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山先生大全文集 (四部叢刊本)/文集三十九

文集三十八 鶴山先生大全文集 文集三十九
宋 魏了翁撰 景烏程劉氏嘉業堂藏宋刊本
文集四十

重校鶴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三十九

  中江縣靈感廟神墓記

凢宇宙之間氣之至而伸者爲神反而歸者爲鬼

在人焉則陽魂爲神隂魄爲鬼二氣合則魂聚魄凝

而生离則魂升爲神魄降爲鬼易所謂精氣遊䰟記

所謂禮樂鬼神夫子所謂物之精神之著而子思所

謂德之盛誠之不可掩者其義蓋(⿱艹石)此而古之聖賢

所貴乎知者亦惟知此而巳知之故一死生通顯微

昭昭于天地之間生爲賢智没爲明神固安有今昔

存亡之間也哉自義理不競學者之知乎此者蓋鮮

於是鬼神之說不眩於怪則𪫟於畏禮壞樂廢浮僞

日滋而人心之去夲愈逺然是理之在世間則閱千

載如一日也顔魯公忠肝義膽其死乆矣史書其英

烈言言如嚴霜烈日李衛公竄死南荒而令狐綯於

夢𥧌間猶憚其精爽柳柳州館於羅地猿吟鶴唳莫

非其精神之著是焉可誣也况有社有民生有德於

人死而即其土人心之所向齊明承祀而致生之者

其容揜乎潼之中江其始爲元武縣縣故凱州也隋

大業有李太守者爲其州人德之死則於州之某所

葬焉旣又廟祠而尸祀之如桐郷之祀者冢故瀕江

閱歳旣乆雖有漲潦不能侵齧然亦昌没之頻乆而

疑其地禱于神以訂焉如響斯應人益神之即其旁

剏爲冢祠前門後寢位序彪列今荆州牧起居劉公

旣爲記其故祠之本末詳矣又欲求余文以識諸冢

嗚呼亦異哉自古生都顯榮死就湮㓕者何可勝數

而大業汔今寥寥六百餘載神著德盛逾乆弗替則

神之得此於人也亦必有道矣公叔文子於瑕丘曰

樂哉斯丘死則我欲葬焉而蘧伯玉不以爲可遽有

請前之語成子髙寢疾謂慶遺曰吾聞之也生有益

於人死不害於人我死則擇不食之地而葬我焉古

之君子之用心也德施欲溥而不留於迹其了然於

生死之際非區區一丘之戀者今神即安於瀕江之

地則非有瑕丘之樂也江水所及則又不食之地矣

而歷𣏌六百餘載巋然獨存廟兒鼎著豈神愛物利

民之心生死如一故其報(⿱艹石)是弗窮邪余旣樂聞其

事又嘉中江之民追逺之厚也故爲道死生幽明之

故叙其事而記諸

   卭州新剏南樓記

臨卭居蜀上游鶴山𬓛其西䣢水帶其南風氣融液

土田衍沃民生其閒檢履醇固習尚儒雅蓋自胡安

先生林閭翁孺嘗爲漢卿雲從之受業卒以名丗莊

遵陳立嗣有顯問風流所漸代不乏賢雖以五季搶

攘而忠諒之士亦表表著聞于時迨我國朝道化

𬒳士趨益正或以學業名家或以功烈垂丗或以

鯁直不容於俗或以廉平有德于民載在史𠕋垂諸

郡乗蓋爛然可覆也眉山張侯師夔來守是州崇校

官表遺逸禮儒士課弟子貟凡以崇化善俗迪彛明

倫者侯旣盡心焉耳矣又以南離之方爲一州文明

之氣所萃効靈輸秀丗載其英也思益有以作而大

之循郡譙而南一目數里砥平矢直爰蔇江瀕度其

地而樓焉從廣四仞其衡之長如從而加一脩楹有

覺陽馬承阿二𢇮挾承如鳥斯翼其衡各以二丈所

列巘獻狀如揖如授逝川騰輝如顧如戀異時郡譙

面𫝑甲於他郡今鉅麗如之而江山氣象扶輿槃礴

則譙弗及也四川制置大使廣安安公丙以嘗爲邑

長於斯也又嘉侯之事法而制時也捐󠄂錢百二十萬

以相其役始嘉定五年十一月迄于明年之三月費

錢千四十萬有竒采三百石夫萬有三千竣事而民

不知役余同年友天官侍郎陽安許公奕旣爲之扁

其所曰南樓厥七月士以書來諗俾某記其事之成

某州民也弗敢辤則姑誦謏聞以推明侯意蓋自天

地定位而南北之方爲中且正坎位乎北中實也不

實則險而易動離位乎南中虚也不虚則闇而不明

夫二氣之升降萬物之生成於是乎在近取諸身大

凡成體而有物孚信而不可欺者皆坎之實也而致

用之大惟心爲要焉人以一心成位乎兩間虚明中

正至文之所從出也故其象爲離人皆深體而黙踐

一有以洞見全體則所居廣居也所立正位也所行

大道也以之周旋乎萬物皆相見之地如日之方中

宇宙之閒無一弗燭焉是心也不旣甚綽綽矣乎而

人常小之以自溺於偏𠋣窒闇之地物欲蔽而天理

隱矣故聖人立象以示之又設卦繫辭焉而告之故

曰天有四時地載神氣無非教也坎離虚實之象非

天地閒不言之教乎不寜惟是(⿱艹石)外之南征而吉明

夷之南狩而得皆取諸此而都邑之位面朝而後市

郷飲酒之位嚮仁而背藏亦不曰陽明之方君子所

尚人一身致用之要皆出是中虚之地而可乎侯之

作斯樓也凡以寓其爲教之意非必家至而户曉者

也士而能循名㑹意有以反求諸巳而毋蔽於物欲

以窒其虚也毋闇於偏陂以失其中也毋安於末技

以亂其至文也毋矜乎小智以晦其夲明也豁然大

公靡所湫閼則以是充之造道入聖將無難者其英

華之晬盎光輝之暢發又豈止名爵之榮也哉侯之

望於士者盖(⿱艹石)此某雖不敏請與里父兄懋敬厥修

以無忘侯德云

  瀘州顯惠廟記

鬼神之理茫昧不可測知而見諸聖經者易言情狀

記述幽明夫子謂物之精子思稱德之盛凡以天地

之功用二氣之良能妙萬物而無不在者也古之人

所謂格物以致其知者將以究極乎此死生晝夜之

道旣瞭然於中而後交於鬼神之義不失其正自異

說譸張而士之知此者鮮矣惟未有知其故非委諸

茫昧則眩於竒恠禮壞樂廢虚僞日滋人心去本愈

逺而惡知所謂助成化育之功者瀘之顯惠廟盖昉

于淳熈之八年其死生榮哀之變則簡池許公延慶

嘗記之矣嘉㤗三年唐安王侯勲則又更諸爽塏者

規制閎袤乆弗克竟後十年許公之子天官侍郎奕

來爲邦伯而自成之亡何而塡夔易遂属役于通守

費君昌遇凡而資用皆郡少府之斥幣侯約巳𥙿民

之餘也前門後寢環以歩櫩文榱華梁殫極鉅麗費

君謂是役也不可無述于麗牲之碑則以属其郷人

臨卭魏某竊跡其事而爲之喟然曰自昔析珪儋爵

者何翅傳舎而生都顯榮死就湮滅梁天監汔今丗

之相後也七百有餘載矣而神著德盛逾乆弗替則

神之得斯于人也亦必有道矣畏壘之社離𡺾之館

桐郷羅池之祀使生無德於民也死能廟其土乎或

曰盈宇宙之閒其生生不窮者理也其聚而生散而

死者氣也氣聚於此則其理亦命於此今氣化而無

有矣而理惡乎寓曰是不然先儒謂致生之理其鬼

神致死之故其鬼不神古人修其祖廟陳其宗噐設

其裳衣薦其時食者將以致其如在之誠庶幾饗之

其昭明焄蒿悽愴洋洋乎承祀之際者是皆精誠之

攸寓而實理之不可揜祠之作也非古人修廟陳噐

設衣薦食之意乎必有深於聚散之藴者乃能㑹於

斯言

   茂州軍營記

帝隲下民集大命于藝祖厥旣百神受職六服𮜿

道廼惟李唐叔季彊藩畔援五代八姓民生如燬圗

所以乆安長治之䇿肆發宸指召諸鎭以還邸遣廷

紳以牧民賦租斡搉之利雖𨽻轉運使副而二稅固

有當属之郡者且係官房廊雜収地利坊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河渡支

酬衙前不盡則悉歸諸郡以之備用非常郡置營以

招軍大郡有十數指揮小郡亦不下三五毎指揮率

四五百人平居統理春秋按𨽻剸屬于郡其曰知軍

州軍軍政也州民事也分方鎮之權十之二三以付

之郡者將使之有兵有財可以幹方耳熈寜言利之

臣不知爲國逺慮乃謂郡守付權太重於是括地利

籠搉課禁回易醖造以削諸郡之財籍禁卒罷招

填併軍額摏窽口管切空也籍分係將不係將以削諸郡

之卒郡旣不復有寸兵孔財矣所當除戎器坏城郭

以備不虞者控于轉運則旣多滯吝奏乞支降或至沮

格聖門所謂三足者今咸無一有一旦盗賊竊發戎

狄繼之勤王之師非驅市人則募鄉氓遇敵輙潰逋

爲剽聚其患乆而未殄中興之𥘉雖身履其弊而未

之有改汔于今日郡之削也滋甚兵之闕弗𥙷也貧

弗恤也糗粮弗充也營壘弗葺也方時晏寜苟(⿱艹石)

可武興叛將徒䑕竊耳而封疆之臣或死或去巳無

所與守者脫不幸有強弩長㦸之憂孰能窺左足而

先應者是烏可不爲寒心哉某自請外𥙷三歷守符

視壘垣之廢尺籍之濫稽以李法固爲此廩廩乆矣

一日茂林太守史侯以書來曰茂之廂兵旣亡壁壘

戍守之卒靡所止舎余皆列營以居之矣又剏爲按

閱之所厲乃蠭銳簡乃侵短審固周旋不擕不椅(⿱艹石)

庶幾無媿於科𤨏者子盍爲我書之某曰此余之所

甚憂且居其位而恧焉者而子能及此余敢曰不可

因惟先朝兵制之得失其在于今無以解而更張之

將末知所以届用書之以識侯之逺略且將以諗吾

䣊翼相與圖其所甚憂者焉侯名■序聖從眉之丹

稜人登紹熈四年進士第云

   石泉軍軍學記

石泉故縣縣故有學政和升縣爲軍而學未之有改

紹興十六年知軍事魏侯某始撤而大之越六十

有七年漢嘉李侯大辯來爲守故事見于先聖先師

之廟眡其殿室堂序已壞漏弗支則慮材鳩庸乃復

興之凡而訾用率仰奉賜不足則益以郡少府之斥

幣郡寮及里人之賢者又相與助力焉始於嘉定四

年夏月成於明年春 月侯以書邸余曰願有紀

焉以告于郡之士也使郡教授李君𤇍叙其事而來

諗余爲之喟然嘆曰三代之學莫備於周降秦漢而

後莫備於我國朝周之制自王宫國都閭巷黨術莫

不有學司徒惣其事樂正崇其教下至庠塾皆以民

之有道德者爲左右師自天子之元子衆子公卿大

夫士之⿺辶商子以至庶民之子(⿱艹石)弟八歳則入小學教

之以酒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文厥十

有五則進乎大學而教之以致知格物正心誠意之

道士生斯時藏脩息㳺未甞斯須不由於學故其成

材也易國朝之制雖不(⿱艹石)是詳也然有非秦漢以

來所及者蓋自嵩陽廬阜嶽麓睢陽各有師徒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

經傳至乾興元年而兖州立學景祐四年則藩鎭皆

立學寶元元年則大郡亦立學至慶暦三年以後則

郡縣無咸得立學焉此旣爲前代所未有而職之

以教授領之以部刺史守相令丞則又昔之所無降

周而來亦庶幾無遺憾者矣然周之得士彬彬濟濟

極於治化休明風俗醇厚而今之士修諸身措諸事

業頋或有不逮周者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容有今昔

之間乎是不然古者自入小學學㓜儀𨽻簡諒則旣

有以固其肌膚之㑹筋骸之束而飬其良知良能之

本其入大學也所以爲教之具非強其所無也凡以

上帝所降之𠂻生民所秉之彛萬物備具而作之君

師者特因其固有而爲之品節以導迪之使明其仁

義禮智之性以行諸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倫

而無不盡其分焉耳今之爲教者獨何如哉利禄之

誘梏於其前旣不由小學以養其德性厚其基夲又

不進之於大學以明其夲𥘉而潰於大成其父兄之

所訓迪師友之所切劘大抵務記覧爲詞章以求合

於有司之程爲規取利禄計耳自始童習以階成人

耳目之所濡心志之所之始進旣(⿱艹石)是隨事亹亹徃

而不返其以是干澤也不至於得不巳幸而得之則

又將以其所以教於人者教人彼是相㝷其流益降

充而爲公爲卿皆由此選其所成就有不逮古人者

蓋不俟其入政而固可前知之矣嗚呼爲士者盍亦

反其本而職教者亦嘗於是而加之意乎今李侯之

爲是役也則吾旣得聞命矣抑侯之爲教可得而聞

之與古者教人之目至簡而易行至近而易知不過

曰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㓜有序朋友有

信是理也貫千載如一日人非不能行之習之而患

不著察耳詩云民之靡盈誰夙知而莫成願以是復

于侯將告諸郡人相與切瑳究之期有興起者以無

負建學立師之意云

   漢州開元觀記

自圗書出於河洛而天地之秘始露迨八卦畫九疇

叙六經作而天地之間備矣以言乎天下之𧷤至於

隂陽變化逺而莫禦矣而卒歸於黙成而信存乎德

行所以體物而不可遺以言乎聖人之道至於峻極

于天大而亡以加矣而不遺乎禮儀三百威儀三千

所以範其化而不過凡皆貫顯微該體用形而上者

之道𥘉不離乎形而下者之噐雖𨵿百聖歴萬丗而

無弊焉可也後丗九流之士往往執一偏以求道得

夲則遺末循粗而失精亦豈無髙明卓異之士遊於

其間者惟其誠明異致道噐殊歸殆將不免於賢與

知者之過而惡暏夫天地之大全也哉且道家者流

其始不見於聖人之經自老聃氏爲周柱下史著書

以自明其說亦不過恬養虚應以自淑其身者之所

爲爾丗有爲老氏而不至者𥘉無得於其約而徒有

慕乎其髙直欲垢濁斯丗妄意於六合之外求其所

謂道者於是神仙荒誕之術或得以乘間抵𡾟而蕩

摇人主之侈心歷丗窮年其說猶未泯也嗚呼道其

不明矣夫廣漢爲蜀望郡郡即學官以奉嘗先聖先

師惟春秋二祀耳而老釋之祠則充塞區井郡有謂

開元觀者實始於唐之玄宗其始𥘉清明𦒿俊在服

有二氏之書數加擯抑河南參軍鄭詵朱陽丞郭仙

舟投匭献詩語渉道法區區丞椽之卑語言之末未

害於治也詆之爲不切事情免所居官廢爲道士於

斯時也其好尚蓋如此承平旣乆怠忽荒政乃始外

事物棄倫理以委其心於無所執着之地而仙人方

士之說入矣今日表莊列明日祠玄元且崇信方術

繕修宫庭(⿱艹石)繩以老氏清虚淡泊之夲㫖則此又習

訛踵陋愈求而愈失之者而上之所好(⿱艹石)是是冝天

下靡然向風而郡國皆有是祠以迄于今也嘉定四

年冬余守廣漢觀之道士叚謙光來言曰觀之圮乆

矣相其舊址西北隅地卑且凹積爲瓦礫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旁

之降者則荆𣗥狐狸之所居也觀之始基今數百年

雖僅存不廢而蠱壞廢缺(⿱艹石)此吾衣食其中常忸弗

寜乃塡乃閼乃治乃削凹者以凸薉者以㓗則慮材

鳩庸前爲 殿後爲 殿陳太𥘉眞人丗傳謂火解

于是州者今亦繪而祠之其事則眉山蘇文忠公嘗

識之矣子盍爲我述其繕營之始末以詔來丗也余

曰噫儒者之道欲其自得之而純體實踐焉非求乎

外飾以眩諸人也况土木之崇侈於余乎奚取雖然

有一于此異端之教揆諸吾道之中皆弗合也然而

老氏綿綿(⿱艹石)存之說者蓋有近於大易生生之旨而

其所謂專气致柔歸根復命視夫窮大而失其居者

則又有間矣誠能守淡泊去健羡瀹神滌慮如㓗其

庭宇脩身謹行如固其垣墉則不惟可進於汝師之

道而存體明用吾猶將有望焉尚庶幾歸儒之意道

士憮然而作曰命之矣乃書以授之是爲記

   雅州振文堂記

雅安南控九折西扼靈關之塞地多𥕂鹵嶺峭川激

民椎頓能勞苦而其爲士者頗知自好質而不華時

平無遽則其閒曠之趣往往中州弗逮然至者以其

僻且固也而不陋之者幾希成都宇文侯紹芳爲是

州之明年邊塵不驚百廢且飭廼因餘力順民之情

爲樓於州之南侯旣爲文以紀之又爲堂其下扁以

振文伻來諗子曰願有以告于州之人也夫不逺其

地鄙夷其人而思所以告之侯之用心抑所謂幾希

者矣而侯之爲是也寜以斯土也士習雖醇而馳騁

文藝以譁衆取寵者僅僅有之故思有以振作之與

抑侯之意殆不止此爲堂南郷厥位爲離其爲文也

佔畢誦說云乎哉太極昆侖動靜根焉元化周流柔

剛分焉盪推往來更迭雜揉日夜相代乎前無一息

之間而天下之至文生焉離離乎其相麗也皇皇乎

其旁燭也秩秩乎其有條不紊而纎微畢具也仰而

觀俯而察則日月之晦明星辰之見伏山川之融結

草木之羅縷近取諸身則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明友

之閒莫非天命之流行而人文之昭晣是故堯舜禹

湯文武所以化成天下而聖人所爲起鳯鳥河圗之

嘆薄乎云爾後丗之所謂文也今侯卷卷乎是州之

人夷荒闢秀思有以振作之余竊意其士質而静旣

少馳騖之觀地阻且左又無繁華之娯則或者純固

専一知所用力自兹承侯之德審思明辨純體篤行

豈無日改月化有以悠然自得於天理之彞而識人

文之正者乎傳曰甘受和白受采登斯堂也庶幾有

感於斯言

   綿州通判㕔二賢祠堂記

普慈馮君德從自巴西以書抵眉山曰昔在先正諌

議鮮于公曁我祖戸部公嘗相後先通守是邦風猷

藹然迄于今未墜越我罔聞知來承兹之頋瞻攸居

懼弗克嗣以愧前修乃庀事踰月即治寺東偏闢宇

而並祠之將以致髙山景行之仰盍爲我叙所以作

昭示來者某嘗夷攷二公之行事而竊有感焉方熈

寜王氏用事𥨸經術之似以文管商之實威令所届

胥爲怨咨小大百辟罔不盡力爭之卒以取忤而嗜

利亡耻者馮依爲市茂惡怨正惟所欲爲根孽蔓延

極于元豐之季其禍猶未弭雖以神考之明睿時察

其姦隂主善𩔖而汔莫之勝也鮮于公爲蔡河撥發

應詔言十六事謂滕甫曰其文𩔖王陶可嘉也遂用

爲利州路轉運判官𥘉建助役法議所役緡錢與轉

運使李瑜不合乃各以聞神考是公議因以風諸路

且罷瑜而以公代之然自是爲用事者所嫉終神考

之丗不復召用矣馮公奉詔鞠環慶獄一二執政至

謬風上旨將以中范忠宣公不得動卒是忠宣而正

种古史籍之妄盖自是大忤執政㑹史籍有異詞詔

韓晉卿鞠治執政因請併覆純仁事神考曰純仁事

巳明白勿復治也獄具如馮公章執政殊弗慊竟以

他事罷公歸審官踰年乃得調來倅是州嗚呼丗謂

大臣喜怒過於人主詎不信哉熈寜以來登𥸤𦒿畯

布列有位者莫非出於人主之意及其奉公据正以

取譴斥則鮮不岀於大臣之私雖一時宰臣如韓忠

獻文忠烈冨文忠執政如吕正獻司馬文正趙清獻

唐質肅呉文肅侍從以次如吕中丞滕章敏劉忠肅

楊元素程明道蘇文忠文定鄭介公乃皆神考𭰹知

其人力主其議者或召之至或命之留或惜其去則

神考也及其或從外𥙷或以罷免或不免於竄逐則

安石諸人也矧新法之害用兵之非神考固嘗流涕

於二后之請嘆憤於安上門之圗慟哭於永樂城之

SKchar嘗不曰吾將亟解而更張之也而將順靡聞𫎇

蔽相尚徒以強辯邪見力持人主不可動揺以神考

之仁心仁聞卒之民不𬒳澤而覆受其禍一時善𩔖

乃徒以知言垂芳竹帛可勝嘆夫今鮮馮二公之事

雖不盡同然而論事於熈寜而爲神考所知爲宰執

所愠則蓋有相似焉者矧鮮于公不過以蔡河撥發

而言天下事馮公不過以御史推直而觸大臣意其

爲力滋不易然是烏可以無述哉有來斯宇仰瞻儀

刑尚友風烈即其行事斯反諸巳而致思焉蓋不必

曰人不足與⿺辶商也位未可以有行也亦惟循吾職分

自靖以獻于上焉顧焉往而不可以行吾所學乎詩

曰國雖靡止或聖或否民雖靡膴或哲或謀或肅或

艾是理也閱千載如一日馮公識之焉知來者之無

人諌議諱侁字子駿閬中人户部諱如晦字叔明普

慈人

  彭節齋記

開禧二年王師北征不利虜乘𫝑嵌淮環漢擁𥘿闚

蜀明年春大將呉曦挾虜以叛士之仕於蜀者或舎

生以取義或濡跡以就事或逃難以避汙其事不必

皆同歸㓗其身志於仁而巳然而所䧟溺者亦往往

有之惟某郡彭君挺然於虐熖之中㗖之以官弗從

強之以事弗從縶之佛舎卒弗從也曦旣就戮宣撫

使安公丙宣諭使呉公獵安撫使劉公甲上其事於

朝曰守節不從幾及於禍曰嘗拒僞命忠節可嘉曰

守節抗叛誓死不渝前後(⿱艹石)出一口人以爲榮君乃

以榜其居曰節齋庸侈其事而自瀘以書抵眉属余

爲記余謝之曰何哉子所謂節者且忠孝臣子之分

也率吾性素其位慊於中而行之焉耳矣而子獨是

之名乎曰余非以是爲諒也余將識諸卧興以自儆

也則又謂之曰聖人知人之要視其所以觀其所由

察其所安安焉者終之於乆而不渝然後其人可識

也曽子固書顔魯公之死謂義有不得不死雖中人

可勉焉惟歴忤大姦顛跌撼頓至於七八而始終不

以死生禍福爲秋毫顧慮非篤於道者不能如此蓋

以爲不如是或能勉諸暫而不能持諸乆是亦聖人

察所安之意也且不寜惟是在我太祖時甞議武

成廟之配享者所升入二十有三人所退黜二十有

二人其間如陶侃李光弼且不得與嘗跡其事陶特

緩於討賊李特稽於赴援耳然而功名俱巳蹈厲岀

倫軰一有瑕纇固不在所録節之難於始終也蓋(⿱艹石)

此矧欲學爲陶李者乎惟子勉之其益求諸古人以

内反諸心毋矜焉而畫也毋撓然而輟也毋不見知

焉而措也人所當爲蓋不止是子懋敬之以圗厥終

則曰子之言愛我也盍即是爲記乃書以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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