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巖集 (蔡之洪)/卷八

卷七 鳳巖集
卷之八
作者:蔡之洪
1783年
卷九

答徐叔和宗爕○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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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服制。按喪服典曰。庶子不得爲長子三年。不繼祖也。䟽云庶子者。爲父後者之弟也。此據初而言。其實繼父祖身三世長子四世。乃得三年。通典曰。長子正軆於上。將傳家廟之重。然後可服之以斬。故傳記皆繼祖而言也。若繼禰者。便得爲長子斬。則不虛書不繼祖。朱子曰。雖爲禰適而於祖猶爲庶。故禰適爲庶也。詳此數說。則其不得爲斬衰三年者無疑。旣不得爲斬衰三年。則其服當與衆子同。故儀禮,家禮及皇明國制。並無杖期之文。其不以杖卽位者亦明矣。依此行之。恐不悖於禮意。如何。

答朴季心弼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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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聞從者。邇駐鄕庄。極欲進穩。而無可動身。瞻望江臺。益增馳爽。俯詢疑目。婦人主祀者。君喪已闋。則私喪禫祀。何故不行乎。來示諸說。俱無可疑。已於前書。奉悉鄙見矣。

生日茶禮。昔年奉禀於先師。答曰。生日之禮。馮善創之。退溪非之。老先生嘗敎曰。祠堂奉四代。幷祭則瀆亂。出祭于寢則非祫非忌。又無所據。若奉一位之祠。則行之何妨。三年几筵亦然矣。以此言之。祥後主旣入廟。幷祭出祭。俱爲未安。似無禫前禫後之別矣。

答權敬仲定性○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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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者舍從歸傳覆札。披慰。迨不釋手。初寒。德履更何如。弟索居窮峽。孤陋益甚。懷人一念。歲寒增勞。俯詢疑條奉悉。竊意冠與昏。俱是嘉事。而冠輕昏重。重者旣已得行。則輕者豈有不可行之理哉。且朝家如不許昏則已。旣許之。則男冠女笄。自是一串事。不得不幷行。如何如何。以禮冠則不可。不以禮冠則得冠者。恐不得成道理。似聞先王三年內。京鄕士夫家多有行之者。而今不能詳記。博詢則可悉矣。禮曰。將冠子者。有期日而遭外喪。則冠而不醴賓。醴賓一節。依此闕之無妨否。賓主服色。亦宜從殺。皆用淡素。於禮不爲無據也。第甞聞栗谷先生遭國恤在衰服中。不製李某之挽詞。又不會葬。凶事尙然。况嘉禮乎。身服衰麻者。作賓盛禮。恐有乖於栗翁之旨。或不無不安於心者。賓則必以服輕而齒德尊者爲之。似無嫌碍。須與知禮家。熟講細討甚善。○按周成王之冠。實在武王三年之內。旣葬之後。故孔子曰。武王崩。成王年十三而嗣立。明年夏六月。旣葬。冠而朝于廟。又禮曰。周成王冠。則天子冠禮也。此足以爲據。第須攷見家語冠頌篇如何。別紙胎納。細覽焉。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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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邾隱公旣卽位將冠。魯定公三年。邾莊公卒。子隱公乞立。其冠亦在莊公三年內。使大夫因孟懿子。問禮於孔子。孔子曰。其禮如世子之禮。冠於阼階。以著代也。醮於客位。加有成也云云。懿子曰。今邾君之冠。非禮也。孔子曰。諸侯之有冠禮也。夏之末造也。今無譏焉。又曰。武王崩。成王年十三而嗣立。周公攝政。冠成王而朝于廟。周公命祝雍作頌曰。令月吉日。王始加元服。去王幼志。服王衮職。欽若昊天。六合是式。卛爾祖考。永永無極。此周公之制也。成王之冠。盖用禮所謂待變除卒哭而冠子。而旣曰冠而朝于廟。又曰周公命祝作頌。則其冠也。用吉禮無疑。自餘士民。推此可知。夫子於春秋。深譏喪昏之非禮。而不譏喪冠。此則有非後人之所敢懸度者也。今國恤中許昏。不但時王之制。朱先生亦甞許之。盖以方喪雖重。此等禮節。不得不與私喪有別。何獨於冠禮而疑之乎。

答羅明卿重慶○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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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諭別紙奉悉。此雖已發之公議。纔經霜雪。氣像凋殘。未知夷險不變者。更有幾人。且觀其分䟽之語。猶不無爽實處。而略有修餙底意味。事機若至葛藤。則將何以善其後乎。嘗聞直之一字。卽天地生物之理。而聖人應事之要也。是以曾子曰。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斯言眞不誣也。向者呈文中一句語。終不能自反而縮。故後來狼狽。正坐於此。而竊恐多士。千萬。吾往之氣。亦因此而衰落矣。至今追思。不勝慨然。妄意賢胤所樹立。斷斷無他。則天道孔昭。必有早晩生還之道。不必汲汲輕發。觸犯駭機。如何如何。

答鄭重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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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奉悉。昔李堯卿甞問神主尺度不中式。改造如何。朱子曰。於今也難動。今之爲異論者。必將執此言爲證。而執事家所遭。不但尺度之違式而已。其勢必將至於壞破無餘而後已。其在慰安先靈之道。恐不可已。然此非外人所可勸沮。惟在自量處之耳。

答沈生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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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絰小斂後散垂。而成服日絞之者。入棺後旣以𡌆殯。則不見尸柩故也。啓殯後復散垂者。更見尸柩之故耶。若以柒棺等事。未爲塗殯而常見尸柩。則似不絞。然無文可據。未知禮意如何。

腰絰之散垂。非爲尸柩之見不見也。若然則窆後何不卽絞。而卒哭後始絞之耶。妄意啓殯後散垂云者。盖以古者弁絰而葬。故啓殯後服着。一如初喪時。未成服之前。首用環絰。帶則散垂。然環絰則恐駭俗。故家禮不載耳。

吊儀拜賓之禮。主人獨行。則或値主人出入之時。次主人當拜否。

拜賓之禮。主人獨行者。古禮雖如此。今則衆主人不免隨俗拜賓。必欲反古之禮。則亦恐駭俗。自朞以下勿拜似可。而古者雖緦功之喪。如有爲我而來哭者則拜。考禮記可知。

贈玄纁。本文柩東柩旁。不能詳。有可質文字否。

贈玄纁。納于柩東棺槨之間者。尤門長老多有傳授者。而宋氏一家之禮。亦不免斑駁云。未可知也。

答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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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葬考妣。皆已出柩。而適値妣位忌日。祭祀當設行。而出主正寢。幷祭考妣耶。不出主而只祭妣位於殯所。不爲未安耶。且緦服則無負版辟領衰。而改葬時兄弟及諸姪子服。亦何如。

旣已出柩。則便是初喪。初喪時。家間大小祀廢之。禮也。忌祀設行於殯所。雖無可據之文。然禮緣人情。則行亦無妨。但孝子親見尸柩。皇皇罔極之中。依禮行祀。亦有所不忍。饌品减於常時。而只一獻無祝。恐合情禮矣。旣曰緦服。則衣制亦當從緦。而應服三年者外。只當吊服加麻而已。

爲人後者。爲本生父母改葬。而備要改葬條註曰。應服三年者緦。又曰。餘皆素服布巾。旣出爲人後。初旣降服期。則只以吊服布巾行事耶。

出繼子。爲本生父母改葬之服。不見於經傳。而晉王翼云禮改葬緦。鄭氏以爲臣子妾也。以例推之。女子雖降父母。亦子也。今男女皆緦。於義亦通。王說止此。然則出繼子亦子也。服制與出嫁女。似無間矣。如何。

前妣神主。不肖幼稚未成。今於父葬。欲合窆而追成神主。凡改葬時。當有前期告祠。而此無神主。告於何所。而神主亦成於何所歟。且告祠堂啓墓祝及題主奠告辭。皆以追成合窆之意。措辭以告耶。

前喪改葬時。旣設靈座。則題主當行於靈座前。勢當如新喪。題主並行。題主奠告辭。亦以追成合窆之意。措辭以告。來說是矣。且題主虞祭。似當先重後輕。須更商量焉。

答鄭仲說卨相○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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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紙所示謹悉。盖心之未發。寂然而已。雖鬼神。有不得窺其際者矣。今以眇然後學。費辭爭卞。有同暗中摸象者。非愚則妄矣。惟吾輩平日所尊信者。莫如我尤菴老先生。而先生之言。實本於考亭石潭。此可以爲證矣。先生甞答朴景初書曰。來敎中也者聖人之性。和也者賢人之情者可疑。賢人亦有中和而或有不和時。衆人亦或有中和時。此則絶少矣。子思所謂致中和者。是極中和之德而無一毫未盡之謂。故朱子於此。雖以爲聖人之能事。而亦以爲學問之極工。則其意可知矣。若如來諭。則是惟聖人獨有中和之德。而餘人不得與也。然則其上所謂戒懼謹獨。凡爲學者說者。皆爲無用之空言矣。尤菴說止此。此正爲今日準備語也。未知高見終以爲如何也。若如盛意。則是夫子獨有未發之中。而其餘諸子。或有月一至焉。日一至焉者。俱無未發之時耶。愚意顔子心麁。孟子太露。雖有些氣質之未純者。而亦可謂備中和之德。如何如何。餘在明佐許書中。

與鄭仲說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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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縷縷奉悉。以賢者之地勢文學。又甞親炙於大賢之門。諸友之屬望。盖不草草。頃聞有木川赴擧之行。私自驚惜曰。先師在時。嘗以此等事。敎責於吾兄。不啻嚴重。渠亦以此後則不敢復擧之意。僕僕謝過於丈席。及今山頹之後。復蹈前習。略無顧憚。是誰欺乎。他日當一番面責。如其不改。則不得不絶云矣。今承來書。悔意藹然。少無慍懟之色。朋友之道。當如是矣。此則甚善。但兄反以平日行事有甚於此等語。爲暴棄之一大題目。固知此言。出於撝謙之盛意。而如果有之。則幷卽改之爲貴也。不佞之言。雖若郢書。安知擧燭之說。有補於治國之道耶。只冀默量。

答張子喬柱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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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届妬花。雨雪其霏。暮春氣象。一何索然。閉門窮壑。仰德增勞。辱札。喜審靜養平福。示諭奉悉。月臺西巖。曾未登覽。雖未知其如何。而執事及李丈皆以爲可。有何異議也。想其奇勝。似勝於前占處。早晩如得閑隙。一玩是計。第念此事成命之下。淹過屢年。則事軆道理。極其未安。而似聞洞中諸議。猶有遷延之意。何其泄泄也。必須力勸。期於速完望也。

答李汝則仁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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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諭彼中紛紜之說。可謂多事。呂申公朱晦翁曾已行之。夫豈不義而爲之耶。然此則不必援而爲例。至於尤,遂兩先生及當世諸名家。皆不憚行之。世俗孤陋之言。顧何足恤。但以此譏謗之說。幷及於無似。尤可笑笑。

答金兄仁卿紀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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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按朱文公於五賢祠奉安文。曰劉李二公。曰栗里陶公。曰秘丞劉公。曰忠肅陳公。而末又曰羣公有靈。尙克歆顧。於蘇丞相祠奉安文曰。惟公著節於煕寧。又曰祠公於學。又於明道,伊川奉安濂溪祠宇文。亦以程公穪之。而此則猶是儒賢祠也。至如白鹿洞書院告先師文曰。惟公發揚聖蘊。又曰惟公命世修業。此則於顔孟之聖。亦以公稱之也。以此觀之。則孔夫子以下。皆以公稱之。後生之稱前賢。曰公曰先生。有何輕重之別乎。十淸以上。則旣入於賜額書院。而擧世皆以先生稱之。故弟亦以先生稱之。持平公以下。則勿論士林及後孫。皆以公稱之。故弟亦竊依朱文公尊奉陶劉諸賢之例。以公稱之。今若以此爲罪。則更有何說。弟實愚昧。未知公字與先生字有甚差等而用之矣。爲先生子孫者。以弟之不穪先生於其祖先。疑其尊仰之未盡。遽加詬責。實非平日相愛之道也。不勝慨然。

答鄭明佐姬柱○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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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日相守。獲玆麗澤。何等幸事。別後吟咏。久而不已。便到忽承惠狀。欣審侍學平善。且聞蕭寺之行已啓。竊想山社靜寂之中。益有尋玩之味。爲之馳仰增深。書簽二字。極令人惶懼。此是鄒夫子之所甞稱於宋牼者。古義雖如此。今之得此號者。是何等人地也。朋友之間。如是強尊。甚是不好底事。後書沫去之可也。

答鄭明佐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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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書。審有道峯吟哢之趣。令人飄然有出塵之想。顧此守株窮峽。埋沒於萬憂叢中者視之。奚啻若仙凡也。此亦夏初。縛得數椽於九雲上面最高深處。非久當苟完。盖其四山環繞。閴無人喧。殆不知山外有甚是非榮辱。差可樂也。此屋若成。則雖甚朴陋。猶可以劣容頂踵。準擬脫略世事。携書獨往。作一入定僧。而力殘。恐未易就耳。示諭孟註所謂人心。卽孟子所謂仁人心也。考心經仁人心章。眞西山亦曰。此則乃擧全軆。全軆二字。何疑之有。但前日鄙書善惡云云。與來書之意差異。後當面詳。

答鄭明佐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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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答未發說。已得照會否。曾於戊子冬。不佞禀問于先師曰。性雖墮在於氣質之中。而事物未感之前。氣不用事。故當此時節。可言善而不可言惡。先師答云。延平先生云和不和之異。皆於旣發後見之。孟子故曰性善。愚謂雖衆人。若有未發時。則亦不偏不倚。但衆人之心。紛綸膠擾。絶無一刻未發時耳。壬辰年間。愚甞答德昭籤語云高明旣已言氣質於未發。而又云纔說氣質。便有善惡者。似未穩。其時德昭亦以爲可矣。今乃曰新說。有若渾忘前事者然。此不過好勝之致。如愚鈍根。只當塞兌而已。

答鄭明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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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諭未發說。昔年。鄙人以書問於先師曰。氣質之淸濁粹駁。有生初一定者也。智愚賢不肖之別。只在於此。今有一種說。以爲喜怒哀樂未發之時。人莫不各有至淸極粹之氣。審如此則栗谷所言繼善成性之理。無乎不在。而湛一淸虛之氣。則多有不在者。何謂也。且當未發之時。理旣本自純善。氣亦無美惡之殊。則及發也。何自而有中節不中節之端。是堯舜桀跖之爲聖爲狂。不系於氣質之粹駁。而學者未必從事於澄治之工。爲害殊不細云云。則先師答曰。來說甚是。厥後進討時下敎。不啻諄諄。此實平生所服膺者也。然人心未發。寂然而已。旣無形影可以摸索。則勿論理氣。其善其惡。何由而知之乎。是故先師嘗曰。未發時。旣無思慮。則當曰無善無惡。而曰性善者。性本善故也。此誠至論也。以此而言之。則未發時氣質。亦何甞有美惡之可言者哉。其曰粹駁不齊者。氣本不齊故也。大抵天地間。理一太極而氣二陰陽。故人生禀受。所同者理也。不同者氣也。就他發處而推驗之。則亦可以知之矣。且念子思所謂未發。就氣中拈出理一邊而言。故其言明白易知。自無貳歧之惑矣。近來新學。輒欲以氣幷言。故千差萬殊。轉益紛紛。還可悶然。

答鄭明佐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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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度書。次第承慰。示諭五常各具於五臟之說。未知更有何人倡爲此論也。審然則肝肺腎胃。各具仁義智信。而心則主禮而已。然則何以謂天君。何以謂主宰萬化也。此與兒童之見無異。切勿費辭爭較。以致葛藤。更就古聖賢論心說性處。十分翫索。洞見根窟至望。䟽批。以䟽中陳誡大意則是。可不軆念爲敎。不無未安底意。尤不任惶懼。

答鄭明佐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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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昔山中時。尊問中庸鬼神章註爲德。猶言性情功效。性者未發也。情者已發也。吾謂鬼神之德。豈有發未發之可言。文言曰。利貞者性情也註。朱子曰。性情。猶言本軆也。程子曰。如言資質體段。鬼神之性情。似亦如此看爲好云矣。後見易傳。以性情言之則謂之乾小註。朱子曰。謂之性情。該體用動靜而言。以此觀之。鬼神亦是天地之功用也。該軆用動靜而言。似無不可。鄙之前說。無乃未逮耶。然動靜軆用。便是未發已發。而下得動靜軆用字則語似無病。下得發未發字則終涉可疑。須更細思之。

鬼神章集註曰。爲德。猶言性情功效。小註。朱子曰。視不見聽不聞。是性情。軆物而不可遺。是功效。夫情者。性之發也。而亦謂之不見不聞。何也。前所禀質而終涉可疑。且章下。旣曰不見不聞隱也。而於此反謂之情。則情者發見者也。豈不矛盾乎。且其下釋誠之不可揜曰。陰陽合散。無非實者。故其發見之不可掩如此。其云實者之者字。有甚意思耶。謂之無非實理云。則明白襯切。而必下者字。何也。

性情功效之性情。非以未發已發言也。鬼神有何心性發未發之可言者乎。此則前書已言之矣。且易曰。利貞者性情也。程子釋之曰。性情。猶言軆段資質。此性情字。亦猶是也。是故朱子亦曰。性情。乃鬼神之情狀。情狀二字意。尤曉然矣。何不深究而反有矛盾之疑耶。且所謂陰陽合散。無非實者。只言鬼神是實有者。故屈伸是實屈伸。合散是實合散而已。此實字。是以氣而言。自不得下理字。朱先生下語。豈有一字未盡者乎。大抵先賢文字。後生私意破𮢶看者。亦非好習。戒之戒之。

答鄭明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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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發前氣質說。近得聞信夫,瑞鳴所論及南塘丈往復文字。則平日所受敎於門下者。不能無撓惑於此。益覺小子之無定見也。第門下所論未發時氣質濁駁本色自在者。可見未發時氣質不能純善也。而今見答信夫書。曰言氣質於未發而不敢言善惡。此則未發時氣質亦純善也。如何如何。

栗谷先生曰。性雖有善惡。而當其未發之際。幾微不動。四德渾然。氣未用事。故中庸謂之中。中者大本也。惟其氣質不齊。故其動也。氣或不善。不能循理而發。則其發也不中。而馴致於惡。又曰。理無變而氣有變。繼善成性之理。無乎不在。而湛一淸虗之氣。多有不在。黃勉齋之所質於朱子者。卽此意也。愚之所聞於先師。亦如此而已。所謂善惡種子云云。槩指氣質粹駁而言。非謂未發時所存之理。有此兩箇種子相對幷立。今若以此等說。誤認以爲先師定論。甚是悶事。今之說者曰。未發之前。氣有善惡。氣纔有善惡。則理便有善惡。盖亦有見於理氣二物之病。而若論此心本然之軆。寂然無爲。四德渾全。則恐不可如此說。說者又曰。未發時所存之性。全言理則純善。兼言氣則有善有惡。此說終涉聽瑩。其果與朱子說。同乎異乎。朱子曰。論天地之性。則專主理而言之。論萬物之性。則以理與氣雜而言之。未有此氣。已有此理。氣有不存而性却常在。雖其方在氣中。氣自氣性自性。不相夾雜。又曰。天地之性。太極本然之竗。萬殊之一本也。氣質之性。二氣交運而生。一本之萬殊也。試考見之。

南塘丈每說未發時。氣不能純善。故理不能純善。此說果似聽瑩。理若不能純善。則中庸何以曰大本之中乎。幸望詳敎未發時氣質純善與否。

本然之性。墮在氣質之中。而方其未發也。氣未用事。湛然虛明。故方寸寂然之中。一性渾具。無些夾雜。無所兆眹。則當此時節。不但理無善惡之可言。氣亦無善惡之可言。而只以天理本善。故理則曰純善無惡。氣本不齊。故氣則曰有善有惡。愚見本自如是而已矣。然則今於未發大本之地。若言有氣質不齊之本色則可。而直曰未發時。氣不能純善。故理亦不能純善云爾。則非愚之所可知也。

答鄭明佐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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葩溪問答。論善惡章曰。惻隱羞惡之有善惡。因性之善惡而然也。其所謂善者。謂之因性可也。其所謂惡者。亦謂之因性。何也。

俯詢疑義。程子甞曰。善惡皆天理。又曰。惡亦不可不謂之性。張子所謂剛柔善惡之性。栗谷所謂性亦有善惡者。皆以氣質之性言者也。復何疑焉。

程子所謂顔子樂處。所樂何事者。引而不發。欲使學者自得之也。安貧樂道。是顔子事也。則其所樂者非道乎。不愧屋漏。心廣軆胖。自是吾心最樂者。此其所以爲樂乎。不然。抑別有自得之樂乎。

樂道之說。雖無病而無味太甚。不愧屋漏。此亦樂事。而猶未得程子之意也。盖顔子工夫。惟在克己而已。故方其不能克己之前。理欲交戰。勝負難决。及其旣能克己之後。人欲十分消除。天理十分呈露。平生極工旣成。丈夫大業快建。天下至樂。孰有加於此哉。此誠顔子所樂也。此等說話。先儒已論之。

孟子浩然章無是之是字。與是集義之是字。小註饒氏以爲上是字。指道義而言。下是字。指氣而言。未知然否。其下二餒字之義。幷乞詳敎。

此章文義。方以浩然之氣言之。而以上是字爲指道義云爾。則文義終有所不綴。義理亦有所不明。尤菴浩然章論處。極言其兩是字之同皆指氣而言也。朱子大全中。亦詳言之。饒氏說雖如此。何可取信。二餒字之義。皆言無氣。則其軆餒也。非氣餒也。今人無食則餒矣。謂之人餒可乎。食餒可乎。謂之人餒。則此非氣餒而其體之餒可知。此章疑義。尤翁亦已詳卞之。

中庸末章。先言謹獨。次言戒懼。而其言效處。亦先言謹獨之效。次言戒懼之效。其曰奏假民威及不顯篤恭等語是也。而新安陳氏何以必於奏假之下不顯之上。著說曰感人動物。不賞勸。不怒畏者。以其有謹獨戒懼之本云耶。此則其所謹獨戒懼之效。專以奏假民威等說當之。而不顯篤恭等說則不與焉。此似未穩。且有滚合混淪之病。如何。

此章第一節。言下學上達爲己之方。而第二節。言謹獨之意。第五節。言戒懼之意。第四節。合言謹獨戒懼之效。第五節。又極言其德愈深而效愈遠。至於篤恭而天下平。卽中庸之極工也。文理血脉。自可尋看。而來諭以第四節。屬謹獨之效。第五節。屬戒懼之效者。恐錯。陳氏說。不必論也。

無時不中云者。卽所以致中和之謂也。發而皆中節之中字。可謂之時中之中字。而未發謂之中之中字。不可謂時中之中字耶。時中之中。只可言於發處而不可言於未發之時耶。

所謂時中者。動亦中靜亦中然後。方可謂無時不中。若只說於用處。則道有可離之時。恐不可以君子言之也。

不覩不聞與未發。均是靜也。而恐不可滚合說。未發時。謂之不覩不聞則可。而若以不覩聞。便謂之未發則不可。未發謂之中則可。而若以不覩聞。便謂之中則不可。是故不覩聞。雖亦指靜時。而未發則就其至靜處而極言者也。如是看破然後。章句所謂自戒懼而約之。以至於至靜之中。無所偏倚者可見矣。如何。

此條所疑。正在於靜與至靜。似有層級。而來諭旣以不聞覩爲靜時。又以未發爲至靜。審然則未發雖無層級。靜則果有層級耶。甞觀李延平說云。人固有無所喜怒哀樂之時。然謂之未發。則不可言無主也。以此推之。靜與未發。似有間矣。然中庸此章。旣以戒懼言之。戒懼卽是敬也。靜而能敬。非無主也。謂之未發。何不可之有乎。是以朱子於其章下。亦以存養言之。今以戒懼於不聞覩之時。謂非未發者。恐未精也。近偶思之。戒懼是徹頭徹尾。兼動靜底物事也。不但於靜時下此工夫。故曰約而至於至靜之中。無所偏倚云爾耶。

中庸十八章集註。父母之喪。上下同之。推己以及人也。其文勢以推己二字。似只指三年喪而言之。以其喪祭禮所制之意觀之。則祭禮詳於上而殺於下。是自上推之以及乎下也。故曰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喪禮詳於下而殺於上。是自下推之以及乎上也。故曰期之喪。達乎大夫。三年之喪。達乎天子。此推己二字。似並指祭禮而言之。如何。

此章之意。盖言葬祭喪服。自有貴賤之別。而父母之喪則無貴賤一也。故其註曰制爲禮法云云。而父母之喪。上下同之。推己以及人也。推己二字。只釋無貴賤一也之意也。通看於葬祭。恐非朱子之本意也。推己之己字。亦似指制禮者而言也。

十九章釋祖廟曰。天子七。諸侯五。大夫三。適士二。官師一。若父爲大夫。已立三廟。而其子爲適士。則毁其廟乎。其後子復爲大夫。則復立其已毁之廟乎。若如此則一人之身。而或有先賤後貴者。或有先貴後賤者。而其所立之毁之。似無常度。且旋立旋毁。事體未安。未知如何。

廟數之毁立。果如來疑。而此不見於儀禮及大全。不敢質言。然禮曰。有其擧之。不敢廢也。䟽云已正之昭穆。不敢廢也。以此推之。豈有一人先貴後賤。輒廢其已定之廟數乎。然若罪犯大何而廢爲庶人者。則恐不可以此例論之矣。且念大夫有始封君之廟。如魯季孫氏之公子友,仲孫氏之公子慶之類是也。其子雖爲士。豈可輒毁其始封之廟乎。若支子爲大夫而宗子爲士。則立廟於宗子之家。祭用支子之命數。而主之以宗子者。此呂汲公說也。由觀則父雖爲士。其子爲大夫。則其父可以立大夫之廟耶。

與安仲居致宅○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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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第在尊。固分內事。不足深賀。而出身事主。由此權輿。異時事業。亦可卜矣。此語是朱先生之奉勉於陳亮者。區區於執事。亦安得不以此期望也。切須加愛。以卒遠業也。榮還之日。宜有迎候之道。而適出未還。竟失此計。只恨其承聞之不早也。世間事不如意者常多。可歎可歎。拙詩贖呈。一笑而棄之也。南轄當戒於何間。未前似有一唔之期。餘留不盡。

答李汝泂徹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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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引時遣奠。頭祭載於問解。足祭載於五禮。何所適從耶。

尸柩未入地。無足祭之禮。五禮設有所載。恐不可從。

合窆下棺時。一棺長一棺短。則齊上乎。齊下乎。

合窆齊上。先輩已言之矣。

承重孫代其父服後。卽爲改題主與否。

改題則當俟喪畢。

答金大源東洙○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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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物之生於天地之間者。同受陰陽五行之氣以爲形。同受陰陽五行之理以爲性。而萬物之中。惟人最貴者。物得是氣之偏且塞者。故其性亦隨而偏。人得是氣之正且通者。故其性亦隨而全。此所以有人物之別也。其所謂性者何也。卽仁義禮智信五常之德。而發而爲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情者也。心則具此性而行此情者也。循是性而由之。乃所謂道。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間。日用常行之路也。君子修道而復其性。則爲賢爲聖。小人悖道而滅其性。則爲禽爲獸。孟子所謂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者也。人莫不有是性。亦莫不有是心。而必知之明然後。可以行之篤。故欲行此道者。不可不先識此心所主之理而立以爲大本。使耳目口鼻手足動靜。無不聽命於是。則意可誠心可正身可修家可齊而國可治矣。此大學工夫。格致爲首。中庸力行。亦以學問思辨爲先者也。經傳所載千言萬語。要其歸趣。則不過如是而已。若或有違於此訓者。語雖有新奇過人者。卛不免爲異道。此不可不知也。

答華陽院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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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臨賜。迨不能忘。院宇修繕之報。聞甚喜幸。而役鉅力綿。將何以拮据。還不勝奉慮。禀目見悉。山長處分。想已還到。而無由承聞。爲欝。僕則頃與湖中士友商議。欲於過近後轉托筵臣。更以本院配享之意。陳達于榻前。而如或終不允許。則繼以別立祠宇於洞中之意。定奪爲計。此若得成。則影堂之役。似將中止。而材瓦則第須預備以待之。如何。

與華陽院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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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院之設。盖爲諸生肄業之所。而仍以報祀先賢。寓其尊慕之心者也。其所關係。顧不重歟。况玆華院。卽老先生平日講道之遺墟。而肅廟御筆揭額之地。則事軆之重。與他院自別。凡百䂓模。允宜矜式於國中。而不但世禍斬伐之餘。士類解體。且以本院刱設未久。物力凋殘。諸生之恒居講業。勢固未易。而每當春秋兩丁。遠近章甫之來會者。其麗不百。就中多聞博識之士。必有平居講業之素。而院中執綱之士。汨沒薤塩。倚席不講久矣。遂使禮讓之地。反作喧譁之塲。旣無一字講劘之益。又不能致其如在之誠。當初設院之意。果安在哉。苟究弊源。則實由於諸君子群居終日。了無所事。故閑談雜說。不得不做。閒雜之極。自不免紛紛閙閙。若此不已。則聞識何由而進。誠敬何自而生乎。實非老先生啓牗後人之志。而有乖先大王揭額表章之意也。惟我同志之人。自今伊始。革祛前習。遵晦翁鹿洞之䂓。軆山長下敎之意。專心講學。益知其所未知。潔誠致齋。以齊其所不齊。以爲日新又新之地。千萬切仰。

白鹿洞䂓五條及朱先生牓諭一書謄呈。使揭一治堂上以相警飭。凡此五條。誠爲學者切至之言。朱先生之揭示諸生。以爲激勵作成之方者。其旨盛矣。且此牓諭一書。敎告丁寧。必欲其進就後學。尤不可不知也。

與華陽院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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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托崖刻事。果自營門有所探問之道耶。第付朱生。使之奉致印本於座下。考納如何。萬折必東再造藩邦八字中。物力若未給。則下四字。雖木刻似好矣。與僉賢商量處之也。

答華陽院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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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來請配事。僉賢之論。誠得矣。自遭山頹以後。卽有此議。而于今數十年。尙此囁嚅者。非謂此不可爲恰當道理。實以事勢有拘而然也。向年。有一宰臣。果以此意。陳達於榻前。則上敎以爲今有不可輕議者。事遂寢。士林之抑欝。至今未已。來頭得準與否。姑未可知。而多士請配。斷然有不可已之公議。今僉賢始發此論於寂寥之中。甚幸事也。惡可已乎。

答族姪以休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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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所謂存養省察。盖分動靜而言。栗谷以爲無靜時工夫云者。何也。

來諭栗谷以爲無靜時工夫者。恐是訛傳。盖先輩非以此節謂非靜時。旣常戒懼。使之須臾不離。則便是兼言動時故有所云云矣。且高明以不聞覩爲靜時者。誠然矣。若以存敬畏。爲不能涵動。則恐欠分曉。亦不可不知也。

再答以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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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首章末節章句及緫論。以動靜分言戒懼之意。鄙亦曾已奉禀於江門矣。此不過以不聞覩及獨字。分動靜而大綱說耳。盖程朱子以前。不聞覩及獨字。無人分別看。朱子始以獨屬動。不聞覩屬靜。其實程子意也。然細看第二節本文及章句。實是主言靜而兼言動者也。旣曰常戒懼。又曰雖不見聞。亦不敢忽。則不言之中。自有言動之意。常亦二字。更須細推。如何。盖中庸本文。旣言道不可離。則卽是動靜隱顯之間。皆不可暫離。故以戒愼恐懼不聞不覩結之。非謂不戒懼於所聞所覩。而只戒懼於不聞不覩之地也。且於無不戒懼之中隱微之間。念慮之萌。尤所易忽。故下文又欲其加愼於獨知之地。老先生亦甞以爲下節愼獨。乃上節未盡之餘意。分明是就那中。提出其尤所緊切者而言。誠旨訓也。不然。朱子何以曰旣常戒懼。而於此尤加謹云爾乎。答呂子約書。又曰某之本意。却不如此。無不戒懼者。通未發已發而言。愼其獨者。專爲已發而言者。眞可謂千古之確論也。且或問本註及不愧屋漏註。明白說破。詳究此等文字。可悉其本旨矣。復何疑爲。且以存敬畏。謂不能涵動之所本。則惡得免分踈之失耶。前書所答。非以此爲兼動靜說。盖言靜中自有動時根脉也。或者文字之間。辭不達意。故不能𭂐合於高明之意耶。大抵高明或不能曉然於靜字本意。故有此疑問矣。請略及之。盖靜字工夫。自堯舜以來。無人說到。至宋周子。始有主靜之說矣。羅李兩先生。令學者靜時看未發氣象。明道亦言靜坐。可以爲學。上蔡言多着靜不妨。此說恐是小偏。終不如敬字之十分無病。故先儒以爲正如天䧺,附子。冷底人喫得也好。要通天下服。便不可槩以世之大段紛擾人觀之。會得靜固好。若講學則不可有毫髮之偏也。今天資如高明者。本自恬淡。何患不靜。只恐偏於靜而反不足於奮發之方耳。今若離了動而做得靜。則必須絶聖棄智。視盲聽聾而後。方可謂靜。其爲弊。不至於坐禪入定者幾希矣。吾心自有知覺之不昧者。這不昧時。便已涵動之所本。此雖不妨其爲靜。而亦不可謂都無一物了。人在世間。未有無事時節。自早至暮。有許多事。如何都靜得。若要主靜。須是心死了。此朱子說。龜山晩進。多味於禪者。正坐此耳。朱子初年。屢以此靜字敎學者。晩來却不然。盖慮其或偏而易差也。儒家工夫。絶無偏於靜而不能涵動之時。以此推之。以戒愼恐懼。謂不能涵動者。其可謂得當乎。若所謂靜時工夫云者。自不做病工夫。卽存養之事也。旣謂之存養。則不可謂偏於靜而了無一事者。可知矣。程子答蘇昞書。論此病甚詳。而卒之曰。靜中須有物始得。物卽敬也。敬卽戒懼之意也。豈非所謂軆常涵用。用不離軆之妙也耶。且高明以靜字。謂當易之復卦耶。坤卦耶。復則一陽已動。其不合於言靜者。似不待明者而知之。坤之一畫。亦已涵動意思。不爲無陽。故十月謂之陽月。今言靜不能涵動者。不惟不合於經義。恐於陰陽消長之幾。亦不能識到也。須十分軆驗得。可以覷破矣。

答以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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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格物云云

格物。猶言窮理也。只是窮與格理與物字不同。故後儒看自別。此馬孔諸賢所以終不能識到處也。然朱夫子定論。昭如日星。學朱子者。孰敢有異議。來諭目寓是物爲格物云者。似甚齟齬。如人遇父子。則當求其所以爲孝之如何。遇君臣。則當求其所以爲忠之如何。方是格物。今若只以遇父子遇君臣。便以爲格物。則未知朱子所謂區處理會到得云者。果何說耶。盡心章章句所論。亦與大學說一般。復何疑爲。第未知目寓云云。是先輩所論耶。抑高明之臆說耶。

傳之諸章。皆連兩事言。而獨第六章。單擧誠意。何也。

小註饒說極備。程子論天德王道。其要只在謹獨以下。當更究身不修。止齊其家云云。曾見權陽村說曰。此承經文結語而分本末也。經曰。自天子。以至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爲本云云。故傳者曰。此謂身不修。不可以齊其家。沙溪所論亦如此。盖此等處。是作傳者之體格。而實有微意存焉耳。大抵修身爲八條之緫要處。誠意又爲一篇之緊關。故傳者於此二處。變文言之耳。

傳之七章第一節。言有心之病。二節。言無心之病。於此二節。見孟子所謂必有事焉。勿正之意。如何。

來說是但孟子所謂勿正。只言期待之病。此篇四者之目。兼偏係留滯而言耳。

傳之八章。言身之病。而五辟字皆心之病。未知其爲身之病。且此章。專以衆人爲言。修身章。何不言君子之事而專言衆人之病乎。

五辟。言心之辨。小註陳氏說已悉之。陳氏曰。接此五種人。便有此五種辟。豈不是身與物接也。專以衆人爲言云云。退溪先生答栗谷書曰。其所以說衆人病處。正所以曉君子。使之知病矯偏。以致修身之道。眞可謂旨論矣。看下章及他文。皆然。不必深疑。活看可也。

大學。不言戒懼。中庸。不言格物。若無戒懼之功。何以明其明德。若無格物之事。何以致吾之知耶。

兩聖所言。雖各不同。然細推之。則大學之愼獨敬畏。卽戒懼之意。中庸之擇善明誠。卽格物之意也。

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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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日奉復時。庸學註說。非不略究。而但來諭泛以大學之不言戒懼爲問。故所答如是矣。戒愼之工。雖無不同。彼靜此動之別。誠如來示矣。先儒所謂大學專言動者得矣。然細考之。則曰顧諟曰敬止。自是戒懼之意。且誠意正心。專以動言。而至如意誠心正。則由動而之靜者。似不可以一箇論。來諭以擇善工夫。謂非格物者。竊恐高明於格物二字。猶未能釋然也。夫學者窮理之工。除學問思辨外。更有甚事。朱子白鹿院䂓圖。亦甞以此四者。爲窮理之要。當攷看也。

上從兄僉樞公之涵○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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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孫受服事。將何以爲之。頃進軒下。伏聞盛敎。不欲其披髮。故屢陳其不可而未能回聽。莫非誠意淺薄而然。殊愧殊愧。喪出之後。高駕先到。弟行差後。心知其必不散髮。而曾見座下辭氣太峻。猝難變通。故不敢強聒於蒼黃之際。含噦而歸。擬於厥明。從容開達。期於得正而後。入見喪人矣。其後座下尙不復臨。故竟失此計。極可悶歎。似聞外議紛紜。或有峻論者。人言亦可畏也。然披髮本非古禮。猶是小節。雖駭於俗。已無奈何。而至於服喪。則是何等大事。决不可一向泄泄。故敢此煩復焉。盖父子。天屬之親也。人之有子無子。皆天所爲。斷不容人力於其間。而惟人君代天理物。是亦天也。故能使無子者有子。苟非人君。則雖嚴父。固不能命其子。况祖之於孫乎。祖父雖尊。旣無繼絶之責。則一時私書。不過爲許給之成文而已。成休兄弟雖無背異之意。其於天叙之大倫。國朝之令典。何敢自斷而擅行乎。世或有不告於君而名爲父子者。皆僞也。滅倫悖義。孰甚焉。惟其名不正而理不順。故末後變恠百出層生。鄕隣之事。可鑑而戒之也。座下平日見此等事。不勝慨然。屢形於辭色。而今於自家莫大之節。反不免苟且忽畧。人將以爲如何也。座下雖以老髦自處。將欲置達兒於何地耶。禮斜未出之前。遽服其伯父母之喪者。固爲不可。而至於不服其本父母者。又甚無謂。未知劬勞罔極之恩。何所據而棄絶。此豈非人子之至痛乎。達兒今雖服喪。明日禮斜。則當去杖不練。以爲出繼子之服。今若不服此喪。禮斜未出之前。國休如或生子。則渠當自退。萬有一而有此意外之事。則其不服之喪。追恨何及。只當爲世之棄人而已。座下何不念及於此。而每以窮家禮斜之難辦爲辭耶。區區之見。本自如是。令孫若不服其母喪。則如弟者終不欲觀諸。至親之間。見此乖常之事。而不敢終嘿。玆用縷縷。幸望平心徐究焉。

答李甥鎭綱○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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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逆何代無之。未有如今日之凶悖者。况其酋魁近出此鄕。猖狂恐嚇。無所不至。其時危懔之狀。不言可知。人臣不死。忍見兵戈之向闕。而軍器兵粮。皆爲賊有。人無尺鐵。士張空拳。憑河暴虎。古聖所戒。所欲協力者。列鎭之兵。而平日肉食者。皆懷兩心。有百退苟活之計。而無一前必死之志。遣人乞師至再至三。而一不相應。徒增禍機。欲言氣塞憤惋。當何如也。此間奉老棲山。僅免他患。而奔問之行。又以路梗。中途而歸。北望京師。但自號泣而已。卽今則賊勢略平。安頓已久。而自前旬間。老人所患。一倍添劇。夙宵遑遑煎悶。不可言騷屑。目前姑無大段剝膚之憂。而纔經喪亂。無恠其洶洶也。且念枝葉雖除。根株自在。恤緯之慮。有不可言者。然此莫非時運所關。只在隨時善變而已。旣無眞知的見之過人者。而必欲預爲之所者。無益於避兵之道。而先自見敗而已也。如君者切勿隨衆擾擾。安意攻業。可也。

與李壻聖予碩祚○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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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外王考之喪。驚悼何言。科事何以爲計。以服制言之。雖無小功廢擧之文。而以情理言之。則高堂攀擗之日。爲子赴試。有所未安者。心所不安處。便是天理未盡底。故士友有識者。於外祖父母未葬前。廢擧者多。此義似長矣。未知庭敎如何。而盛意亦何以爲决也。此間近來山居。頗靜寂尋數。稍覺有味。恨不得與意中人對討多少也。日望南轄之過我衡門。而又將爲魔兒所障。信知一面。亦有數也。

答聖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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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意手滋。甚慰戀懷。第惟書札。於儒者事最緊。而每承惠贖。筆路麁卛。訛缺亦多。如此不已。則深懼習性難改。有退無進。玆以程朱二先生訓語。爲吾人誦之。幸勿以老耄汎聽。猛着精采。一變舊套。至佳至佳。

程夫子甞曰。某於寫字時甚敬。非要字好。此亦是學。朱子銘之曰。一在其中。點點畫畫。放意則荒。取姸則惑。曾見之否。姸好雖不足尙。敬一則恐不可廢。此亦持心之一端。切須加意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