鮚埼亭集 (四部叢刊本)/外編卷第三十五

外編卷第三十四 鮚埼亭集 外編卷第三十五
清 全祖望 撰 清 董秉純 撰年譜 景上海涵芬樓藏原刊本
外編卷第三十六

鮚埼亭集外編卷三十五

            鄞 全祖望 紹衣

 題跋

  跋秦泰山石刻廿九字

泰山遺刻廿九字其第一行闕丞相二字其下曰臣斯

臣去疾御史大夫臣德至昧死請與今重摹嶧山碑中

廿九字悉同葢斯篆之僅存其亦悕矣

  跋岣嶁碑

吳越春秋載神禹有岣嶁山銘豈得尚存後人之爲之

者自以韓吏部詩之故猶之明人妄爲日本尚書葢以

歐陽兖公詩之故有是哉其好奇也雖然岣嶁碑與穆


王壇山四字夫人不知其僞而不知太學石鼓之與二

刻鈞也


  跋壇山石刻

穆王八駿之馬三道之隥宜其遊歴所過有可攷者而


巳泯然無徵矣吉日癸巳四字不卜可知其依附然其

與岣嶁之文皆極奇古亦非精於此者不能爲也


  跋周文王神功二字


天一閣范氏所收石刻有神功二字旁勒云周文王括

石書乃隸古文也孫暢之謂臨淄齊胡公墓桐棺字多

與今隸同以此證隸之不始於秦使其見此必以爲始

於商矣馬薺堂謂石鼓出於宇文其說未覈至此二字

者或出於黑獺之手而後人以陀羅尼追尊之號記之

未可知也夫黑獺黑衣之種耳而書法果如此則又在

沙陀北嶽題名之上矣

  漢北海相景君碑陰跋

趙德甫曰漢晉志官屬皆有循行之名今景君碑陰故

吏自台邱暹而下十九人作脩行脩字恐是循字之借

予思脩行者葢謂束脩之行也漢晉碑皆作脩正可以

證漢晉志之誤是碑之陰⿰氵𠔏氏且未嘗見顧予家三本

皆有之葢明初搨本也


  跋會稽禹穴窆石銘

會稽禹穴之字趙德甫稱爲窆石銘而王順伯定爲漢

刻是也近人謂其詞非銘體因謂碑有銘而窆無銘不

知古人原不定以韻語爲銘孔子書季札墓寥寥十字


亦何嘗非銘乎

  跋魏受命表

盤洲曰所謂表者葢表揭其事非表奏也予謂是卽石

表之表與碑碣名異而實同然帝王家著作多用碑其

用表者祇此近人不知古金石之例竟以碑表分差等

誤矣

  跋北齊乾明碑

是碑立於乾明元年碑文作隸古全石漫漶祇存匡郭

其中有可識者鎭北將軍祕書監葢其人之官又有祠

堂二字殆祠闕也當博攷之金石之錄

  跋唐則天后少林寺勅書石刻

嵩山少林寺有大唐垂拱二年皇太后勅以寺中有冬

筍生降書志喜又有大周天冊萬歲二年皇帝勅以寺

中有仙藤白露之祥也寺僧合而勒之石嗚呼漑冬筍

何不哀黃瓜求仙藤白露以爲瑞豈知鸚鵡之翅已盡

折也

  唐開元祀泰山銘舊本跋

開元泰山碑銘刻在山頂之石爲前明俗吏以忠孝廉

節四大字鑱其上舊文爲所毁者半天下之謬妄有如

此耶竹垞嘗詢之野老謂必架木緣縆而登然後椎拓

可施而山高苦風吹日曝紙幅易裂故摸文甚難予所

得乃明范侍郞天一閣藏本完好無闕當今日而遇此

舊本可寶愛也封禪秦漢之侈心是碑雖有儆毖之語

已漸趨於空言矣至於野無遺賢之賀則其極功也

  李陽冰謙卦篆書跋

陽冰上李大夫書論古篆欲備書六經勒石明堂惜其

有是請而不就也向使陽冰果主是事詎不遠勝於開

成之本耶予友當塗徐君文靖嘗謂陽冰事雖未行其

所書字樣當有存者故吳立夫詩陽冰石經欲鷇乳予

告之曰韓退之識陽冰子服之嘗得其蝌文孝經非卽

陽冰之字樣乎今所傳謙卦亦卽字樣之一種也

  跋唐大使府墓磚

予在䢴上有發地得墓磚者其上有大使府燒造五字

以問予爲何時予曰此唐磚也唐人稱節度大使以示

別於副使若楊吳以後則當稱都統府矣其字畫雖非

出於名手然亦嚴整有法度

  跋薛尚功手書鐘鼎款識

薛尚功手書鐘鼎款識二十卷藏於天一閣范氏有周

密趙孟頫楊伯巖柯九思張天雨王行周伯温七人鑒

賞字跡而靈武斡玉倫徒克莊亦有跋焉最後有豐坊

之題范氏書帖大半萬卷樓故物而是本獨不知得之

何人觀坊所題可見也石刻所傳葢僅有其半而手書

精核更爲可珍范氏尚有副本見予之嗜之也以其副

爲贈焉

  跋宋方信儒陳孔碩題名

是石爲宋嘉定癸酉万公信儒以安撫陳公孔碩以判

官在蘄州祝瑞慶節探白龍洞諸勝作篆書題名極偉

方陳二公開禧以後之名人也其末深以歲事畢登物

情安樂爲喜異乎遊人之屐也已予愛而跋之

  題王半山鄞女志

舒王之葬殤女在吾鄕崇法院旁謝臯羽過而題句者

相傳院中多舒王與㑹老往來墨跡戴曾伯驚風急雨

之詩是也先侍郞少女許嫁屠侍郞子本畯未筓而卒

附葬於檢討公墓啟土得一石則舒王志也因揜之而

稍移於北嘻是一塊土者世爲殤女之壙耶先侍郞曾

有文記之今失去乃補之集中


  題蔡卞重書曹娥廟碑

曹娥廟石不存久矣宋元祐中蔡卞知越州重書立之

卞京兄弟皆有書名而卞稍爲京所掩顧孝女之碑書

於憸人則可恨也


  金朝散胡東平神道碑跋

金朝散大夫同知東平府兼山東西路兵馬都總管磁

州胡嵩神道碑欒城李學士冶之文朝散之孫山東按

察祗遹自書兼篆文曰明昌新辟公上言上京合懶等

五路牛頭稅粟虛名不實宜㑹計以備邊用皇嗣未立

宜肅正六宮以廣𦙍續於時大臣非材五路大姓多不


奉法元妃李氏專寵臺諫無敢輕議而公獨直之聞者

莫不聳動此葢朝散大節故碑時序之於首予友杭編

修世駿方求金史遺文因寄之碑石甚巨自元以後中


穿之柱無此材矣書亦工整可愛

  元翰林學士王文定公神道碑跋

王文定公神道碑爲其子公孺所纂文附見秋澗大全

文集而石刻已不存矣明宏治辛亥華容王府君儼守

衞輝拜於墓次慨然興先喆之慕重爲勒石而復其祠

淸其地穹碑煥然嗚呼今世之吏聞之殆將以爲羊叔

子自佳耳然亦何與人事安得古道雅懷如此者乎三

復華容題後爲之憮然

  跋明司經局題名碑

明制東宮官屬爲詹事府爲左右春坊爲司經局坊局

雖覊屬於詹府而各自爲政故一府二坊一局公署異

地最初⿰氵𠔏宣之際二坊且置大學士一員原非詹府所

統也易代以來一承其舊其後坊局公署皆圯乃俱㑹

於詹府然其列銜仍不相統近人不諳故事居坊局之

任者竟自以爲詹府之官可爲發一笑也是碑乃先禮

部公掌司經局時所立其文與書皆出公手予家自明

嘉靖以來世掌綸言館閣故事差能言其本末所愧檮

昧之才累薦未升一麾遽出顧瞻玉堂如在天上偶展

是碑不禁爲之憮然

  跋柳州羅池廟碑

世所傳柳州羅池廟碑一紙必以太守印署之予異而

問焉柳人對曰吾柳江中時有風浪若取太守所印碑

以過輒無恐故相沿用之也因憶明人劉烶筆談言是

碑嘗入瓦礫中兵火之餘土人取以築城所築之處卽

崩累築皆然因驚訝而物色之則碑在焉石已橫裂爲

二相與扶而植之有是哉柳子之靈爽爲可畏也昔田

拾遺論柳子謂其精多魄強斯語最善知鬼神之情狀

古之人生爲明聖殁爲明神其來也有自其去也有歸

故申甫自嶽降而傅說爲列星要不必以禍福驚動人

而後使人知其不朽於冥冥中也乃柳子以不世出之

才方將大有爲於天下一擲不中而不免於奸邪之目

投老荒裔殁而猶視彼其精則英多磊落之精其魄則

菀結沈冤之魄固有不能與金石俱消者是大造游魂

之變有此別種而不可以常例論也且吾嘗讀柳子祭

呂衡州文而有㑹也柳州之與衡州八司馬中眉目交

情尢篤而柳州之哭之已有蕩爲太虛結爲光曜爲雨

爲露爲雷爲霆復爲賢人奮爲神明之問是其所以抒

寫憤懣而爲身後之兆者豫見於此亦可傷矣劉煦以

爲柳人之妄而咎昌黎之遽實之其議雖近於正然於

鬼神之德則未通也雖然柳子生平操論依乎中庸故

其言曰聖人之道不窮異以爲神不援天以爲高其所

以詆左氏春秋內外傳呂不韋月令者不遺餘力垂老

遺言忽躬蹈之得母應自笑耶且夫柳州之有惠政於

柳其遺愛之惓惓於民而廟祀之宜也必以禍福驚動

之以示其奇則反淺矣若龍城錄爲王性之所僞作其

載羅池石刻之文葢因昌黎詩中語而附㑹以成之非

昌黎反用其語也木筆雜鈔乃還取以證昌黎詩誤矣

今柳州有柳子遺墨書此數語而其文稍與錄不符葢

亦柳人之僞也

  跋歐曾兩集古錄桂陽周府君碑

桂陽周太守有開武溪水道之功廟食至今乃後漢書

畧之古今循吏之泯然者可勝道哉然歐陽文忠以爲

周憬曾文定公以爲周昕葢兩先生所見碑本俱闕其

名而據所聞以實之文忠以爲碑雖闕尚可識者未必

然也予攷太平寰宇記廣東韶州新瀧有太守周昕廟

卽始開此瀧者行者放雞散米以祈福而忌著溼衣入

廟則是碑當爲昕作若寰宇通志湖廣衡州武水有太

守周憬廟則或別以有功祀之而歲久訛傳移於昕者

葢武溪出臨武南流三百里入桂陽㑹於昌樂而一太

守廟在水之陰一太守廟在水之陽雖地尚隔遠而易

以同姓同官相混文定之辨尚未得盡其詳也從來金

石之學足補史傳然非博求其是則翻多誤者卽令欲

正前人之誤而不能得其所以誤亦未足以折之也

  跋水心先生石經春秋詩

嘉祐開封石經片紙隻字不存人閒幷不得如成都孟

蜀之本尚見於藏書之目亦異事也偶讀水心詩集有

曰石經春秋一代奇寶王氏爲熙豐學廢不用瑞安沈

彬老蠟而有之其孫體仁閣以庋焉予爲名曰深明詩

曰喟昔洛門初上石未久翻遭禁書厄是所指者開封

之石經也然予攷嘉祐本當宋時流傳亦寡不特春秋

水心特因荆公不解春秋而遂以此尢之其實荆公斷

爛朝報之言出於人所附㑹尹和靖嘗辨之矣且荆公

不解春秋而要何嘗廢石經之春秋使後世有誤解水

心之詩者將復増荆公一過可不辨與葢自諸經旣有

板本而石經遂多不觀斯亦自然之勢卽西安石經之

得存者亦幸也書之以遺吾友杭君堇浦使附之石經

攷異之後

  跋禮記石經月令

唐天寶中刋定月令置之四十九篇之首又増益其文

而七十二候之割裂則其分配出於緯書以六日七分

作五卦配一月有公有辟有侯有大夫有卿卦之居公

位者得二爻其下各得一爻爻各得一候此本割裂荒誕

之尢者而李林甫輩據之以正月令可謂不學無術者

也旣頒行天下於是詔集賢院別爲之注以易鄭注遂

有別爲之疏者以易孔疏其詞卑鄙開成石經遵而用

之始成不易之書宋端拱中李至判國子監請復古文

下兩制議韓伾張泌胡旦皆以爲然餘人多以朝廷祭

祀儀制多依唐注請且如舊又便宣讀時令大中祥符

閒孫奭又言其事時論終以改作爲難而止此見宋三

朝國史志者六經奧論以爲獨王學士禹偁不可遂不

改者非也其後卒改從古文則在景祐初見晁氏讀書

  跋孟蜀廣政石經

宋時石經不貴陜本而貴蜀本殆以陜本止正文而蜀

本有注耶其時學宮所頒行皆蜀本故徽公所引石經

亦皆蜀本今亡矣夫偶過趙谷林小山堂見其蜀本石

經毛詩自周南至衞風雖片羽乎可珍貴也其中多足

與今監本互證異同者惜不得完本讀之

  跋宋嘉祐石經

宋仁宗勒石經用篆有志於復古矣其時楊南仲之徒

皆名人也然予得見汴本石經數紙其篆亦無甚佳處

何也

  廖氏世綵堂韓文跋

仁和趙徵士谷林之子小林得宋槧韓吏部集於曲阜

孔氏乃廖瑩中世綵堂本也瑩中所刋之書其工料莫

精於九經而草窗評之以爲不如韓柳二集之善今觀

小林所得良佳嗚呼瑩中失身賈氏𫎇謗下流然其於

風雅不爲無助校之秦氏之畢少董韓氏之向冰葢有

過之顧使瑩中但爲賈氏鑒定書畫優游東閣不染事

權雖難以語君子潔身之義而尚不至於大玷當時壑

公座客浙東則梅礀先生胡身之浙西則蓀壁先生金

一之以及吾鄕安竹林吏部皆豫焉梅礀竹林多所箴

規不見用固皭然不染蓀壁亦不失爲遺民未若瑩中

之被禍也明嚴氏之盛文休承亦嘗爲鑒定書畫而論

者未嘗以此訾之吾不能不爲瑩中深太息焉然當時

薦紳負盛名力排史氏之後村尚不免喪其所守又何

尢乎瑩中要之瑩中所審正之經籍則終爲可寶不以

其人而廢也在昔湖上養樂園爲賈氏第左之別墅其

旁香月隣卽瑩中所築也是集之播遷流轉而仍歸趙

氏足爲湖上故物縹緗其有幸焉顧安得九經連軸幷

柳先生集亦惠然而至成合璧耶小林其更博求之

  跋舊槧三蘓文集後

舊槧三蘓全集是元人物在明初曾入樂安郡王邸後

歸吾鄕袁尚寶忠徹家已而流轉於吳尚書原博溫閣

學員嶠諸庫又有魯國世家之章通計印識家共十三

其欒城集後別有淸夢軒刋本五字不知誰氏而紙色

甚舊今世如此種書亦罕矣宋史言高宗贈東坡太師

諡以文忠御書序贊以賜其家今是本所載勅乃孝宗

乾道九年之筆也然則宋史誤矣揮麈錄載潁濱有章

𥳑之諡則文定疑是後改今是本載淳熙諡議則文定

乃初請卽定又是王明淸誤也章𥳑乃元絳諡明允之諡賜於

開禧時當雁湖執政主張蜀學遂以一字之諡寵之今

是本獨不見其勅與議不知其本失載耶抑固有之而

脫去耶予於雍正癸丑得是書中閒入有力者之手又

二十有二年乾隆辛未復歸不勝其喜且是固吾鄕柳

莊舊儲也因跋其後

  題重刋宋本廣韻後

顧亭林之購廣韻也但得明人芟本而是本未之見旣

雕而惜其不完也歴引前人書所載而爲明芟本所無

者志於後今以是本攷之則亭林所引者皆在焉惟姚

寬國䇿後序引廣韻藍字下雍門中大夫藍諸今本失

去雍門二字又作中山大夫然則亦不免脫落互異也

是本以宋槧重雕尚有此憾安得更訪舊人所藏而讐

正之

廣韻之注博矣然予觀其姓氏一例則不甚覈也如謂

孔氏之孔取殷之姓子而契之降祥自乙以子加乙則

誣矣衞之左公子職右公子洩而列之左公右公複姓

之目不亦悖乎鄧國則云出自殷王武丁之後不知鄧

之姓曼見於左氏伍胥抉眼吳門子孫因以胥門爲氏

胥門巢葢其後不知胥生時巢已爲將見於左氏他如

楊揚伍五母毋之別俱不能審葢遽數之不可窮也若

一一爬梳而糾正之未必非陸法言孫愐之功臣也

之罣漏者又極多

是書成於宋之景德故凡唐諱皆巳不避獨引齊民要

術尚作齊人要術葢偶未及改正也於是而知蜀中石

經之因仍唐諱固不足怪而必以爲不忘故國者未必

然也如齊民之爲齊人豈獨不忘文皇乎

亭林謂十干皆引歲陽而戊字下獨不引著雍以爲明

芟本脫文今是本亦然然別見於九魚部下著字又謂

凡姓皆引古人以證之而明芟本去之今攷是本亦不

盡然葢未必皆有名人可登記則略之也

  跋乾道四明圖經

四明志乘以吾家爲最備自胡尚書寶慶志吳丞相開

慶志袁學士延祐志王總管至正志季孝廉永樂志楊

敎授成化志張尚書嘉靖志無一佚失足以豪矣張制

使乾道志則最初之作也購之不可得乃過天一閣范

氏見四明文獻錄全引其書爲之狂喜乃別爲鈔而出

之於是揚之小玲瓏山館馬氏杭之小山堂趙氏皆來

借鈔顧予猶疑非足本嘗見成化志中於遐追山二廟

下紀劉毅胡韔諫吳越無納土事以爲出自乾道志今

竟無之則脫𥳑殆多然要屬難得之書可寶愛也

  跋四明寶慶開慶二志

胡尚書榘寶慶四明志二十一卷吳丞相濳開慶續志

十二卷皆宋槧也予得之同里陸參政懋龍書庫寶慶

志先以郡志十一卷列於首分爲敍郡敍山敍水敍產

敍賦敍兵敍人敍祠敍遺九例而接以六縣志十卷續

志則不分郡邑專紀丞相涖明之事及其詩文而已吾

鄕志乘以乾道圖經與此二志最古實爲文獻之祖可

寶也雍正庚戌予以拔萃入太學是書爲人簒去質於

富人之手仁和趙五兄谷林以白金四十錠贖歸仍鈔

一副本歸予予作長歌謝之尚書之志見於陳振孫書

錄鄱陽馬氏通攷曁明焦氏經籍志胡志成於參軍羅濬之手焦氏誤爲

而吳志則藏書家未有及者前此臨川李侍郞穆堂

江都馬上舍嶰谷皆嘗向予借鈔逡巡未寄兹幷屬谷

林鈔以貽之牙籤厄塞歴五百年而始流布於時殆亦

有數存其閒哉古者著述雖佳非人不重尚書立朝與

薛極輩附史相彌遠稱四木當時有草頭古天下苦之

謠其與丞相之書並列有慙德焉故予前所作詩於胡

志頗畧然未嘗不自笑其迂也

  再跋四明寶慶開慶二志

吳丞相開慶志皆記其蒞明善政其自九卷而下則其

吟稿也吾友杭君堇浦頗疑其非志體予謂丞相蒞吾

鄕最有惠政卽此志可備見其實心實政之及民者而

以其餘閒舂容詩酒又想見當日𠛬淸政𥳑之風原不

必以志乘之體例求之也況丞相遺集不傳則是志之

存可不謂有功歟獨寶慶志則多訛謬如元豐之舒亶

中興之王次翁皆爲作皇皇大傳而高憲敏傳不載其

受楊文靖之學又不載其拒秦檜請婚之事何歟史忠

定傳謂其仲父簽樞罷官在秦檜死後則幷國史宰執

年表未之攷也袁正獻公附入遠祖轂傳後亦寥寥羅

濬謂是書成於一百五日固宜其有所舛戾也夫

  三跋四明寶慶開慶二志

寶慶志中有載及胡尚書以後事者予初甚疑之旣而

知是書嘗爲劉制使黻所増加也第一卷牧守自尚書

以後凡二十人而至吳丞相又十人而至制使皆附列

之則爲制使所増加可知矣及讀第二卷經籍志有四

明續志三百三十幅大使吳丞相置四十五幅制使劉

公置吾鄕志乘自吳丞相而後直至延祐方有續本未

聞有劉志乃知四十五幅卽散入寶慶志中所增加者

然劉制使之蒞吾鄕在咸淳自淳熙四先生而後吾鄕

人物之當表章者不可勝舉制使一無所增而增其事

之小者抑末矣

  延祐四明志跋

延祐四明志二十卷袁學士淸容所修也是志流傳甚

寡儲藏家皆無之卽在吾鄕亦但有二本其一在天一

閣范氏其一在陸高士春明家然皆失去第九卷第十

卷第十一卷葢無從覓其足本矣淸容文章大家而志

頗有是非失實之憾如謝昌元趙孟傳皆立佳傳而袁

鏞之忠反見遺葢淸容之父亦降臣也又累於吳丞相

履齋有貶詞殆以其大父越公之怨非直筆也

  再跋延祐四明志

浮屠結習喜作大言強半孔子吾師弟子之故態也至

有謬妄之至者如延祐四明志有育王住持知愚傳初

無他善但言吳丞相履齋判慶元極尊禮之問曰師之

語錄願序引以傳不朽愚固謝之退語人曰吳濳晚歲

如病風禍將至吾豈願其文語聞於吳大怒繫之獄杖

之未幾吳果貶死夫丞相立身有學術立朝有節槪其

蒞吾鄕有惠政死於賈似道之手非其罪也何物愚僧

至擯其文而不屑乎葢必以他事被杖而爲此說以自

揜也淸容紀之殊不可曉

  至正四明續志跋

至正四明續志十二卷王總管寧軒所修也總管於吾

鄕爲循吏其整頓它山隄堰最有功志中所書堤堰補

淸容之所不備元時牧守如此葢絕少者

  成化四明志跋

南里先生纂府志質實可觀其人葢醇儒而東沙續志

不爲之立傳當時南里之子若孫皆官至藩臬監使一

門貴盛東沙殆有宿憾焉而故略之然南里有傳出於

西涯李文正之手不籍東沙也後東沙而爲志者不能

采西涯之傳以補之則疏矣予幷求得其詩一首補入

甬上耆舊詩中

  跋寧波𥳑要志

寧波𥳑要志二卷明黃南山先生潤玉著先生嘗著四

明文獻錄此則其櫽括之書予鈔之萬處士斯同家吾

鄕志乘自宋元迄今其佚不存者張津之四明圖經姜

嶼之明越風物記羅廥之四明志而巳其餘皆完好雍

正辛亥浙江修通志余方在京厲二樊榭杭二堇浦千

里貽書求四明舊志予遣使請於家君發插架所有胡

尚書榘寶慶志吳丞相濳開慶志袁學士桷延祐志王

總管元恭至元志及明楊敎授實成化志張尚書時徹

嘉靖志而以鄭敎授眞四明文獻李侍郞堂四明文獻

攷及先生之二書盡送志局葢吾鄕之書較他府獨備

譬之禮家幸不至爲𣏌宋之無徵也巳

  它山水利備覽跋

它山水利備覽一卷予釙之故太僕陳朝輔家然非足

本也按至正四明續志載它山堰東諸碶閘凡三十有

三曰攔浦堰曰唐家堰曰黃家堰曰新堰曰擂木堰曰

朱家堰曰風伯碶曰何家小堰曰沈家堰曰張家小堰

曰徐家堰曰樓家堰曰華家堰曰蝦堰曰黃家藕池堰

曰屠氏橋閘曰范家閘曰靳家堰曰鄭家堰曰祁胡堰

曰李家墖堰曰陳五耆堰曰張家堰曰小馮堰曰罏頭

堰曰蔣家堰曰大蘇堰曰段塘堰曰朱瀨堰曰王家堰

曰松樹浦曰鄭十八郞堰曰鄭家食利堰王總管曰以

上皆載魏氏水利備覽近松樹浦又有強堰皆防蓄水

源滲泄去處宜時加修築以備旱潦今是本皆無之是

知非完豹也五百年以來水利日荒三十三堰葢多不

可攷者矣書爲泉使魏峴所作吾鄕魏氏大都出丞相

文節公之後其見於志者有豹文有峻而泉使以水利

之書傳有功梓里不媿溪上之彥哉泉使諸子曰

洽皆以詩稱亦見是書中






鮚埼亭集外編卷三十五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