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鶴峯先生文集
卷之六
作者:金誠一
1649年
卷七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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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請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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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余在摠見院。平義智再度請樂。余不許。客有問於余曰。今玆使臣之來也。朝廷必爲之賜樂者。何。曰。以備宴用也。曰。宴必用樂者。爲我耶。倭耶。曰。爲倭也。曰。然則義智之請樂也。子之不許。何。曰。王命未傳也。義智且不恭也。曰。謂之王命未傳。則使臣亦不得用樂也。其用於所館者。何。曰。所館則可。都中則不可也。何以言之。夫樂之用不用。初不繫於命之傳不傳。故在途接客也。尋常用之。何獨於所館不可乎。若夫都中。則非所館之比也。王命未傳之前。我人出入。猶云不可。況可借樂而轟轟於城市乎。嗚呼。使臣入都。今幾月矣。彼不以王命爲重。舍置空山中。無意祇受。反曰。爾有其樂。吾欲聽之云云。其辱甚矣。在關白。猶不可敢。況么麽一豎子乎。且義智。何如人也。乃我國一藩臣也。何敢不敬使臣。偃然請樂乎。當初來請也。我思之不審。遽諾之。旋復思之。有大不可者存焉。故諭以傳命後借之。此實重王命之意也。及其借樂也。伶人俱禮服以辭於余。余念伶人雖賤。非私人。乃國人也。當命之未傳也。服禮服奏技於鹽奴。此何等事體也。況其請樂。非有宴集之事。不過對一僧帷婦人以聽之也。大國之樂。爲一倭燕私悅耳之資。其辱不亦甚乎。至於後日之請。則尤極無禮矣。義智不自使人。而令使船格倭傳言。是奴視使臣也。義智何人。而敢行令於使臣耶。使臣何人。而又爲之聽命於義智耶。書狀知其爲辱。必待專伻請之。然後送之。然亦百步五十步之間。庸何益哉。余之所以爭之愈力者。豈好辯而然乎。客曰。子言則然矣。雖然。夷狄不知禮。何可屑屑與較乎。況義智。乃我東道主人。而先容於關白者也。順其心。乃所以悅之也。悅之。乃所以圖使事速完也。子何遺大體。而規規於小節若是乎。余曰。客之所謂借樂無妨者。其意止此而已乎。曰然。曰。然則客亦不免淺之爲丈夫矣。古之使者。當國家危亡之秋。單車入虎狼之穴。猶能仗義奮忠。與之抗禮於片言隻辭之間。不爲之撓屈。矧我堂堂大國之使。入蠻夷之鄕。不以禮義爲重。慄慄然恐失其心。惟其言是聽。而不能自守使臣之體。果若是乎。且今使臣之來。非有急於我。而有求於彼也。不過答夷人之誠。而與之爲禮耳。有何所懾。而求悅於義智。以失國之體耶。客曰。一樂之借。何關於國體。而子如是云云乎。余曰。奉命之臣。使於四方。未克傳命。則是猶處子之未嫁者也。處子未嫁。而賣韓娥之歌謳以悅人。則豈不爲國人所賤乎。王命委於草莽。不此之爲痛。而放天樂於都中。爲悅人之資。則與處子賣歌者。奚擇哉。一之爲甚。況可再乎。乞之不可。況傳令乎。不獨此也。身在異國。我人出入。寧可以暮夜乎。伶人抱樂器。達夜在都中。無恒者。常人之心也。安保其不無可慮者乎。此又不可之一端也。嗚呼。彼之不恭。雖不足責。若以命之不傳爲辭。則彼亦人也。豈不因使者一言。而有所省悟乎。若果如此。則傳命之前。使臣踧踖之心。不待言而自著矣。朱子釋夫子答公孫賈之問曰。使公孫賈而知此。不爲無益。使其不知。亦非所以取禍。此非今日之所當法者乎。客唯唯而退。乃爲之說云。

客難說答上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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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問於余曰。使臣入海。今五閱月矣。其未得傳命者。何居。余曰。前阻於東征。後掣於營室也。客曰。是則然矣。事有不可知者。君子慮事。不可不周也。君何不交驩關白之左右以圖之耶。余曰。交驩之道宜柰何。曰。民部卿法印,山口殿玄亮。乃左右用事者也。而又適主客。君能行禮於彼。以結其心。則使事可易完。而歸期亦不遠也。余曰。使臣銜命出疆。雖一於禮而不苟。尙慮失身而辱命。況可行貨於左右乎。客曰。余之所謂行禮者。非行貨之謂也。賓主之間。必有禮幣。以將其敬。玆二人者。數月伴客。勤亦至矣。爲客之道。可無將敬之幣乎。余曰。賓主之間。果有禮幣。然行之有時。不可苟也。嗚呼。王命尙祕芝函。而先行私禮。豈其禮乎。客曰。行私禮。爲傳命也。庸何傷乎。余曰。堂堂大國之使。奉聖主明命。不能宣揚威德。使之稽顙於朝臺之下。其屈辱亦已大矣。今又媚竈。以圖其傳命。則非但使臣行私貨以乞哀也。大國禮幣。亦將爲私貨。而不得爲禮幣也。古者列國之於天子。亦無行貨納貢之事。而況於敵國乎。而況於夷狄之邦乎。當堺濱贈宣慰也。余之所力爭者。豈徒然哉。然亦有可諉者。時未入都。而途道相接之間。亦不可無情贐。此余所以終不能守株者也。今旣入都。則傳命之當先。私禮之當後。雖三尺童子。皆能知之。而必欲汲汲與之者。抑何意耶。不知其非禮而爲之。則是妄作。知其非禮而猶爲之。則是滋惑也。其可乎。噫。命之稽滯。雖因使臣之無良。然彼託以宮殿之未成。其失在彼。使臣亦無如之何也。爲使臣之道。但當以禮義。反覆開諭而已。若有一毫卑屈之事。則辱命之罪始大。而不可灑矣。客獨不見夫申叔舟日記乎。其過周防州也。欲傳書幣於大內殿。則彼以先國王受禮爲未安。請回還時祇受云云。彼雖蠻夷。豈非知禮者乎。國書尙難先受。而況於私禮乎。今若設有人焉。執此以辭之。則使臣將何辭而答之。嗚呼。此一物也。行之於傳命之後。則爲禮物。行之於今日。則爲貨物也。客何不見亮。而責我之執拗也。孟子謂陳代曰。枉尺直尋者。以利言之也。苟以利。則雖枉尋直尺而利。亦可爲與。今者所爭。眞枉尋直尺之喩也。請客毋多談焉。客憮然失圖。逡巡而退。乃反關而爲之說云。

入都出都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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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有責余者曰。子亦强聒者也。入都出都。皆有爭。何耶。余曰。入焉爭之。爭其禮也。出焉爭之。爭其義也。夫奉使者之禮服。敬王命也。國中尙如此。況異國之都乎。入人國都。而不以禮服。則是輕我王之命。而蔑隣國之君也。其可乎。或曰。國中禮服。爲外臣祇迎也。今倭無迎接之儀。而關白又出外。使者何必禮服耶。余曰。君子之所以正衣冠尊瞻視。乃平時持身之法也。平時尙如此。況奉命者乎。本朝奉使者。非但祇迎時爲然。在道亦禮服。此何爲者耶。倭國雖曰蠻夷。我朝旣以隣交處之。其書幣皆用敵國禮。使臣何可以褻服入都耶。且其禮服。非尊倭國。實所以敬王命也。安問關白之存不存乎。抑有一說焉。島中之人。無異埳井之蛙。今使臣之來也。必想望其風采。拭目相待矣。比其至也。衣冠非偉然之容。威儀無可則之度。則彼非但失望而已。必將曰孰謂大國之使乎。乃草莽眇少之人也。如是云云。則於我國其有光乎。於體貌。其無損乎。以參,賜之才之德。宜乎儼然人望而畏之矣。然造次之際。尙待其修容。況他國之使乎。不寧猶是。前入堺濱也。旣禮服矣。於外則禮服。於都則便服。此何等擧措耶。或曰。子言則似矣。上使書狀。旣不從子言矣。子烏得違上使而獨爲禮服乎。余曰。此則余之過也。善乎客之責我之忠也。雖然。亦有說焉。我之先禮服者。所以爭之固而示必服也。及其不從也。欲爲之便服。則衣橐已出矣。此則書狀之所目擊也。亦且柰何哉。是日也。都人士女。傾國出觀。至於宮娃達官。看殺闕下。而瞻前顧後。衣裳草草。不亦埋沒乎。觀光者至我前。或跪膝叉手。致敬如禮。而其他則視之蔑如也。如此然後。益信修容之不可少。而所爭之不爲非也。白衣書狀。至此悔之。亦何益哉。至若出都之時。則有大義存焉。豈待辨說而明乎。夫奉使者。不受國書。則是事未竣也。自古使臣。曷嘗有事未竣而出都者哉。彼雖以堺濱受書誑我。關白在都矣。不於關白。於何受書乎。使臣若據義開諭。則可片言折之。而但以脫身虎口爲幸。不顧義命。空手而出。此何等使臣耶。不獨此也。鄙人雖無狀。亦朝廷之差遣者也。處此大事。而不與之通議。及我之爭也。邁邁然揮斥之。催車叱駕。不許小留。設使所處皆是。亦非同事之義。況未必是乎。嗚呼。堺濱。百里外地也。使臣出此。則去都已遠。雖有開諭之事。誰與言之。轉眄之頃。一旬已過。而書契尙未入手。相與咄咄書空而已。臍可噬乎。以是觀之。今者所爭。孰爲禮孰爲義耶。五噫之餘。仍爲之辨。以竢後世之子雲云。

倭人禮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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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海之後。受職倭人爭致下程。使臣一皆受之。而行回禮。所以答向國之誠也。七月中。行到堺濱之引接寺。有西海道某州某倭等送禮單。其書曰。朝鮮國使臣來朝云云。余初失於照管。因修日記而覺之。乃招舌官曰。倭饋已受乎。曰。受矣。倭使已去乎。曰在矣。其食猶在乎。曰。分矣。卽令陳世雲告上使,書狀曰。倭人以來朝爲辭。辱莫大也。辱身且不堪。況辱國乎。辱國之食。斷不可受。而始不致察。至於分饋下人。將若之何。上使曰。夷狄之言。何足較乎。書狀曰。吾則初已覺之。而無知妄作也。且置之耳。余奮然曰。夷狄雖無知。使臣亦無知乎。古人於取與之際。一毫不放過。惟其義而已。吾輩爲使臣而受辱國之食。則其義安在哉。余觀倭饋。皆市貿之物也。初雖誤受。今若照數貿還曰。汝禮單失辭。旣覺則義不可仍受。故卽令市給。可歸報爾主云。則辭嚴義正。可灑其辱也。上使,書狀曰。業已受之。至於分饋。今何可屑屑焉。余曰。貿給。雖似屑屑。然留食則甘其辱也。還之則灑其辱也。何不可之有。況必爲之貿給者。所以示名義之至嚴也。其處置不亦光明正大乎。上使,書狀乃許之。卽貿還而具道其由。使者曰。吾儕小人。不解漢字。到此倩書於人。雖措語失辭。非吾主所知也。今承明敎。不勝慙懼。但小的奉吾主之命。而見却於使臣。將何以歸報耶。請使臣容改書領留焉。都船主又使人曰。彼以番文來呈。余令飜之。而余亦不分魚魯。致令寫手失辭。罪實在我。非彼所知。乞貰余罪焉。上使,書狀曰。使者吐實如彼。都船主自訟又如此。客主之間。豈無人情。姑受之何如。余猶難之。而不能終執也。時余適入醉鄕。書狀戲謂典籍曰。副使之肯從。乃歡伯用事也。不然。其偏性殆難回也。余聞之。相與一笑而罷。至月十一日。使臣重到引接寺。西海之肥前州源久成等來致禮饋。其書辭。又如前倭焉。世雲私謂使者曰。前者某倭失辭。使臣已揮之矣。安可以此等書。呈于使臣。可速改也。已乃入告于余。余曰。世雲之罪可杖也。書辭如彼。則宜告使臣以聽處分。而經草本。徑。自却之。是世雲爲使臣也。欲杖而止。翌日。倭人改單以來。余謂上使,書狀曰。西海之倭。前旣失辭。而使臣却之不嚴。故今又如此。其辱尤大矣。請不受何如。上使,書狀曰。前則親見其書。故可却也。此則使臣之所不見也。待遠人理宜包荒。黑白何可太分明也。余曰。不然。世雲之見。卽使臣之見也。其可受乎。嗟乎。暮夜投金。而謂人不知。不可也。掩耳盜鐘。而謂人不聞。不可也。然則心實知之。而外若不聞。可乎。三者事異。而其自欺則同。何不思之甚也。且係使臣之一身。則包荒猶可也。此則辱國大矣。使臣旣不能華國。反欲包荒於辱國乎。書狀曰。前許改書而受之。此亦改書矣。前後二三其德。可乎。余曰。前則至於貿市而却之。義至嚴矣。都船主又自當其罪。故可黽勉從之。此日之却。乃世雲也。非使臣也。謂世雲已却。而使臣悶默受之。則是義行於世雲。而不行於使臣也。不亦可羞之甚乎。嗚呼。却此食而至於激變。則上使,書狀之言。是或一道也。却一朝倭之食。有何所關。而不顧禮義如此耶。彼倭誠無知。固不足與較。一國之倭。豈無解事者乎。却一倭食甚微。而暴義於一國甚大。此非處事之善者乎。今行許多所失。都在怖死二字上。故卑汚屈辱之事。隨日輒生。不可殫數。眞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者也。反覆爭辨。而終莫之回。余不得已請於回禮時。不書副使。且不分食於從者。上使,書狀乃泛書通信使。而不列余名。其所分酒食。余不受。令倭人等啖之。噫。上使書狀。實專對之才也。講明義理之日有素。豈胡亂處事者乎。今此辭受之節必有義也。姑記淺見。以竢智草本。知。者云。

朝鮮國沿革考異倭僧宗陳問大明一統志所載我國沿革風俗。先生逐條錄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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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爲箕子所封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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箕子。殷同姓之親也。紂爲無道。箕子佯狂爲奴。及武王伐紂革命。箕子陳洪範於武王。而不爲之臣。武王封于我國。待以賓禮。示不臣也。都平壤。今之西京也。在國都西北千餘里。立八條之敎以敎民。民化其德。遂爲禮義之邦。又欲行井田法。至今阡陌尙存。其子孫相傳。千有餘歲。其陵墓在今平壤府城北。國家置守戶。以禁樵牧。立廟享祀。號箕子殿。置齋郞以奉香火。春秋降香幣。令觀察使致祭。箕子之前。有檀君朝鮮。檀君與堯竝立。歷年千餘歲。後入太白山爲神。○朝鮮。鮮明也。地在東方。日先明。故謂之朝鮮。

秦屬遼東外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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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幷呑六國。而不能臣服我國。志所謂屬遼東外徼者。非也。

漢初燕人衛滿據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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箕子之後。衰微傳至箕準。燕人衛滿避秦亂逃來。乘箕王之弱。聚衆據國。箕王浮海而南。至金馬郡居焉。時國內遂分而爲三。曰馬韓。卽今全羅道曰卞韓。卽今忠淸道曰辰韓。卽今慶尙道三韓之號始此。志所謂衛滿據其地云者。乃平壤舊都之地。三韓則不能幷據也。

武帝定朝鮮。爲眞番,臨屯,樂浪,玄菟四郡。昭帝竝爲樂浪,玄菟二郡。

漢之所定者。乃衛滿所據之地。非朝鮮之全地也。

漢末爲公孫度所據。傳至孫淵。魏滅之。晉末陷入高麗。

公孫度所據者。卽高句麗遼東之地。非據高句麗全地也。蓋衛滿之後。三國鼎峙。曰高句麗。都平壤。卽衛滿所據之地曰百濟。都扶餘。卽卞韓之地曰新羅。都慶州。卽辰韓之地地方皆數千餘里。晉永嘉末。遼東之地爲高句麗所取。而志不言某地陷入。記之不詳也。且高字下落句字。高句麗則高氏國號。高麗則王氏國號也。

唐征高麗。拔平壤。置安東都護府。其國東徙鴨綠水東南千餘里。

三國時。高句麗不服于唐。太宗率天下兵親征之。攻遼東城拔之。進攻安市城不克。乃班師。高宗卽位。遣左僕射李勣伐之。始拔平壤城。置安東都護府。高句麗遂亡。志所謂子孫東徙者。非也。且唐之所拔者。高句麗一國也。其後唐不能有其土。皆屬新羅。

五代唐時。王建代高氏。闢土益廣。幷古新羅百濟而爲一。遷松嶽。以平壤爲西京。

王建。前朝高麗始祖也。新羅末。弓裔稱後高句麗。據鐵原。在今江原道甄萱稱後百濟。據全州。在今全羅道麗祖皆討平之。新羅王亦納土稱臣。遂幷有三國之地。其後又征西北蠻夷。闢地數千里。女眞,靺鞨之地。皆入版圖。志所謂闢地益廣者。此也。但此時高句麗之亡。已二百餘年。麗祖實代新羅而爲王。志所謂代高氏云者。非也。且王氏自初定都于松岳。非自平壤遷都也。

元至元中。西京內屬。置東寧路摠管府。畫慈悲嶺爲界。

高麗末叛臣趙位寵。割據西都。卽平壤也高麗討之。位寵窮蹙。以西京投降于元。元乃置東寧路。以慈悲嶺爲界。其後位寵伏誅。元乃以西京還之。至今爲我土。

本朝洪武二年。二十五年。其主瑤昏迷。衆推云云。主國事詔更號朝鮮。

高麗之末。天祿旣訖。時王累代失德。國內大亂。寇賊外侵。黎民塗炭。我始祖大王有神聖文武之德。外平巨寇。內安百姓。威德日盛。天與人歸。因億兆之推戴。遂登寶位。踐阼之日。兵不血刃。市不易肆。麗王雖讓國。而不失富貴。以天年終。卽舊畿立崇義殿。賜土田臧獲。以奉王氏有功德之主。立其子孫爲殿。使主其祭祀。至今血祀不絶。

風俗考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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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謹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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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人性。謙恭遜順。慈祥愷悌。入則修事親敬兄之道。出則盡忠君死長之義。和睦宗族。周恤隣里。吉凶相助。患難相救。士大夫崇禮義。勵廉恥。農商工賈。亦守本業。無犯分陵上之習。非但柔謹爲風而已。

戴折風巾。服大袖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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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風巾。未知何時所著。大袖衫,大口袴。亦未知其制。想是邃古所服也。今則文物大備。朝服則著金梁冠。有五梁三梁二等。官有高下故也。下同。紅衫。上衣下裳。以紅絹爲之。前韍後綬。左右佩玉。制如毛詩雜佩品帶。有犀金銀角四等象笏。有牙木二等素襪黑履。此則三代之制也公服則幞頭。貼絹布。黑漆爲之。有兩角。朱衫。大袖盤領。其長至跟。兩腋有袵。革帶。有金,角二等。黑靴。此則隋唐之制也。時服則烏帽,黑團領。有錦絹綿布三等品帶,黑靴。常服則烏帽,紅團領。有絹綿二等品帶,黑靴。燕居服則沖正冠,程子冠,東坡冠,鬃笠,絲笠,竹笠,深衣,道袍,直領貼裏,方衣。衣制不一色亦多般錦帶,或紅錦或靑錦絛帶。以絲織之有紅黑二色祭服則金梁冠,黑衫,上衣下裳前韍,後綬。革帶。左右佩玉。象笏,素襪,黑履。公祭所服也。私祭則烏紗帽,黑團領品帶黑靴。已上。乃士大夫冠服也。庶人則無禮服。蓋禮不下於賤者故也。但以布綿爲常服。絲苧以上。則不得服之。

男女相悅爲婚註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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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素秉禮義。婚姻之際。尤致其謹。不娶同姓。雖異姓。近族則不娶。又有三不娶。逆家子不娶。叛逆亂家子不娶。淫亂世有惡疾。不娶。必擇門戶相適。家風修整者。與之議婚。先使媒氏通言。兩家相許。則有問名,納采,納吉,納徵,納幣,親迎等六禮。行六禮時。必先告祠廟。○王公貴人。則備六禮。士大夫以下。則只行納幣,親迎二禮。從簡故也。至婚日。兩家鄕黨宗族。各會其家。以相其禮。兩家父母。各醮其子而命之。壻往婦家。奠雁再拜。遂迎婦而歸。婦入夫家。夫婦行交拜,同牢,合卺之禮。翌日。婦謁舅姑。舅姑坐堂上南向。婦行四拜于堂下。有獻幣進饋之禮。第三日。主人以婦見于祠堂。婦四拜于階下是日。壻往婦家。見婦之父母。壻行再拜禮國朝婚姻之禮。謹嚴如此。安有相悅爲婚。無聘財之理。中國傳聞而誤記之。不亦可痛矣哉。如庶人則不能備禮。多有苟簡之風。然其父母。必通媒妁。納幣而成禮。亦無相悅之婚。所謂相悅者。如貴國傾城者之所爲也。我國亦間有此等淫風。而國人賤之。不齒人類。其所産子孫。不通仕路。○士族婦人。則不許改嫁。失行則絞。子孫亦禁錮。

死經三年而葬註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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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喪禮。一遵朱子家禮。又參用周儀禮。酌古今之宜。稱情文之節。無有徑情而直行者。實聖王之中制也。人初終。則有屬纊。以新綿置口。候氣絶。復。招魂也揳齒。拄齒使不閉。以備含珠也。剪爪櫛髮。沐浴襲。以衣被體。內用燕服。外加正服。又加巾帶及履。飯含。以無孔珠置口左右。以淅米小許實于口中。不忍虛親之口故也。魂帛。以招魂之衣置笥。束帛依神。靈座。象生時。衾枕几席。無不具。置魂帛于其中。銘旌。用紅帛書某官某公之柩。揭之長竿。立于靈座之東。帛長有九尺,七尺,四尺三等。治棺。以松杉爲之。極其堅緻。以漆漆之。設奠之禮。二日而小殮。三日而大殮。入棺也。是日乃成殯。朝夕則上食。象生時也朔望則殷奠。殷盛也三月而葬。過時不葬者。有罪。○前期卜葬地。擇日祀后土。開塋域。穿金井。壙深九尺。下外槨。四面加灰隔。厚五六寸。堅築如石。葬日乃下棺而築之。多多益善。所以去水禦木根也。灰隔畢。實土堅築之。平土訖。題神主。以栗木爲之。其制高十二寸。象十二月。廣四寸。象四時。圓頂象天。方趺象地。陷中勒頷旁穴。陷中書官職姓名。粉面又題曰。某官某府君神主。左旁題曰孝子某奉祀云云。所以依神也。題主畢。埋魂帛。乃封土爲墳。奉主返魂于家。或廬于墓側。三年後還家。返魂而三虞。虞。安也。體魄歸地。精靈無所依托。故三祭而慰安之。三虞而卒哭。虞祭後。遇剛日。行卒哭祭。○葬前則象生時。奠而不祭。葬後始備祭禮。有參神,降神,三獻,侑食,辭神等禮。卒哭而祔廟。以神主入于祖廟。行祔祭後。奉神主還于靈座。不廢朝夕上食。終三年。期年而小祥。亡者初忌日也再期而大祥。亡者再忌日也。祥。祭名。踰月而禫。禫。祭名。至是喪畢。乃食肉。○凡喪禮。不用浮屠法。○爲人子者。父母亡則去上衣。吉服也被髮徒跣。哭踊無數。三日不食粥飮。二日而括髮。括。束也。初終則被髮。至是已小斂。故爲子女者。以麻繩束髮。四日而成服。服有五等。曰斬衰。曰齊衰。曰大功。曰小功。曰總麻也。斬衰齊衰則以極麤布爲之。大功,小功,總麻。亦有麤細之等。○斬衰三年。父母服也。又斬衰三年。夫服也。齊衰期年。祖父母兄弟叔姪及子女妻服也。齊衰五月三月。曾祖高祖之服也。大功九月。小功五月。總麻三月。此傍親之服也。居於中門之外。寢苫枕塊。不脫喪服。不與人對坐。不與婦人相見。晨昏哭于靈座前。上食時亦哭泣。朝夕之間。哀至則哭于靈座。卒哭而疏食水飮。疏食。糲飯也。自初喪至此。始食疏食。而菜果鹽醬則不食。小祥而練服。以練麻布。爲冠服。大祥而禫服。白團領,素冠,素帶。禫而卽吉。吉祭而復寢。禫祭後。別擇日。合高祖以下四代神主于正寢而祭之。祭訖。還奉神主于廟中各龕。自此卽吉。入于內寢。喪禮謹嚴如此。寧有三年不葬之事。至於埋訖。以死者服玩車馬至墓側。會葬者爭取而去。則尤悖理也。蓋我國之俗。凡民有喪。莫不匍匐救之。親戚朋友之喪。則必以錢財衣服香燭等物來賻。哭泣弔祭。各盡情禮。若於葬日。爭取死者之物。則是與禽獸盜賊無異也。曾謂禮義之國。而忍爲此乎。

國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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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喪。則卿大夫以下百官。斬衰三年。無職人則白冠白衣白帶。王后服則百官齊衰期年。無職人則白衣冠帶。凡國喪。公朝則著布帽布團領布裹角帶。燕居則白衣冠帶。國喪之禮。最重且嚴。今不能盡記。姑因百官所服而及之。

好祀鬼神修宮室註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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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所祀者。宗廟。太廟。在昌德宮東。奉安太祖以下列聖神主。四時孟月有享。朔望節日有祭。有新物則薦。○原廟在景福宮東。奉安太祖及四親神御。象生時上食。四時以下祭享同太廟。社稷。社。土神也。稷。穀神也。有土然後有國。有穀然後有人。故有國者。必設壇壝。春秋祭之。壇在國西。非但國都。各道州縣。皆立其壇。令守令祭之。○已上宗廟社稷大祭。則主上親行。有故則宗宰攝行。山川。封域內名山及河海之神。立廟設壇場。春秋降香幣祭之。水旱亦祈禱。風雲雷雨星宿。表其神設壇場。春秋降香幣祭之。水旱亦祈禱。○已上諸神之祭。所以爲民祈福也。先聖先師。聖廟。在太學館中。有正殿。有東西兩廡。奉安孔子以下四聖十哲于正殿。從祀歷代大儒于東西廡。每歲春秋仲月上丁。釋奠。國王每歲春秋。擇日視學。親行酌獻之禮。令諸臣分獻東西廡。禮畢。御明倫堂。進諸生。橫經問難。敎以三綱五常之道。館中諸生常留讀書者數百餘人。豐廩犧以養之。設師傅以敎之。師傅官。大司成以下數十餘員。分掌四學之敎。各道州縣。又設鄕校。敎誨學生。立聖廟。春秋釋奠。忠臣義士孝子烈女。立祠旌閭。所以勸忠孝節行於臣民也。城隍。城隍。所以守國禦暴也。故春秋祭其神。厲祭祭國內無主孤魂。國都及各邑皆有壇。春秋祭之。五祀。曰奧。曰竈。曰門。曰行。曰霤。五者。守宅之神也。三代以來。莫不祭之。○已上。王國所行之祭也。卿大夫以下。則但有家廟。四時節日薦新。忌辰祭而已。等祭也。皇天后土。天子所祭。故我國則無其祭。大穴隧神。亦無其祭。卿大夫則祭其三代。庶人則祭其考妣。一遵禮文。不得僭越。此外則皆不正之鬼神也。士大夫敬而遠之。不爲祈禱。惟無知小民。或好淫祀。官必禁止。○我國宮闕。不尙奢麗。不取宏壯。惟以儉素爲主。無金銀之飾。無礱斲之巧。而其制度規模。則皆三代之遺制也。卿大夫之家。亦有間架大小之差。不敢僭擬宮闕。如有奢侈過制者。則必置於法。卿大夫如此。士庶人可知。

俗知文字喜讀書註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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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則頗詳記國俗。然我國之人。非但知文字喜讀書而已。國家作成人才之方。無有不至。內則有太學館四門學。外則有各邑鄕校。又有書院學堂。取王公大夫之子及民之俊秀者。敎以小學大學之書。使知事親敬長修己治人之道。稍長則四書六經諸子百家。無不誦習。爲學專以性理爲主。治心爲急。不治心性而徒事讀書作文者。人不之貴也。士之習尙若是。故孔子孟軻之學常明。而三綱五常之道大行。禮樂文物。粲然極備。與中國無異。

居皆茅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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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都人家。皆蓋瓦。外方亦然。惟草野之人。皆茅茨。

巾幘如唐。註婦人僧尼皆男子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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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婦人。有肅拜之禮。兩膝跪地。擧首伸腰。兩手至地而拜。男子再拜。則婦人四拜。僧尼則兩膝跪地。叉手而拜。與男子拜不同。

崇信釋鬼註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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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亦有佛宇。而皆在山中。不與閭閻相雜。僧人不得闌入都中。亦不得留在人家。神堂則或在閭閻。或在叢林中。士大夫有識者。則一無崇信之人。惟村巷無知之人。頗信奉之。且有疾則以迎醫檢方合藥爲事。無有拘陰陽不服藥。咀呪厭勝之事。志又曰。至親有病。不相視殮云云。此又悖理。豈有爲人子。而不見親病。不視殮襲之理。若果如此。則曾禽獸之不若也。五刑之屬三千。而罪莫大於不孝。國法。豈容如此之人乎。

千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風俗之各異。不足怪也。但我國自箕子以來。禮義成俗與中夏無異。其中所不同者。乃委巷間小小土俗也。皇明收拾道聽之說。錄在志中。其語多鄙俚無稽。外國之人足跡耳目。未嘗及於我國。則必以此志爲可信。豈料其僞也哉。以此觀之。貴國風俗所錄。想亦多不實也。孟子曰。盡信書。不如無書。此志之謂也。不亦可嘆也哉。吾師適問及。故略擧國中禮俗之一二。各註其下。以辨其誣。是就志中所及而明之。非謂國俗可言者。只此而已。惟師亮之。且貴國風俗。如有不實。則亦錄示破疑。幸幸甚甚。

附宗陳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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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示朝鮮國考異一冊。貴國風俗。一擧目可得其實。深荷深荷。後日見博陸侯。當對擧云云。博陸侯。指關白。

附海槎錄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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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海槎錄一袠。先生在右道時。山陰倅金洛請借見。先生許之。先生歿後。晉城旣陷。賊兵充斥列邑。山陰亦被焚蕩。此錄失於其時。厥後朴參判叔彬行到一村。見主人持一冊。將以塗壁。視之則乃此錄也。卽以米升易之以歸。使傳說本家。遂因都事鄭子孚推來。人皆以爲天也。初合爲一袠。卷重不便考覽。金柏巖借去時。分作王袠云。癸丑冬月。完山崔晛書。

附海槎錄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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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稱鶴峯金先生。有剛直忠義之節。而其使日本。聲烈尤偉。植自童年。已耳剽而心艶之。玆者。先生之諸孫。將以其槎錄抄本。入梓行布。而金吏部孝仲氏。以植曾忝詞臣。謂可以文字發揮。屬之題跋。則非其任也。惟先生學有淵源。通經稽古。以措之行業。其於文章。固視爲餘事。後生末學。又安敢用危言駢拇其後也。雖然。誦其詩讀其書。不可不知其人。欲知其人。不可不論其世。今据是編。遡求當時事變。寧無慨然尙論者乎。當倭難之始兆也。朝野莫不疑懼。行李之遣。姑爲塞其請而覘其形。非深相信而篤於交也。彼方啓其侮狠。跳踉百態。同行諸公。劫劫改操。轉益其陵藉。先生以一介輔行。壁立其間。截然以禮自持。不激不挫。使彼心怵魄沮。至自戮其僕。以示摧謝。則當時一行之中。惟先生是賴。及其回奏也。同行欲文其巽懦之恥。張皇已甚。先生與之折難辭溢。遂中文法耳。要於敵情。懼草本。俱。未明炳。而朝廷初不以此撤備致寇。則其勢傾機迫。不及施措。非先生之咎也。及先生提孤軍保一隅。萃渙撑潰。使敵人有所懾憚而不敢肆。則大嶺以南。亦惟先生是賴。至于今彼猶懹我好意。慕我聲敎。非復向時跳踉陵籍。而前後使价。擧以先生之行迹爲表準。雖人品或弗逮。而乃其不至于辱命。則均有焉。先生所謂一國以一人重。一人以一言重者。益信。噫。君子大居正。正其義而已。成敗利鈍。容有未能逆覩。而其效乃見於久遠。此豈一時計較之所能測哉。觀於此編詩若文。論議峻整。義理明白。讀之凜然。猶可想見其爲人。古人所謂有是言則是理明。無是言則是理闕者。斯爲經世之文也。又何待評說之贅哉。時壬午初秋上浣。德水李植。謹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