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山先生大全文集 (四部叢刊本)/文集八十六
| 鶴山先生大全文集 文集八十六 宋 魏了翁撰 景烏程劉氏嘉業堂藏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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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校鶴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之八十六
墓誌銘
蘇和父墓誌銘
自理義之學不明士衒於詞章之末怵於功利之下雖足以
隨時就事䋲以聖賢之訓終爲背戾本朝諸儒後先相望
本諸書詩語孟易以明時用春秋以驗行事三禮以節人情
然後知人所以官天地𥙿萬物者蓋在此而不在彼五三六
經不爲虚言而匹夫匹婦皆可以與知與行周邵二程子之
門人嗣守大訓至廣漢張子敬夫傳而習之有胡子仁仲
爲之模範朱子元晦呂子伯恭相與下上其論議其學
益以粹明二江范文叔早従張子問學剖㭊精微羅絡
隱遁朱吕氏皆推敬之歸安故廬
將終身郷人即其
所居以月舟先生稱之是時余忘年友人蘇君和父實
從之遊其始也淹貫諸子百家旁及老釋二氏旁搜
采晚而歛愽歸約落華就實目光炯如頭容儼如口
授指擿意亡厭斁人有善稱奬風厲如弗及或謬於
理道簡於容儀即莊色厲聲道師之言以訓迪之故
公在則惰者肅譁者嘿毋敢慢其精神氣貌之所感
發者蓋此嗚呼此其所以壽正學而繼前哲者乎
君諱在鎔咊父其字也其先簡陽安人後徙郫爲著
姓大王父仲文王父處約父覺贈承事郎妣蔣氏趙
氏皆贈孺人君方齓而
趙孺人手抄經史以敎之
終其身言及母氏必流涕
面年三十一與郷舉年
五十六始登進士第涖官行巳無一豪愧負𥘉任監
永康軍味江鎮再仕綿州魏城縣丞縣民仇其長皷
衆入縣將爲亂官吏竄伏君聞變推誠往諭民爲散
去長官幸脫死反以是忌疾君乃託親嫌引去三仕
果州學官四仕潼川路常平司幹辦公事㑹獄有疑
公不忍緘嘿以
使者具以𡨚狀白之或疑其越職
私請毅然上印西歸旋致其仕其剛决不撓之氣可
以觀其師友淵源之自矣退居七年譽處益尊諸公
要人造門請益貽書講學無日無之四方大夫士識
與不識想見其風采余爲瀘州欲挽致之行有日矣
端平元年秋七月以五峯先生遺文授其子子禮曰
此吾從月舟先生得之吾手自讎校汝可細觀當自
得之五日 命筆題詩溘然而逝得年八十有二
娶同邑王氏封孺人先君而卒男三人子賢子起子
禮今惟子禮在孫男三人垕振剰孫孫女三人曽孫
男子三人子禮⺊以二年三月 舉君之䘮葬
于縣之崇文郷乾山前期來謁銘銘曰道逺民散師
異指殊幸而猶有老師𪧐儒散在郡國教于里閭儀
刑前哲領䄂羣趨世莫知之有鬱勿祛槁項台背理
光丘墟我銘昭之以覺世愚
太常士知紹熈府朝散郎王聘君墓誌銘
上元年恭黙遵養權㐫伺間竊弄威枋醜正仇善是
與比周予友人王萬里時爲博士應詔言事其略有
三一曰厚風俗必本於明人倫人倫之目則君臣也
父子也夫婦也兄弟也朋友之交也所以彌綸天地
扶植人極使不爲禽獸夷狄之歸者以有是倫也人
倫明於上小民親於下俗之不厚未之有也書曰惟
民生厚因物有遷違上所命從厥攸好今夫下風俗
可謂薄矣化薄即厚在陛下一轉移之頃陛下設
廉恥以厲臣節明聽斷以强主威赫然如大明正中
萬物畢照而君臣之義立矣陛下以四海之歡心
爲孝而不以一巳之用勞爲孝念遺大投艱之託思
繼志述事之重而父子之恩隆矣陛下致嚴䘮紀
不邇聲色俟三年終䘮求昏士族禮備而後聘而夫
婦之道正矣 陛下之於兄弟不幸而居人道之變
然友愛素𭰹神人所共知也垂念於死䘮之威致
厚於䘏終之典而兄弟之愛篤矣陛下日御經幄
親近友臣惟正人是親惟切巳是務母徒誦
以備
故常而朋友之化行矣凡此五者 陛下旣躬其厚
誰忍復趨於薄二曰尊朝廷在於聚賢才漢梅福謂
孝武時淮
王安縁間而起所以計慮不成而謀議
泄者以衆賢聚於本朝也孝成之世蜀郡山陽亡徒
布衣廼窺國家之𨻶見間而起者此皆輕量大臣無
所畏忌國家之權輕故匹夫欲與上爭衡也賢才聚
散足以爲國輕重者如此然所以聚之則必有道
蓋天地沖和之氣鍾而爲人賢者尤其氣之清也
利禄不能誘威𫝑不能壓惟虚心忘我用其人而
行其言則賢者樂爲吾用天下士皆恱而願立於
朝士至於且願則自靖自獻惟恐其後寕復有遲
廻偃仰召而不至知而不言者哉三曰崇學校在
於養士氣土者國之元氣而天下之精神也故可
殺可貧而不可辱者謂之士京師者首善之地也
太學者賢士之𨵿也士相與聚於間宴豈徒誦
詞章攫取聲利而巳哉蓋將講明義理涵養
氣質以成其才而待國家之用也上之人冝嬰
以廉耻不可恐以戮辱冝閑以禮義不可䋲以刑
辟今朝廷並建長貳所當專其職任勿煩以它
職士正録不徒以課試爲事日進諸生相與講
論經術陳古今以作其氣萬一如有挑逹不撿
則成規具在長貳以次舉而行之其誰曰不然今
乃郡吏得以䋲之下走得以辱之殆非所以章好
示俗風厲四方也世之論治者鮮不以城郭甲兵田
野貨財爲有國之先務而孟軻獨以禮壞學廢爲憂
非闊於事情也而况揆諸今日之事三邊風寒赤子
露立非無城郭不修之患客强主弱誨盗納侮非
無兵甲不多之憂兵荒之餘屯墾未就非無田野不
闢之慮幣輕物重十室九空非無貨財不聚之歎而
臣區區惟前三者是急亦曰人倫薄則世道廢賢才
散則主勢士氣索則
國空此軻之所謂上無禮
下無學賊民興喪無日者此臣之所爲大懼也時有
濟邸之獄有蜀邊之擾有山陽之變有郡吏卒繫
捕弟子貟之辱故萬里及之所引蜀郡山陽輕量大
臣等語切中時務尢爲權㓙所嫉其秋萬里輪對又
上䟽略曰乃者中外之臣矢謨獻議指陳得失此皆
激
聖化鼓舞綸言願忠於陛下之職分也而在
廷之臣巳過憂其沽激逆慮其朋黨夫留班㐲閤封
章扣匭此在先朝常常見之今以降詔求言乆而後
應尚曰沽激云乎内外小大之臣動以千百數而言
事者無幾尚曰朋黨云乎今天下議論大槩有三勸
陛下以崇孝道厚天倫篤意儒學以養聖明之資親
近正人以杜邪佞之口此愛君憂國之論也憤主威
之撓奪傷國躰之搶攘疾貪𭧂如疾仇讎惡䛕佞如
惡惡臭此憤世疾邪之論也聽其言汪洋汗漫而可
樂察其意避就囬曲而不根此模棱兩可之論也愛
君憂國者其言𢢽惻憤世疾邪者其言激切模棱兩
可者其言依違臣願 陛下以其𢢽惻者施行之激
切者奬借之依違者斤絶之則朝廷是非即天下之
是非也何憂乎沽激何慮乎朋黨哉其二論蜀之利
害謂任閫𭔃者聞命勇往
然以功名自任然政令
峻急人情惶駭任緫餉者承命等計奮然以了辦自
居始謂不以累公上今乃有七百萬緡之請旣上欺
朝廷又苛取州縣 陛下端拱穆清亦知數千里外
有嘆息愁恨之聲矣乎時以鄭損制梱四川李景翺
緫餉故萬里及之上反覆顧間萬里隨事條析語音
琅琅陛�者愕眙曰此蜀人也了翁時充貟柱下竊
窺天顔甚怡而權凶滋忤蜀之用事者咸不恱㑹朱
端常論予不食周粟併及真希元與萬里於是一時
同志者皆得罪而蜀人無一立朝者蓋先是未有也
萬里旣忤權凶又忤蜀閫人謂持此安之萬里浩然
歸田翠篠碧流之間於焉逍遥將終身於是又有
以見萬里所存之實矣萬里名萬家卭之蒲江曽祖
祖某考某贈宣教郎妣趙氏贈安人予昔誌宣教
墓世系巳詳萬里之生也淑之學也篤通經術尤
善戴氏禮嘉定三年𩔖省試以第一人充賦歷官資
州教授以母䘮後改叙州四川宣撫司辟准備差遣
召赴都堂審察除吏部架閣文字遷太學録又遷太
學國子太常士出五年起通判成都府未上知廣
安軍又知紹熈府積階至朝散郎平生自儆有心銘
申儆美子從子有淡齋規約皆善言也爲學官時
教循循不倦凜不可干以私在安沂公莫府争辯不
可奪爲郡牧視民如傷束吏如濕紹熈府胥強於官
君
而籍之郡人股栗躬儉節用察獄必以情皆善
行也雲闓日明旌淑簡修赴闕奏亊之命下而萬里
不及行矣惜夫予嘗觀五三盛時相天子者居位乆
則賢之積也必厚伊尹相商餘五十年招俊求哲列
庻位以輔後嗣其後微子微仲箕子比干㬔鬲之儔
猶足以迓續靈承其忠臣義士歷武王周公成王君
陳康王畢公播告深浹而愛商之心不衰後之相者
居位乆則日邁月慆銷刓鍥磨賢之戹也滋甚蔡𥘿
韓史之效今可睹矣萬里不幸而不行於壽盗之時
事還理明巳不及見非命也夫端平元年三月
終于治寺明年四月 安厝于善何郷坎山之原
娶同邑趙氏贈安人継資中楊氏與予之元配兄弟
也今封安人于男子三述𦫵于國子遵貢于郷女子
子一人尚㓜𫐠遵
其事來乞銘萬里吾徒也義不
可辭銘曰豐草之旉嘉榖之瘏旣薙旣誅亦断而
殊嗚呼天平嗚呼天乎
大理少卿贈集英殿修撰徐公墓誌銘
予自嘉定十一年命帥東川以心制乞身徐公瑄
來爲代明年公召還首爲上言蜀之師困財匱而徴
調未巳比潼川守許奕與刑獄使者丁必稱坐論邊
事譴斥士齰 舌以言爲諱願無嫌反汗以旌言者
次又請明詔大臣分命𫳐
樞屬以三邊所請各專其
責庸儆蔽蒙時宰專忌人謂公言人所難除刑部郎
官輪對極陳大臣恃獨智恱謟辭䟽入不報臺臣承
望風指詆公免官逮再入爲郎首言皇嗣天下之本
冝專輔導之職冝擇親近之人時𫳐不爲榮國公擇
𫝊而公能先事識微以切中其疾此又人所難言者
十七年八月寜宗升遐公號慟幾絶退朝如喪考妣
不旬月間鬚髪盡白上臨朝詔公卿各舉賢能才識
之士公薦通判隆興府周端朝大理評事胡夢昱凡
五人皆一時之選又嘗面對請以一日之晷刻而五
分之一坐朝一御講筵一省章奏一召儒臣閱書史
啇古今秌冬短晷則移此於夜漏之𥘉餘一分爲清
間之燕凡奏對封章令左右史銓擇付外施行又乞
増輔郡之軍實以壯行都之威招江隂湖秀之閒民
以𥙷禁衛之闕公之爲慮逺矣明年正月湖州民潘
甫與弟丙壬聚亡命數十爲亂夜入州刼濟王尋敗
甫死於兵丙磔於市壬逸去餘黨就擒守臣謝周卿
通判張宗濤以下悉付大理獄詔以公鞫其事公矢
其寮曰國體民命爲重身爲輕不可爲利害𪫟幽有
神吾儕謹之先是寺之推鞫或付胥徒公偕二丞
日躬訊之時壬未就逮蔓及亡辜猥至數十百人公
詰其尤𡨚者全活十六七朝廷捕壬急時𫳐疑壬之
本生父匿之命公織成其罪公弗聽未幾得壬于楚
州時𫳐面授風旨又數以手簡羅致不附巳者且諭
公可立致貴顕公語諸子曰王忠嗣唐武將也且不
肯以人命易官吾忍以訟受服乎吏有希旨𢳣壬詞
謂它日僞擬某人爲某官者公手裂之吏爲危語公
曰吾代諸賢受旤弗恤也獄具騰書于朝曰唐天寳
之亂陳希烈等將抵死李峴獨曰衣冠奔亡各顧其
生可盡責耶彼罪狀顯著峴欲脫之矧變生倉卒迹
渉疑似者乎湖之守貳不能死猶曰可罪謂與聞謂
故縱不巳過乎又論許澤等六人罪不當死詔徐煥
沈源不貸餘悉原之公復執論數四不報壬黨有偶
同姓名傳之死議者公竟出之從政郎周成子坐與
潘交時𫳐疑檄出其手驗治亡狀公以數百言争之一
日保章氏奏熒惑犯左執法廷尉當之公曰吾寜以
身易人之死也㑹胡夢昱應詔言事例借印長官或
怖公勿與公曰吾位亞卿無能建明而又沮同寮之
言乎夢昱坐奪官竄象州公上書時𫳐争之不可公
亦鐫二官罷巳而直舎人院王墍再論公故出死罪
又鐫三官道州居住始至州監察御史梁成大論公
不巳更追三官徙象州於是公年巳六十矣人所不
堪公不愠也先是去都之夕夢有以適嚴州告者旦
而語其子至象閱郡乗則古嚴也意益安之州斗絕
嶺外户不滿百公築室瘴江之濵曰觀練掩𨵿謝客
以書自娱取孟東野詩自號松月居士摘陶靖節語
名堂曰欣止題寓居曰吾道非乎奚至此此心安處
便爲郷以紹定元年十月戊午卒嗚呼公可謂行乎
患難者矣詔許歸葬象之人縞巾祖送過饒撫士有
相率追𡘜數十里乃紹定三年八月庚申朔以公治
命葬于正議之墓之對明年七月詔復元官致仕官
其子一人 上始親政改元端平臺臣王遂請褒贈
公録用其子詔特贈集英殿修撰仍與子陞擢差遣
十月詔又以寳慶三年郊恩特官一子訓詞有曰晚
治廷尉獄訹之風旨不移壓之禍福不折寜以一身
蹈不測之淵不忍以株連根逮之命資其身公之本
心庶幾其亡憾矣予與公先後得罪予蒙恩生還起
家再守瀘尋召爲春官而公不及見公旣葬而献子
兄弟過予於臨安休沐舎泣而言曰吾父雖葬而未
有銘也實惟子之待嗚呼同時譴逐者如真景元張
行甫胡季昭王萬里皆相繼下丗其存者惟予與洪
舜俞丁文伯然則予奚敢辤公字純中一字漢玉其
先𣈆江人後徙永嘉曾大父逢大父澤贈朝議大夫
考定終朝散大夫主管冲佑觀累贈正議大夫妣碩
人鮑氏光宗即位正議守潮州遣公表賀𥙷官授
太平州司户參軍未上慶元元年中刑法科改授慶
元府司法叅軍除大理評事江東提刑司幹官即所
居官改京秩知饒州安仁縣復召爲評事两月間三
遷至大宗正丞權刑部郎官兼户部左曹歷知嘉興
寜國府未上改漢陽軍䕫州路轉運判官直秘閣夔
路安撫進寶謨閣知瀘州潼川路安撫召除刑部郎
官主管成都府玉局觀還直寳謨閣主管紹興府千
秌鴻禧觀知饒州
爲户部郎官大理少卿公始仕
慶元府有怙執者侵人冡墓守付公予奪不爲執利
屈安仁縣於江左最貧公籍邑里所儲之粟與民爲
約遇糶則如元直官糴則庚以髙直且先期給直
十之二俄頃得萬餘斛藏于境内明年饑公私無
損而民以不莩守嘗以期會致餽公辤曰賦入有常
今以多爲功必將以少爲罪我能責有不能責無也
户刑部積櫝如山隨事剖析不失毫𣯛嘉興府常有
舶遇風至呉江境上部使者籍之凡得數萬緡舶主
請不予訴于户部公爲下有司歸之㑹使者爲言事
官劾公罷嘉興公在夔嘗揭旗于車前曰有訴官吏
貪𧷢蠧國者立其下逺近震竦峽俗嚚訟公發擿如
神獄訟用稀夔漕司故以塩利之羡獻于朝公念施
黔珍民貧地𥕂移其羡以代民輸爲緡十有二萬又
歳捐󠄂塩干以充其賦民爲立碑繪象而祠焉夔之
軍籍八千人而僅存三之一招刺蒐簡得精悍五千
會虜犯邊諸道之師畢會惟興元夔卒嘗先登自漕
移守吏以故事輸送迎之禮曰不過一遷居耳奚以
此爲交之餽
付公帑去瀘吏以送使舊比請公
損其十之八潰卒莫簡爲亂公請起安忠定公鎮蜀
踰月而盗平治家肅而和自奉𣽃泊日一肉弊衣故
履者終身書不脫手少喜操琴賦詩後亦弃去嘗語
後生曰士大夫飭廉隅厲名節未有不自約巳始故
公雖浸顯而清苦自如凡四入朝逺不過三年積階
至朝奉大夫垂當進秩而以罪削官者八娶呉氏累
封令人子男三人長即獻子先以嘉定郊恩𥙷官今
爲儒林郎欽州司法叅軍次文子以遺澤𥙷官差監
平江府百萬西倉門巽子以寳慶郊恩𥙷官女子二
適儒林郎趙希𠮷次適從事郎鄭儔孫男二人備孫
偉孫孫女六人方湖黨之就鞫也時𫳐旣以付公又
擢何處仁爲治獄少卿魏執中爲丞林演以簿攝丞
旣而何以末至辤不與惟公据正不阿二丞翕然從
公或曰故王不過朽骨残胔安能富貴人雖歸獄于
王無害也而諸公違時𫳐捐󠄂軀命以昭其𡨚不亦左
乎公曰吾豈不知此亡何四人同日罷去予送之門退
而語諸朝曰祖宗育材之盛一至於此漢武帝謂車
千秋曰父子之間人所難言也此髙廟神靈使公教
我當遂爲吾輔佐千秋非難言也父子天性一言可
以動悟况又有封侯取相之利今以權臣專忌朝奏
則莫逐而卷卷於所不報其意主於正人心扶善𩔖
爲來丗慮蓋非有所利之也而得罪者前後凡十餘
人相望於道此何爲者哉易曰艮其背不𫉬其身行
其庭不見其人嗚呼艮其背止於所不見也止於所
不見則惟義是比不知其他雖吾身且不有也况於
人乎銘曰獄有𫝊爰以察煩𡨚訖威殉貨固不足言
亦或盡心以求諸道髙閭植槐是猶望報斤斤徐公
則匪思存精誠發𠂻鼓聾昭昏彼饕怙權雖莫予省
人心孔昭大義以定焉有所利而殞其身同列奚
見亦歸吾仁我銘公竁以儆媮薄式昭性𥘉有善
無惡
故知辰州大夫張君墓誌銘
予始仕成都番昜張君學古爲轉運司主管帳前
物而強志自經子百氏以及天文星暦山經地乗𠆸
巧毉卜之事靡不究悉又多蓄前言徃行隱書祕諜
凡丗所罕見予洒然異之由是定交其後于行都于
眉山每見輙有異聞間以星暦推人𠮷凶乆乃能前
知國家休戚徃歳閩㓂方劇君就飬于候宫臺捆扣
問無虚日君䇿賊必敗去年聶善之子𫐠陳子華韡
吴毅夫潜及四方之賢士大夫憂國隠民者率從咨
訪君謙抑不敢誦言然固謂京蜀得禍必慘後皆中
今春予視師江上旣竣事遣人勞之得其子丗南書
曰吾父以正月辛未棄諸矣予執書泫然或以靳
予曰子以張學古前知爲信乎彼謂治亂不出乎數
然則人事固不足問𫆀曰隂陽五行有是理而後有
是氣及其生物氣聚而有形則象與數所由出先賢
謂理者太虚之實義數者太虚之定分然則治亂安
能逃乎數予所取於張君者正以其論數而不遺理
耳予嘗聞其率以太一爲主然是也張平子實
傳之嘗試孜其下行九宫法蓋與圗書相爲表裏張
君之言曰知易之妙惟邵子觀於皇極經丗書實與
太一數相通知乎此則晦明風雨之變水旱盗賊之
備皆可以䂊定然而禍福靡常惟人自召開禧𥘉予
與張君遇於行都太史奏五福太一將臨吳分正韓
侂胄開邊之時予乃詰之曰如子之則福星所臨
其能保數十年之安乎君愀然曰此又當推陽九百
六之數因自羿浞至五代歴陳福星之不應者又推
本朝以來福星所歷之分奚福奚禍作而曰法固謂
有道者昌無道者亡不可以委諸數也予旣駭其
又嘆其通每謂人曰是非星翁曆家之也又徐扣
其所自得則於邵子先天之以及叅同運氣皆
能旁通而無滯予又嘆浮沈郡縣枯槁山林固有
覽强識而人不及盡知者旣以是謝客厥十月世過
予江東寓舎墨衰絰泣而言曰明年二月丙午將葬
吾父于縣之懷德郷白石仵距城二十里父所自卜
也墓道之銘非父之執而疇以告予閱其狀君諱大
訓系出唐宰相文瓘至刺史㝏家于杭後辟黄巢之
亂遷歙繇歙遷饒之德興曽大父禹錫大父後以子
貴贈奉直大夫父𣏌故任尚書吏部侍郎知潼川府
累贈金紫光禄大夫妣徐氏贈安康郡夫人君三歳
而少長念二親皆不逮養深自刻勵族䣊州閭交
稱之以侍郎遺澤𥙷𥘉品官紹熈三年伯氏大猷知
昌州勉君入蜀調利州綿谷縣尉邑多訟臺梱必尉
是屬人服其公爲藥局盡澄𪧐蠧司理洋州數辨𡨚
獄任成都路計帳出納公允嘉定改元以舉主改宣
敎郎知江陵府松滋縣通判䕫州寛平而事治知文
州年
婁登以所節浮費糴米六萬餘石剏摏積倉
貯之十一年虜批宕昌破階州階人來奔公亟濟流
民凢數萬即燒絶棧道虜不能前然數萬人聚於斗
州未信𪧐米巳不繼力排羣議發樁積倉以濟糴價
平而惠均省臺外梱交是之訖事而糴不愆其舊牧
伯監司上其事詔令再任尋改知歸州未上改辰州
辰蠻數盗邊請于制梱討定又爲民代輸三縣租爲
緍十萬有竒民懷之不忘去郡即自請奉祠主管華
州雲臺觀藏書數萬卷於所居東偏爲樓其下述先
志名堂曰悠然前楹曰湛軒且曰吾得鶴山魏華父
書之吾老於是不翅足矣華反蓋謂予也嗚呼與君
平生之交曽謂不及一見而遂爲千古之决邪娶同
邑方氏吏部侍郎 之孫 之女封冝人前君
十五年卒子男二人世美以璽恩𥙷官爲鬱林州
流縣簿尉先九年卒世爲都昌縣丞大下人長適
承直郎江陵縣丞董甄次朝奉大夫知營道縣洪仔
二壻皆先卒次承
郎前湖北路安撫司榦辦公事
朱宗尹次朝奉郎前通判澧州汪熙次承直郎寳慶
府司法洪億次修職郎新監常州無錫縣户部激賞
酒庫趙必㬜孫二人剛辰拱辰當以 遺澤𥙷官
銘曰無競於物故識慮明無求於丗故論議平嗇神
葆精壽考且寕庶幾無憾視此竁銘
重校鶴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之八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