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峯先生文集/附錄卷一

世系圖 鶴峯先生文集
附錄卷之一
1649年
附錄卷二

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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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世宗嘉靖十七年中宗大王三十三年戊戌十二月六日乙巳亥時。先生生于安東府臨河縣之川前里第。先生之先。自七世祖工曹典書諱居斗。始居安東府。至曾祖考贈通禮公。始授室于臨河縣之吳氏。居于是里。

十八年己亥先生二歲

十九年庚子先生三歲

二十年辛丑先生四歲

二十一年壬寅先生五歲

二十二年癸卯。先生六歲始受孝經。自少已有濟物之志。見流丐。必得米以與之。嘗與羣兒共遊層巖上。一兒墜地。他兒驚散。先生卽奔告救活。聞者異之。至比之司馬公擊甕事。

二十三年甲辰先生七歲

二十四年仁宗大王元年乙巳先生八歲○先生自在髫齔。穎秀出人。羣遊嬉戲。嶄然見頭角。如有不合。決然捨去。未嘗少屈。先判書公奇之曰。此兒他日。必不俯仰矣。

二十五年明宗大王元年丙午先生九歲六月。丁母夫人閔氏憂。執喪。哀慕如成人。

二十六年丁未。先生十歲有志力學。發憤讀書。判書公就傅巖傍。構書堂一區。聚子弟及鄕秀才。立學令嚴科程。嘗命自進夏楚二物。先生擇大者以進。或問其故。曰。楚不痛。無所懲。

二十七年戊申先生十一歲

二十八年己酉先生十二歲

二十九年庚戌先生十三歲

三十年辛亥先生十四歲

三十一年壬子先生十五歲

三十二年癸丑先生十六歲

三十三年甲寅先生十七歲冬。從伯氏藥峯公克一之洪原任所。一日。城中失火。人皆奔救衙門。先生獨背負書箱。手奉殿牌。避于屛處。藥峯謂人曰。異哉。其必爲篤學忠藎之士乎。

三十四年乙卯先生十八歲冬。還鄕。○十二月。聘夫人安東權氏。部將德凰之女

三十五年丙辰。先生十九歲。是歲。始受學于退溪李先生之門。嘗與弟南嶽公復一。讀書紹修書院。一日。喟然歎曰。士生斯世。但務擧業。不知爲己之學。可恥之甚也。退溪先生。今之儒宗。盍往求敎乎。遂請于判書公。公喜而許之。卽與季。徒步往謁。先生見其容止。已心愛之。自是往來求進不已。同學之士。皆莫之先。

三十六年丁巳先生二十歲冬。讀書于廣興寺。寺在鶴駕山中

三十七年戊午先生二十一歲二月。長子潗生。○六月。與南嶽公講書傳于陶山。請問人心道心之分。璿璣玉衡之制。退則兄弟相對。講磨不輟。先生嘉其誠篤。期許不淺。嘗與人書曰。金士純來寓陶山。冒極熱。踰山往來質疑。此人敏而嗜學。與之共業。甚覺有益云。○(補)又嘗曰。金士純。行高而學精。吾目中未見其比云。秋。講易學啓蒙。先生與其孫安道書曰。金士純,禹景善。今欲讀啓蒙。汝須下來同讀。又曰。近看金,禹兩友。志趣甚好。能專意此事。立心之誠切如此。何求不得。何學不成云。先生家貧。每齎書糧。麥米菜根。時或不給。而不以爲意。惟恐爲學不力。堅苦刻厲。求進不已。同門之人。莫不推服。冬。同三兄雲巖公。明一質心經,大學疑義。

三十八年己未先生二十二歲

三十九年庚申先生二十三歲

四十年辛酉先生二十四歲(補)十一月。謁退溪先生。以先生甲日也。仍留受業。讀大學,太極圖說等書。

四十一年壬戌。先生二十五歲草疏論遷禧陵。不果上。初。文定王后用妖僧普雨說。奉遷禧陵。移卜靖陵。尹元衡當國主張。擧朝莫敢言。先生慨然草疏。辭氣抗直。無所回避。竟爲父兄所力止。不果上。作近體一律。以寓感憤之懷。(補)秋。講朱子書節要于陶山。惕然奮勵。至手自傳寫。常自服膺。○有詩三絶。上退溪先生。先生和詩。有得君偏喜眼湖靑之句。陪退溪先生。夜登天淵臺。退溪先生贈詩云。半夜遊仙夢自回。起呼幽伴上江臺。淸風有意吟邊吹。明月多情送酒杯。

四十二年癸亥先生二十六歲正月。哭節婦柳氏姊。夫人。士人柳城妻也。早喪夫。截髮誓死。以諺文譯家禮。葬祭一從儀節。卽三年終。不食自盡。後事聞旌閭。先生撫敎二孤。一如己子。亦爲之經紀家業。曲有條理。秋。中鄕解進士試。

四十三年甲子先生二十七歲七月。中進士會試二等。與兄雲巖公弟南嶽公三棣聯芳。一時榮之。先生以爲大丈夫事業不在此。立志愈堅。進修益篤。

四十四年乙丑先生二十八歲二月。遊大學。動止語默。不肯苟同流俗。議論明快。取舍果決。人巳知其爲遠大之器。九月。欲廢擧從所好。書稟于退溪先生。先生答書曰。有父兄在。何可輒循己意。但內外輕重之分。不可以不明。須記得箇中自有超然處。肯學兒曹一例忙及不用丁寧防曲學。寒窻久矣。共心期之句。爲處心第一義。可也。冬。同雲巖公講業于陶山。雲巖歲暮歸覲。先生仍留守歲。(補)夏。留隴雲精舍。質業溪齋。退溪先生贈詩云。感君來往談名理。淸暑氷霜句句生。六月。以儒疏事。進稟于陶山。時文定王后昇遐。館學生請誅普雨而未得請。嶺南儒生通文一道。將詣闕上疏。先生以此進稟。退溪先生曰。以復讐爲名。則不當其罪。相率詣闕。亦非事宜。苟有所言。則自陳疏可也。何可苟同。於是。永嘉宣城之士。獨不赴闕。

四十五年丙寅先生二十九歲正月。還自陶山。時退溪先生新有召命退溪先生題寄屛銘。歷敍堯舜以來聖賢相傳心法。自堯欽舜恭。至淵源正脈。凡八十言。手寫以與之。蓋其密付之旨。非偶然矣。同諸兄弟。肄業于仙遊亭。判書公嘗就藥山巖洞。構仙遊亭。有水石幽絶之致。先生兄弟往來肄業。殆無虛月。沈潛存省之功。蓋多有得於此。嘗以銓郞休告還家。讀書于此。有種竹詩一律。見仙亭詩帖。亭畔有老檜一株。亦先生所手種云。

穆宗隆慶元年丁卯先生三十歲六月。明宗昇遐。

二年宣祖大王元年戊辰先生三十一歲正月。同雲巖公謁退溪先生。鄭寒岡逑適來在座。退與講論終夜。以退溪先生新被召命。故不得久留而還。歸路。訪趙月川于其家。四月。赴(補)增廣鄕解中試。○六月。及第出身。○秋。選補承文院權知副正字。○月。子湙生。

三年己巳先生三十二歲春。陞正字。○三月。追送退溪先生于東湖。退溪先生以前年七月赴召入都。至是乞退還鄕。出宿東湖。夢賚亭名。士傾朝出饑。各賦詩敍別。先生次奇高峯韻二絶。其一曰。末路無人退急流。名韁挽得幾人留。此行綽綽無餘憾。一念猶關去國愁。○退溪先生嘗稱先生曰。此人他日必爲大器。乞退之日。上問朝臣及門下人材。以李浚慶,奇大升及先生薦。見崔大諫晛所撰言行錄。秋乞假省親。暇日遊淸涼山。有遊山諸作○(補)退溪先生有書云。某悄悄山居。秋興感人。殆難撥遣。以待同人之至耳。於是。先生進謁。仍作淸涼之遊。十月。還朝。上書于退溪先生。問立身行己之方。退溪先生答書云。立脚之諭。能慮至此。可不至墜墮。幸甚幸甚。延平所稱渚宮梅花詩。最可賞味。雖云在位者。義有所不能盡如此者。然大槪不可無此意云云。渚宮梅花詩。見延平問答。

四年庚午先生三十三歲三月。哭雲巖公。雲巖天資近道。見重師門。至是赴省試。遇疾還鄕。道卒。先生哀慟不自勝。初喪諸節。一一稟正于退溪先生。薦授藝文館檢閱兼春秋館記事官。以史體書法等事。有問答書。詳見退溪先生文集。十二月。退溪先生訃至。爲位哭之。與一時及門之士。會哭于京邸。

五年辛未。先生三十四歲陞待敎。○月。子浤生。○(補)二月。有輓退溪先生詩。與人書曰。職業所拘。未得會葬。生三之恩。報之何地。南望慟哭而已。直史局。記載有法。又有論燕山立後議小說。○退溪先生登對時說話。在堂后日記者。悉加抄錄。送之本家。俾編年譜。又有退溪先生史傳。

六年壬申。先生三十五歲陞奉敎。○上疏請封植魯山墓。復六臣官爵。仍及君德時弊。疏凡累數千言。其後封植魯陵。收用六臣子孫。蓋由先生發之也。(補)疏見續集。直請魯陵復位。六臣復爵。宗親敍用。

神宗萬曆元年癸酉。先生三十六歲陞成均館典籍。遷刑曹佐郞。時獄訟積滯。先生擧皆立辨。堂上諸宰。莫不稱賞。移兵曹佐郞。尋拜司諫院正言。時金戣爲司諫。將行相會禮。戣夤緣肺腑。驟躐淸班。先生嘗鄙其爲人。及是詣闕獨啓。直斥戣。遂不容於朝。先生亦遞。自是朝著肅然敬憚。金公應南貽書稱賀曰。直節壁立千仞。三十年來所未有。鐵面風采。何幸親見之。○嘗赴宰臣柳順善之葬。方相呈戲。百態競出。滿座無不顧笑。先生疑然若無覩。晩全洪公可臣深歎服。又嘗於一卿宰喪次。閽者報金正言至。座中稍稍引避。李公俊民曰。一言官之來。何其不安席乃爾。咸曰。金某膽强舌直。不欲以無心動作。犯皮裏春秋也。先生旣入弔畢。雍容敍話而去。皆曰何其愷悌溫雅。與向所聞者異耶。移拜成均館典籍。○七月。選授弘文館副修撰,知製敎兼經筵檢討官,春秋館記事官。俄遷兵曹佐郞。以修撰呈告下鄕。秣馬路傍。見有坐田間者。同行友人指之日。此孝子也。先生卽請與相見。乃村閻賤人。許坐堂上。待以賓禮。友人怪其太過。先生曰。不善之人。貴窮卿相。固無足觀。如有善行。豈可以微賤而忽之乎。九月。還司諫院正言。入侍經筵。上從容問。卿等以予視前代帝王。可方何主。正言鄭以周對曰。堯舜之君也。先生對曰。可以爲堯舜。可以爲桀紂。上曰。堯舜,桀紂。若是班乎。先生對曰。克念作聖。罔念作狂。殿下天資高明。爲堯舜不難。但有自聖拒諫之病。非桀紂之所以亡乎。上動色改坐。筵中震慄。柳成龍進曰。二人之言。皆是也。堯舜之對。引君之辭也。桀紂之喩。警戒之言也。無非愛君也。上爲之改容。命賜酒而罷。十二月。乞假省親。○(補)十一月。入侍夜對于丕顯閣。一日。上召近臣講書。李珥及先生入對。講訖。先生進曰。當今朝廷之命。壅而不行。守令無擔當國事者。如此而能治者鮮矣。殿下不能正心以修本源。則人心豈能從化乎。見國朝寶鑑。請贈退溪先生諡。上以不待行狀難之。金宇顒請以墓誌敍述爲據。先生曰。是待大賢。猶拘以常規。李珥曰。李滉言論風旨。東方道學之人。未有其比。先生曰。此人之學。豈可以言論風旨言乎。翌年賜諡。不待行狀。蓋從先生之言也。

二年甲戌。先生三十七歲以弘文館修撰。赴召還朝。轉司諫院正言。

三年乙亥先生三十八歲正月。拜兵曹佐郞。○二月。因事遞職下鄕。○三月。寓居景出山齋舍。先夫人閔氏墓所在也。時値仁順王后葬日。自曉至日晏。露伏庭下。終無倦色。○有贈琴景休見訪韻。七月。至陶山。是夏。陶山書院新成。月夜見梧竹滿庭。徘徊感涕。有詩一絶云。幽貞門掩暮雲邊。庭畔無人月滿天。千忍鳳凰何處去。碧梧靑竹自年年。與裴臨淵。三益遊浮石寺。有唱酬韻浴椒泉。泉在浮石寺近處○(補)有詩云。此行擬作湯盤水。不獨神功在滌痾。冬。敍用拜兵曹正郞。還朝。○(補)備祭器。送陶山書院以祭器不中禮式。廣攷制度。精造以送。

四年丙子先生三十九歲春。拜吏曹佐郞。用人行己。至公無私。曹吏嘗袖先生官敎而來。計仕量級。朔數未準。吏曰。曹中古規也。先生曰。雖有古規。我則不爲也吏惶謝而退夏。賜暇讀書。先生承命瞿然曰書堂之設所以預養人才也。退溪先生在書堂時。諸僚放浪。而獨閉戶觀書。況我後學。其可不勉乎。每居書堂。輒危坐終日。不以燕嬉自廢。七月。承命賜寒暄,一蠹兩先生諡。所受禮幣皆送之書院十二月。承命賜退溪先生諡。送禮幣于書院如前○(補)過丹陽。有懷退溪先生。詩云。奉諡南行路。誰知此夜情。又次二樂樓韻云。憑檻欲尋當日迹。武城絃斷不勝愁。

五年丁丑先生四十歲正月。差謝恩兼改宗系奏請書狀官。以宗系惡名兩件。辨誣天朝。雖許改撰。而會典舊謬尙襲。因循故也。與正使尹斗壽,質正官崔岦偕。二月一日。辭朝。路過臨津訪李栗谷珥二十日。渡江。○二十六日。到遼東。訪正學書院。書院在遼東城裏。學舍頹廢不修。學生只數人。壁上大書魁字。先生問其義。則答曰。欲讀書取魁科也。先生曰。然則士子事業。止此已乎。其人無以對。至閭陽望毉閭山。有憶賀先生欽詩。至永平府。謁夷齊廟。觀淸風臺,採薇亭諸古跡。四月三日。入皇都。○七日。詣闕。就午門外御路上行禮。前後受燕。皆詣闕謝恩。暇日謁文廟。觀郊壇。縱觀皇朝文物之盛。二十一日。詣闕辭。仍詣禮部準請。前此屢度呈文。至是始見翰林唐鶴徵所撰。疏漏失實。多方陳籲。尙書馬公使郞中沈玄華改纂。親加塗改。添入數行語。比唐本明甚。時崔岦以能文名。該部稱眞文章手。然以先生所作。爲辭懇意到。得章奏體。前後呈文。蓋多出先生之手。使宗祊被誣之冤。列聖籲天之誠。俱得伸雪。異日頒降會典。祇奉聖勅者。皆此行所正也。二十三日。發北京。先生風采峻整。直聲振朝。及差書狀。羣下竦憚。自平壤至玉河館。摘發探撿。一切不饒。諸譯相戒曰。寧空手而歸。愼無得罪書狀云。七月初。復命。尋乞假省親。○松巖權公。好文來訪猿谷。猿谷在臨河縣東三十里。卽先生別業也。先生中年以前居于此。嘗種松數百株。至今稱爲舍人松。以其爲舍人時所種也。權公委來訪之。先生有贈別韻三首。冬。陞吏曹正郞還朝。

六年戊寅先生四十一歲春。乞假省親。有壺隱亭十二詠。亭在川前里中。先生叔父參奉公所構也。七月。以弘文館校理赴召還朝時有一宰臣。受人船運賂物。先生於筵中。極陳貪風大肆。苞苴顯行。仍啓曰。不謂聖明之世。有此事。上厲聲問之。先生卽一一歷擧。左右爲之縮頸。又斥言瓦署提調私販瓦之非。其人適同入侍。伏地謝罪。至汗流沾背。冬。還吏曹正郞。○十一月。側室子潛生。

七年己卯先生四十二歲正月。例兼春秋館記注官。○二月。乞假歸覲于靑杞。時判書公。寓居寧海英陽縣之靑杞別業故也。有靑溪亭八詠。三月。雪月堂金公富倫來訪猿谷。○四月。與日休堂琴公應夾兄弟。會于水多寺。寺在府東臥龍山中是月還朝。○六月。拜司憲府掌令。犯顔敢諫。彈劾不避。人謂之殿上虎。河源君珵。怙寵犯法。先生捕繫其奴。嚴鞫。聞者危之。先生不爲動。上於筵中問曰。近來廉恥日喪。何也。先生對曰。大臣不恥受賕。廉恥之喪。無足怪也。盧相守愼在座。避席伏曰。臣族人有爲邊帥者。以臣有老母。寄小貂裘。臣受而遺母。誠一言是也。上曰。臺諫直言。大臣引過。可謂兩得之矣。先生素與盧相厚。而面斥不饒。盧相出而謝曰。古道復見於今日。非公。其孰能之。○時有一邑宰。多行賄賂。以結權要。嘗以節日。滿載土産入城。戒下吏毋令先生知。又有一閫帥。以一冊子錄其所贈遺朝士。獨無西厓及先生姓名云。啓請於貞陵。立閣置官。其啓略曰。神德王后。以太祖正妃。主位中壺。一國臣民。北面臣事。其於生事葬祭。自有正禮。而園陵荒廢。享祀永絶。神人之憾極矣。國家之羞大矣。幸今命以封植。凡有血氣。孰不感激。第寢字不建。則妥靈無所。齋官不置。則奉陵無人。此臣等所以廷爭不已者也。且太宗之於神德。情則母子。義則君臣。是以於遷陵也。分百官以扈衛。於薦祭也。命二品以典祀。可謂盡其禮矣。當初一二臣。做出謬議。使先后陵寢。埋沒草樹中。未知此何制禮。而殿下每諉之於先王所定哉。殿下平日奉先追遠之誠。無不用極。獨於貞陵一事。草率苟簡如此。臣竊未知聖意之所在也。連啓見文集。移議政府檢詳。尋陞舍人。中書故習。以聲色放曠相尙。雖號莊土。或多不免。先生凝然自持。終不爲所汚。未幾。又拜司憲府掌令。○秋。還議政府舍人。○撰豎先祖文睿府左司尹府君墓碣。府君諱台權。於先生爲八世。墓在京畿之竹山府山城北門外。先生與府居外裔。相議鳩財。治石豎之。○按東岡金文貞公所撰始祖詹事公墓碑。亦先生爲天曹郞時所倡建云。九月。差咸鏡道巡撫御史。道內汚吏。或有望風解印綬徑去者。二十一日。辭朝。○十月二日。到永興。謁濬源殿太祖御容。○四日。到咸興。閱軍器。往牧場。看審移牧便否。○七日。登黃草嶺露宿。嶺在北靑三水間。上下數十里無人煙。嶺上有短碑。新羅眞興王所立也。有短律一首。十六日入三水。閱軍器。巡倉穀。頒衣襦。招郡守邊將。該吏捧條決罰。所至點閱摘罰招撫等事。一以至誠。守令邊將少有不法。輒囚禁課罪。不少饒假。州縣無所容其奸。十一月二日。到吉州。上三啓。時逃軍一族侵徵。爲一道巨患。牽連流散。十室九空。如通事濫馱。藩胡闌入之弊尤甚。先生首先詢問。疏目以啓。朝廷逐條施行。宿弊少紓。流亡還集。十一日。到明川招見向化胡人。以朝命饗藩胡。見一胡容止異衆。問之乃孝子也。卽優給酒食。別加奬賞。羣胡聳勵。十二月十一日。到鍾城。見柳眉巖希春謫居時受業儒生。有弔眉巖二十韻。十二日。到穩城。有弔奇服齋遵韻。奇公遭己卯禍。謫是州。賜自盡。故有傷心舊甲子之句。二十九日。到慶源。守歲客舍。感吟一律。有故園春樹下。彩舞想聯翩之句。

八年庚辰先生四十三歲二月二日。還次穩城。登童巾城。城在山頂。四面皆巖岫。獨有一條路通東南。中有一池。冬夏不渴。池上有碑。元泰定中元將童巾來鎭時所立云。周覽形勢。令畫工圖之。三月五日。還至吉州。將上長白山以雨雪不果四月二十五日。復命。北路寒甚。行李多艱。風雪驅馳。未嘗暫休。或言其太勞。先生曰。戍卒凍苦。授衣方急。何敢留連自便也。歷盡邊堡。撫綏兵民。轉入胡境。悉探形便而還。邊氓愛戴如父母。○有北行諸作。明日。乞假省親。○閏月。丁先考判書公憂。歸覲之日。判書公已寢疾。先生晝夜侍側。親調嘗藥餌。及喪。水漿不入口。委頓庭下。卒哭之前。哭不絶聲。寢不設席。喪葬之禮。一遵家禮,儀禮。參以杜氏通典,丘氏儀節及鄕校禮輯等書。子弟門生。莫不講習服行。婦人女子。亦皆閑於禮文。七月二十九日。葬判書公于景出山先夫人墓前。旣葬。廬于墓側。衰絰不釋。杖屨不出洞門。家事一無所問。○(補)遠近學子。有來從者。亦不强拒。蓋從朱子寒泉講學之意也。撰判書公行狀墓誌及先夫人墓誌。

九年辛巳。先生四十四歲撰喪禮考證。

十年壬午先生四十五歲六月。服闋。與仲氏龜峯公。守一屛居于白雲亭。亭在川前南傳巖上。判書公所卜。而龜峯公所構也。北對家廟。南望松楸。喪畢。猶未歸家。蓋以餘哀未盡。而寓其追慕之誠也。是月。拜司諫院司諫。不赴。○七月。拜成均館司藝。不赴。有白雲亭十二詠移居于府西金溪里。○八月。拜議政府舍人。還朝。先是。判書公有庶弟名奇石。流寓湖西。其子犯法。囚忠州獄。當死。奇石邀路請活。先生曰。重囚豈容私囑。行抵州。牧使出見。不一言及。及發行。取路獄傍。令獄吏引囚近圜戶。執手泣曰。犯重律將死。可哀也。脫近身襦袍與之曰。死卽以此裹屍。遂掩涕而行。獄吏以告牧使。牧使爲之感歎。得緩獄免死云。

十一年癸未先生四十六歲正月。拜司諫院司諫。正言宋應泂。以斥李文成珥爲玉堂所論遞。先生上箚伸救。其略曰。朝廷者。公論之所在也。公論者。是非之所由定也。玉堂。公論是司。則所當公其是非。方可服人心。而定國是。苟有一毫偏黨比周之失。何以主一國公論。而定人之是非乎。珥之賢。非但玉堂知之。臣等亦知之。應泂之失。非但玉堂非之。臣等亦非之。今臣等不是其賢而反非之。不非其非而反是之。何哉。使珥無失。而應泂攻之如彼。則誠有罪矣。若珥不能無失。而爲言者所論。則斷不可護珥之失。而斥人之言也。珥之代述時事。固非掇拾流聞之比。仁傑旣言之。經幄之臣。又發之。任言責者。獨無所論乎。若曰其賢可惜。其失不可論。則是賢者可以肆意爲非。而人無敢言者矣。此豈公是非無偏黨之意耶。措辭雖或過當失中。其不可以此罪言者明矣。二月。拜議政府舍人。○三月。差黃海道巡撫御史。時軍政解弛。賦役煩重。民不堪命。先生慨然有更張蘇瘵之志。具疏條陳弊瘼。其目有七。其一曰。一族侵徵。其二曰。老除當次人篤廢疾。未得除軍免役。其三曰。水陸軍留防赴防。其四曰。武備隳弛。其五曰。額外虛張名目。其六曰。貢賦不詳定除役。其七。缺不傳。十日。辭朝。○五月。到海州。到界之後。號令風動。兵民咸得其理。摘發貪汚。不饒威勢。○有首陽山賦幷序○(補)到界條。當在五月以前。蓋巡撫列邑。至五月方到海州。次芙蓉堂韻。其詩云。玉樓飛步趁輕涼。爽氣朝來接莽蒼。脚下芙蓉花未動。水心藏得幾莖香。壬辰之亂。倭據本州。盡撤壁上懸板。獨留先生所作。籠以彩錦。一境官廨盡被燒燹。而芙蓉堂獨全。爲其所敬服如此。六月。哭仲氏龜峯公。龜峯以察訪赴謝。疾卒于旅邸。先生追哭于江上。(補)七月。護喪到驪州。七月。未及復命。特除羅州牧使。(補)兼春秋館編修官。海西管內百姓。爲一時宰方秉銓者所占奪海田。呈訢紛然。旣又按得數邑文書。有以公債百斛。賂其宰者。其邑宰驚懼馳告。時宰患先生剛直不撓。夤緣戚里。行浸潤之譖。及先生還至松京。有筵臣白上曰。羅州新缺守。地大人民衆。素號難治。必須剛直內臣乃可。翼日。特旨除羅州牧使。先生旣復命。旋卽拜辭。不得面對。其事遂寢。故先生祭藥峯文有曰。去歲京師。仲氏云喪。二弟一兄。送柩江上。相携痛哭。有淚徹泉。我時負罪。遑遽南遷。又曰。逝將賦歸。相從丘壑。顧余湘纍。進退維谷云云。○(補)先生祭龜峯公文曰。王事未了。作吏南荒。其上云聞兄南返。期在首秋。以此而推。羅州除拜。似在六月。八月。赴任。旣下車。日具帽帶以臨民。不以寒暑或廢。爲政必以恤鰥寡抑豪右爲先。尤嚴於律己。又懼民情阻滯。置一鼓下令曰。有欲訴冤者。就擊之。於是。事無壅閼。上下相得。一道詞訟咸萃。剖決如流。撫民束吏。治聲大振。上賜表裏一襲。下書褒諭曰。知爾剛明爲治。聽斷不撓。姦猾甚忌。田里知便。至爲可嘉。○州有林羅大訟。積年不決。先生一覰其僞。而卽斷之。又有爭僞造而莫辨者。先生命取水濕其粘連處。以辨其眞贋。詳見行狀。○金汝岉以巡撫御史將入城。先生整冠帶候客館。汝岉先入族人家。酣飮至夜深。先生曰。御史先宣王命。後及私親可也。何敢委君命於草野。我邊臣也。日暮。城門不可開。戒下吏關城門。去溝橋而待之。御史夜至。見閉門去橋。大驚。令關吏受鑰於府使。開門下橋而入。刑下吏。論者以先生所處爲得藩臣體。汝岉刑吏爲非是云。側室子深生。

十二年甲申先生四十七歲春。刱大谷書院。州素稱多士。未有藏修之地。先生親相地於城西五里錦城之麓。以祀寒暄,一蠹,靜庵,晦齋,退溪五先生。使學者知所師宗。其規制一依白鹿洞故事。暇則與諸生講論經義。課其勤怠。以盡其作成之方。賦詩一律。有誰知俊造藏修地。只在尋常城市間之句。

十三年乙酉先生四十八歲正月。哭藥峯公。哀慟廢衙曰。吾祿不及養。欲以事父者事兄。而兄又至此。吾何以爲心哉。葬祭諸需。盡心營辦。有祭文。七月。受由還鄕。道過智異山。懷退溪先生。有詩一絶云。鶴背風高凌紫煙。天遊方丈幾多年。可憐白首門生事。溪月琴徽恨莫傳。八月。還任。○(補)刊退溪先生聖學十圖。○又刊溪山雜詠。繡梓畢。又以爲後人愛玩。莫如幷與其遺墨而傳之。乃取先生手筆。精加摹刻。成二本。又以文集編摩未成。不及在官時登刊爲恨。見與趙月川書。

十四年丙戌先生四十九歲七月。遊福川之赤壁。時雪月堂金公。爲同福倅。先生以暇日。來與之同遊賞。爲文以記其事。十二月。解官歸。先生始之任。首詣社壇。見其壇壝卑湫。位牌慢藏。以爲不敬莫甚。稽式相方。築壇建壝。春秋祭享。躬親蠲潔。吏民始知社稷之重。一日火起。齋廬全燼。州人請卽新之。無申使臺。先生曰。社稷火。罪在長吏。若掩匿之。增益罪也。遂具報見罷。事出奸訟。人皆指摘憤惋。而先生竟不問。○先生簡於自奉。而厚於待人。大小賓客。皆接之以禮。族黨貧乏。無不軫念周恤。及歸。室如懸罄。而怡然自適。絶口不談時事。有人自京來。但問聖體安否而已。杜門觀書。接引後進。遠近就學。充衍齋舍。終日講磨。了無倦色。(補)秋。刊朱子書節要,退溪先生自省錄。先生以爲此等文字。私藏巾衍。後學不得早見。實斯文欠事。乃與儀禮圖,鄕校禮輯等書。而幷梓于本州。

十五年丁亥先生五十歲正月。與弟南嶽公。省掃外先塋于靑松之安德縣。○二月。遊周王山。有遊山諸作築橋巖臺。臺在落帽峯沙川之上。與權松巖。有唱酬韻。淸明日。省掃景出先墓。有感吟一絶云。萬柏中間一路明。年年此日拜佳城。音容咫尺尋何處。淚入松濤徹夜鳴。遊上洛臺。臺在府西洛水上。卽金公方慶遊賞處也。有感舊吟一絶。遊孤山亭。亭在上洛臺北稍上。亦有詩一絶。三月。營石門新築。亭在府西靑城山洛水上。巖壑瑰奇。波潭淨綠。眞絶境也。先生至是始得之。愛其幽迥。將築室爲終老計。有短律記其勝。訪權松巖。先生與松巖居最近。嘗有分山之約。唱酬韻亦多。四月。編次退溪先生文集。○七月。哭權松巖。其葬也。爲文以祭。極道其傷惜之意。撰墓碣銘。未及成篇。八月。同諸友遊星山寺玩月西臺。靑城山一名星山。舊有寺今廢。有短律一首。是月。石門精舍成。亭西畔有二石對峙。谽谺若門。故扁以石門。一室明瑩。圖書滿架。端居其中。喜符初心。而玩索持養之工。至是愈密。後雖迫於恩召。强起從仕。而久於朝。非其志也。謁廬尊道祠。卽今之虎溪書院也。在府東洛江上萬曆丙子。鄕人拓白蓮寺舊基建院。以祀退溪先生。是行趙月川適來相訪。○後士林以先生及西厓先生配食是廟。九月九日。上石門精舍。懷松巖感吟一絶。有回首山陽感舊處。平蕪一笛獨登臺之句。冬。川前宗家火。先生聞。卽奔哭于廟。建議門中。量收米布。監董工役。堂室戶牖。一依舊制。稍寬廳事。以便行事。撰奉先雜儀,吉凶諸規。一本朱子之說。參以諸儒之論。情文咸備。使門中子弟。咸遵而行之。可久而無弊也。側室子沈生。

十六年戊子先生五十一歲正月。上石門精舍。有鵲來巢巖樹。樹礙精舍。伐之。又巢其傍。賦一絶以記其事。二月。種碧梧,紅桃於石門西畔。用石曼卿種桃石室故事。有詩一絶。四月。上石門精舍。有寄西厓詩六月。校正退溪先生文集于屛山。老先生門下諸人。旣裒稡文集。久未脫藁。至是與一二同志。重加讐校。商確去取。而終始句管。則先生實主之。有感吟一絶。閏月。敍拜宗簿僉正。○七月。還朝。有答西厓贈別韻一絶。其末句云。天際輕陰猶極目。門前仍有路千岐。其退亦憂進亦憂之意。至今猶可想見。八月。陞宗簿寺正。尋遷奉常寺正。時士論携貳。有東西南北之分。各執所見。論議矛盾。聞先生赴朝。相與語曰。某若來。當主何論。及先生至則曰。異已者未必皆小人。同己者亦豈盡君子也。無論彼此。惟賢者用之可也。先生素剛介。而其論議不偏又如此。冬。除京畿推刷敬差官。始朝廷移三南人戶。以實北邊。至是逃歸者甚衆。而一人在逃。族隣連坐。民怨嗷嗷。愁慘載路。及先生受是命。深知其弊。推覈詳悉。吏不得弄奸。人無有含冤者。異日先生之家。避亂過畿邑。則爭奉簞壺。以報其恩。犯罪受刑者。尤著其誠。

十七年己丑先生五十二歲九月。又拜議政府舍人。○十月。遷禮賓寺正。日本人平秀吉。滅源氏代爲關白。遣其腹心亦蘇,平義智。來請通好。久留東平館。先生以該官接待。周旋以禮。引喩以義。彼雖異類。已知敬服云。十二月。差日本通信副使。朝廷方議報聘。而賊情叵測。人皆規避。先生謂家人曰。速治裝。我必往。果以先生充副使。知舊皆來唁。則曰君命。雖水火且不避。況風濤險阻乎。但恐才不足專對耳。

十八年庚寅先生五十三歲三月五日。辭朝出都。與上使黃允吉,書狀官許筬。偕及陛辭。上賜酒闕庭。旣退賦詩一律。十六日。行至家。有旨許歷掃先壟十九日。上石門精舍。黃內翰汝一適來相訪。先生賦五言詩一篇以見志。有云。今來過山下。猿鶴皆生嗔。但念王事重。我何小逡巡。會當仗忠信。一成兩國親。然後賦歸來。永作山中人。二十一日。歸川前。省家廟掃先壟。○二十三日。辭家就道。○四月三日。次東萊候風。有短律一首二十七日。發船。宿多大浦蓑笠山下海口。有詩一絶二十八日。過木島。遇風還泊多大浦。○二十九日到。到大浦館。是日。泊大洋。颶風忽作。碇絶檣摧。舟中人皆號哭。先生端坐吟詩。令寫字官大書風席上云。布帆飽長風。人間萬慮空。孤臣判死生。獨立大荒中。旣泊島。有問臨危無怖色何也。先生曰。死生有命。惟靜以待之。遂作天風海濤辭以寫懷。後有人問先生曰。舟楫傾危。先生獨靜坐吟詩。眞可謂不動心。先生笑曰。吟詩亦是强把捉。烏得爲不動心乎。識者以爲可見先生隨處體驗猛省處云。五月一日。發船。水宿三日。初四日。到對馬島。傳命島主。倭使未及來迎。上使以朝廷指揮。無留待宣慰之語。欲不待而發。先生曰。我朝於常倭往來。尙有接待。況以我信使之行。而無迎護乎。聞彼亦差官以來。路阻中滯。若不待而行。不惟自處不重。彼將以宣慰有無爲不關。安知此後。遂援以爲例乎。上使堅執不回。其後平行長。果以宣慰使來。待風一岐島矣。登東峯。望一岐島。副官平義智來設小酌。卽事賦一絶。有王事關心歸意急。不須惆悵望鄕臺之句。遊國分寺。平義智等。以國分寺有遊觀之勝。請使臣往見。玄蘇迎坐中堂。義智後至。乘轎歷階而升。先生惡其無禮。請共避出。上使不聽。先生曰。若仍坐交酬。是辱君命也。卽起出。書狀隨之。義智怪問譯官。陳世雲以疾作告。先生對倭使杖世雲。數之以遁辭要悅。誤一行體貌。都船主使人致謝。義智亦不勝慚悔。歸罪舁轎者斬之。屛騶從。徒步入門。卑辭以謝。自是屈節服義。不敢少懈。與許書狀書。論國分寺被辱事。書狀以先生之杖世雲爲已甚。又聞義智戮僕。尤不平貽書以爲待夷之道。不可槪以常規。古人亦曰。懷綏而已。何嘗說體貌字來。上使亦言夷狄不足與較。小禮不必與爭。先生復書。以尊國體重體貌之意。反覆爭論。累數千言。詳見文集及行狀。六月。發船泊一岐島。其待風龜峯也。上使,書狀日遣世雲。請行于義智等。至徒步隨都船主馬後乞行。先生以爲世雲之辱。卽使臣之辱。且有格倭先導。使臣若發。彼將追躡之不暇。何必稟命於義智乎。固爭之不得。及至一岐州。倭人來致米斛。上,使,書狀與倭交船親受。先生又以大義爭之。宣慰使,國王使皆留待於此。上使,書狀請與相見。先生又以主當請賓。賓不當自請之義。論辨不已。兩人皆不聽。直請倭使。不見許。十六日。渡海次界濱館引接寺。與上使爭西海道倭書中來朝二字。初到寺。有西海道倭來致禮饋。書中有朝鮮使臣來朝語。一行初不致察。及覺而問之。則已分諸從者矣。先生謂上使書狀曰。辱國甚矣。將若何。曰。夷狄無知。何足較乎。先生曰。夷狄固無知。使臣亦無知乎。受辱國之饋。其恥不翅呼蹴。彼其所饋。皆出市貿。今若照數貿還曰。汝主失辭。旣覺。不可仍受。可歸報爾主云爾。則辱可灑也。上使,書狀初甚難之。先生論之不已。羣議遂定。其人辭以倩寫失言。非主所知。乞容改書呈納。摧謝不已。兩人欲許之。先生遂勉從。七月(補)二十二日。入日本國都。自入倭境。上使,書狀喜乘倭轎。先生以其或免冠。或曲腰以取容身。非自重之道。出入必具冠帶。及至倭都。兩使仍前褻服。先生言其非。猶不從。乃獨禮服以行。是日。倭都士女。傾國出觀。至宮娃達官。亦聚闕下。皆向先生叉手致敬。其他則睨而過之。八月二日。與書狀遊大德寺,大仙院,正受院,興臨院,金毛閣等處。有巖洞松篁。奇花異卉之勝。暇日遊歷。賦詩記所見。與書狀(補)書論見關白節目。前此朝廷誤認關白爲其國王。國書用敵禮。使臣相見。又無一定指揮。至是始知其非國王。先生以爲當升拜楹外。書狀以爲當拜庭下。爭論數日不決。先生以書辨之曰。日本。我朝之與國。而主日本者。僞皇也。關白特其大臣耳。待以敵禮。其降屈甚矣。況前此使臣。皆已拜上。今何獨先自屈辱乎。借曰國書書御諱。稱秀吉爲國王。當初朝廷不審。有此過當之禮。今雖不可追改。使臣相見。自當如儀。何可執此爲言成之爲國王。而必行庭拜。甘作僞皇之陪臣乎。反覆數千言。又慮玄蘇輩旣庭拜我國。或欲與之相方。故微問。玄蘇亦曰。使臣之言良是。將先生之意。通于關白。定爲楹外之拜。二十八日。登舟山觀倭國都。舟山倭都鎭山也。有詩記其事。九月。辭副官請伶樂。時在摠見院。平義智等來請伶樂。一行欲許之。先生著說以爲奉使未及傳命。猶處子未嫁者也。王命委於草莽。而伶樂放於都中。爲悅人之資。則與處子賣歌者何異。況無恒者。常人之心也。伶人抱樂器。達夜在都中。安保其無虞乎。竟不許。撰朝鮮沿革風俗考異。倭僧宗陳。來示大明一統志。其所載我國俗。多鄙俚無稽。先生乃擧國中通行禮俗。各註其下。以辨其誣。爲一冊以與之。宗陳感悅。卽傳示關白。十月。與書狀(補)書論觀光之非。關白東征久在外。九月初。始還都。平義智來言關白明早。當詣天宮。使臣可觀光。先生辭以王命未傳。固請而終辭之。倭僧來言義智之請。實關白之意。不從且有悔。一行憂懼。以爲必遭堤上之禍。相對涕泣。書狀趣駕入都。聞關白停行而止。明日又蓐食催進。憮然空返。三往乃得見之。先生又貽書切責之。撰客難說。答上使。關白旣還。託以宮殿未成。久不受命。上使懼見留。欲託以禮幣。厚賂左右以圖之。先生撰是說以示上使。其略曰。使臣銜命出疆。雖一於禮而不苟。猶懼失身而辱命。況可行貨於左右乎。且賓主之間。固有禮幣。然行之於傳命之後。則爲禮物。行之於今日。則爲貨物。吾等旣不能宣揚威德。乃反行貨以媚竈。則辱國甚矣。雖死不可爲也。上使爲之屈。十一月七日。始傳命。十一日。出次堺濱館引接寺。關白旣受命。四日。使人來言書契從當修送。使臣可往待堺濱。一行皆以脫虎口爲幸。聞卽趣駕先發。先生曰。不受書。是事未竣也。不可徑出。且堺濱在百里外。如有事當相往復者。將柰何。論執方勤。行邁已遠。勢難獨後。遂出堺濱。撰入都出都辨。入都時。上使,書狀皆以便服行。出都時。又不受書契。徑出界濱。先生皆爭之不得。故作此辨以見志。撰倭人禮單志。入海後受職倭人。爭致下程。使臣一皆受之而行回禮。前旣以西海倭禮單有來朝之語。有所爭執。至是肥前州源久成等。來致禮饋。其書辭又如前。陳世雲私告其使以前事。令改呈。先生以不聽使臣處分。徑自却之。是世雲爲使臣也。欲杖而止。謂上使書狀曰。前倭失辭。却之不嚴。故今又如此。其辱大矣。義不可受。上使,書狀謂宜包荒。何可太分明也。終受之。先生度無可柰何。請於回禮時。不書先生名。且不分賜從者。因著說以辨之。二十五日。書契至。其辭甚悖慢。至以殿下爲閣下。禮幣爲方物。又有一超直入大明國。貴國先驅入朝等語。與玄蘇書。先生見書契大駭。據理却之。爲書與玄蘇曰。書契不改。使臣有死而已。義不敢還。玄蘇辭屈。許改閣下方物領納六字。以超入大明國先驅入朝等語。諉以入朝大明。終不許改。答玄蘇書。上使,書狀。信玄蘇詭辭。不欲更請。先生正色折之。再與玄蘇書。歷擧書契中語。逐段辨破。且曰。我國以禮義爲重。與貴國交贄垂二百年。未嘗以慢語相加。亦貴國之所知也。今貴國還俘獻馘。請修舊好。我殿下嘉其信義。時遣使价。乃於書契中。略其報謝之意。反張皇震耀。上窺大國。傍脅隣邦。肆爲恐喝之言。以禮交隣。豈宜如是。願尊師善達關白。改撰以付。庶幾兩國交懽。隣好彌篤。重答玄蘇書。玄蘇見前書。對譯官亹亹稱道。卽答書以先生言,爲是。然入朝犯大明等語。猶執前諼。先生再爲書答之。期於必改而後已。詳見文集。與上使書。上使以下。旣幸許改閣下方物等語。又懼激變生事。以爲不必强辨。故先生又以書與上使爭之曰。若不改入朝二字。則本朝爲倭奴之藩邦。而一國衣冠。擧爲陪臣。不亦痛乎。宋高宗已臣事金人。一以詔諭爲名。則胡澹庵寧甘蹈海之死。而不願苟活於小朝。況堂堂我國。與彼爲隣。反甘入朝之辱。而不以死爭乎。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則專之古之道也。況此辱國之言。死爭請改。豈有專輒之罪。而爲一身利害慮。惴揣焉不能出一口氣。載辱遺君父乎。言念及此。扼腕痛心云云。擬答宣慰使平行長書。以我朝至誠事大。不忍黨隣犯順之義。反覆辨論。期於必改書契中語。齎書將致之。一行皆以生事爲懼。互相扇動。百般沮抑。使不得專。蓋玄蘇旣以先生言爲是。頗有愧屈之意。而一行之事。制在上使。書狀又與之合。故先生終不得行其志。乃投書洋中。因作詩以寫憤。有水底魚龍應識字之句。十二月十一日。發船還次兵庫關。行還。諸酋各有贐。悉分與其所館緇徒。一毫不以自累。十七日。泊藍浦。自兵庫關暮夜揚帆。行數十里泊藍浦。與車五山天輅呼酒柁摟。有次五山詩一律。二十日。發藍浦過竈戶關。次赤間關。阻風旬餘。以上記行唱酬諸作。見海槎錄。

十九年辛卯先生五十四歲正月十日。自一岐島還次對馬島。平義智設宴餞別。出寶劍分獻使臣。將發先生命授候倭還島主。以故所帶員役。畏威服義。絶不交市。不齎一物來。○上元日。登鶴嶽城望海有作。○(補)有靈龜詩云。爾性長指南。我心長拱北。君看黃河水。萬折必東域。所趨雖異方。此理本一極。二月初。渡海次釜山。行橐蕭然。只有石菖蒲,椶櫚木數盆而已。○(補)在路除議政府舍人。見金雲川涌所撰言行錄。是月。還朝復命。有書啓特陞通政大夫。拜副護軍。辭不允。行過安東。不入家。○西厓柳文忠公手記曰。允吉還泊釜山。馳啓情形。以爲必有兵禍。旣復命。上引見而問之。允吉對如前。誠一曰。臣不見其有是。因言允吉動搖人心。非宜。余問誠一曰。君言與黃使不同。萬一有兵。將柰何。誠一曰。吾亦豈能必倭終不動。但黃言太重。中外驚惑。故解之耳。○壬辰亂初。平昌守權斗文被擄。撰虎口錄云。倭將源介緣攻陷平昌。擄斗文及其子𪐴。一日。書問先生姓名。今作何官。答曰。見任征討在嶺南。又問李德馨何在。答以扈駕。又問汝國如金,李者幾人。蓋深有所敬憚也。自萬曆庚寅至今百有餘年。前後奉使日本還者。皆言倭奴愈益尊先生不衰。嗟乎。先生專對之節。爲異類所敬服如此。而間有爲橫議者。侵斥不少假。至於安邦俊壬辰錄而極矣。可勝痛哉。今以辨證數段。附于下。○金尙書時讓涪溪記聞中。論先生奉使日本時事。有曰。悻悻節目之間。不得爲專對。又曰。不得要領而還。如遇漢高。難免前使十輩之誅矣。其書行于世。拙齋柳公元之。移書其子徽辨之曰。昔晉伐齊。齊使國佐請成於晉。晉人欲令齊田盡東其畝。蓋欲齊示屈服意也。國佐毅然折之。寧以國斃。不肯從。晉人不敢奪。遂許其成。宋理宗時。元人來侵。宋遣使求和。凡元人所求索。一皆與之。眞西山上奏以爲。適足以啓其滋慢我之心。因擧國佐事爲證。以今觀之。田東其畝。似不關利害。猶以死爭之者。何也。誠以許與不許之間。國勢之輕重。係焉故也。然則先生之起出國分寺與却饋西海道者。旣皆有辭。而其欲觀光於關白之行。欲不以禮服入倭都。國書未傳之前。欲行賄左右。國書未答之前。欲徑出界濱。至欲庭拜關白。甘心屈辱者。皆關國家大體。烏可不言。亦安得不辨乎。界濱出來之後。關白答書始至。其言絶悖。尤不可不改。則前後往復辨爭。期於必改而後已。凡若此類。視國佐所爭。不翅懸遠。豈但小小節目之間而已乎。深折島夷桀驁之心。伸吾華夏之氣者。如秋霜烈日。其不可諉以小小節目。而不爭也明矣。況先生之與倭奴辨者。惟折之以理。以創其頑而已。初無激發召怒之事。則所謂悻悻字。亦下不得矣。至於前使十輩之云。又甚迫切。恐不宜以此施之於先生也。嘗觀先生復命時書啓。只曰臣則未見其必來。退與我先人言。亦曰吾豈必倭之必不來。但黃言太重。有若倭踵使臣而來。故解之耳。此果硬定堅執。以爲必不來者耶。且黃使之謂倭必來者。亦豈眞知賊情而然也。不過欲文在彼時巽愞恇怯之失而云然耳。況朝廷初不以此。懈於防倭。則又烏可以先生爲誤事。而歸罪於先生乎。記聞中此一款。似當刪去也。○安邦俊者。湖南長興人也。爲人陰險能文。侵誣前輩。無所不至。指無爲有。指虛爲實。騰諸文字者。不勝其狼藉。其詆先生奉使日本時事。卽其一也。今以有文字可徵信者。逐條辨證如左。邦俊之言曰。黃允吉等。與倭使偕來。玄蘇,平義智由鳥嶺。平調信由竹嶺。分路上來云云。而先生使還。平義智元不偕來。又無分路上來事。又曰。黃允吉,許筬以下。皆言賊必大擧。獨某謂賊萬無來理云云。而先生書啓及與柳文忠公言者。只出鎭定之計。初未嘗有萬無來理之語。又曰。書啓中有云。平酋亦是庸常底人物云云。而書啓中元無是語。又曰。廟堂以某爲善使。悉罷防備諸事云云。而先生玉堂箚子有曰。修軍政。以固邊圉。又曰。關防古有之地。歲修金湯。以爲之固。則朝廷初不以此。懈於防倭。又曰。允吉所帶軍官黃進。憤忿揚臂曰。以黃,許愚劣。尙知賊情。以某慧黠。豈不知乎。不過書契中。多有犯上國不道語。而無一言受來。故某恐得罪。寧陷不知之地。其心罔測。欲上疏請斬。爲人所止云云。書契中。旣已力爭改閣下方物領納六字。而犯上國不道之語。左牽右掣。終不得改。其曰。無一言受來者。又豈非構捏之甚者乎。或謂壬辰西巡時。史官焚史草而逃。政院日記。亦爲亂民凶燹所燒燼。故反正後。李澤堂植。承命修宣祖實錄。取中外諸臣行狀及閭巷間文字以成之。邦俊知其如此。恣意所欲。謂可以塗一世之耳目。然不知是非之在人心。終有不可得以泯者。小人之無忌憚。一至此哉。三月。拜成均館大司成兼承文院副提調。辭不允。己丑變後。士氣沮敗。館學之間。議論橫馳。甲乙分朋。各立赤幟。爲館長者。亦皆黨私。無意鎭定。上欲擇當世名儒以表率之。用廷議特拜先生爲本職。形跡疑貳者。多懷遁思。先生從容告語曰。學者事。惟在讀書窮理。講道肄業而已。朝廷是非得失。非儒者所宜與。況明倫。非私鬪之場。賢關。豈競進之路。不顧本分。日事遊談。則無益身心。爲君子棄。國家養才之意。夫豈然哉。至誠誨誘。不設畦畛。又敎以心經近思錄等書。導以聖賢之學。於是多士翕服。皆有自新之意。異時先生以嶺右節度。有金吾之命。則館學諸生。共擬陳疏籲冤。會有宥命而止。上疏辭錄勳。前年錄光國勳時。前後奏請之使。奉勅頒典之臣。皆與焉。而先生獨不參。當時譯官。有上書訟屈者。於是。先生以光國功臣原從一等。封父爵吏曹參議。進母號淑夫人。先生聞之。卽陳疏自劾。七月。移拜弘文館副提學。辭不允。(補)是月。又薦擬大提學。上召諸大臣。令薦主文衡者。且曰。勿拘常例。務在得人。於是。大臣薦擬三人。而先生居首。入侍經筵。極論崔守愚永慶之冤。時新經鄭汝立逆變。權奸用事。設機穽以戕士類。崔公行義高世。見重士林。而媒孼逮繫。瘐死獄中。大臣以下屛息莫敢言。至是先生歷陳其橫被誣罔之狀曰。臣未識其面。而熟聞其立心行事。乃伏節死義之人。緣其平日論議堂堂。無所回撓。大爲奸人所仇怨。乘時構陷。指爲黨逆。萬古冤痛。孰加於是。上評問不已。先生論啓愈詳。左右皆爲先生危之。先生辭氣如一。俄而命復崔公官爵。於是。人知上怒始霽。而輿情大快。自是眷倚益重。朝野想望。先生亦感於知遇。以安危自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屹然爲中流之砥柱。冬。連上箚論君德時事。其一。請過災修省。仍陳五事。一曰。貢賦之事。二曰。力役之事。三曰。軍政之事。四曰。朝廷之事。五曰。建儲副敎王子之事也。○其二凡十條。一曰。正朝廷。以正百官。二曰。興學校。以明敎化。三曰。嚴內治。以齊家政。四曰。祛民瘼。以固邦本。五曰。修軍政。以固邊圉。六曰。審刑獄。以伸冤枉。七曰。任大臣。以尊朝廷。八曰。納諫諍。以開言路。九曰。明聖學。以立治本。十曰。禁奢侈。以崇節儉。○其三。請停內地築城。仍陳時政闕失。而言生民怨於下而上不知。矯詐興於內而主不聞。泯泯棼棼。終爲無政之國云云。每一箚上。言益剴切。四方傳習。至擬於陸宣公奏議。而不避觸諱。同僚或漸求退。戚里權貴深嫉之。三公至欲待罪。西厓柳文忠公以書賀之曰。直辭一達。天心感動。不有君子。其何能國。然其在玉堂前後所進。非止三箚。而今皆散佚,不傳。惜哉。○壬辰西。狩之日。自上下哀痛之敎。深海前事之失。如城池之役。宮禁之弊。王子漁利之害。刑獄傷和之端。無非先生箚啓中所陳。則其言之切中時病。可知矣。十一月。哭季氏南嶽公。有祭文十二月。遷同副承旨。辭不允。政院弊習。如市紙厚薄之類。無不改弦從輕。紙司諸下人。無不感激相賀。未幾。因事遞付僉知中樞府事。刑曹罪囚。越獄失捕。先生適以代房入直。故遞付本職。(補)築玉屛書齋于落淵之南岸。岸稱藏六原。在仙遊亭北。隔江相望。山環水回。有幽絶之趣。先生嘗有藏修之志。至是令縣人聚資作舍。爲蒙學肄業之所。

二十年壬辰先生五十五歲春。特拜刑曹參議。本曹除啓覆重罪外。例徵贖。故他司罪囚。咸願移囚本曹。奸猾日滋。無所懲畏。先生審覈情罪。一繩以法。本曹肅淸。各司風厲。尤嚴屠牛之禁。四月。側室子溟生。○十一日。特除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自信使之回。朝廷全以修築城池。爲防備之策。括民簽丁。處處築城。內地舊無城處。一倂新築。更張無漸。人心大崩。先生前在玉當時。上箚以爲今日所可畏者。不在島夷。而在人心。人心若失。金湯何用。謂宜姑停。以鎭人心。仍陳內地新築之弊。嶺伯啓以爲。嶺南士大夫。厭小弊鼓異議。沮抑百端。戚里不悅者。亦飛語以訾毁之。及朝廷議擇閫帥。擬武弁之號知兵者。上下敎特差先生爲本職。政院防啓。不允。先生承命卽行。朝之賢士大夫。咸嗟惜。或有出唁於道者。先生曰。罪大任重。天恩罔極。此身未死。惟當盡瘁。成敗非所道也。渡漢江有詩一絶云。仗鉞登南路。孤臣一死輕。終南與渭水。回首有餘情。聞倭陷釜萊。倍道直赴昌原本營。行到忠州丹月驛。聞倭已登陸。連陷釜山,東萊。遂晨夜疾馳。至宜寧縣。賊已闌擣江右矣。麾下將士相與謀曰。鼎津之路。迫近賊所。直進必危。莫如由晉州出咸安。以觀勢。而主帥必不聽。宜託以他辭。囑先生仲子湙入白曰。鼎津無船。趨晉便。先生使軍校金玉往視之。玉還亦詭言無船。先生曰。事急。不可迂路。直馳往。至則有船。卽下玉及湙。將斬之。羣下叩頭爭言欺罔之罪。實出羣情。子弟權辭。是亦一道。且金玉壯士。幸貰死以責來效。玉亦自願效死。乃赦之。○趙掌令靖辰巳日記云。四月十七日。聞右廂行取路尙州竹峴。卽迎拜于馬前。昨夕在忠州聞變。終夜疾馳。平明已入本州。未暇飮水。急赴本營云云。鄭統制起龍日記所言亦然。至昌原界。遇賊斬首級。馳啓獻馘。未到營三十里。前兵使曺大坤棄鎭退屯。將遁走。不意見先生。錯愕迎。交印訖。欲辭去。先生峻辭。責其以金海與賊。律所不赦。且以世臣宿將。當此時。義可逃乎。適其褊裨追至曰。本營陷矣。先生知其瞞。卽斬以徇。大坤禠魄。翼曉。探報賊至。相距已五里矣。卽選銳士以待。俄二騎賊著羽衣銀盔金面。揮劍而前。將士初見賊鋒。皆股慄。先生踞胡床。令無動。賊疑整暇。不敢進。先生命所選數十人突之。令曰。不急上馬者。斬之。且呼金玉曰。汝今日不先登耶。玉挺身上馬。與數十人一時突進。趕逐數里。遇賊伏戰良久。軍校李崇仁射倒金面賊。餘賊皆奔。乘勝斬二級。獲健馬金鞍寶劍而還。自賊下陸。無或攖其鋒者。先生乃以孤軍。能挫其銳。軍心稍振。知賊之可遻矣。遣李崇仁馳啓。首言一死報國臣之願也。遂收兵退陣。剋期進討。聞有拿命。卽日就道。始先生還自日本。中外恟懼。如不保朝夕。先生慮外寇未至。腹心先潰。頗爲鎭定語。至是邊報日急。京城大震。上追咎先生言。命拿鞫。左相柳成龍及臺官極力救解。上猶不聽。一日忽有郵卒。來傳拿命已下。金吾郞路塞中滯。先生聞卽啓行。從間道急趨。軍皆鳥獸散。兵防全解。監司金睟遇諸道。有嗟勞語。先生辭氣如常。但云國事至此。願公努力。道拜招諭使。還嶺南。李崇仁旣至。上問宰臣曰。金誠一狀啓。有一死報國之語。其果能之乎。柳成龍,崔滉對曰。誠一所見。雖或未及。忠則有餘。其不墜此言。臣可任之。王世子亦力救。上乃霽威。就授招諭使。先生行到稷山。聞宣傳官疾馳來。從者皆驚惶號哭。先生神色不變。指授後事。旣至。乃恩命也。聞大駕已西幸。北面拜受。奉讀流涕。卽草啓具陳賊情及防守之策。遂趨南還。○是行至雲峯。有一士人來見痛哭。因密語曰。湖南人以巡察使李洸。緩於勤王。欲聲罪討之。願公毋往嶺南。嶺南已無可爲。洸誅義伸。人皆鼓勇。糾義旅蕩腥穢。取日虞淵。在此一擧。匹馬東歸。徒死何益。先生曰。我不知利害。只知奉旨行事耳。且誅巡察。於義不可。時湖南列邑守宰。合謀欲誅洸。聞先生言乃止。○金尙書時讓。荷潭破寂錄曰。東陽尉申翊聖。辛未年間。印布其父象村集。其東征錄。有壬辰。倭賊從竹嶺上來之語。余謂東陽曰。壬辰倭賊。從鳥嶺,秋風嶺上來。竹嶺一路。賊蹤不到。而錄云然者。何也。東陽色變而去。丙子年間。又刊象村集以行。東征錄削賊從竹嶺之語。更添賊兵初至。右巡察使金某以爲。賊艘不滿四百。一艘不過載數十人。摠之不滿萬人。某之論。聞于朝廷朝廷。亦以爲然等語。壬辰夏。宣廟以某倡賊不來之說。特除嶺南右兵使。未及到鎭。而賊已至。宣廟命拿鞫。及西幸。更以某爲招諭使。某到稷山聞命。更就嶺南。秋間。監司金睟罪罷。以某爲右監司。以此推之。象村集中雜錄。非其所錄者多矣云云。夫以一己之好惡。撰出無根之語。塗改先集。隨意增減者。非但白沙集晉州本己丑錄爲然也。如安邦俊鬼蜮輩。又何足言哉。尙幸金公覰破其贋。有此記錄。獨恨有闕者。賊艘多少之說。元無出處。而不幷爲之辨破也。象村集東征錄。今作諸將士難初陷敗志。○安邦俊壬辰錄曰。壬辰夏。平酋入寇。上曰。爲金誠一所誤。國事至此。其令某急下嶺南禦賊。某惶恐卽日發程。上不勝憤怒。後數日。令禁府都事李通還拿某來。時某自湖南由全州南原。迂下嶺右。通直下至嶺界。路塞不得達而還云云。嗚呼。先生初受右節度之命。至忠州。聞賊已陷釜,萊。倍道兼程。直赴本營。見於一時紀載者非一。及至就拿。以嶺路已塞。故從間道由湖南路上來。其勇往直前。奮不顧身之義。至今凜凜。猶可想見。而邦俊之言。變換事實如此。若以先生爲避賊迂路。逗遛觀望者然。豈急於黨同伐異。不覺其自陷於造言之科耶。且先生聞金吾郞先聲。卽日束裝就道。則其曰。都事路塞不得達而還者。亦不足多辨。五月初。由湖南路進次咸陽。前縣令趙宗道,前直長李魯來見。初。趙,李二公。因事入京。聞邊報日急。約還鄕倡義討賊。如不克濟。當同沈於水。義不可辱。至是來見先生。先生大喜曰。天贊我也。草招諭文。布告道內。時一路橫潰。列邑已空。士民奔竄山谷。遠近人煙斷絶。先生立草招諭文。以君臣大義。人心所同然者。激勵奬勸。累數千言。一道風動。至有泣下者。○李魯素以能文名。先生令製招諭文。魯卽製進。先生覽之曰。君之作儘佳矣。第文勝耳。乃立草。悉從肝膈中出。筆不暇濡云。差各邑召募官。以金沔,鄭仁弘爲義兵大將。先生令趙,李二公。通文各邑。擇有名望堪爲。人信服者。爲各邑召募官。使之勸勵徵發。時金沔起兵於居昌。鄭仁弘起兵於陝川。其餘團結鄕兵。以討賊爲名者亦多。而官義兵互相掣肘。先生乃以沔,仁弘爲義兵大將。使之糾率協守。又於無守宰處。擇忠勤純實者爲假守。勇敢有才略者爲假將。幷具由馳啓。於是官有守軍有主。遠近相應。漸有恢復之勢。移書義兵將郭再祐。再祐。宜寧人也。亂初首先倡義。散家財以餉士。或取棄置稅米。或發無守宰處倉穀。以供軍糧。日以討賊爲事。人或指爲狂妄。隣邑宰有以土賊申使臺。至移關追捕。軍情沮喪將散。再祐知不能有爲。將棄入頭流山。先生至則貽書奬之。再祐於是感奮。卽以先生書。揭旗竿示鄕里。人人始信其爲義擧。而監司守令不敢沮撓。軍勢復振。自咸陽歷山陰,丹城。進次晉州。山陰宰金洛進盛饌。先生召洛諭之曰。此非今日臣子所宜食。雖食。且不下咽。因愀然含淚。洛慚謝。至丹城。郭再祐以赴戰冠服來謁。先生與語。大奇之。同行至晉。以前牧使吳澐爲召募官。得兵數千。以助再祐。所至士人爭來迎謁。先生爲之披露肝肺。陳說義理。莫不感泣思效。先生又以晉乃湖南保障。爲賊所必爭。令判官金時敏收兵得數千人。修城壕繕器械。計垜分隊。爲死守計。屢入賊藪。未嘗變服。麾下諸人。皆紅衣羽笠。鼓吹而行。前此監兵使守令。皆廢衣冠混常流。至是觀者。皆垂涕曰。不圖今日。復見漢官威儀。○先生初到晉陽。牧使李璥竄伏山谷。空城無人影。惟見江流沄沄。先生與趙宗道,李魯。擧目山河。不堪悲慟。宗道欲握手同入江。先生笑曰。一死非難。徒死何爲。相與揮涕。作詩云。矗石樓中三壯士。一杯笑指長江水。長江之水流滔滔。波不竭兮魂不死。見詩集。○(補)時李舜臣以舟師據西海。金誠一守晉州。賊由金山路入湖界。屢見挫傷。還從來路退歸。湖西亦免淪陷。國家賴此二道。以濟軍興。一時將士防守之功居多矣。見國朝寶鑑。定科條。傳令列邑。以軍無紀律。聚散無常。定條下令曰。十名有逃。斬統將。統將有逃。斬都訓導。一軍盡逃。斬領將。不執者。與之同罪。設施弛張。恩威幷至。軍情聳懼。無敢或逃者。分遣幕下觀兵列邑。趙宗道赴丹城,山陰,咸陽。李魯赴三嘉,宜寧,陝川。六月。自晉州歷三嘉。直抵居昌。先生將巡宜寧,草溪,陝川以至居昌。道聞開寧,金山,知禮三邑賊合力。將踰牛峴。金公沔方留鎭嶺上。勢不能制。遂自三嘉馳赴之。適隣邑兵皆來會。先生從後督戰。軍皆殊死戰。賊退去。是行。見金沔于陣中。信宿以勞之。○是時作家書。寄兄子涌,澈,瀹及甥柳復起,柳仁榮曰。國事至此。痛哭何言。吾四月中。奉命來此。賊四面充斥。然死生已決。尙何慮哉。其處義兵。安集使不爲之倡耶。列邑竄伏。有同降附。擧國終必爲左衽矣。生爲烈士。死作忠魂。汝等亦宜勉之。後涌以前檢閱。道梗不得扈從。募兵守城。暫獲甚多。澈進士。以鄕兵。赴義兵將柳宗介陣。亦有斬獲之功。前正郞朴惺來見。惺本先生故人。至是來見。約與同事。留置幕下。遣義兵將李瀞往咸安。收兵募粟。瀞。咸安人。早遊南冥門下。素稱仁信長者。至是行收兵。旬月得數千人。募粟亦多至數百千石。先生回帖曰。冒死入賊窟。收聚數千鄕兵。非忠義素著。何以得此。時咸安郡守柳崇仁坐再棄城。以白衣守晉州城門。瀞以郡不可無守。請還崇仁。先生令崇仁星馳還郡。聽瀞指揮。自居昌還次陝川。見鄭仁弘于陣中。遣李魯,朴惺等。募粟列邑。以助諸義旅軍餉。差靈山,昌寧,玄風。假將,別將,召募官。草檄諭士民。時嶺路中分。江右空虛。賊無所忌。任行剽掠。士族家盡入伽倻山。餘存吏民。爲賊服役。先生歎曰。左界內地已矣。隔江三邑。其可棄乎。各差其邑人爲假別將召募官。因草檄勉以忠義。令出沒曉諭。於是。吏民附賊者。相與悔懼。爭先應募。置列邑善惡籍。討賊者。錄善籍。附賊者。錄惡籍。於是。附賊之民。爭持敵級。願贖前罪。七月。聞賊冠晉州。進督諸軍力戰。賊潛師夜遁。遂復泗川,鎭海,固城等邑。先生久駐居昌。賊之據昌原者。覘知晉州無備。乃與鎭海賊相應。大擧寇掠。先生星馳至丹城。悉發咸陽諸邑兵以赴之。勑金時敏堅守。郭再祐亦先已入城。軍勢頗盛。賊至南江。不敢逼。先生繼至。諸將益用命。賊宵遁。遂復三邑之陷賊者。遣郭再祐。進討玄風,昌寧,靈山三邑賊。於是。三邑賊皆退。金,鄭兩將及草溪全致遠,李大期等。擊逐沿江諸賊。自茂溪津以下至鼎津。賊不得闌入。江左右始通。又移書郭再祐。初。監司金睟。行文列邑。軍兵隸義將者。多所移奪。義兵潰裂。羣情大怫。再祐傳檄欲斬之。先生貽書曉以義理。再祐大感悟。卽馳援晉州之圍。移書觀察使金睟。睟以再祐移檄之故。陳兵自衛。以叛賊聞。事將不測。先生爲書力救解。使之釋憾同事。馳啓伸救郭再祐。先生又慮朝廷偏聽睟言。不察再祐之心。加以悖逆之誅。則失刑而失一道心。卽具由馳啓。遂以無事。使再祐立奇功。顯當世。不失爲忠義之人者。皆先生之力也。差前奉事權應銖爲左界義兵大將。仍差各邑義兵將。遂復永川。永川鄭世雅,曺希益,郭懷瑾等六十餘人。使人晝伏宵行。上書願奉節制。且陳諸守將竄伏山谷。沮抑義兵狀。先生溫辭慰諭。以訓鍊奉事權應銖爲義兵大將。傍近數邑。皆定義兵將。令受其指揮。應銖感先生推擧。益自奮勵。領諸邑兵。掩永川據城賊。殲盡無遺類。差前檢閱鄭經世,前察訪權景虎,士人申譚。爲尙州,咸昌,聞慶召募官。先生以尙州一路。聲聞不通爲虞。會聞李逢聚軍討賊。卽進逢爲義兵將。仍差三邑召募官。八月十一日。拜左觀察之命至。行朝以左道爲賊所據。而專制方面。未得其人。用大臣薦除本職。六月初一日。除命下。而至是始至。敎書略曰。卿剛直方嚴。聞于縉紳。忠信篤敬。動於蠻貊。旣是本道之人。又效尤異之績。今欲剗削醜類。克復舊疆。捨卿其誰。嗚呼。平居無犯顔敢諫之士。臨亂無伏節死義之臣。予於卿之納誨。旣知其出自忠赤。所以望卿。今日之樹立。亦出於尋常萬萬也。先生旣拜命。聞箕城失守。大駕移幸龍灣。東宮回駐安峽。撫膺悲號。辭情慷慨。左右皆泣。莫敢仰視。條啓右道機宜。翼日移向左營。先生以爲旣膺左臬之命。不合句管右道。猶以自初管攝義兵。遂一一條陳其便否。由草溪向江左。右道人士。涕洟遑遑。如魚失水。諸義兵皆心喪。莫可收拾。李魯,郭再祐至請罷兵從行。先生以義不可帶行。慰諭而遣之。於是。士子奔波。日立庭下請留。至攀轅上書。先生辭以旣有君命。不敢自任。九月四日。渡江。歷玄風,昌寧,靈山,密陽,淸道,慶山,河陽。至新寧。承還授右觀察之命。以朴惺爲假都事。同行渡洛。左道人民聞先生至。懽忻踴躍。守令將士逃竄山谷者。望風禠魄。至有欲削髮爲僧者。而右道列邑儒生。旣不可擅留。則列名封疏。西走行在。叫閽請留。疏入卽命還授。至安東。省廟展墓。留一日卽還。趙月川,金雪月堂皆來訪。先生聞新命以爲。還渡江。必須本道軍兵來迓。盍暫往省掃乎。卽馳赴之。至靑松省外先塋。府使首稟祭奠事。先生怒曰。當此時。不以討賊爲言。顧爲上司說此私享事乎。至安東。展省訖。卽發還。一家臨別攀號。先生曠若不見。顧諸子勉以保全家族。與國存亡之義。令次子湙隨之。二子哭辭。左右莫不掩泣。或問動心否乎。先生曰。豈不動心乎。知無益耳。十四日。進次大丘桐華寺。左兵使朴晉領兵來候。一日夜。軍中虛驚曰。賊到門矣。褊裨下吏皆散伏林下。先生獨不動。俄還定。左道義兵。多爲晉所沮抑。先生見晉力言其不可。旣又馳啓。極陳左道忠義可尙及晉沮遏義旅狀。於是戰死人鄭宜藩,柳宗介等俱蒙褒典。權應銖陞兵使。義兵亦不爲晉所撓。十六日。還渡江。率精兵百餘人。疾行百餘里。乘夜渡江。是曉大丘星州之賊。東西集河濱。行若少稽。事應不測。人以爲有神佑云。十九日。會舊觀察金睟于居昌。移次山陰。先是。右界義士。皆散入山中。及聞先生交印。趙宗道自咸陽來。李魯,吳長自智異山出。土民相慶曰。我公來。吾其蘇矣。恢復可期矣。督金時敏還守晉陽。初。金睟以晉陽爲不可守。令時敏就佐金沔牛峴之陣。先生至則押令還守晉陽。十月十日因朝廷指揮。以便宜甄拔差除。具由馳啓。時守令多闕員。因朝命。以鄭起龍爲尙州判官。金俊民爲巨濟縣令。姜德龍爲咸昌縣監。朴思齊爲宜寧縣監。朴廷琬爲居昌縣監。卞渾爲聞慶縣監。呂大老爲知禮縣監。李瀞爲沙斤察訪。鄭仁弘爲星州牧使。旣差遣訖。一一啓聞。布置用舍。大協衆望。人心翕然。凡諸陣獻馘必親檢。以防其虛僞。由是。斬級者莫敢行詐。聞賊又寇晉州。馳至宜寧。督戰大捷。上功狀。牧使金時敏遂陞右兵使。先生在山陰。聞昌原賊與釜山,金海賊合勢。衆且數萬。將欲報晉州之敗。時金時敏已陞爲牧使。先生勉以效死酬恩。遂馳至宜寧。督諸將協力控制。或耀兵鼎津。以遏賊歸路。而賊已圍州城十帀。漫延數十里。先生募敢死者。多齎弓矢。夜從南江缺處。潛入送城中。勵將士以死守。多行間詗賊勢。又通湖南義兵來。會陣薩川以助勢。人皆感奮效死。時敏一聽指揮。設奇畜銳以應之。賊環攻七晝夜不得志。焚屯幕燒。積尸遁去。捷書夜半至。先生明燭坐。審問守城節度。謂幕下諸人曰。若此城失守。非但城中魚肉。一道餘城難保。湖南受兵。亦在朝夕矣。卽傳檄列邑。以安人心。軍校入賀。多歸功於先生。先生曰。此牧使諸將之力。白髮腐儒。何與焉。因勉以殲賊立功。卽褒啓時敏功。陞兵使。推治郭再祐違令之罪。始耀兵鼎津也。令再祐留陣宜寧,咸安之境。出奇擊敗歸者。再祐不聽指揮。使賊安歸。故拿入庭。將治以軍律。朴惺,吳澐力請乃止。其友謂再祐曰。爾何不若昔日之倔强也。再祐曰。非此人。何能制我之命。我亦安肯受制也。遣都事金穎男。勞晉州將士。馳向三嘉。先生將親勞晉州將士。會開寧賊犯知禮。星州賊犯高靈報甚急。遂遣都事于晉。疾馳往三嘉。分遣麾下將士。以助金,鄭兩將之勢。仍以餘軍爲聲援。賊皆僨敗而歸。令諸陣收瘞戰亡人胔骼。李瀞還自咸,晉言。戰骨成堆。請令諸陣收瘞。時夜將半。先生卽命行文曰。善言不可宿。推治鄭仁弘軍校。時戰陣之間。例多虛僞。少有勝捷。輒冒張皇。眞贋莫辨。人情憤惋。士氣解弛。爲一道通患。先生明査審覈。痛加警責。嘗牒鄭仁弘曰。誇張希賞。武弁所爲。大將麾下。寧有是事。宜嚴勅管下。俾無虛僞。又以不稟輕動。取敗星州。推致首牙。論以軍律而杖之。○金沔,鄭仁弘負重名恥受制。郭再祐亦强伉自專。不聽節度。先生於行文傳令之際。臨之甚嚴。或有以爲言者。先生曰。行朝絶遠。命令不通。何可任諸將違令乎。此吾所以褒盡忠。而防自用也。時兩人名位俱高。彼此麾下門生。互猜貳不相能。先生爲言其當協心共濟。不宜聽浮薄成嫌隔。自今有構孼生讒間者。當按律不敢貸。由是。浮薄少沮。詆謗稍戢。十一月。特授嘉善階。上嘉先生勞績傳于政院曰宜加資以勉他人十二月。啓請褒賞力戰有功人等。其啓略曰。將士終年荷戈。蟣蝨生刀矟。雖無臨陣殺賊之功。其勞亦多。況獻馘有功之士哉。當初捕倭賞格之令下。士皆感奮。有興起之心。但朝廷論功行賞。必待邊臣上功。故或不能一一皆當其功。此固理勢之必然者也。將士頗解體。竊言當此大亂之日。士不樂戰。則雖有良將。亦無如何。其斬一級及屢次力戰之士。各其名下開錄啓聞。朝廷參酌行賞。俾無留時之弊。道內事勢。已無可爲。外而兇賊日益鴟張。內而兵糧蕩盡無餘。加以民力已竭。軍情日離。不於此時。收拾人心。則臣雖萬死。不知所以爲計。行關列邑。開場設賑。兵燹之餘。饑饉又至。一道流民。到處呼號。擁路盈庭。先生所至。必將鹽米隨處散給。仍令列邑設場分賑。勅令盡心。不以文具。或不時取嘗其食。病甚者劑藥以救之。其於關牒。雖小必親。或至夜分乃寐。勞悴煩渴。將成大病。親友或規其煩瑣。先生嗟惋久之曰。廷紳不靖。人心畔渙。馴致島夷之禍。吾儕罪不堪贖。敢憚煩瑣之勞乎。且大事不能治。小事又忽略。豈吾心之所安乎。及聞天兵大至。則喜其勦滅有期。而預憂來歲穀種。前後啓請非一。或中滯或外沮。先生憂國憂民。徹宵耿耿。鬚眉爲之盡皓。

二十一年癸巳先生五十六歲元朝。除本官所進歲饌。主倅與麾下及諸人入謁。先生愀然泣下曰。歲換。寇猶滿國。西關杳杳。消息不傳。未死孤臣。何顔見天日。仍戒主倅除歲饌。二月。進次居昌。會兵使金沔。時沔新代。時敏爲兵使。先生對酌數椀。握手吐懷。或至泣下。及曙而罷。進其陪吏而數之曰。爲義將則或不順指揮。在兵使事體。不可以自專。遣李魯往候天兵于西路。仍牒體府。初屢遣褊裨。探候天兵。皆傳聞行言。半道而回。於是。特遣李魯。往候西路曰。師老糧盡。天兵又至。農時穀種又急。一國存亡。繫于此行。具書及牒。送體府。魯以時無天兵馳報。則卽令列邑姑緩支待。民以不擾。三月四日。又遣軍校。啓請酬功移粟事宜。極陳論賞失信及凶饉民流之狀。請亟下空名告身。許通免賤等帖。以行賞典。仍乞早移湖南穀數萬斛。以賑飢禦賊。及時播種。庶完湖南保障。以爲恢復之基。有旨特題給湖南穀二萬石。李魯到稷山。聞西厓柳文忠公。以體相駐節臨津。路梗不得達。因便順付。文忠公見先生書牒。卽具辭啓請。上爲之惻然。特命湖南伯題給二萬石。先生分遣從事。水陸竝運。散糶列邑。使之及時耕種。十二日。馳啓右兵使金沔死事事。沔陞兵使未久。遘癘不起。先生驚慟曰。長城壞矣。國事去矣。卽馳啓極陳其倡義起兵。誓不與此賊俱生之意。沔自爲義將時。雖聽先生節度。而號令之間。或多頡頏。先生嘗病其褊滯。頗有不慊言色。人或疑其兩不相好。至是悼死褒啓如此。人又服其處心公平也。四月。還次晉州。所至餓殍載路。蓬頭鬼面。且泣且祝。先生令牧使徐禮元專主賑濟。判官成守慶專掌軍器。而作粥煮藥。必親看護。巡城閱兵。必親檢勅。時癘疫處處鴟張。飢民咸聚城中。啼呼呻痛。慘不忍聞。先生惻然垂淚。臨食輟匙。左右曰。廢食成疾。柰國事何。先生曰。自不能下咽。或請臥閤治事。以避癘氣。先生謝曰。代人行事。例不稱意。非不自惜。不得已也。且死生命也。烏可避哉。十九日。寢疾。先生自受命以來。夙夜憂勞。至是內傷外感。癘氣乘之。日漸危劇。有老毉來診曰。疾不可爲也。時朴惺李魯等在傍。請進藥物。則曰吾非飮藥而生者。諸君且休矣。子湙亦遘癘在傍室。問不一及。惟謂朴,李兩人曰。天兵當到。何以支待。諸君勉之。雖在昏迷不省中。喉中語如夢譫者。皆國事也。有側室流寓近境。遣女僕來問疾。揮之不納。○時吳澐,趙宗道亦來候。澐曰。天兵長驅南下。京城已收復。一路屯賊。當次第退遁。先生瞪視曰。志未就。身先死。其如命何。且賊若退歸。恢復可期。朝廷朋黨。誰能打破。二十九日。卒于晉之公館。朴惺,李魯,趙宗道及姊子柳復立。自初常在軍中。同臥起。至是主其喪。時城內外仰活士民。扶携顚仆。拊膺頓足。嗚咽不成聲。分散四去。如不知所之曰。天奪爺孃。命之盡矣。訃出遠近莫不驚痛。如聞骨肉之喪。至於道路行旅。亦皆慘然相弔。○柳復立。先生姊節婦柳氏夫人出。而於次爲季。卽先生所撫育二孤之一也。出後伯祖小宰潤德家。居畿甸。幼有氣幹。亂初從先生南下。與幕府諸賢同事。比先生歿。猶嬰城固守。竟以身殉。肅宗朝畿伯以狀聞。命追贈吏曹參判。其終始效死不去。亦可謂無負先生平日勉勵之意云。○西厓柳先生素簡重。少許可。每敬重先生。嘗語人曰。士純非吾所可及也。及見先生晩年詩文歎曰。信乎有德者必有言。遂薦文衡望。以通政擬文衡。蓋絶無而僅有也。旣而先生歿。則深慟之日。平生知友。惟士純一人而已。不幸今亡矣。至臨終。猶稱道不已云。○崔大諫晛所撰言行錄曰。嶺南之不胥爲夷。雖曰義士倡率之功。而義兵之終始成就。實由先生處置之得宜。晉城之堅守不陷。雖曰時敏力戰之功。而亦由先生指授之有方。其身存而使一道人心。倚爲長城。其身歿而使大小士民。涕泣相弔。李正言魯題龍蛇事蹟後日。學有淵源。能得師也。節義動世。乘間氣也。盡悴死國。出天性也。餘事文章。從韓杜來。不朽芳名。幷山嶽存。後之論者。以爲皆實錄云。○(補)慶尙左巡察使金誠一卒。誠一誓死討賊。平生不解軍旅。而至誠諭衆。調劑官義諸軍。保全一隅。皆其統率之效也。見國朝寶鑑。棺殮訖權厝于智異山柩行至一村停樹下。後人名其村曰停柩。樹曰大樹。以寓沒世之思云。旣權厝訖。諸人相與失聲號痛而歸。先生歿兩月而城陷。江右稍完之地。盡被屠衄。一道保障。皆爲賊藪。論者以爲天若緩先生一死。事豈至此乎。○寒岡鄭先生所撰行狀後論曰。公資挺英特。氣稟剛方。質直而毅。才敏而豪。自少激昂。志趣不凡。長益慷慨。力行所聞。持身必以孝弟爲本。制行必以忠恕爲主。及登師門。心悅誠服。知學之有本末。而取舍已定。於書無所不讀。而最愛李先生節要朱子書。體認服膺。以爲持身標的。潛心玩味至忘寢食。鷄鳴而起。必抽誦一二牘。然後方始明燈盥櫛。終日端坐。精思明辨。不少放過。如近思錄,心經附註。皆所愛賞不釋。諸生有請業者。剖柝開曉。傾倒切至。必竭其兩端焉。家居從容雅飭。未嘗見其有異於人。至於立朝當事。糾紛錯綜之際。則發越精悍。斷以義理。無所回避。雖賁,育莫奪。而誠心悃愊。則藹如也。迨其晩歲。所造益平正。無復少年凌厲之容。而人自生敬。不敢慢也。及其奉使海外。則幾微無所見。操履若素定。凶狡變幻不測。死生在於呼吸。而守正不撓。神疑益厲。理必審於毫釐。義必爭於顚沛。必欲使本國威靈。益尊重而不敢慢。當一國存亡之機。奉招諭征討之命。人心渙散。時事已去。雖一時負重名專方閫者。倉卒蒼黃。縮手而却步。公以經幄宿儒。軍旅之事。非所嘗聞。而道內無乾淨之地。手下無尺寸之兵。惟將血誠。鼓發士氣。片片赤心。推置人心腹。言必涕泣而道之。文必和淚而寫之。處置擧錯。動適機宜。賞罰號令。大服民志。卒能收拾創殘之餘。吹噓灰燼之中。保全江右一帶。作恢復之根基。惜其長星徑墜。大勳未集。而扶持人紀。撑拄一方。則功不可與汗馬被創而幷論也。旣歿之後。朝野翕然稱服以爲。亂後純臣。宜爲第一。而識者謂之夷險一致。臨大節而不可奪。實非阿好之言也。僻區構齋。擬爲暮境退藏之所。庶幾優游閒靜之地。專意問學之工。上承先師之遺緖。下迪後生之成就。而時事艱虞。君臣義重。黽勉不得自由。而竟値大亂。憂勞畢命。勳業則光顯矣。而志願則莫伸。豈非公之遺恨。而斯道之不幸也耶。惟此一段。足以盡先生之蘊。故節約附見焉。五月。長子潗聞喪。間道南奔。廬墓下。屢經賊鋒。終無所犯。人謂有所扶佑而非人力也。十一月。始奉柩還鄕。雖當喪亂之餘。而所經諸邑。士民擧皆至誠悲嗟。奔走致力焉。十二月庚申。葬于安東府北嘉樹川午向之原。從先兆也

二十二年甲午二月六日。朝講。大臣諸宰請追贈。領府事金應南進曰。金誠一盡心嶺南之事。當追贈副提學。金宇顒曰。誠一爲招諭使。收合義兵。盡心捍禦。倭不得大肆。而湖南尙有孑遺。皆誠一之力也。其功甚大。上曰。此則然矣。但渠爲秀吉所欺。謂其不足畏。黃允吉則以爲可憂。此人却有見識。金宇顒,鄭經世曰。誠一正直不撓。倭人敬憚云。上曰。必是欺之也。李恒福曰。當時臣爲承旨。見誠一問日本事。誠一却深憂之。但云南方防禦諸事甚煩擾。民心騷動。敵未至而將先潰。故如是言之。欲以鎭伏人心耳。

二十三年乙未(補)二月。副提學金宇顒上箚請追贈。其箚略曰。金誠一奉使日本。抗節不屈。使異俗有敬憚之心。雖以玄蘇之狡黠。猶不敢不以尙節義爲言。其不辱君命。可知矣。及受任嶺南。當創殘之餘。乃能收拾人心。糾率義旅。把截防守。使賊兵不得恣行蹂躪。而孑遣之民。得免魚肉。其功甚茂。慷慨焦勞。僵死軍中。南人思之。無不隕涕。當時如金沔,郭再祐之徒。倡義討賊。顯立功勳。無非誠一主張成就之力。今追贈之命。及於沔。而獨遺誠一。恩典欠闕。民情怫鬱。何以答一道之望。而爲他日激勵之地哉。其後關東巡察使鄭逑陛辭引見時。亦請賜祭以奬其忠。

三十三年乙巳(補)九月。朝廷錄宣武原從功一等。贈嘉義大夫,吏曹參判兼同知經筵義禁府,春秋館,成均館,事弘文館提學,藝文館提學,世子左副賓客。幷封父母爵○先生勳業。如彼其巍顯。而庚寅乙巳。俱未錄勳。莫不嗟怪。然先生之道德勳業。自可留宇宙而垂無窮。其錄勳與否。於先生。有何加損哉。○(補)乙巳當作甲辰。蓋庚寅錄光國勳而先生不與。甲辰錄宣武勳而先生又不與。至是因諸臣陳請。始追贈。此云未錄勳。當爲甲辰無疑。

三十五年丁未。建臨川鄕社于臨河縣西。奉安位版。一鄕士子以爲。先生桑梓之鄕。不可無俎豆之擧。遂就縣西古書堂。立廟以祀之。寒岡鄭先生。以地主操文祭墓。有忠義骨髓。道理心腸。古人此言。公實承當等語。

三十七年光海元年己酉八月。遣官禮曹佐郞李天樞賜祭。

四十六年戊午。陞臨川鄕社爲書院。從寒岡鄭先生之議云○(補)後庚申。位版移奉于廬江。更以不可無本院。議復設于鶴皐而未就。

四十七年己未夏。刻墓傍石。先生之葬。得異石於壙中。形如賁鼓。膩理可剞劂。轉置墓左。寒岡鄭先生爲文以刻之。略曰。奉使日本。則正直不撓。而王靈遠暢。受命招諭。則至誠感動。而控制一方。忠存社稷。名載竹帛。早登退溪李先生之門。得聞心學之要。德行勳業。皆足以輝映百代云。立墓表。(補)純宗癸酉。以舊碣不載加贈及節惠。改豎新碣。參判金㙆撰碣銘。

光宗泰昌元年庚申十一月。配享于廬江退溪李先生之廟。移奉臨川書院位版。與屛山書院西厓柳先生位版。東西幷配。

仁祖大王二十七年己丑。文集成。(補)趙龍洲絅撰序文。金鶴沙應祖撰跋文。李澤堂植識海槎錄。

孝宗大王六年乙未。建英山書院于寧海英陽縣。奉安退溪先生。以先生配享。寧之士林。以英陽密邇陶山。靑杞爲先生往來之所。遂建院立祠。肅宗甲戌。賜額。

顯宗大王五年甲辰九月。立神道碑。愚伏鄭文莊公所撰也。成侯後卨以知府至。士林會者數百人。

(補)肅宗大王元年乙卯。士林上疏請賜諡。疏略曰。故臣贈參判金誠一。資稟忠義。氣節勁直。少遊先正臣文純公李滉之門。服膺義理之學。心術之正。制行之高。已造正大高明之域。李滉亟稱其賢。形諸筆札。旣又手書堯舜以來。聖賢相傳之統以畀之。所以奬與期許之者。至重且切矣。惟其蘊之爲德行。而發之爲事業。故立乎本朝。則有犯無隱。深得事君之體。奉使殊隣。則專對不辱。無負使乎之職。敷文帝廷。感動天聽。昭雪國家累世之恥。受任危亂。董率義旅。以抗方張凶虐之鋒。卒乃鞠躬盡瘁。以身殉國。嗚呼。若此輩人。求之往古。亦罕其儔。雖竹帛所載。聖賢所稱。何以加焉。不幸多亂之際。事難摭實。後復媕娿莫有爲之言者。爵不列剖符之勳。名不登太常之狀。雖其忠貞自信。精爽凜然。必不以此爲慊。而在聖朝褒善報功之義。則議者猶竊恨焉。誠一以德則有臨難不可奪之節。以功則有禦亂勤事之勞。宜有賢者以諡尊名之典矣。見葛庵集。

二年丙辰二月初八日。大臣重臣請加贈依允。請贈諡。令該曹稟處。同知事洪宇遠啓曰。宣廟朝名臣金誠一。乃先正臣李滉之門人。而與柳成龍齊名者也。壬辰之亂。以嶺南方伯。歿於勞悴。似當有贈諡之事矣。領議政許積曰。金誠一學問高明。直節過人。壬辰。興起嶺南義兵。皆其功也。正二品以上。例有贈諡之典。至於名臣。亦不拘此例。且當初贈職。只加一階。故士論皆慊然。似當別例追贈。上曰。正卿追贈贈諡事。令該曹稟處。○十二日。禮曹回啓曰。金誠一學問忠節。表表炳偉。此固通朝之所知。嶺南人士。誦德不衰。將叫閽請諡云。不待其呼籲。特賜易名之典。以示象賢之意。實合奬勵之道。而事係恩典。上裁何如。答曰。特爲賜諡。以表尊賢之意可矣。三月。贈資憲大夫,吏曹判書兼知經筵,義禁府,春秋館,成均館事,五衛都摠府都摠管,弘文館大提學,藝文館大提學。○賜額廬江書院。改爲虎溪書院。

五年己未十一月。贈諡曰文忠。道德博聞曰文。危身奉上曰忠。○(補)延諡之日。道內營鎭州縣。咸助其費。士林會者六百餘人。

十一年乙丑三月。配食景山景德祠。一縣人士。依四令祠故事。就靑溪公墓下。奉靑溪公影像。以先生兄弟配。後移建洞門外。改號泗濱。

十四年戊辰月。奉安位版于羅州大谷書院。

十五年己巳七月二十一日。筵臣請復諡註允。特進官睦昌明啓曰。先正臣金誠一。賜諡文忠。而初以道德博聞之文懸註啓下矣。其後李頤命謂之過濫。金壽恒亦以爲金誠一是一節之士。道德博聞果太濫。以勤學好問。改其諡註。蓋誠一非特節義之士。其學問道德。實非諸儒所及。而壽恒,頤命輩乃敢輕改諡註事。當還用舊註矣。祭酒臣李玄逸啓曰。誠一卽先正臣李滉之高弟。早歲聞道。平生立心行己。皆從道義中出。李滉嘗書堯舜以來道統眞訣以畀之。可謂得師門衣鉢之傳矣。壽恒輩安得知其道德之淺深。而敢爲輕改。士論莫不憤惋。今若仍用初註。實爲士林之幸矣。上曰。公議皆以改註爲非。以初註道德博間。仍存可也。十月。奉安位版于義城氷溪書院。

二十五年己卯十一月。建永溪書院于河東。奉安一蠹鄭先生。以先生配享。

二十八年壬午九月。建松鶴書院于靑松安德縣。奉安退溪李先生。以先生配享。

(補)

英宗大王二年丙午七月。年譜成。李密庵栽撰

正宗大王六年壬寅二月。續集成。李大山象靖撰序文

純宗大王二十三年癸未四月。建慶林書院于晉州。奉安位版。

憲宗大王十三年丁未四月。復設臨川書院于石門精舍之西。以鶴皐地僻。移設于石門五里崦谷村。揭以舊號。

今上二年辛亥五月。重刊文集。

年譜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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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峯先生年譜。尙不見行于世。日事時功。疏節細行。在人耳目者。久將湮沒無徵。間有侵誣罔極之言。而亦未有辨破文字。因循以至于今。誠斯文之不幸。後學之所嗟痛也。屬因其家藏草本。參以行狀言行錄等書。旁採諸子集小說。一二可徵信者。逐年編摩。隨事辨證。久而後始成完譜。先生盛德大業。磊落軒天地者。雖不待是而著。然事之始終本末。無鉅細。開卷瞭然。凡可以辨誣謗焯勤勞者。亦不能無賴於是。然則或以爲行狀已備。不必更爲此架疊者。竊恐非通論也。譜旣成。自虎溪書院。將刊布以廣其傳。終始幹其役者。柳上舍元鉉,金大雅命錫也。以栽之愚。嘗與聞次輯之意。見屬以識其後。僭率是懼。不敢猥有所稱述。敍其編次顚末如此云。柔兆敦牂夷則中旬。後學安陵李栽。謹識。

年譜旣印行百許歲。廣瀨李徵士野淳有補遺。又有國朝寶鑑數條可取錄者。遂因重刊時有篇末補錄事。仍又逐年附見。而標以補字者。以不敢任自增加於前輩成書也。其間亦或有數字見漏者。亦依上例補入。又不敢不書其由。謹識之。後學完山柳致明。謹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