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麈史 巻三

  欽定四庫全書
  麈史巻三
  宋 王得臣 撰
  姓氏
  譜牒不修也乆矣晉東渡五部亂中原衣冠流離而致然也夫京房之先李姓也牛洪之先尞姓也踈之後乃為束民之後乃為氏閩中人避主審知而沈氏去水而姓尤南中多危氏有惡其稱者或改為元如此類甚多况元魏據洛彼有喜中原之姓擇而冒之者益衆則譜不可以不知也
  古人凢著文集其末多載系世次一篇亦子長孟堅叙傳之比也唐時尚多姓譜之學今或罕言之歐陽文忠公蘇洵明允各為世譜文忠依漢年表明允放禮以大宗小宗為次雖例不同皆足以考其世次也竊恠文忠以謂不知姓之所自而昧昭穆之叙則禽獸不若也其譏呵亦至矣然歐陽氏得姓凢幾年其間文學之士盖亦多矣文忠公始為之譜斯言恐未為得也
  古器
  應山平靖關之南澗水盤紆隨山而行忽一日瀑雨村民得小鼎於澗側銅為之色如塗金兩耳三趾趾皆空中可受五升甚輕民言山肋有鼎痕十數皆為水所漂止得此耳連庶君錫得之甚愛以為華而不侈質而不陋後歸永叔
  予友郭惟濟君澤居孝昌之青林暑雨後斜日射溪磧焰有光牧童捂取之得一陶噐體圓色白中虚徑六七寸一端隆起下生輪郭一端繞邊列以齒齒仍缺十六以為枕也不可用忽得所安齒距地酌水於輪郭間隆起處可磨墨甚良方知古硯容有陶者君澤嘗為予曰桞公權云某州磁硯為最佳予時年少不能盡記今追憶書之
  安陸石嵓村耕夫得宿藏一鏡光明瑩然不為土所蝕視之可見十餘里外草木人物三人者互欲得之遂破三段猶照數里不知何世物雲夣縣楚王城左右人時得編鍾佩印刁斗鼎鏡之屬不可勝記
  風俗
  仕非為貧有時為貧今不然為貧者多也予初仕聞仕宦者相與告語曰某所有職田某所供給厚可仕也後沗通籍朝堂之論亦然用是知為貧多也
  洛人凢花不曰花獨牡丹曰花晉人凢果不言果獨林禽曰果荆人獨橘亦曰果
  朱亥墓在都城南過所謂四里橋之道左旁有祠垣宇甚全木亦茂呼為屠兒墓園清明則衆屠具酒肴祠之出於人情也
  四方不同風甚者京師尤可笑古者婚禮合⿱氶巴 -- 卺也以雙杯綵絲連足夫婦傳飲謂之交盃媒氏祝之擲盃於地驗其俯仰以為男女多寡之卜媒即懐之而去喪事貧不能具服則賃以衣之家人之寡者當其送終即假倩媪婦使服其服同哭諸途聲甚悽惋仍時自言曰非預我事
  閩中呼梯為陔陔階之訛也鞵為脚脚屩之訛也世言閩蜀同風孫光憲作比夣𤨏言以謂不同風畧引蜀有不仕之類以為異孫盖蜀人也故主其鄉風今讀書應舉為浮屠氏並多於他所一路雖不同相逢則曰鄉人情好倍宻至於親在堂兄弟異㸑民間好蠱毒者此其所同者則知古語之傳盖不虚耳
  閩中生子既多不舉而無後者則養他人子以為息異日族人或出嫁女争訟其訟財無虚日予漕夲路決其獄日不下數人夫殺己子至後世獄訟不已豈非天戒歟
  汶上多士族有雌黄人物㑹於州吏茶肆過者必有惡名以加之初但相顧舉吻而已在仕者到任三日已得一名矣號曰猪觜闗推其巧能名者為闗使次有判官幹當公事
  竒異
  冦莱公貶死雷州詔還洛陽過荆之公安民迎祭哭挿竹標紙錢竹盡活成林邦人神之號相公竹劉敞原父王陶樂道各為文刻石志其事
  安陸有念佛鳥小於鴝鵒色青黑常言一切諸佛張齊賢相謫守郡日作古詩二篇元憲宋郊詩曰鳥解佛經言予少時聞之近時罕聞矣豈夫造物亦有時耶
  盛事
  國史補載苖夫人近代婦人無比今晏夫人丞相元獻公之子富鄭公之室馮太尉之外姑馬夫人父尚書也夫丞相司空申公吕端也四子長侍讀次樞宻次丞相司空次戸部尚書魯夫人父太師簡肅公也其舅吕申公也夫丞相司空也子希純中書舍人壻翰林學士范祖禹也蘇子容言士大夫三世登科者盖有之未有一朝者獨劉沆天聖八年其子待制瑾皇祐五年其孫俌治平元年並及第皆在 仁宗朝安厚鄉言張文孝之孫保常鎻㕔不第然應舉時家狀内三代皆具慶亦世所無也
  世言國初史館王丞相⿰氵専 -- 溥作相日在具慶下安厚卿為樞宻亦然盖繼母也
  予里集賢張君房年六十三分司六十九致仕光禄卿張君靖年六十六致仕其子朝請大夫璹任京東提刑年六十九致仕三人皆康寜無疾
  趙孝亷令畸景既言皇祐元年同廖獻卿赴試春闈一日獻卿謂孝亷曰某必不利於南宫昨夢榜出上有先人名氏景貺賀曰献卿必登甲科繼先君矣未幾省榜出献卿乃第十人獻卿名子孟淳之長子也淳天禧三年第十人及第今校理君正一乃獻卿第三子元豐戊午國學苐十人薦三世之間及第過省取解並同名次亦世罕有也
  戒殺
  予少時季秋末於草際得一小蛺蝶怪其非時取視之則斃于掌中乆則栩栩然飛去盖其詐死以逃生也孝昌成若冲天益江行㟁際見小蝦䗫無數天益呼僕抱雞令食既而並無所見天益去蝦䗫復躍入水盖聞雞聲率伏地不動人莫見也
  鑒戒
  李廣之不侯史氏以為殺己降余謂非特此其殺㶚陵尉亦甚哉廣自抵隂譴豈止不侯而已哉至陵身臣虜而李氏夷滅亦顯報矣
  鄭屯田建中其先雍人五季時徙家安陸貲鏹巨萬居人多舍客也每大雨過則載瓦以竹問有漏則補之若舍客自為之屋亦為繕全隆冬苦寒放房緍盈月屯田君晚年得一子即侍郎公紓也有五孫長曰彌皇祐元年至朝奉大夫次侍讀毅夫也皇祐五年大魁三子與孫皆任官不由選調世禄不絶
  王文正沂公仕章獻朝發晋公竄海上天下稱之然卒以嗣子不蕃暮年謂所知曰予行已無慊而獲此報何耶但一事有恨初出守鄆為監司相輕後秉政遷除本官畧無寧嵗竟死于道路此必為報也
  予同年黄靖國元弼剛直明决初調蜀中主簿亡其縣名令缺攝縣事有巡卒宋貴□罵本官衆不忍聞元弼械之笞二百死後十五年元弼為沅州軍事判官沿牒至寧州暴卒入㝠與宋貴辨其事元弼具陳□罵之語冥官亦憤之已而追閲案牘語元弼曰罪即當死終是死不以法元弼復生西州士人往往作傳亦多牴牾予屢詰其本末語及死不以法斯言有理可畏
  安陸醫生宋氏視疾不問貧賤乃載粟棗乏者遺之宋二子曰應善論説好馳騁上下能冷熟人人多畏之後為醫博士謁之者貧則絶盖弗肯繼矣未六十中風而卒三子長犯盗流他所得還卒於鄉次初就學舉進士自放不返日逰市井間因刺一婦人不著墜井死㓜者終於凍餒應之弟曰効畏謹有常年踰七十而亡一孫習醫業自足
  真偽
  子聞洛衣冠子弟不肖者鬻祖誥與右宗大賈冒以庇其族比年聞安陸亦有盖譜不明耳
  劉夢得讀張曲江集詩其序畧曰世稱曲江為相建言放臣不宜與善地今讀其文自内職牧始安有瘴癘之嘆自退相守荆門有拘囚之思嗟夫身出于遐陬一失意而不能堪矧華人士族必致醜地然後快意哉議者以曲江識安禄山有反相羞與同列屢啟廷争雖古哲人不及而燕翼無似終為餒魂豈忮心失恕隂謫最大雖二美莫贖耶故其詩云寂寞韶陽廟魂歸不見人按唐書曲江有子拯而不見其他子孫者近有朝請張君唐輔来守安州盖曲江人也自稱九齡十世孫皇祐間儂智髙亂嶺南朝廷推恩凡名舉人者悉官之無慮七百人唐輔在其中後稍遷至牧守當塗諸公往往以名相之後稱薦之夫以夣得去曲江才五六十年乃言燕翼無嗣豈知數百年後有十世孫耶豈夣得因遷謫有所激而言也是皆不可知也
  山中人説獵者常取麝糞日乾之每得麝裁四肘皮剖臍香雜乾糞以實之最大所謂當門子者即預采飛蝱去首足翅日乾以用之是一麝獲五臍之利蝱之性不良可知也醫者司徒生嘗言市麝臍宜置諸懐中以氣温之乆而視之手指按之柔軟者真也堅實者偽也
  䜛謗
  蜀人龍昌期為禮論以為周公金縢之請以代武王盖其詐也予謂方周公之時近則王不知逺則四國流言至於後世猶有仁智未盡之説盖聖人誠為難知嗚呼不如是不足以為周公
  元憲宋公始名郊字伯庠文價振天下既入翰林有愬于上者以姓名於朝廷非便神文乃間諭元憲令易之遂名庠字一日因具奏劄先書臣庠時李獻臣為翰長見奏指宋公名曰此何人耶吏具以事對已而白宋宋乃書一絶云紙尾何勞問姓名禁林依舊玷華纓欲知七畧稱臣向便是當年劉更生元憲既𠫭大政朝廷無事廟堂之上日閲文史今觀紀年通譜楊文公談苑等序及繹山碑䟦尾亦知其略矣元憲雍雍然有徳之君子後既登庸天下承平日乆尤務清净無所作為有為者病之後為人言排詆出知河南改許及河陽歸京判都督乆之卒於私第公嘗自謂時賢多以不才誚我因為詩曰我本無心士終非濟世才虚舟人莫怨疑虎石曽開蚊負愁山重葵傾喜日来欲將嘲强解真意轉悠哉
  張師正倦游録説潁上常夷甫䖏士自經而卒王莘樂道奉議潁人也從學於常具道處士得病而卒師正進士第後換西班官至諸司使守郡守亦有才此倦㳺乃襄漢間士人為託名以行
  占驗
  舜治天下弹五絃琴而歌南風之詩盖長養之音也詩亦曰凱風自南吹彼棘心今解梁盛夏以池水入畦謂之種鹽不得南風則鹽不成俗謂之鹽風荆湖間夏有大風朝起夕止連日如此土人曰⿴風音諒有則旱故陂澤立涸稻田多裂又名杓風如杓勺水也
  安陸地宜稻春雨不足則謂之打乾種盖人牛種子倍費元符己卯大旱嵗暮農夫告曰来年又打乾矣盖臈日牛𩥇泥中則然明年果然
  京師槐放花盛則多河魚疾北人蕎麥熟則早晚霜降有差焉
  江湖間人常於嵗除汲江水秤與元日又秤重則大水顔氏家訓曰何名五更曰正月建寅斗柄昏在寅中曉則午中矣歴五辰也更歴也
  予夜不寐問直宿兵夜如何曰幾更明日問何以知曰毎轉更則棲鳥多動嘗出戍率多用是為驗因遣人聼戍鼓皆然
  熈寧初予為岳之巴陵令春月忽天雨白毛長二三尺許取而焚之臭如馬鬃是嵗戊申也然京房亦有占上巳日蛙鳴則蠶善也
  安陸農視稻穗多者七八十粒少者五六十粒下有細白花叢出干花以上則米貴花多則賤
  大觀戊子仲夏安陸雁自北而南羣燕委雛而去不知何祥也
  戊子五月五日夏至安陸老農相謂曰夏至連端午家家賣男女秋稼不登至冬艱食果賣子以自給至有委於路隅者明年己丑大旱人相食棄子不可勝數
  傳曰𤣥鳥春分至秋分去故世言燕往来不見社大觀己丑仲春社前數日燕已来
  語䜟
  前廣西漕李朝奉湜江寧人言昔日内相葉清臣道卿守金陵為江南好十闋有云丞相有才禆造化聖皇寛詔養踈頑贏取十年閒意以為雖補郡不越十年必復任矣去金陵十年而卒
  治平間李尉廣徳錢公輔君倚守郡一日召李登城亭問及郡事簡得暇山川行樂昔葉道卿云贏得十年閒某止得五年亦足矣自謂不越五年復入至五年錢卒
  予仲氏光輔元祐丁邜應詔季道輔餞於郊舉光輔舊詩曰仲舒窺圃三年廢東野看花一日多輔光笑曰我尚能為此語耶明年失意㑹有詔經行士未得黜落具名以聞於是有㫖令與特奏名唱名第一賜同五經出身予時自唐易守邠待次光輔榮歸為學尚不輟八月未為往州北視亡妻孫氏塋地還次近郊馬逸而墜内傷殊甚十日而卒看花一日多遂成其䜟耶
  博奕
  摴蒱經曰凢近關及後一子謂之塹近關及前一子謂之坑落坑塹非貴采不出凢一馬打一馬如遇退六踏馬則一馬可踏五馬故世指不循理者謂之踏坑塹
  世之糾帥蒱博者謂之公子家又謂之囊家摴蒱經一有賭若兩人以上須置囊合依條檢文書乃投錢入囊家亦謂之録事
  鄭都官詩有能消永日是摴蒱坑塹由来似宦途之句盖所難者在過閑以前後為坑塹也
  諧謔
  神文時京師旱上閔雨形于寤嘆宰相請下畿内遍禱祠廟陳留有張子房廟縣尉亦才雅但好謔分命詣廟為二十字詩文成侯壁曰今人不如古肉身不如土我来漢相廟為民祈零雨石齊老説
  元憲宋公應舉再上及第初任通判襄州景文一上第初任復州推官元憲謂曰某多幸才入仕不識州縣况味景文答曰某亦多幸才應舉便不知下第况味兄弟相與笑謔而罷
  長林尉石夷吾齊老嘗遊廬山為予言簡寂觀天尊銅像制範精緻然本乃佛像唐㑹昌中廢毁浮屠有惜其像者遂加冠於首衣以羽衣以為天尊像夷吾作詩曰赤土坡頭一寺基天尊原是一年尼時難只得同香火莫聼閒人説是非
  熈寧間王拱辰即洛之道徳坊營苐甚侈中堂起屋三層上曰朝元閣時司馬光亦居洛於私居穿地丈餘作壤室邵堯夫見富鄭公問新事堯夫曰近有一巢居一穴處者遂以二公對富大笑
  𤋮寧中遣使諸路察訪吕升卿明甫奉使京東身為職官許薦部吏改官者十貟戯語人曰可輟其半為身改官
  龍圖閣學士世謂之大龍直龍圖為假龍直學士為小龍或有得直閣乆之不遷而卒因曰死龍
  七寺閒不同大府為忙卿司農為走卿光禄為飽卿鴻臚為睡卿盖忙卿所𨽻塲務走卿倉庾飽卿祠祭數頒胙醴睡卿掌四夷賔貢之事
  百官赴政事堂議事謂之巡白侍從即空吏至客次請某官既相見讃曰聚㕔請不拜就座則揖座又揖免笏茶湯乃退餘官則堂下引聲曰屈不啜湯耳若同從官則待湯京官自下聲喏而升立白事訖退或有乆次無差遣者聞堂吏聲屈乃曰不於此呌屈更俟何所耶
  官制行將作監薄易為承務郎或曰遷官則為迎霜兎矣又判大理寺崔諫議台符換太中大夫前呵曰太中来人不知皆笑曰大蟲来
  丞相吕大防性凝重寡言逮秉政客多干祈但危坐相對終不發一談時人謂之鉄蛤蜊
  禮有引年傳稱陳力就列不能者止今則不然至于病耄猶不能去多為貧而然或有一乞致仕者親戚相怪且痛其死矣予同年仇伯玉粹夫為戸部侍郎一日報乞致仕未幾逢於朝路因訊之曰未嘗有疾亦未嘗告老不知何為也粹夫善詼諧乃告曰前日兒子亦自馮翊奔而来以為死矣且来草閲躃踴一巡
  都城相國寺最據衝㑹每月朔望三八日即開技巧百工列肆罔有不集四方珍異之物悉萃其間因號相國寺破贓所
  余長子渝嘗為夀春令邑有淮南王安廟春秋朝廷祀之邑人思劉仁贍之功徳欲立廟不可得也遂共為劉令公像於淮南廟中嵗時享焉傳舍有詩曰淮南據險逆西京仁贍輸忠保一城今日鄉人聊合祭未應同食便同情
  淮南廟有八仙公洎梅福等像守臣或被㫖祈焉邑人説往時有姓梅為守見廟像泣而祭之云其祖也囬郡至郗家嶺伶人郗生登嶺大慟守怪問之對曰此嶺乃祖先之冢也守怒杖之
  異時執政在私第皆僦居熈寧初撤南北作坊起東西二府八位又廢俸日一營建武學隙地創小宅數十收賃以充學費號鬼八位
  雜志
  神宗既大原廟取祖宗以来將相功名像各繪於兩廡因推恩官其後予在開封南司閲牘見党進家狀云私家無祖像今城南什物庫土地像乃是遂取圗之
  哲宗陵曰永泰京師永泰門福州永泰縣皆以他名避之龍圖閣待制豐稷亦曰四明有永泰神乞改廟額奏改之
  狄梁公墓在洛陽東白馬寺後予逰寺見其像在廡舍下僧云其裔孫侍禁自陜右輦置欲建祠堂于此不果
  盛武仲知夔州過江夏予宴之其祖天聖間為翰林學士宰相丁謂去不附己者十人盛其一也落學士工部郎中知光州到任未幾又謫知和州團練副使宦者押去才行一日使者不少止食盛苦之夜問左右曰使者何不食耶五更食訖盛市裂餅十餘枚貫以緍貯水一葫蘆掛於鞍行則啖之餘十里使者顧見驚問曰何從得此物答以早令市之使者撫掌大笑盖盛善飯常兼數人欲以困之也
  應山縣連處士舜賔命二子從二宋學二子庶及庠也請二公居於邑之法興寺今尚有二公手植松柏有縣令經主者怒二公不出謁屢形言色連勸二公强謁之已而令恚尤甚連特詢其情令怒不以襴鞹也二公復如言而往明年元憲狀元景文苐十人南歸令馳謁道左
  唐僧能詩者如晝字皎然之類甚多古人生子三日父名之二十而冠父字之所以表徳也今僧頭童而不櫛不可冠何字之有縉紳亦從而呼之何也
  熈寧初予官陜郊時初復十鑄錢監兵聞錫氣乆而病瘠以至不起惟以蒸豚啖之可以銷釋所支率分錢内充買均給後予所至多令如此給肉惟建州豐國監役兵仍多病手弱之疾
  近時士大夫多因病篤致仕予在大農忽得目疾乞宫觀已而掛冠年六十二矣恐四方親友驚歎乃自削奏牘叙頗詳其末云乞骸以去敢希漢傅之髙風鼓腹而嬉願遂堯民之至樂
  老醫少卜老取其閲少取其决鄭毅夫内相再黜於有司已而病傷寒忽一夣化為龍而無角浴於池中鱗甲皆水出盖汗也展轉間張大夫問曰君已安否曰我不是龍張以為占言既覺猶若曳尾不收夣中但聞池上人皆曰白龍公来也士大夫於内相挽詞多用白龍公者盖本此耳
  古人一飯之恩必償睚眦之怨必報者後世不然報恩略而報讐必詳詩曰忘我大徳思我小怨孔子曰以徳報徳以直報怨退之贈劉師命詩云往取將相酧恩讐得時得位無不如意
  暑月疿子雖蛤粉陳粟塗之不差豫章黄元明曰止用經夕熟水濯灌之即愈果然
  京師賃驢途之人相逢無非驢也熈寧以来皆乗馬也按古今之驛亦給驢物之用舍亦有時
  垂
  元憲宋公留守西都同年為河南令好述利便以農家蓻麥費耕耨改用長錐刺地下種以一畝試之自旦至暮不能遍又值蝗災科民畜一雞云不惟去蝗之害亦可字養令民悉呈所蓄雞既集紛然而鬭莫能間止邑前百姓喧闐塞路共觀而罷
  安陸雖號節鎮當南北一統實僻左無事之地往者守臣或以遷謫而来率多時之聞人嵗乆皆吏部擬授往往厚重而無作為者熙寧間一太守㸃檢清酒務校量缸酒數少怒甚監官對曰陶器渗漏又校一缸亦然太守作色曰君子居之何漏之有遂不復問
  元祐中民家晝日火作先是數日前太守令畫闔子城南門不得啟民莫曉也已而火作居者不得出救者不得入民屋盡焚余詰守對曰某以乆旱用仲舒閉縱之術耳
  人有言曰良田畏七月盖百榖秀實之際正須雨也安陸郡一嵗禾稼甚茂而七月不雨一日見當職者告以祈雨但言他而不答八月又見之乃召日者占雨期日者告以將雨其人乃曰是不用宰鵝也余觀朝廷頒祈雨雪文三巻藏于郡縣如宰鵝皆有次第豈至八月尚可為之
  有一卿列任京西憲按行一邑尉蔡人張伯豪也始迓於郊憲令歩從又數其所為至邑入傳舍更衣虞𠉀白提刑適罵者是中丞壻憲矍然曰何不早道於是召尉坐謂曰聞君有才聊相沮耳君辭色不變豈易量耶為發薦章而去
  諌議大夫賈昌衡君洛日予管幹文字賈㑹使者予亦與坐未賈因言一相知任憲至一郡有䕶戎年髙因料兵曰䕶戎老不任事何可容也太守黙然戎乃抗
  聲曰我本不欲來為小兒子所强今果受辱憲問小兒子為誰曰外甥復問為誰曰章得象也盖郇公方為丞相憲曰雖年髙精神不减不知何餌戎曰無餌憲曰好個健老兒恵酒而去











  麈史卷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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