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澤論説集錄 (四庫全書本)/卷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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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麗澤論說集録卷四
  宋 吕喬年 編
  門人集録周禮說
  令五家爲比使之相保五比爲閭使之相受四閭爲族使之相𦵏五族爲黨使之相救五黨爲州使之相賙五州爲鄉使之相賔成周疆理天下之法有隨逺近而差别者有通逺近而一法者如疆以周索疆以戎索此隨逺近而差别者也如比閭族黨之法自都鄙以至於邦國莫不皆然觀上文可見此通逺近而一法者也其言相保相受相救相賙相賔所以不同者成周之法計其地之逺近量其力之厚薄校其人之多寡五家爲比其居甚近非但同其休戚亦可察其竒衺故使之相保保有二義有保民而王之保有不保其徃之保此盖兼二義而言五比爲閭二十五家其居亦近此始之彼終之此倡之彼和之故使之相受此所謂計其地之逺近也四閭爲族使之相𦵏百家之中或不幸而有死者百家相與以辦其𦵏事然不使五家與二十五家供之盖力有所不給故也至五族爲黨方使之相救五百家之中或有大利害大患難非百家之所可禦必五百家然後足以相拯救至五黨爲州方使之相賙二千五百家之中或有水旱凶年饑歲欲以相賙又非五百家之所能辦惟二千五百家則井地必闊此或旱他處未必旱此或水他處未必水庶幾可以有無相通此所謂量其力之厚薄也至五州爲鄉方使之相賔閭胥已書其敬敏任恤族師已書其孝悌睦婣有學者黨正已書其徳行道藝州長已考其徳行道藝何待鄉老賔興之盖閭胥所書不過賢於五比而已黨正所書則又五百家之賢而已州長所書則又二千五百家之賢而已鄉者萬二千五百家其人衆所謂賢者必灼然可用故登於天府此所謂校其人之衆寡也比閭族黨散在周官固不可徧舉且舉比長一官言之便見得當時之民無一人無係屬者徙之於此又授之於彼所謂閒民但不耕稼而已有身即有家既有家則必有所係雖有游手之民其間日漸月化亦不自知使成周之君長守此法何縁有不測之變雖有姦雄豪傑亦俯首而不敢倡後世失此法遂使民無所附著游手機巧遍天下成周之興衰縁此法之有興衰
  大司徒以荒政十有二聚萬民謂之聚萬民者札瘥凶荒民皆轉徙而之四方故以政聚之政之十有二其條目須當詳講一曰散利二曰薄征此二者荒政之始散利是發公財之已藏者薄征是减民租之未輸者已藏者既散之未輸者又薄之荒政之大綱既舉矣三曰緩刑四曰弛力緩刑謂民迫於飢寒不幸而有過失緩其刑辟以示哀矜之意弛力者平時用民之力嵗不過三日今則常用者亦弛之不用所以休息百姓五曰舍禁平時所謂山虞林衡皆有所掌至荒歲則徹去藩籬恣民取之六曰去幾平時闗防皆有幾察荒歲必要百貨流通使天下商旅出於其市此救荒之要術七曰𤯝禮此則專理會荒政凡禮文之可省者省之如有幣無牲之類八曰殺哀凡是䘮紀之節一皆减損所謂不以死傷生專理會荒政九曰蕃樂時和歲豐所以與民共樂樂民之樂亦當憂民之憂所以荒歲不樂十曰多昏凶荒之年多是匹夫匹婦不能自保所以殺禮而多昏使男女自相保之義十有一曰索鬼神靡神不舉並走羣望之類是也十有二曰除盗賊前面説緩刑此説除盗賊此便是經權皆舉處既與民共憂不幸民有過固可哀矜至於姦人亦有伺變竊發者凶荒之歲民心易動一夫呌呼萬夫皆集所以必以除盗賊終之此止亂之萌大抵聖人之經盖通萬世而可行者其條目固止於此然周禮之書六官分職合之則有總散之則有所司其闗節脈理皆自相應只去大司徒上看未盡若徧考六官則荒政秩序可見且如散利須考太府天府内府凡掌財賦之官如薄征須考九職九賦九貢如緩刑須考司冦士師所掌之刑他莫不然叅觀遍考然後可知
  土均掌其禁令古之設官有總大法操體統者又有斟酌損益彌縫其間者两者交相濟然後大綱舉而萬目不遺所謂地土之政載在大司徒小司徒如以土會之法辨五地之物施十二教井牧其田野此是總大法操體統者乃是大爲之防然一鄉之間其土又有肥瘠厚薄無緣事爲之制曲爲之防須設官斟酌彌縫於其間此土均之法所以設也土均所均之土地非在大司徒小司徒之外即是大司徒所掌之土而斟酌損益之若論大綱土地司徒已自平之正緣其間有曲折厚薄肥瘠不同土均之職其位下可以出入阡陌周旋井里隨鄉土均之盖雖說山林然山林之中又有高下雖說川澤川澤之中又有高下唯是土均周旋阡陌然後能均所謂以均地守者是分民授土各守其地以均地事者是各任其事以均地貢者隨土而出貢以和邦國都鄙之政令刑禁和者是斟酌調和言不改大法而就中斟酌也所謂禮俗䘮紀大法已有大司徒掌之此又就中觀其媺惡其中又有重中之輕輕中之重雖有正者所頒之禮然隨鄉各自有俗君子行禮不求變俗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若冠昏䘮祭大者固不出先王所頒其他㣲細又從其俗䘮紀厚薄之等祭祀多寡之數皆相其𡠾惡而爲輕重厚薄地美俗厚法從重地惡俗薄法從輕此所謂輕重之法也且如大司徒施十有二教以祀禮教敬又須土均就祀禮中斟酌得宜凡事莫不如此
  師氏掌以𡠾詔王伊川先生曰後世知求治而不知正君知規過而不知養徳盖後世諫諍之官其所以匡君之惡者未嘗不至若夫從容和緩以養君之徳者則缺焉師氏之官掌以媺詔王者專以從容和緩養君之徳也夫惟其與君朝夕相處無一言之不入而後可以涵養君徳故職是官者專以從容和緩爲事而無一毫矯拂之意不幸而君有過則有保氏之官在師保二官盖朝夕與王處者如師氏說凡祭祀賔客㑹同喪紀軍旅王舉則從聽治亦如之保氏亦曰王舉則從聽治亦如之師氏說使其屬守王之門外且蹕保氏亦曰使其屬守王闈以此知二官盖朝夕與王處者古人立此二官一則優游容與以養君之善不使有一毫矯拂一則秉義守正以止君之邪不肯有一事放過故人君既有所養又有所畏所謂禮樂不可斯須去身一於從容和緩則是有樂而無禮一於矯拂正救則是有禮而無樂此二官所以不可偏廢學者須知此二官實不相闗而實相資又須看得二官不相參雜則古人之意可見矣以三徳教國子其在春官則以大司樂掌成均而教國子此則又以從容和緩以媺詔王之師氏以教之古人教國子之意盖如此一曰至徳以爲道本至徳者精粹而不可名言之謂道者溥博淵深無聲無臭無下手處惟至徳以爲道本則有所據依識得體叚二曰敏德以爲行本既有至徳以爲道本須是見之於行敏者不可息之謂也三曰孝徳以知逆惡以至徳則言以爲道本敏德則言以爲行本孝德則止言以知逆惡者何故此理最難自非實有孝德於已則犯上陵節之事必有習而不察者矣惟實有是孝德方能免此譬如血氣流通無病之人方識痛癢教三行一曰孝行以親父母前既說孝徳此又說孝行今人不識德字徃徃見一事之善則謂之德殊不知此乃行也實有諸已謂之德見諸行事謂之行既實有孝悌於已矣須見於行事之間然後吾之孝德愈進親意愈洽此之謂孝行以親父母二曰友行以尊賢良盖必盡子弟之職供掃洒應對之事而後先生長者方肯開發我此之謂友行以尊賢良又說順行以事師長者盖彼之所謂賢良國中之先生長者也此之所謂師長者朝夕與吾處者也朝夕與吾處者其歲月爲最久其條目爲甚繁才有一毫不順便失事師長之道須是十分遜悌方可故曰順行以事師長居虎門之左司王朝此見師氏之官近於王掌國中失之事以教國子弟凡國之貴遊子弟學焉前既教以三德三行以立其根本根本既立固是綱舉而目張然又須教以國政使之通達治體古之公卿皆是從幼時便教養之以爲異日之用今日之子弟即他日之公卿故國政之有中者則教之以爲法不幸而國政之或失則教之以爲戒又教之以如何整救如何措畫使之洞曉國家之本末源委然後用之他日皆良公卿也後世自科舉之說興學者視國家之事如越人視秦人之肥瘠漠然不知至有不識前輩姓名者異時一旦立朝廷之上委之以天下之事便都是杜撰豈知古人所以教國子之意然又須知上之人所以教子弟雖將以爲他日之用而子弟之學則非以希用也盖人生天地間豈可不盡知天地間事子弟之所以學却是如此
  大司樂掌成均之法大濩大武成均五帝之學以五帝之學法建國之學政合國之子弟而教之自舜命䕫典樂教胄子以此知五帝三王之學政無不由樂始盖陶冶之功入人最深動蕩鼓舞優游浹洽使自得之成均之法雖不可見觀舜命䕫一章大畧可見凡有道者有徳者使教焉是延請有道德者使之教國子弟以後世私心觀之既設掌樂之官却不專教國之子弟反資之於他人若此不近事情以此見古人立心之至公義理之無窮規模之廣大大抵設教受教當知無窮意思死則爲樂祖祭於瞽宗惟待之甚重則責之不輕所謂君子教思無窮死則爲樂祖祭於瞽宗不特是明尊師敬長之義使之慎終追逺民徳歸厚亦是當時有道徳者教之入人也深當時設教有如時雨化之者人自不能忘先王使之祭於瞽宗亦是因人心之不忌與身沒教已盡者不同故知古之擇人非特一時賴之沒世亦賴之其審擇之精不言可知以樂德教國子中和祇庸孝友此所謂教之條目金石𢇁竹匏土草木是樂之物而已非樂之徳樂之徳非有道有徳者不能知之亦如言蓍之徳卦之徳中和祇庸孝友所謂樂徳也禮以教中樂以教和樂則導和可也何故兼中言之所謂隂陽剛柔仁義靡不相備樂雖主在乎和無相奪倫豈不是中且如乾剛坤柔乾固是剛坤固是柔然坤至柔而動也剛乾坤何嘗做两叚須於樂上見得中和不可相離然又不可渾然無别正如乾坤固是坤至柔而動也剛又須當知乾主乎剛坤主乎柔舊說以中爲忠信之忠改此一字緣是不識中字祇者肅然祇敬之謂庸者日用常行之謂孝友者見於事親從兄之間皆樂之徳也中和是樂之本所謂祇庸孝友就樂上說其端亦自可見節奏嚴整使人肅然祇敬祇之端也條暢流通庸之端也易直子諒之心使人事親從兄之際油然而生孝弟之端也以樂語教國子興道諷誦言語樂語非特樂音樂章也後世成周之學政不傳所謂讀誦不過尋行數墨能舉章句而已意思促迫都無生意惟是以樂之理見於言語之間便有感發人處謂之興者託物引類感發興起謂之道者從容和緩引之於道謂之諷者倍文曰諷聲與文皆增一倍謂之頌者先儒謂以聲節之曰頌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高下使自得之言語者論語所謂食不語寢不言與學者相酧酢謂之語獨自說而無問答謂之言所謂樂舞雲門大卷大咸大磬大夏大濩大武古人自幼成童舞象非獨善於口耳必教之以動容周旋屈伸俯仰無非至理所在而可爲入德之門先王之舞皆不徒然屈伸綴兆不言之教自在其中所謂四體不言而喻其理至精㣲三代之衰此事都廢散在末技流於鄭衛鼓動波蕩猶使人生起淫心因此想象先王之舞安得不生起人之善心如道家所謂熊經鳥伸養其小體尚能延年豈如先王之舞足以養其德體乎










  麗澤論說集録卷四
<子部,儒家類,麗澤論說集錄>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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