誦之所。自是長在齋舍。○宗約中讀書一款。則先生所定也。以牛溪先生答鄭士朝書及栗谷先生擊蒙要訣所載諸書爲之終始。而以朱子所謂循序而致精者。爲之節度。此可以見先生敎學之門庭也。○十月。醮子拯于聞慶。時炭村權公僑居于嶺外。有牢床假館往復書。見遺稿。○十一月。講牛溪先生碑文改處于愼獨齋。先生以牛溪於壬辰丁酉之難。俱不赴朝。有召則進。無召則不進。自是君子進退常節。而自伸冤諸疏以來。擧未免爲形勢分疏之說所奪。遂使先賢素定之義不表於後世。誠可慨也。於是摭古賢之所已行。据先生之所自言。考究事迹。講明道理。詳見上愼獨齋等書。蓋先生之所獨見也。碑文初爲谿谷張維所撰。士林請改撰於淸陰金公。先生以爲不可不因此表明素義以詔後也。遂以稟議於函丈焉。

二十一年戊子春。謁淸陰金公于石室。請改坡山碑文一節。詳見上石室等書。又有語錄。見遺稿。編次牛溪先生年譜。牛溪先生年譜。舊有舅氏滄浪公所述草本。而疏略未備。先生博考書籍。添删成書。又取誌碑行狀祭祝等文。爲附錄。又取卞誣伸冤從祀等疏。爲後錄。與栗谷先生年譜。合爲一帙。後刊于江陵之松潭書院。又爲年譜後說。以明先生出處語默進退之大節焉。○先生嘗曰。牛溪學問。門路之正。平生進退之義。粹然一以古聖賢自程。吾東儒先中。蓋未有如牛溪者也。此非阿好之言。後世有朱子。必能定之矣。編次癸甲錄。牛山安公邦俊編萬曆癸未甲申以後黨禍事實。光于己丑辛丑。名之曰混定錄。蓋取賢邪雖混於一時。是非可定於百年之語也。但其書無標年提綱之法。而間有顚倒失實脫略未備之處。鄭松江家有觀時錄者。卽謄甲申以後數年邸報者也。先生取二書而次之。揭其年月。補其闕遺。又取壬丁寇難本末以附益之。名曰癸甲錄。凡四冊。嘗曰欲考黨禍源委者。不可以不觀此也○九月。丁母貞夫人成氏憂。成夫人卒於仲氏安陰縣衙。引歸尼丘。將祔葬於八松公墓。及啓竁。有水氣及衽之變。遂改卜兆於伯氏高山公墓上。十二月。合葬于長久洞酉向之原。

二十二年己丑三月。請撰牛溪先生墓表于愼獨齋金先生。有往復書。見遺稿。○五月。仁祖大王昇遐。以白布巾帶。成服于廬外。與愼獨齋有問答書。見遺稿。

二十三年孝宗大王元年庚寅。與市南及同春宋公浚吉書。孝宗大王初年。館學儒生。又請兩賢從祀。而嶺南人柳㮨等投疏醜詆。極其悖誣。時市南在朝。同春諸公並被召命。先生以爲華夷邪正。內外雖殊。而白黑陰陽。輕重無間。士生斯世。不出則已。出則必先斯二者。遂與諸公書。責以明道闢異之義。詳見諸書。○六月。校鄭松江譜草。松江之孫瀁晏叔爲龍安宰。以松江譜草來示先生爲之校訂筆削而還之。○十月。與牛山安公邦俊書。安公卽牛溪門人也。先生以牛溪年譜送示之。仍及其丙子疏本失實處及混定錄中己丑記事論議之差。詳在原書。見遺稿。○十一月。服闋後。寓居盤谷村舍。先是石江新居。久未完葺。又見江漲至階。知非可居之地。遂捨之。至是寓居于此。距先墓五里而遠。送市南謫北之行。市南以議諡事。被嚴譴配穩城。先生出送于路。後市南寄詩。有黃卷工夫嗟晩暮。白頭顚沛愧箴規。依然昨夜江湖夢。一夕淸樽話所思之句。先生和之曰。姬文演義今當玩。衛武陳篇素自規。方寸靜時眞對面。莫敎魂夢遠勞思。時先生方讀易故篇內及之。○閏月。醮次子推于德山。時趙公進陽爲縣宰。言定之後。趙公連遭朞慘。而先生又丁憂。彼此相待凡四年而後成親。○十二月。哭朴甥世垕。朴君有雋才高志。先生冀其成就。至是丁母憂。過毀不勝。先生聞其病劇。往視之。不得救。葬于金浦朴塋而歸。有祭文。

二十四年辛卯正月。自交河往坡山。閱舊藏書籍。先生書于日記曰。展玩舊迹。若洗塵眸。檢校遺書。契龜。蓋牛溪先生壬辰避兵一款。未免有傳訛於士林間者。先生推以義理。明其不然而未有證。至是得牛溪手書與全國老者。歸以質諸愼齋而解其前聞之疑。日記所書。蓋指此類也。◑二月。又謁淸陰金公於石室。有語錄。見遺稿。謁浦渚趙公於九浦。浦渚於庚寅年。力辨㮨誣。忤上意去國。先生以爲浦渚晩年此退。有光吾道。至是自金浦南歸。便道往拜之。○三月。除典設司別檢。不赴。過限而遞。與炭村權公書。論崔永慶事。書見遺稿。蓋炭村之先君晩悔公。與朴潛冶,趙浦渚二公友善。擺去世俗之論。深尊兩賢之道。炭村學於父師。論議公正而猶有滯於舊聞者。故先生貽書曉之。○七月。復市南書。寄後天說。先生嘗以爲先天之學。大備於邵子之書。而後天之說。則先儒說義。無如先天者。如屯蒙需訟之序。只憑序卦一篇。實似非易之蘊。而离南坎北長女代母之說。無人論其所以然者。沈思反復。若有所得。遂爲疊天圖。以明其變易之義。又就說卦三索章。以爲後天次序。庶可卽此而推之。遂爲三索圖等說。先是先生與市南讀啓蒙至後天。先生問之。而市南不能答。至是聞先生讀易。以書扣之。先生遂擧寄以質焉。詳見原書。書松江邪正辨後。鄭公瀁得一書名松江邪正辨者來示。多有失實可駭處。先生持以質諸愼齋。則愼齋曰。聞出於此中一鄕人云。蓋沙溪金先生曾述松江狀草。而亦間有未免與實迹相左者。先生以爲此雖鄕人所錄。實引沙溪而爲言。不加是正。流惑滋甚。遂取松江狀草。逐條卞明。而兼破邪正之謬。以示宋李諸公焉。除王子師傅。不赴。過限而遞。○十月。宗會于墳庵。時叔兄庶尹公筮仕入京。以花發多風雨人生足別離。分韻賦詩。

二十五年壬辰秋。哭淸陰金公比葬往赴。有祭文。會宋,李諸公于遯巖。三宿而罷。宋謂先生曰。君頗爲思誠所中。思誠每好言從俗。君亦好談時義。先生曰。與君談。不得不好時義。詳見日記。蓋諸公謂以世道自任。雖退處林下。而朝廷得失。時輩賢否。論說不顧。先生每以爲士出則當做事。退則當守靜。不可好議論而挑毀譽也。宋疑先生有計較之私。故問答如此。又謁浦渚趙公于九浦。浦渚出示所述大學困得曰。毋自欺。是工夫也。二如。是功效也。愼獨。卽用力之方也。此余平生所得也。詳見日記。先生以爲若就困得等諸說。去其閑漫者。又改其逐段解說之規。以避別書之嫌。而只存其獨得要義。以備一說。則是爲後學記疑求正之道。而非有害於大一統之義矣。欲以此意復于浦渚而未及焉。謁深谷書院。靜庵趙先生墓在龍仁深谷里。墓下建書院。先生與仲氏歷拜之。有詩記之。○十二月。除世子侍講院咨議。有旨召。先是張公次周,某公某在玉堂。聯名上章。薦先生學行。諸宰朴公遾,金公益煕,李公厚源,閔公光勳等相繼論薦。至是召命乃下。

二十六年癸巳正月。呈狀辭。不許。二月。上疏辭遞。先生以不死於丁丑江都之難。引咎自列。而不書官銜。不書年號。與愼齋,市南有往復說話。見日記。○三月癸未。與從兄龍西公偕訪市南。講易于普光寺。一旬而歸。時市南新自謫所蒙宥而歸。先生與龍西公往會講易傳。申論後天之說。未契而罷。有備嘗險阻嗟君命。枉費工夫愧我天之句。○五月晦。講鄕約于魯西堂。先生所居尼山之堂北村。自先生曾祖承旨府君始居之。至先生則爲四世桑梓之鄕也。仲氏童土公倡同閈士人。搆書齋于里門。先生以爲此卽古者家塾黨庠之遺矩也。遂相與考古屋制。房室堂序穾奧戶牖之名位。三代之制。粲然可見。旣成。童土公名之曰魯西堂。蓋尼之一號爲魯城。而堂在西村故也。旣而率同閈以落之。每月晦。與村秀會講。且習鄕飮鄕射等儀。又取栗谷先生所定呂氏鄕約及社倉約束以行之。明尊卑旌淑慝。勸行義講禮法。謹徭役禁淫祀。戢鬪止盜。救災恤患。行之數年。上下莫不安之。○七月。與龍西公會于遯院。講太極圖。○閏七月癸丑。與市南諸公會于黃山書院。懷川爲訪市南。仍邀諸友。會于黃山。先生與龍西公往焉。市南自錦峽還至。泛舟游於花山。飮酒賦詩。宋斥尹鑴爲異端。先生以爲君畏鑴太過耳。仍引朱子答陳同甫語謂不須自作爭端。以爲卞莊子之資也。宋則引朱子規呂東萊所謂陽擠陰助等語。以譏先生云。甲寅。超敍六品。除刑曹佐郞。不赴。以限滿遞。○九月戊申。遊鷄山福林洞。有游山諸詩。過孔巖書院。尋孤靑徐起墓。再拜書于日記曰。墓前短碣。朴守菴枝華所撰。韓石峯濩筆也。三人之名。將不朽矣。唯德與才。實在其人。以勢以地。可復論乎。後之人曷不自勖焉。○十一月庚戌。赴重峯趙文烈公改題主之會。重峯新贈諡。趙參奉完培。重峯之子也。遍邀諸公。而邀先生題主。其參拜序立也。有序齒序爵之論。相爭不決。竟從朱子不相壓之義。先生以爲朝廷莫如爵。在此山中。序爵失之矣。詳見日記。○十二月甲申。申仲衍來訪。申公名碩蕃。嶺南士人也。自得於兩賢遺文而篤信焉。師事鄭愚伏經世。而深知鄭末年悔悟之見。至是委過于山齋。留宿而去。

二十七年甲午二月。赴市南冠子之邀。○四月辛酉。會市南,龍西諸公于皐蘭寺。同泛于虎巖。先生謂古人好山水之游。蓋耽景物之賞也。然若心平氣和。興自中出。則雖在陋巷。有不覺舞蹈之時。今日樂矣。然不必虎巖之勝。有以樂之也。詳見日記。○八月。築美村新居。先生自錦峽石江之後。倦於羈游。遂爲終老鄕園之計。於是卜得美村。距堂北宗家數百步。自盤谷移居焉。有祭土神文。見遺稿。○十二月。聞石湖公病于隋城。欲馳省未果。石湖公自丙子以後。有不仕家居之意。中間爲親養赴堤川縣。嫌於憚險。赴東萊府。只此兩行而已。癸巳以來。洊有銀臺天官之命。欲進則素志難強。欲止則分義未安。不能自決矣。至是猝得風症。先生驚欲馳省。旋得其手書。知不至危境。停行。

二十八年乙未正月。迎石湖公行于葛院。石湖公方以行止爲疑。適得大疾。遂決意歸死丘墓。自水原捲家南歸。先生迎于中路以歸。○三月。除司憲府持平。有旨召。呈狀遞。先生欲赴闕陳情。適値姪子喪。不果行。呈病而遞。會宋李諸公于遯巖。校疑禮問解。先生考究禮義。多所發明。今問解分註所謂或言諸說。多先生所講也。哭浦渚趙公。先生以浦渚一生用功。近世儒宗也。又晩年一退。深合古人去就大節。孝宗初一人而已。比葬往會。有祭文。後又述其墓誌。○九月壬寅。市南來訪。講近思錄。自石湖移于美村。首尾七日而罷。講近思錄一遍。先生送之以詩。有天時莫問豐荒歲。人事唯爭分寸陰之句。諸生構鵲泉書齋。遠近學子多來從。諸生爲搆書齋于先生所寓之傍而處之。○十月。又以持平召。至果川。再疏辭遞而歸。先生欲赴闕陳情。愼齋及士友諸議皆以爲不必動。先生與同春書。引聽松堂世臣豈可偃蹇之語。以明己意。遂行至九浦。適入城。有不便者。呈疏。於果川再疏。蒙遞而歸。白江李相國貽書問去就之義。先生具述所懷以謝之。詳見諸書。○是疏也。又不書銜。而自稱以死罪臣。蓋以不得謝恩赴召。以盡臣子之常分。爲大戾也。是後仍稱而不改焉。

二十九年丙申正月。作交山之行。次婦趙氏病亡於九浦。先生爲營葬。將作圻行。市南以纔自江外歸。旋入近京之地爲匪妥。先生答之曰。僕之偸生爲恥。甘心自廢之意。乃十數年矢志屛迹之實狀也。前後辭疏中。專以此義爲主。聖明洞燭而卽賜允遞。則從今以往。已作負累知廢之一閑民也。或鄕或京。行止出入。似無所礙也。二月。事畢而歸。遍省坡湍先塋。先生之高祖兵使公以上墓。皆在坡湍之間。自交河往省之。○四月。陪童土,龍西二公。講輔仁堂。會于豆村。尼鄕舊有輔仁堂。栗谷先生爲之記。歷歲旣久。名存實亡。二公與先生欲修擧廢墜。興起後生。遂合一鄕士子。會于豆村。講鄕飮之儀。已又會于東村。挾冊之徒爲之翕然。○五月。除司憲府掌令。有旨召。呈狀遞。○閏五月庚申。哭愼獨齋金先生。愼齋寢疾彌留。先生自五月望日。往留于遯院。朝夕參候。及喪。主治喪禮。自斂襲至殯。皆躬莅之。殯後仍留院齋。修年譜。述遺事輯遺文。俾藏于家。○八月丙申。會愼齋葬于孤雲。有葬時位次說。又講師服心喪之節於諸公。詳見原書。○先生以白布巾帶。加熟麻環絰爲服。旣葬而除之。不飮酒食肉。不處於內者五月。○九月。又以掌令召。十月。呈狀辭。不許。十一月。上疏辭遞。○宗會于後村。時仲氏南官未歸。以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揷茱萸少一人分韻。先生得登字。有溫溫及惴惴。戰戰還兢兢。古人不可忘。三歎意難勝之句。

三十年丁酉三月。浴于溫陽之溫泉。朴躍起來訪。朴公名由淵。潛冶之次子也。承其家學。守靜屛居。有孝友之行邁往之操。先生歸時。爲謝于其家。有日記見遺稿。○五月。與諸公會于遯巖。龍西,市南,草廬諸公。以愼齋初朞而皆會。祭後會于院齋。講朱子奏狀。六日而罷。○多士有配享愼齋于沙溪廟宇之議。先生以爲喪未畢而廟享。事涉太遽。遂與諸公議。以明秋配享。仍請院額于朝。○六月。除世子侍講院進善。有旨召。再狀辭。不允。八月。上疏辭遞。先生以代奴呈狀。不能盡辭而陳疏乞免。每涉煩猥。遂以己名呈狀于縣。不許。不得已又陳疏而遞。以詩送同春,炭村赴召之行。又與同春書。時同春以贊善。炭村以進善。並赴召。詩與書並見遺稿。哭白江李相國。先生以白江淸名雅望。近世賢輔。聞其訃。爲位而哭。有挽詞。又以進善召。九月。呈狀辭。不許。○十月。上疏辭。不許。批答封下。先生自癸巳召命以來。每疏以江都事自引。上輒許遞。人皆爲先生疑之。市南亦謂不必每言。先生曰。所以累及江都事者。誠以爲今日之義。有不可不盡言者。聖批或有答述。則余當極言矣。至是公疏。有始而妄學陳東之所爲。終焉不免尹穀之罪人之語。上批曰。嘉爾之守志不變。而反惑其太過也。何者。未聞陳東終致尹穀之死者也。二人之事不同。何乃以此遽謂死罪乎。是予之所不解者也。勿辭。從速上來。以副至意。蓋上意自此有必致之志矣。○十一月。再疏辭。隆批不許。促召。時筵臣宋公浚吉,趙公復陽於榻前。欲白先生心事。而俱未能盡先生之意。再疏略曰。今之論臣本心者。或以爲與友同事。友死而不能死。或以爲與妻約死。妻死而不能死。用此引咎。無意仕宦。亦莫非臣之實狀也。然臣所以爲此者。非爲友也。亦非爲妻也。只恨臣身之苟活而已。蓋念江都之事。誠有不可忘者。則朝廷之所以處臣者。許其知恥之心而憐其忍痛之志。毋使變易其匹夫之守。不亦可乎。批曰。爾之所謂死罪。無非耿介出俗之行。予之所以惓惓不能忘而必欲致之者也。一番來謝。有何傷乎。爾其勿爲固執。從速上來。以副至意。講院致頒賜曆書。還送于院。答炭村權公書。書曰。凡賜送之規。有題名特賜。而命除謝恩者。有頒降于本司。依官次而例分之者。特賜者則不計在職遞職。而必歸諸其人。例分者則留諸本司。必待其人肅謝而後歸之。此乃諸司之舊例也。大槩舊例不須云云。只以事理論之。方且辭官不受。而反以其官受頒賜之物可乎。茲敢還呈。須卽命付該吏。以待代者之出也。與懷川書。時同春,炭村二公。已入朝供職。而士論多岐。懷川囊封論事而請黜元儒許衡於文廟。先生俱以爲可憂。與懷川書論之。又有答草廬李公書。並見遺稿。

三十一年戊戌正月己酉。發赴闕之行。先生承召半年聖批愈切。不得已爲陳情闕下之計。諸公會別于閔公汝老溪亭。皆以詩送之。市南詩曰。知君鄭重出山門。此義難將草草論。身欲潔時倫或亂。事當權處道猶存。扶經更合思深慮。圖大尤應成易言。行矣勿遲還勿亟。長令人仰魯峯尊。草廬詩曰。市老憂時常戒密。尤公獲我已先言。請君莫訝懷州說。一統方看孔氏尊。蓋市南之意與先生同。而草廬之見主懷川。故其詩如此。辛酉。詣闕上疏陳情。卽命引對。又上疏辭。詣闕呈疏。疏入。上問于政院曰。以便服來乎。以冠帶來乎。政院以便服對。乃下批曰。知爾上來。予用嘉悅。予雖有病。亟欲相見。爾其勿辭。卽爲入來。再疏辭。遂從闕下退歸。上批曰。爾言雖甚慷慨。到宮門咫尺之地。不肯入見而退。寧有是理乎。古今之所未聞也。爾不須乃爾。亟來一見。兼陳所懷。以俟進退。不亦可乎。甲子。又詣闕上疏待罪。聖批封下。溫諭不許。上批略曰。君臣之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咫尺殿陛。不肯一見而若將浼焉。予之待士之道。無乃有所未盡而然耶。予之欲一見之。非誘以利祿之意也。欲言其無死罪之意也。至於爵祿苟不欲。則不須強焉。第民之於君。固無不見之義。一見固無傷也。一見亦不欲。則不須強焉。而予之憐爾之情。嘉爾之行。戀戀不捨之意。自不能已。故反復至此耳。爾其更加審處焉。己巳。又詣闕待罪。先生以聖批愈懇。不敢遽歸。復詣闕陳情。請賜罷遣。疏上。而進善權公疏繼入。請以士服召見。上乃批曰。君臣之間。貴相知心。當以士服引見。以從爾願。庚午。留疏出城。批答追下。疏入。傳于政院曰。進善尹某旣已下去云耶。政院以卽招講院下吏。問于其所寓處。則今日封疏。卽爲登道回啓。傳曰知道。而疏批久不下。修撰金壽興上疏言其未安。辛巳。下批答曰。寡昧之誠禮未盡。終至於長往而不顧。予之缺然。可勝云諭。爾之幡然改之。予日望之。更加體予至意。癸巳。上疏辭謝。不許又呈狀而遞。批曰。縷縷之言。無非由中之悃。予用嘉之。豈可遽遞其職乎。勿辭。益加體念焉。三月。又呈狀。傳于該曹曰。今姑遞差。○四月。至仲氏鳳岑縣齋。校訂睡隱集。睡隱卽姜員外沆之號也。丁酉之亂。陷倭不屈事。見其所述看羊錄。仲氏少時曾受業焉。至是爲刊其遺稿。先生與之校定。且代仲氏述其行狀。○六月。答同春書。時有尹善道者投疏伸鄭介淸。同春以書問於先生。答書論卞之。詳見原書。○七月。訪市南於七山。編次近思源流。旬日而歸。先生與市南讀近思錄。以爲晩景讀書。易以遺忘。盍依家禮源流之規。以便考閱也。遂與之定其凡例。修數章而罷。未幾市南赴朝。欲與子拯成之。旣而曰此等工夫。欲以備遺忘耳。如汝輩年少。正宜熟讀精思。不必浪費力也。以此不果成書。而只取覺軒蔡氏所編續錄別錄者。各以其門類而附之。又取浦渚趙公所分朱子書要類。分屬於其下。題其面曰近思源流而自讀之。蓋欲卒成前志而未暇也。○八月。赴仲姑葬於西圻。九月歸。○癸丑。聞市南承召。以書送之。市南廢處十年。輿望甚重。至是懷川入朝。力言於榻前。遂以文學召還。先生送之以書。書見遺稿。○十一月。又以掌令召。上疏辭。批曰。前日之長往不顧。予甚惜之。爾其勿辭。體予至意。從速上來。○十二月。又與市南書。見遺稿。

三十二年己亥正月。呈狀遞。除成均館司業。過限而遞。又與市南諸公書。與市南書二。與懷川書二。又答同春書。時諸公當路。事多可憂。故先生歷與之書。勤懇如此。並見遺稿。○三月。答草廬李公書。時李公將赴召。以書來。先生見而憂之。答書見遺稿。時士林已有川洛之漸。而草廬持論素峻。故旣答其書。又答市南書以戒之。○閏三月。又以進善召。上疏辭。不許。以單望批下上疏辭。批曰。今此之擧。實非偶然之意也。爾其勿辭。從速上來。○四月。再疏辭。優批不許。又有藥物之賜。批曰。噫。以爾慷慨有志之士。當此國事艱虞之日。分甘丘壑而不爲世用。則不但其國之事爲可恨。於爾身亦有何益哉。予言不再。幡然改圖。不亦宜乎。予常憐爾之心事。而且多疾病。特令內局題給藥物。爾其調病。從速上來。壬子。至孤雲。觀草廬封事。時草廬將赴召。具疏草。至孤雲僧舍。邀先生來會。先生爲赴之。講論條貫。疏凡萬餘言。本之石潭。參以國典。設施之方。大略皆備。先生以爲此疏實可底行。非空言比也。留數日而歸。三疏辭。未及入啓。疏達於大漸之際。不得入啓。公除後。政院稟達。命還出給。○孝宗大王自戊戌春以後。必欲致先生。諭召彌切。先生終不敢動。子拯問若上終不置。則將何以爲計。先生曰。若不得已則欲以言代躬耳。拯謂言出則身必隨之。言出而身處。理勢尤難矣。先生曰。汝所言則常也。余則遇變故耳。蓋其微意有難言者云。○五月甲子。孝宗大王昇遐。顯廟卽位。六月乙巳。以別諭召。庚戌。作奔哭之行。天崩之痛。出於倉卒。先生在家奉諱。卽入縣朝。朝夕哀臨。以士禮成服。先生常以爲士無召命。不可自進。至是與炭村書曰。雖無召命。國制有學生以上哭送都門之規。則及赴大葬之日。亦或一道也。未幾。別諭下諭旨。略曰。惟爾斂迹山野。讀書求道。久被先朝禮遇之恩。雖其介石之志。固守不回。而先王眷眷之誠。終始不捨。今予之召爾。卽所以繼述遺志也。潔身忘世。豈爾所願。稽疑問禮。予將有待云云。遂發行。拜司憲府執義。乙卯。赴哭闕下。陳疏辭新命。不許。批曰。聞爾入來。其幸曷喩。爾其勿辭察職。○七月庚申。再疏辭。不許。批曰。爾何過辭至此之深耶。爾其勿辭。速出察職。丁卯。三疏辭遞。批曰。固辭至此。本職當勉副矣。爾亦體此至意。勿生退歸之心。以補孤不逮之處。癸酉。除掌樂院正。有食物題給之命。上疏辭。不許。上敎曰。尹某久留旅邸。必多艱窘之患。分付該曹。食物題給。先生上疏辭批曰。所賜之物。殊甚薄略。何爲過辭乎。勿辭領受。亦勿辭職。丁丑。有召牌不進。命遣醫看病。戊寅。詣闕上疏。出城寓交河村莊。呈疏後卽出城。批曰。決意捨歸。不知所以爲喩。然何決歸。至此邁邁。孤甚缺然。改意入來。予日望之。與懷川書。時懷川有去國之意。先生之出城也。會宿於蕩春臺。先生以爲無可去之義而去則爲苟去。懷川不以爲然。故復與書論之。癸未。呈疏于交河縣。申辭職名及食物。不許。戶曹啓曰。米太鹽醬甘藿等物。依啓下別單。卽爲輸送。則固辭不受。更爲輸送。則下去交河云矣。傳曰。雖云下鄕。其地不遠。自本曹輸送可也。先生拜疏申辭。批曰。前後之批。意竭言盡矣。爾辭不止。語意益堅。不知所以爲諭。然爾其諒予至懇。如或幡然上來。則其幸可勝。又因薄物辭之至累。予甚愧焉。爾其勿辭領受。○八月己丑。寓于坡山書院。先生書牛溪先生書室儀。揭之壁上。使諸生遵行焉。牛溪嘗抄朱子書及語類數十段。以示學者。題其首曰爲學之方。先生常以爲此是學者受用要訣。不可不先讀也。又以爲此書所抄雖不多。而古人爲學本末。罔不備具。持敬之方。表裏親切。牛溪之所自用功者。亦庶乎卽此而可見矣。至是使諸生皆受讀焉。癸巳。呈狀于坡州。辭職名。先生以食物有周急之義。不敢終辭。遂受而分諸親戚之貧者。呈狀辭職。辛丑。省長湍先山。癸卯。還于院齋。時先生之先祖同成均府君親盡當祧。而玄孫數人。在遠且貧。不能如禮遷奉。先生旣省塋域。與宗人議立一間祠宇于墓下以奉之。酌定祭儀使之遵行焉。與同春及懷川書。時二公當國踰年。議多不合。頗有嘵嘵之談。先生以爲憂。同書以規之。見遺稿。○九月戊辰。除成均館司業。吏判宋公浚吉啓曰。司業是癸亥年別設之官。其後鮮于浹以單望啓下。今亦欲差出而無三望備擬之人。或以單望。或以二人。隨時備擬何如。上曰。依爲之。先生遂以單望啓下。癸未。爲過先忌。自坡山向叔兄白川郡衙。過松都。松都有兩書院。花谷享徐花潭。崇陽享鄭圃隱。皆歷拜之。○十月丙申。還于坡山。甲辰。自坡山入城。先生以大葬已迫。復入城。石湖公及龍西公亦自鄕而至。會于南麓童土公宅。乙卯。大葬發引。出東門外路次哭送。先生陪童土,龍西,石湖諸公。前一日出次東門外。申碩蕃,宋基厚諸人皆來俱。○丙辰曉赴闕下參下玄宮哭晡參反虞哭。○十一月辛酉。爲過先世祧禮。復出西圻。丙寅。除尙衣院正。乙酉。復入城。上傳于吏曹。發引時在外諸人上來者。使之書啓。而又命抄啓學業稍著之人。使之付職。先生預其中故有是除。○十二月庚寅。有引見之命。上疏辭。先生初入城。卽欲南歸。適從兄參奉公病於旅邸。先生留救之。仍遭其喪。濡滯累日。玉堂陳箚及請留之意。於是有是命。上疏辭。批曰。何用過辭每至於此哉。雖未得卽見。留在城中。其幸曷喩。須體予誠。勿生歸計。以副至望。癸卯南歸。

三十三年顯宗大王元年庚子七月。復尹鑴書。初孝宗大王之喪。議大王大妃服制。懷川以爲孝宗以次適承統。在禮疏四種。爲體而不正。乃引明制母爲長子期之文。定爲朞服。時尹鑴在闕外。以爲當服三年之制。是歲夏。掌令許穆陳疏。以朞服爲非是。請因練日。改爲齊衰三年。蓋用鑴之說也。命收議於儒臣。懷川獻議卞其謬。已而尹善道投疏主三年之論。而專攻懷川。語意陰凶。朝野莫不駭憤。時鑴在城中。又貽書於穆。以爲王家與士夫家異。不可用四種之說也。又以爲當爲斬衰三年也。又以懷川爲貳其宗而卑其主也。又因時相更伸其說。於是士類洶洶。皆恐終爲士林之厲階。而懷川則直斥其心以爲欲陷己而發。善道乃其所嗾也。先生以爲鑴創立己說於註疏之外。自是渠平日病痛。而鼓張於讒賊之後。自入於搆誣之轍。則乃其輕脫所致。誠妄也。懷川謂有殺心。此則疑迫之太過者也。於是旣爲懷川諸公戒其偏峻。而又答鑴書責之。○鑴少嘗力學。制事不泥古人。讀書不拘註說。而言論識解。超悟過人。先生以爲短長相補。要非世俗之儒。然未嘗不憂其才而戒其病。及其自鄕入京也。先生以爲此非爲士守靜之道也。屢加規警。而鑴不能從。至是先生乃謂鑴本一處士。至於還納告身。其自處如此。而今無故投合相門。自主禮訟。此是失身之大者。爲之痛惜。書凡數百言。後度其終不能改而止焉。○八月。又以執義召。上疏辭。不許。批曰。爾若幡然上來國家所恃其可量乎。勿辭上來以副至望。○九月。呈狀遞。○十一月。與懷川書。時禮訟之末。士類論議日激。先生與懷川書論之。見遺稿。

三十四年辛丑正月。復炭村權公書。禮訟之作也。先生旣以懷川爲斥人太甚。持論太峻。屢以爲規。又而以尹鑴爲失身。於是懷川疑先生扶抑之不嚴。辭說頗煩。而炭村則又疑先生過於斥鑴。時退居廣州之素谷。以書來。先生答之。見遺稿。○先生嘗曰。尤庵以禍心斥鑴。故鑴亦不服。若以舍靜趨動。自喪素履責之。則渠必羞死矣。蓋先生之所言如此。觀於諸書。可見也。五月。除執義。呈狀遞。○六月。又除執義。上疏辭。不許。七月。呈狀遞。○八月。擬編次近思後錄。先生以爲吾東方道學。倡於寒暄。盛於靜退而明於牛栗。淵源統緖相承如此。微言至論。可以追配濂洛。而靜庵以上。旣未及有所著述。其下雖各有文集。而散漫各出。讀者無以得其宗旨。於是欲取寒暄,一蠹,靜庵,晦齋,退溪,牛溪,栗谷七先生之語。其無著述者則考摭於雜出乎傳記者。依近思錄門目而類次之。名之曰近思後錄。以擬夫近思錄而未成焉。◑先生又以牛栗兩先生朋友門人。其旣有聞於當世者固多。而其餘或堙沒不表。不可不有所敍述以示於後也。乃欲取兩先生所尊師自退溪,聽松以下。所交游自村思庵以下。門生自重峯,沙溪,申晩退,吳楸灘以下。記其學問言行出處本末。名之曰兩賢師友錄。又取始相親善而末復乖誤者。自蘇齋盧守愼以下。附之於末。以見其前後是非之實焉。欲以擬諸淵源錄而亦未及成焉。○先生蓋有志於此久矣。而自以學未成。又見牛溪以輕於著書。爲栗谷之戒。以爲俟吾學少進而爲之未晩也。遂遷延竟未之就。而唯門類目錄存焉。○九月。又除執義。呈狀未達。以公格遞。○十二月。有西原之行。故進士宋公時瑩。先生之姑子也。先生素敬之。及是聞其遷窆。爲之往赴。有祭文挽詞。又除執義。呈狀遞。

三十五年壬寅三月。又除執義。呈狀遞。○七月。往孤雲。寫愼獨齋墓表。○八月。又除執義。呈狀未達。以公格遞。是月。哭從子修撰晢。仲氏童土公之長子也。奉使東萊。歿於客館。先生以公私期望。中道夭閼。痛惜之。有祭文。○十一月。又除執義。呈狀遞。

三十六年癸卯正月。作湍山之行。有事於先世墓所也。先生篤於追遠。無所不極其誠力。高祖兵使公及五代祖同成均公墓。俱在長湍。而碑表俱闕。先生以爲同成均公經學德業。爲一世所推。當己卯盛際。與趙靜庵先生迭主太學師席。不有顯刻。無以詔後遂與仲叔諸公通議同宗。前後經理。事以克成。至是爲豎石。冒寒往返。○三月。除司業。單望啓下。以大臣榻前之啓。有是命。過限而遞。○九月。搆小齋。有上樑詩以見懷。○是月。側室金氏卒。先生仍不復卜姓焉。○十月。除執義。呈狀遞。○十一月。奔姊氏喪於京中。○十二月。出砥平寓龍門書院。姊氏喪將葬於砥平。先生先出。爲經理襄事。躬自庀役。寓龍門書院者月餘。院是葆眞庵趙公昱之祠也。趙公舊居山下。墓在其北。其曾孫門煥等欲豎短碣。而力綿未就。先生爲之先後之。俾底於有成。

三十七年甲辰正月。自砥平偕仲氏行。入寧越。童土公時守寧越郡。來會姊氏葬。要先生與歸。先生遂從之。謁魯陵。魯陵。卽今之莊陵也。○有仲氏所述魯陵志。三月初吉。與童土公觀諸生習禮於校齋。峽中人士罕能知學。童土公有意振德之。擇童蒙可敎者。躬授以書。至是使習鄕飮等儀而觀之。乙丑。作東遊之行。時鄭公瀁爲杆城守。申公碩蕃督郵祥雲。先生約與之同遊海山。是日辭仲氏東行。庚午。踰大關嶺。宿丘山書院。丘山驛名。以名似尼丘。刱院揭夫子畫像。不設春秋享。朔望焚香而已。有退溪詩及栗谷所定齋規。詳見紀行。辛未。至江陵。聞市南訃。爲位哭之。謁松潭書院。松潭在府南二十里。以享栗谷。詳見紀行。○甲戌。至靑鶴山隱身庵。晨哭成市南加麻之服。壬午。至杆城。爲挽詞以送之。己丑。由叢石入金剛山。四月甲辰。入頭陀山。丁未。入太白山黃池。與童土公會。庚戌。返于越中。丙辰。辭仲氏。由龜島潭西歸。並詳見紀行。○五月。哭市南于嘉林。仍會其葬。有祭文。又述其行狀。○六月。有事于飛鴻觀東峯祠。叔氏庶尹公時爲飛鴻宰。鴻有無量寺。金東峯時習終於此。留小像。卽東峯自贊所謂宜爾置之丘壑之中者也。竹西沈宗直爲宰。就寺搆一室。以安其像。名之曰淸風閣。令諸生春秋祀之。其後邑人移之於鄕校品之側。庶尹公以爲東峯之心儒迹佛。已有先正之品題。則不宜置之叢林。其移就學宮是也。獨其小像削髮垂珠。爲頭陀之形者。非所以揭虔於儒林也。旣取其儒之心。則安用此佛之迹也。於是易以木主。圭首方趺。妥侑如禮。而藏其像於後。先生以爲此亦風化之一事也。有事于縣齋。仍往觀焉。爲諸生講書而歸。○十月。爲過姊氏初朞入京。有恩命。陳疏辭謝而歸。先生入城留數日將歸。弘文館上箚曰。前執義尹某學術才識。爲世所望。自在先朝。虛佇招延。迥出尋常。殿下亦嘗累加聘召而不至者也。今者因事適來都下。明將還歸云。謂宜卽下明旨。使之留待。從容賜對。有所咨詢。則其於開發聖心。進益聖學。豈不大有所助乎。臣等待罪論思之地。竊附於詩人白駒之義。敢有所陳達。卽傳于該曹。使之付職。又命題給食物。又命留在。以備詢問。先生卽日渡江。呈疏於振威而歸。批曰。爾何邁邁若是。予甚缺然矣。爾其勿辭上來。以補不逮。又呈狀申辭。

三十八年乙巳三月。挽松江鄭相國。松江自高陽遷葬於鎭川。先生寒食上墓。猝得下血之症。初甚委頓。數日少安。以此不得及壙。遂次松江華表柱韻以爲挽。專使致之。其末句曰。後來楊子誰能者。窮病如今獨抱經。蓋松江是非。垂七十年。自畸庵以下。無一言劈破源委。以明邪正。只屈曲分疏於己丑以後。先生旣明其不然。嘗自謂松江心迹。有所獨得於群言之外者。故其辭如此。○四月。大駕行幸溫陽。五月。以別諭召。癸巳。詣行宮。拜疏辭謝而歸。時叔兄以鴻山倅。在行朝。貽書曰。群議皆以爲行幸。出於非常。在此道者。皆當奔問起居。不可晏然退伏也。先生報書。言其不然。會同春宋公赴召。請收召道內諸臣。別諭乃下。先生遂詣行在。呈疏於帳殿之外。卽命題給食物。筵臣又有請引見者。先生不敢待批而退。批曰。聞爾之來。心自欣悅。方欲面陳予意矣。聞爾之去。予心缺然。不知所以爲諭也。爾無固辭。從容上來。以副予意。先生歸家。又呈狀申辭。校定重峯趙先生遺稿。重峯有詩文若干。及封事藏在其子完堵之家。湖南伯閔侯維重欲取而刊之。托先生校定。先生爲之次其篇目校其訛謬而歸之。○八月。除執義。呈狀遞。○九月。會懷川于東鶴寺。時將刊牛栗二先生年譜。懷川欲於年譜後錄中。去申晩退戊申之疏。蓋申公雅不甚敬重松江。沙溪以扶東抑西斥申公。西卽指松江。東卽指李潑也。又以潑爲群小之主。而申公不與之絶交。爲大不韙。嘗數其事而切責之。懷川蓋傳師說而薄申公。不欲其與於斯文也。先生以爲申公實坡門高弟。李白沙以沙溪及申公並薦。鄭守夢祭文曰。平生所依爲師友者。惟公與沙溪耳。先輩未嘗不以二公並稱。後來淸陰金公之撰其碣銘也。稱述甚備。以此觀之。則沙溪之以四事責之者。朋友責善之常道也。規責愈深。則其情義愈厚。參尋講論。終始不替。其不在棄絶之科明矣。論人之道。或抑或揚。各有其義。而加膝墜淵。未免顚倒。則公議不服。士論爲岐。非細事也。遂不果去。○東鶴寺在鷄龍東壑。先生喜其幽深。以爲鷄山之東。孔巖最佳。東鶴次之。臨罷。有詩記之。○十月。又除執義。呈狀遞。○又除講學廳僚屬。有旨召。又以災異別諭求言。拜疏辭謝。時元子年六歲。朝廷設講學廳。以兩宋諸公爲輔養官。而以僚屬召先生。會有雷電之變。丑堂箚請詢問在外儒臣。乃下別諭。略曰。惟爾藏修山野。才學俱優。必有達識竑議可以救時者。當此艱虞之日。豈無匡救之志。消災之道。救民之策。具實封以聞。以補予不逮。先生上疏謝。其末曰。變異疊現。誰無悶時畏亂之心。芹曝畢效。蒭狗已積。則竊恐言語非朝廷之所患之也。況彼天象高高。禍機冥冥。轉移弭滅之道。抑亦不在於紙上之空言也。臣旣無筋力可效犬馬之勞。又無一言以備管蒯之用。亟命收回新授官名。仍治臣罪。以肅朝綱。亦或爲革文具明政刑之一端也。批曰。具悉爾懇。若選厥任。捨爾其誰。疏中深嫌引咎。何用乃爾。爾其勿辭。從速上來。十二月。呈狀申辭。○先生次炭村權公詩曰。吾王無疾病。敬德卽祈天。將此蒭蕘說。誰陳黈纊邊。自慙元子屬。惟祝中興年。君有橫渠喜。應知夜失眠。蓋炭村詩。有大事難忘日。殘軀未死年。元良聞睿聖。失喜夜無眠之句也。

三十九年丙午正月。有旨令監司存問。題給食物。上疏辭。去冬。副提學趙公復陽於榻前。以同春諸公及先生兄弟本食貧。値歲凶尤甚。請加周急之恩。上允之。傳于本道曰。某某等當此歲時。合有存問之擧。卿其食物題給。先生上疏。末曰。抑以君氓周急之道言之。臣非飢餓之民也。卽今所謂飢餓之民。誠有不忍言者。臣里中有爲軍保之役者。男女耕織。以應其布。樂歲不堪。凶年流亡。擧族而逃者。至數家矣。以此一里推之。其他可想而知也。根本蹶拔。將至無邦。變異之作。可察其影。此正九重宵旰之憂也。甲辰。有旨特召。二月己未。上疏辭。申辭食物。不許。趙公又於榻前啓曰。晝講之命。出於累年停廢之餘。況此天災孔慘之日。在野儒臣。不可不至誠召致。於是先生與兩宋諸公。並被召命。又上疏辭。○三月辛巳。上箋受食物。辭召命。箋見遺稿。丙午。大駕奉慈殿。再幸溫泉。四月壬子。有召命。壬戌。至定山縣。拜疏辭謝。有旨略曰。往歲之駐駕于此也。聞爾之來也。予心如有所得。不料其遽生遐心。曾不少留。使予未得相見。憮然自失。尙今耿耿于中也。今者慈候違豫。欲奉試湯沐。不得已復作此行。此來之後。想爾所居不遠。增予願見之懷。矧今天怒民怨。憂虞溢目。求助之意。豈偶然哉。爾其從速赴召。以副予意。先生又欲詣行在陳疏。而以旣進則輒有恩數。辭謝煩瀆。故至定山。拜疏而歸。旣歸。又呈狀申辭。○七月。除執義。呈狀遞。○八月。作佳谷月川之行。先生去年。遭庶母之喪。其夏。又有妹壻權公之喪。而其葬也。俱以病不得赴。常以爲悲歎。至是爲歷哭其墓。強疾作行。閱月而返。○權公與先生同庚。相愛甚篤。有挽詞祭文。後又述其行狀。○九月又除執義呈狀遞。○十月。禮曹郞李元祿以小學諺解改纂事來。辭謝不對。時元子受小學。宋公浚吉請以栗谷先生所定集註進講。諺解舊本。則是以程氏集說解之者。故有改纂之擧。該曹請以所改者。就正於在外儒臣。而並及於先生。以不敢當辭。○丁未二月。禮郞愼景尹來。九月。禮郞金𤦏來。皆辭謝如初。○十一月朔日丁丑。有雷電之異。有旨召。上疏辭謝。左議政洪公命夏箚陳元子講學之功。不容少間。且請召兩宋諸公及先生。會有災變。遂命下旨。先生上疏辭謝。○先生憂時之誠。食息不弛。常以爲立志而後可以有爲。保民而後可以祈天。大要在乎一人而已。連承諭旨。雖不敢越分進言。而亦未嘗不就其本源之地而加惓惓焉。癸卯。除侍講院進善。呈狀辭。不許。時將有冊封世子之禮。新設講官。而先生以單望啓下。

四十年丁未正月戊子。拜疏於監營。兼謝朱子書節要之賜。先生於戊戌詣闕陳情也。有內訓一帙之賜。以方辭其職而反受以職之頒爲不敢。至於還納。至是有節要之賜。而不以職例。出於特恩。故不敢辭焉。辛卯。又有別諭。呈狀遞進善。以世子冊禮將迫。下旨申召。先生又欲呈疏而不敢煩瀆。呈狀遞職。○三月。除執義。呈狀遞。○四月己未。大駕三幸溫泉。辛酉。以執義召。乙丑。拜疏於定山。○丁卯。又有別諭。呈疏于扶餘以辭。先生與石湖公會于望月寺舍。又上疏辭。不許。閏四月。呈狀遞職。編次牛溪先生續集。牛溪先生文集凡六冊。而頗有散逸未及載者。先生積年搜輯。編爲續集。凡二冊。○閏四月庚子。又除執義。呈狀遞。○校定舅氏滄浪成公遺稿。凡二冊。先生以爲滄浪有孝友至行。積學平生。遯迹林泉。旣能不亂於邪世。亦不自顯於明時。謙謙自牧。晦彩以終身。論其始終。則其無一點塵態之姱節。可謂一隱君子。而實不作成東洲,趙龍門以下人也。與懷川有論碣銘書。詳見遺稿。○十月。爲候叔兄庶尹公疾。作西行。庶尹公有疾於京寓。先生冒寒往省而還。歷哭尹尙書絳於安山。尹公於先生。爲同宗之親。而又外姑之從弟也。晩年謝事閑居而卒。先生有祭文挽詞

四十一年戊申正月。又有周急之命。上疏辭。不許。聖批不許其辭。而又有上來之敎。遂呈狀申辭。○己巳。赴庶尹公喪。二月。導輤南歸。先生自癸卯冬。赴姊氏喪。仍莅葬事于砥平。甲辰冬。又赴其初朞。乙巳秋。有月川之行。無歲不有行役。悲哀勞苦。表裏俱傷。至是數月之間。再作洛行。自引歸至葬日。恒在喪次。是夏。又哭庶兄參奉。適一家喪戚。荐疊無虛月。先生不以耆艾自居。雖卑幼。初終及窆。莫不臨哭。飮食居處。一禮不懈。數年以來。衰換頓甚。蓋大疾已祟於此矣。○五月。哭鄭晏叔瀁。先生爲之服。又爲文送奠。○八月。哭趙希溫。趙公名涑。號滄江。其考平澤公守倫。卽牛溪門人也。執守之確。論議之正。見推於吳,黃諸公間。滄浪公之輯牛溪文集也。多與之勘定焉。滄江守其先法。節行甚高。先生雅敬之。旣爲之挽。又爲文送奠。丁亥。大駕四幸溫泉。戊子。又以執義召。上疏辭。先是有小學諺解之賜。於疏末兼謝之。九月。呈狀而遞。辛卯。有事于先墓。八松公墓。人言疑有水患。先生與仲叔諸公議穿其下方以驗之。無水。遂塞所穿而改封之。

四十二年己酉正月。聞仲氏童土公訃。童土公卒于京寓。先生自元月得腹部牽痛之症。不得奔喪。迎輤於中路以歸。比葬。長處墳庵。戊戌。以別諭召。呈狀辭。時同春入朝。上箚請召在外諸臣。先生與龍西,石湖二公被特召。而子拯亦預焉。先生以爲憂懼。欲具疏前進待罪。而病未能焉。遂呈狀以辭。擬與懷川書。懷川自己亥去國之後。十年在野。去歲春。大拜。秋始赴朝。蓋又一初也。先生以爲懷川此動。未孚於上下。恐不能有爲。然此亦一好機會。若懲毖改絃。誠實做去。猶有可望焉。遂草書累百言。欲以貽之。會聞其又去國。竟不果送焉。書見遺稿。○三月庚戌。大駕五幸溫泉。又以別諭召。庚申。拜疏于定山縣。歸寓于滄江書院以待批。批曰。予之此來。深欲相見。今未遂意。誠深缺然。須體予意。安意勿辭。從速上來。以副予意。自監營傳諭於先生疾革之日。未及承受焉。○四月庚午。自滄江歸于後塘。批久不下。而先生已微覺有疾。遂歸于家。光州月峯院儒來請重修上樑文。先生製與之。蓋絶筆也。○是召也。子拯又預焉。先生旣於辭疏及之。而又謂拯曰。汝亦非可行之人。而又入此轍。吾甚爲汝憂之。又曰。汝無心而固滯。無心則闕疏。固滯則不通。若無變化之功。終非做事之才也。守靜則庶幾矣。又曰。昔在錦。市南謂汝於吾曰。此兒可藏而不宜行。其眞知汝矣。又曰。無心最不濟事。事無大小。以小事而可知其大事也。又曰。聖人心細。道不在他。只日用人倫之間。各得其理而已。不然則讀古書何爲哉。又曰。孟子所謂不免爲鄕人。後生之最可憂處也。因及立心行己居家接物之道。節節言之。諄諄不已。乃癸酉之夕也。庚辰以疾終于竹里先生素有勞疾。自滄江歸。體甚疲薾。以爲例患。不之慮也。甲戌。對客終朝。仍力疾跨馬。上于竹里子推所居。益以沈困。而起居進食。無大異於常。丙子。令孫兒可敎寫四書章圖。而親爲指授次第。丁丑。陰雨終日。時大駕自溫泉回鑾之日也。爲之憂歎不已。戊寅。盥櫛如常時。石湖公來視疾。聯床晤語。己卯。聞宋察訪基隆遷葬其祖習靜公。命子作書以慰之。請俟病間。不許。書畢。取覽而命封之。翌日。先生疾已革。而猶擁被而坐。傍人竟未覺其危也。已而倏然而逝。是日正午也。甲申。命本道給喪需及役軍。傳曰。今觀忠淸監司狀啓。前執義尹某身死云。以朝家禮遇之臣。遽爾云亡。予甚悼之。無以爲喩。令本道喪需從優磨鍊。役軍亦爲題給。○乙酉。備局引見時。上曰。尹某予每欲見之而未得。不意云亡。驚慘可言。仍問其年歲及強弱。同春宋公入侍曰。平日士友之論。每言尹某若在朝廷。則自上必多嚴憚云。而今忽不幸。殊可歎惜。上命給葬需。○七月。命贈通政大夫吏曹參議。同春宋公於榻前啓曰。尹某以國家禮遇之臣。一朝奄忽。士友莫不歎惜。尹某平日不敢受官爵。至於章疏。一不書銜。此則聖明之所知也。聞其諸子以生員書於銘旌云。官爵之書與不書。固無關於死者。而其在朝家禮遇。則似甚埋沒。如蒙特許贈典。必不敢不書。公私似得宜矣。上曰。令該曹贈職。仍曰。此人予常欲一見。而何遽不淑耶。悼惜之意。溢於辭表。入侍諸臣。無不感激。同春退謂趙公復陽曰。上未嘗一見尹友。何眷重至此。趙公曰。上於疏章中。亦豈不想見也。於是有是命。○八月甲申。二十四日申時。葬于交河縣法興鄕月籠西麓酉向之原。是月朔日辛酉。自尼山發引。遠近人士來奠哭送者。三百餘人。過京城。館學儒生。爲文致奠。○丁丑孺人之喪也。先生新卜而葬之。仍以爲身後之計。至是合窆。同塋而異室焉。

四十八年乙卯。今上大王元年魯岡書院祠宇成。三月。行妥侑之禮。諸生建院祠於尼山縣西五岡之村。享八松公而先生配焉。後又以先生之季兄石湖公配。

五十五年壬戌四月。賜額魯岡。遣禮官致祭。

五十九年丙寅。新谷書院祠宇成。五月。行妥侑之禮。院在交河縣東金城之村。

六十八年乙亥十一月。賜額新谷。遣禮官致祭。

八十三年庚寅正月。贈大匡輔國崇祿大夫議政府領議政兼領經筵弘文館藝文館春秋館觀象監事世子師。先是儒生有上疏請贈諡者。己丑五月。筵中。修撰李世瑾所啓。故斥和臣尹煌,先正臣尹宣擧。今右議政尹拯之祖與父也。以其不敢應命之故。推恩例典。尙不擧行。非但士林之缺望。實爲朝家之欠典。如鄭蘊以從二品贈諡。徐敬德始贈佐郞。成守琛始贈執義而終加議政。今不必用推恩之例。若特命贈職賜諡。實合崇節褒賢之道矣。上特允之。以贈爵贈諡四字。御筆親題以下。至是有是命。八松公同日同贈。

八十四年辛卯六月。贈諡曰文敬。道德博聞曰文。夙夜儆戒曰敬。八松公諡曰文正。同日下批。

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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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受氣淸明而剛大。稟質厚重而弘毅。儀容俊偉。宇量崇深。望之嶷然如山岳。天性至仁。惻隱之心常多。事親極其愛敬。事兄極其友悌。撫子孫。極其恩慈。內外宗族。極其睦姻。至於師友賓朋。無不盡誠。隣里鄕黨。無不泛愛。祥和之氣。達於面背。而自治謹嚴。規矩肅整。自然有不可慢者。是以人無親疏遠近。無不畏而親之。平生寡嗜欲。於聲色貨利一切世味。無有毫髮經心者。其得之於天賦者。蓋如此。

平居早起櫛盥。衣冠必整肅。枕席必幞裹。室庭必淨掃。對案危坐。終日欽欽。未嘗有惰慢之色。書冊器用必整頓。勿令胡亂。匕筯擧措有定所。不少放散。蓋無所不用其敬。居常愛說謹嚴二字。倦則或瞑目端坐。或整步徐行。儼然常若有思也。瞿然常若有警也。雖坐立瞬息之頃。其操存省察之功。未嘗少怠也。日間獨處之際。其收斂謹飭。常若賓友之在門。至於暮夜必臨寢。方解巾襪縛袴。雖隆寒。不喜襯身狹少禦寒之具。不喜擁爐火。體若充然。常若寬大。雖溽暑。不去縛襪。不弛檢束。未嘗流汗。常若淸涼。自拯省事以來。未嘗見其一時自佚於繩墨之外也。

其爲學。嘗曰。自朱子以後。居敬窮理之方。靜存動察之要。聖學門戶工程次序。粲如日星。無有不明。學者所患。只在實心之不立。躬行之不篤耳。內而心術之微。外而言行之著。隱而不覩不聞之中。顯而應事接物之際。近而人倫日用之常。遠而出處進退之變。小而灑掃應對之節。大而道德性命之蘊。莫不一以聖賢遺訓爲準。講究體察而服行之。孜孜亹亹。每懷不及。不敢立異好奇以爲名也。不敢計獲自暇以爲足也。未得則憤悱而忘寢。旣得則服膺而不失。是故威儀動止之則。秩秩然自有成法。誠明博約之功。慥慥焉無少間斷。言行相顧而不違。表裏一致而交養。蓋其心自志學至終身。未有一時之或息也。

其事親也。朝夕定省。皆拜之。其侍側執事。謹恪不自便逸。色容言笑。極其愉婉。務以歡適親心。或在他處得一味。雖菜果之微。未嘗入口。輒走伻以供親。此一節則親沒後猶然。凡有所得。必送于宗家。俾薦于祠堂。其次則分送于諸母及諸兄宅。嘗曰。美味所以供老者。非壯者所當嘗。以此平生不以甘脆自奉。○居喪也。葬前啜粥。朞年疏食。不食苽果。一以禮制。前後喪。皆廬墓下。朝夕上墓哭。三年不廢。常以縗絰居。雖盛暑不少懈。喪畢後思慕之哀。沒身不衰。雨露霜露之際。未嘗不惕然興感。家距先墓十里。旬日一往省。未嘗有一月曠闕。○祭祀也。雖朔望。必澡浴齋潔。隆冬不廢。遇忌祭時祭。則必預蓄魚果。以助其需。令家人往助宗婦共具。至於倚卓香祝。必親自檢視。子弟之執事者。必令讀祭儀一遍。俾不失禮。誠敬愛愨之心。無所不用極焉。○自以爲人子弟。至老猶未以長上自處。一家喪祭。事無大小。持身執事。一如少者。雖有疾病。不至委頓。則不自寬假。至於死喪之威。飮食縗絰。哀戚救恤。輕重戚疏。莫不各稱情文。雖緦小功。必食素四日。比葬又食素。大功以上。則三月食素居外。晩年或食素止於踰月。而終不忍恣進濡肉。比葬又食素。始死及引窆。雖有疾。必強往臨之。幼少及無服之喪。亦然。如外高曾及伯叔父之忌祭。必往參焉。參祭則必前期一日食素。或有故不能往參。則雖祭所在遠。而臨曉起坐。不能安臥。蓋心之發於中者。常過於行之見於外者。行之見於身者。常過於言之發於口者。其勤謹懇惻之實如此。則雖一家子姓。或有所未及察知也。

事叔母季母。時節之外。每數日一往候。或有饋遺者。則必擇而獻之。待從昆弟及諸姪。友愛隆至。隨其所事而導之以善。或有過失。則切切告誡。不以不從而止之。不以厭聞而置之。至於責誨之嚴。則或至使人不能置面目。或規之以責善傷恩。則答曰。初雖見迕。後必思余。若憚我而不敢放。則於渠終有益。顧患吾誠意之不足耳。一家子姪。聚而敎之。嘉其善者而矜其不能。中有鈍根惰傲。不入程式者。則必引而自敎之諄諄開導。不加疾怒。學業勤苦。則爲之喜見於色。從而奬勉之。至於昏娶。亦必隨力聞見。俾不失時。凡宗中有公共之事。輒身任其憂。講究區處。不憚勞苦。諸子或規以各有主者。不必太勤云。則不悅曰。此私小之見也。蓋其愛人利物之心。出於素性。自有不能已也。

敎子。自飮食起居容貌辭氣之間。無一不照管點檢。雖已長大。愛護之。如保嬰兒。無日不察其飢飽寒溫。一事一言之失。必召而責之。必援引比類。究切病根而痛言之。少出則指授其應對之方。遠出則連夜戒飭。至於道路人事。思患預防之道。無不纖悉。自外而還。則一一詢其動靜語默。有所失誤。則嘖嘖責之不置。吉凶有事。必使之掌事。蓋欲使之習之也。有所不逮。則雖有可恕者。責之不少貸。嘗曰。兒曹不可不責望。責望則企及而長進矣。有得有疑。事無大小。必召而告之。各因其材而開導其志。旣欲保其生。又欲成其德。含濡養育。一念不置。慈愛之恩。篤至如此。而自外人視之。常若嚴毅而不可犯也。

莅僮僕。莊以視之而慈以撫之。任之以信而責之以義。使之各有匹耦而不相亂。使之不冠則不得行於庭除。使之不得與村人鬪詰。使之不得以惡言罵詈。偸竊欺詐之言。未嘗發諸口。常曰。吾平生不能疑人。馬牛必令謹其羈轡而勿令放入田穀。又必令頻與蒭藁。勿致飢而放逸。租賦徭役。必令謹趁期限。勿致延慢。公私禁令。必謹守條約。勿致犯越。常曰。欲利於己。必妨於人。居鄕。勿爲利己妨人之事以取怨。道理當如此。

處鄕黨隣里。以謙恭自牧。以和敬待人。老少長幼。各有差等。吉凶慶弔。無所遺闕。其善者則開誠無間。否者則不惡而嚴。人欲爲善。則必欲慫慂而成就之。爲不善。則開導禁格之。使自知遷改。不麗於罪。稱人之善而不稱過。成人之美而禁其惡。是以賢者愛慕。而不肖者不敢爲非。至於村氓之良善者。固皆興起爲善。而頑暴者亦頗懾伏從化。蓋儼然人望而畏之者。乃德之隅。非有意於矜廉也。盎然有以及物者。愛由中出。非有私於煦嫗也。嘗曰。善者好之。不善者惡之。固聖訓也。而革仇敵爲臣民。化奸兇爲善良。由不絶也。賢愚善惡。咸得其心。乃明道之遺矩也。

與鄕人言。語父兄則言所以敎子弟之事。語子弟則言所以入孝出悌。讀書爲學之事。或有過失則面言無隱。改之則不念其舊。至於守宰得失人家長短及一切鄙俚之談。不掛於口。與小人言。亦必依於忠信。又嘗愛衛玠所謂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之語。故平生無疾惡於人。

邑宰無問親疏。歲時則隨衆入賀。來見則以書謝之。累見則躬造以謝之。干請之簡。則事無大小。一切不發。有所饋遺。則斗米以上。一切辭却。嘗曰。辭受之節。固有坡山遺矩矣。至於請簡。習以成俗。親舊之間。拒之甚難。然一有發覺。則國法甚明。知禁而冒犯。義所不敢也。如屠禁嚴。則祭祀不敢用肉。如戶籍則婢僕之一歲兒。亦不令遺漏。嘗曰。畏刑雖不如畏義。然民知畏刑。則可以寡罪矣。

篤於師友之義。於愼獨齋之忌日。必往參食素。歲時。必以果魚。助其祭需。視其諸孫。如子姪然。問遺眷念。終始如一。聞親舊之喪。情親者則設位而哭。義重者則爲之制服。其次猶一不肉。再不肉。聞喪則卽裁弔狀曰。愼齋常如此。所以備遺忘也。凡人有書問。亦無不卽答曰。愼齋之克勤可學也。

朋友之間。務盡誠意。苟有所懷。必相告導。不以不合而遽輟。唯恐其人之入於過誤也。或規以朋友數斯疏之義。則曰。無責善之道。則朋友之職廢矣。初雖不入。後或見思。則未爲無益也。又以明道先生所謂不有益於公。必有益於我之語。爲至言。

嘗曰。義理無形。最難明。故遇一事一理。必先思量於心。又必講問於人。反復發難。誘之盡言。竭其兩端然後折其衷。未嘗一言立判。雖所見確定。不能以人言有所移易。而旋復自反曰。無乃彼言是而吾所見者未當耶。蓋無一毫物我之私。唯以得義理之至當處爲心焉。又曰。居之不疑者。大言不怍之流也。在邦必聞。而實德則病矣。又曰。人皆有所長。所長又爲病。在人則當師其長而戒其病。在己則不可喜其長而忽其病也。又曰。喜聞過則德日新。非誠於爲己者。不能也。聞人言而強卞者。無由受人之言。自處太高者。無由受人之言。

憂國之心。食息靡歇。旣爲諸公惓惓相告。而平居語及時政之闕失。匪人之尊顯。國勢之不振。世道之日下。未嘗不蹙然感慨。嘗以爲人君有志而後。可以有爲。爲政。先其綱領而後。可及其節目。先行而後言。遏慾而存理。與學者工夫無異也。又曰。有本而後有末。保民而後。可以治兵。里中連有民戶之流亡者。每語及咄咄曰。彼去者竟何處寄生耶。又曰。去私意而後。可以立紀綱。除文具而後。可以做實功。禁奢侈而後。可以蘇民生。明國典而後。可以革弊習。大要皆在一人。

安於貧窶。於飮食衣服居處之類。每曰隨分。常語子曰。古人不言貧。非故不言。理當如此。諸子或有傷哉之歎。則曰。古人之事親不如此。養生祭死。只當隨分而已。汝等分皆庶人也。每懷踰分之憂。則不幾於長戚戚者乎。諸子常以錦峽石江卜居。費力無成。爲可悔。則笑曰。人生可悔者。豈止此事。如此事者。何足悔也。衣雖綿素。必令澣潔。食或有兼味。則必令撤一。凡器之弊棄者。必令葺用曰。葺之則復成完物。豈非可用。鄕山人饋之者。則雖菜果之微。必報之以物曰。吾無他力可以及渠。不可虛受人惠也。其克勤小物。皆類此。

接引學者。未嘗有倦。而不以師道自居。謙己勉人。唯以實下下學工夫爲務。嘗曰體認。曰勿放過。曰勉強。此其雅言也。又曰。伊川之門。已仕者忘爵祿。未仕者忘飢寒。非實心。惡能如此。非實德。惡能使人如此。又曰。古人先行而後言。言語眞箇末事。又曰。兩占便宜者。反不如科擧之學。嘗以爲人欲廢科爲學。志非不美。而空心浮慕。因循度日。及其下梢。卒無實得。長大窮困。志氣汩沒。則苟賤之爲。無所不至。此則後學之至戒也。又曰。不息工夫最好。有間斷則無由長進。又曰。爲學。先須收斂外面。收斂外面時。心自不得放。初學之急務也。

以忠信爲主。嘗曰。君子躬自厚而薄責於人。責人厚者。其反躬必薄。德無由進。又曰。君子不可億逆人。億逆人則無由至於誠。誠而後自能先覺也。有責望親戚故舊者。則曰。君子不竭人之忠。不盡人之歡。此意最好。諸子或言他人之不是處。則曰。責人則明。反而自省可也。或斥人之心術。則輒不悅曰。如此刻核之論。吾甚厭之。在彼無傷。而吾之心術。已先不好也。人有以事來謀者。則必爲之慮其始終而善導之。又罄其所懷而告之。不以苟快於目前爲善。不以其人之意思顏面爲遷就也。平生不以言色悅人。不以德色示人。不以畦畛待人。嘗曰。有諸心。必形於辭色。言不以實。後必參差。已旣不忠。無以見信於人。非惟不見信。嫌隙恒生於斯。君子所以貴於誠也。至於醜正之徒。或以舊義有所問遺。則一切却之。其甚者則不作答書。然未嘗不曰渠亦誤入而致然。若有悔悟之心。則何可不許其新潔也。人或謗毀己者。則輒曰。有益於修省也。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夷然不以彼爲意。無纖介之留心者。諸子或以爲不平。則輒禁之曰。非惟勿發於汝口。須勿蓄於汝心可也。每以人之不能平物我公是非。但任血氣之私。而不循天理之正。爲戒焉。

其究後天說也。沈潛反復。晝思夜誦。殆忘寢食。如屛障窓壁隨身所在。皆揭圖以玩之。常曰。易本乎卦爻。卦爻之變易交易。而義理見於其中矣。自夫子以義理發揮而後。象數之說微。後天之晦。其或以是歟。然夫子於說卦。旣發三索之義。又說乾坤震巽坎离艮兌者。不啻重複。後天之本領。盡在其中。只是後儒未之深察耳。又曰。乾坤之變。半於恒益。乾坤與咸恒。分爲上下經之首。亦自然之象也。非卦變圖。何以見其象之如此也。又曰。先後天之變。只在於震巽之相易而已。又曰。啓蒙於象數之說。靡所不備。而獨未及此者何也。卦變圖無所不該。而曰易中之一義者何也。故嘗有詩曰。生我不同庚戌世。斯言恨未席間談。又曰。朱子之易。兼包程邵。如此然後。方可以見開物成務之功矣。慨然有假我數年之歎。又曰。先天之初出也。如袁機仲輩爭加排斥。若非朱子。則孰知其發前人之未發也哉。

於禮書。旣用功於源流之編。而嘗曰。橫渠以禮敎學者甚好。非禮則規模不立。使學者何所据守哉。每事無問在我與在人。隨處講究。隨處服行。則自然習熟矣。又曰。初學之士。不可不先學禮。不學禮。則眞所謂耳目無所加。手足無所措也。又曰。自視聽言動之間。至於應事接物。莫不有禮。一一求合乎禮。則人慾無所容而天理流行矣。

嘗曰。聖學宗旨。盡在四書。而集註章句。無復餘蘊。後世儒者可無事於著述。又曰。所謂自得者。非必得前人之未發也。於前人之言。眞知其當然而不可易者。乃自得也。夫子所謂溫故而知新。程子所謂文義已曉而意味自別者。皆指此也。又曰。小學,家禮,近思,心經只此四書。可以立箇門庭。晩學之士不能博學於文者。只從事於此四書可也。又曰。心經雖不如近思之全備。而於心法爲切要。故退溪甚愛之。又以擊蒙要訣及牛溪所抄朱門旨訣。敎來學者。使之先讀此二冊然後及他書曰。擊蒙要訣則平易近實。人人皆可知。而大綱無不具。朱門旨訣則大要是持敬窮理之方。而下學用功之事。卽日便可下手。眞爲學之旨訣也。又曰。論孟庸學。學者當如常茶飯。循環理會。義理儘無窮。又曰。吉凶消長之理。進退存亡之道。備於易。學者之終所以窮神知化開物成務者。必於此乎得之。乃義理之總會處也。

至於出處之節。嘗曰。此不可一定說。各以其人之大小高下。而爲去就遲速之節。豈可同也。或以爲偏於不爲。乃隱者之事。非儒者之道。曰量而後入。非儒者之道耶。或以爲用則當行。捨之而後當藏。曰此孔顏之事也。窮而有可守之節固難。達而有可行之道尤難。況不用而求行。捨之而不藏者耶。嘗曰。古人所遭。無如今日者。與朱子之時。似同而又異。儘乎事變之無窮也。然義理則無古今之殊。精義最難。○孝廟未年。大奮有爲之志。然先生則猶以朝廷之上。虛名太崇而實心未立爲憂。所以告於當路者。未嘗不以文具爲至戒。及其見上有必致之意。至有獻言之計。則固欲有爲之兆者。而孝廟遽已上賓矣。然平生未嘗以微意示人。故鮮有知其所存者如此云。

於我東儒先。嘗曰。退溪以上。則有栗谷之論矣。至於牛栗兩先生。則氣質不司。故成德亦異。想其氣像。恐如河南兩程夫子。又曰。栗谷先從上達處入。故學之無可依据。牛溪一一循蹈規矩。學之有迹。正如程子之論顏孟也。又曰。栗谷見解超卓。而至於做事處。則必推牛溪。以爲非牛溪。不可以爲國。故癸未特薦。以爲可任經綸。其同德之相許如此。又曰。栗谷之言。高明通透。牛溪之言。質愨精嚴。考其書。皆可見也。又曰。程子之學。與蘇學並行於世。至朱子而大定。知德者鮮矣。又曰。沙溪禮學大備。有功於後學大矣。當時聰明特達者何限。而獨沙溪成就如許者。積累之效也。又曰。沙溪之功。可傳於後世者。以愼獨齋之爲之子也。所以繼述之爲美也。

居錦峽時。欲以復禮名其堂。卜居美村之後。以一默名室。三悔名窩。蓋言平生可悔者多也。後又扁其齋曰悔窩。又欲以後天名齋。以方玩三索之象也。曰魯西者。仲氏童土公之所命也。曰後塘曰美村者。因所居而學者之所稱也。

孺人公州李氏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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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世祖李曄。文科江陵府使。或云江原監司。○府使公之先。有曰喬松高麗公山君。曰堣一作坦。高麗典工侍郞二代。而未詳其遠近。李善山之馨家藏譜。有曰苧。高麗寶文閣提學。以爲府使公之考。而亦未可詳。姑具錄之。以俟博攷。

七世祖明誠。文科監察御史知制誥。入本朝。隱居伊川山中。不仕。○公之兄明德仕本朝。官至判中樞院事。諡恭肅。爲名臣。

六世祖苯。嘉善大夫。

五世祖棲巖。武科高嶺僉使。

高祖滌。武科江華府使。

妣全州李氏淑人。助川副正利孫之女。

曾祖慶祉。贈通政大夫承政院左承旨。兼經筵參贊官。

妣固城李氏贈淑夫人。贈中訓大夫司憲府執義嶙之女。

祖鍵。通訓大夫司導寺正。

妣靑松沈氏淑人。水使巖之女。

考長白。成均生員。有家狀墓表。

妣坡平尹氏孺人。敦寧都正民逸之女。

孺人以萬曆丁未閏六月十六日丁未申時。生于安山無等村外祖都正公第。生而淸粹明潔。瑩澈如玉。甫四五歲時。擧止端敏。言語靜愼。已如成人。八歲。生員府君捐世。哀慕不懈。罕發言笑。朝夕祭奠必參。大孺人以其幼。懼致毀傷也。出置于從母黃氏宅。黃寡居。常以孺人之異於常兒。特所愛憐故也。孺人至黃所。悲思號泣。反甚於在喪側之時。大孺人又懼其加傷也。遂將還。其自幼至性如此。

聰悟過人。見女紅之事。一見輒能而無不精妙。聞文字。過耳輒不忘。外祖都正公試敎以史記項籍傳。輒盡誦之。都正公奇賞之曰。勝於十男矣。自此如小學列女傳等書。無不通覽。性又明達曉義理。女則甚備。門內以閨秀稱之。

大孺人早寡。只有孺人。以其淸秀絶異。懼不得壽。不欲早婚。年二十。乃歸于先君。大孺人戒之曰。見汝良人。汝所不及。汝其善事之。無違夫婦之禮。又曰。養汝得賢壻。協我平生之望。此未亡之慰懷處也。先君多在親庭。或累旬不來。大孺人以爲念。孺人輒解之曰。夫妻偕老之日長。親庭侍奉之日似有限。何可以彼易此。又何必貽慮也。及歸舅家。奉事尊章。承接諸姒。盡其誠禮。常得歡心焉。

大孺人寢疾經年而終。孺人涕泣侍疾。晝夜不懈。及遭喪。兩目不能視物。幾於喪明。舅姑憐之。取歸醫藥。久而後得愈。人之見之者。無不感歎。

大孺人御家。溫厚而有條理。勤於紡績。儉於服食。撫下恩威兼至。是以孀居十餘年。僅能自給。而家法甚肅。臧獲之在外方者。亦皆畏而懷之。無敢怠慢。孺人受之而加整治焉。其買基而作室也。至斥衣服。而不以一毫爲先君憂也。

江都之難也。先君與諸士友聚議處身之所。孺人知事急。遣婢邀先君。先君至。則曰。與其死於賊鋒。不如早自決。願一見而訣耳。先君不忍見。還歸士友前。孺人招婢輩。以諸幼托之曰。汝輩須善護之。死生則有命焉。取家藏文籍。手自封誌曰。以此置我身上而埋之。兒輩生則事定。改葬我時。出而付之。旣處置後事。令引出諸幼。使二婢子引經而絶。卽正月二十三日朝也。蓋江都婦女死義者甚多。而孺人最先焉。

辛酉七月二十一日晝講入侍時。知事李敏敍所啓。丙子之難。忠臣烈士之死於節義者。幾盡旌褒。而故執義尹宣擧妻李氏。江都之亂。賊鋒將迫。先自引決。其從容就死。異於臨急殺身。貞烈之節。卓然較著。士夫之間。孰不聞知。而只緣尙無陳達之人。旌表之典。獨未及焉。其在朝家褒崇貞節之道。所當一體旌表矣。上曰。尹宣擧妻李氏之從容就死。分明表著。分付該曹。特爲旌閭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