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山先生文集/卷一
賦
编辑次感春賦。乙巳。
编辑嗟吾年之旣徂兮。掩黃卷而思之。自弱冠而志學兮。以聖賢而爲期。千程遠而一鞭兮。迺其心則罔或替。何余修之不敏兮。反日負乎夙志。拓圭竇而遐眺兮。感玆辰之方春。無一物之不蘇兮。最靈獨非斯人。而踐形與盡性兮。甘弁髦乎師訓。昧收功於一原兮。襍冰炭於方寸。心之憂矣悁悁兮。吾將寫之以淸琴。養爾中和而禁慾兮。夫誰先獲乎我心。心旣廣而體胖兮。若晦木之蔥蒨。知斯境之獨踐兮。千載遙而不見。惟遺編之煥炳兮。揭昏衢之朱光。諒寶藏之在玆兮。豈與易乎珮璫。歸而求之有餘師兮。矢畢生而不敢忘。好不如樂兮。孰謂之不可極。苟能自新兮。復何宿愆之足傷。
和歸去來辭
编辑歸去來者。淵明先生。自免去職時作也。余非彭澤令。又何歸焉。念自結髮。從事公車。志在富貴。迷不知返。其心爲形役。固不可以口不五斗米自恕。而况以廿年視八十日。又可爭多少於其間耶。近始媿懼。謝絶科臼。因信筆和此。時適淵明賦歸之乙巳歲也。
歸去來兮。量己量人可以歸。噫彼膏火之世界。孰役役而不悲。知未免乎懷惠。悔噬臍而莫追。聆滄浪於孺子。詎我是而人非。自弱齡而奔馳。漫風埃之盈衣。步崎嶇之曲逕。又雨雪之霏微。我心浩然。如水斯奔。靈岳之北。爰有衡門。棗栗成蔭。雞犬亦存。永日逃空。無人共樽。乞東墦而羞齊。肉晩食而慕顔。心與境而俱寂。悟身計之閒安。魚樂遊於故池。鳥托巢於松關。超外物而自適。卽達人之大觀。挈廿年之迷復。遂一朝之遄還。山川曠以巽坎。豈臨歧而盤桓。歸去來兮。庶晩節之優遊。夙有訓於父師。捨耕讀而焉求。誰擿埴而可行。甘旨闕而亦憂。惟日孜孜如不及。盍復事乎春疇。杖策荒塗。戢枻虛舟。恐負懷於千載。彌固窮於一丘。固人生之有道。感歲月之川流。不撫壯而棄穢。奈忝爾之先休。已矣乎。生順死安諒在玆。何獨塵網久淹留。胡爲乎戚戚欲何之。黃甲已無意。朱轂那復期。敦宿好於琴書。付餘生於耘耔。繹不慍於魯論。咏伐檀於魏詩。聊與世而相忘。得反自然復奚疑。
梅賦爲崔秉斗作
编辑夫何一高士兮。偃卧兮山之幽。恐緇塵之浼己兮。矢杜門而無求。非乏馨德之及人兮。奈先容之足羞。抱明月而甘長終兮。咏反招於桂樹秋。會事發於天公兮。大雪爲之塞斷路頭。作選鋒而輕闘兮。矧有誡於前修。聊優遊而卒歲兮。縱零落而不㤪尤。毋曰忘世之果哉兮。苟遇殷宗兮。亦不辭爲和羹之材。
詞
编辑次朱子反招隱操
编辑朱子有招隱，反招隱二調。今余只和反招隱。其腔曲高低。固知不合於古人。而有志之士。亦當爲之悲也。
桂樹山中。素秋寒風雨濛濛。不知歲月一翁。花開爲春葉落冬。樂意百年。去去愈不窮。誰知谷裏朝看花紅。誰知澗下暮聽水淙。長薄灌木自靑蔥。療飢園公芝。無絃元亮桐。幽禽幾聽。山空殘梅。且看歲色終。毋謂窮苦。遐心古人同。
詩
编辑自述。癸巳
编辑百世皇明淚。平生大學書。中心永矢語。自有一茅廬。
庭訓。甲午
编辑親有操心訓。小兒焉敢違。三年懷簡意。無恤欲同歸。
昔在甲午正月。不肖孤遘疾。先考自避寓所。手書操心二字於小紙以寄之。盖爲養病而發。而爲學之道。亦不外是矣。不肖孤謹受。珮之衣帶。仍作此以識之。顧今八年之間。先考奄己見背。而紙亦弊去不存。點檢身心。則操之之道。無一箇得力處。向所謂無恤欲同歸者。反作伯魯而止。莪蔚之痛。到此益切。嗚呼。行迷雖遠。尙及改圖。苟自今戰戰兢兢。常若寄此生於虎尾春冰。則庶幾收之桑楡。以無負先考之遺訓。而如又如前弁髦。則是重以先考爲無能也。其可忍乎哉。歲玄黓攝提格月。終辜南至前一日。不肖孤憲晦。抆血謹書。
華陽洞巖棲齋。謹次尤庵先生韻。
编辑九曲淸溪上。蕭蕭屋數間。蒼崖石不泐。留與後人攀。
山有栴三章
编辑山有栴。葛藟延之。於戲皇明。我思悁悁。
山有楺。葛藟覆之。於戲皇明。我淚如湊。
水流于東。星歸于北。於戲皇明。百世罔極。
乙未六月六日夜夢有人告曰。栗谷先生來臨矣。未及趨謁而寤。惘然賦之。
编辑靑璣僻陋聖人稀。惟我先生其庶幾。洙泗眞源追渺邈。洛閩宗旨繼精微。屋樑何日黑龍逝。九曲至今寒月輝。晩世吾生無限恨。夢中猶未得摳衣。
臨湍途中。送李晦授鍾直之松京。
编辑西望松嶽接雲霄。五百年前王氏朝。運去山川從寂寂。秋來草木亦蕭蕭。行人漫說杜門洞。故老猶傳善竹橋。此去君休悲感劇。今朝風物異前宵。
次遠遊丙申
编辑閩翁年十九。作歌歌遠遊。今吾亦旣壯。將往觀九州。九州非舊時。胡兒徹我畺。上有胡鷹飛。下有胡馬驤。乾坤旣易處。東西又失方。居人皆左衽。誰能慨以慷。跪者與拜者。不耻反爲光。雖有有志者。袖手空徊徨。寥寥數百載。一任彼陸梁。出門靡所騁。睠焉我懷傷。固知勢不兩。日夜熱五腸。去矣今日行。裹足裂我裳。天運窮必變。柔豈長掩剛。手裏有一劒。我銳疇可當。一揮斷黃河。再揮摧太行。胡命無孑遺。居然統八荒。歸來朝天子。天子坐明堂。
六言。二首。○丁酉。
编辑牛臥江干朝齕。雞行屋角午啼。書牀終日閉戶。藜杖何人緣溪。
深巷今朝犬吠。空山昨夜鵑啼。圖書寂寂半架。風雨蕭蕭滿溪。
卽事
编辑白日蚊聲大。平原虎迹深。看書巖下屋。夏木動疎陰。
菊一會。次司馬公眞率會韻。
编辑白何太備陶何陋。奢儉得宜古亦稀。薄醪佳菓不須較。好看寒花帶晩暉。
雪夜六言
编辑洛下先生高卧。山陰客子不來。風聲淅瀝凍竹。花意蕭條寒梅。
除夕
编辑案上朱書一部。門外黃菊數叢。新年消息何似。但願淸明在躬。
立春日。次晦翁鉛山六言。二首○戊戌
编辑積雪幾時山腹。陽春今日刀頭。物理靜觀自得。千溪萬壑水流。
自在雪中小屋。誰知山下孤村。却是無私天意。年年春到蓽門。
次晦翁所和秀野葺居詩韻
编辑先六世祖府君。自號瘦竹。世遠文獻無徵。子孫未及聞。今因考舊籍。始知之。喜幸甚矣。偶看朱子大全。其次秀野韻葺居詩中。有瘦竹二字。噫。文字相符於千載之下。儘是奇事。而又不先不後。並觀於一日之內者。尤可異也。昔尤翁以朱子詩小序所云判院宋村等字。與其先世官號村名合。次韻以表章之矣。今亦效此。爲步原韻。奉諗于宗中。盍各賦一篇。以作吾宗故事。如宋氏之爲也耶。
此君自是吾家物。世世相傳也不妨。勁節爲誰衝大雪。殘叢依舊繞空廊。村因精舍寧無應。名入遺詩更有光。不盡當時淸瘦意。孫枝好看百年長。〈自竹室府君己以竹號。竹谷吾家舊基。而或稱竹林。朱子滄洲精舍。亦稱竹林。〉
懷行歸路日暮
编辑黑雲逗江天。急飈來相抱。耕夫驅牛歸。我馬尙在道。
九月往羅山。拜李忠武公墓。公功在社稷。德被生民。雖沒世不忘可也。偶記魁隕海上。適是年是時。尤不勝感慨。謹次公所作閑山絶句韻。
编辑生民免黑齒。萬世功名高。忠憤應無已。神皇舊賜刀。
雪中獨坐
编辑大雪封山壑。無人似別寰。松風長淅瀝。凍澗暗潺湲。可笑蒙倛世。奈何猪觜關。古文時自讀。窓外暮禽還。
悼躬
编辑虛窓夜竹雨寒鳴。孤卧檢心靜裏明。正氣幾從衽席餒。麁心常自酒盃生。忿時不有摧山誡。飢處頓無飮水情。可惜一身兼四惡。半生成就小人名。
山居
编辑結廬巖泉下。一間僅膝容。庭留山鳥跡。門絶世人蹤。隨分朝看字。無眠夜聽松。孤高堪自悅。誰肯換三公。
宿烏山。己亥
编辑日暮秋風起。故鄕一以悠。北堂今夜夢。應繞烏山頭。
道統吟
编辑唐虞夏殷周。孔顔曾思鄒。濂溪程張朱。靜退栗沙尤。
謹呈土室李丈端容
编辑耻齋曾裕後。渼上早尋源。陶栗書盈几。知行學有門。未酬兼善志。自信固窮言。小子非阿好。年高德彌尊。
題壁四言
编辑鶴山之陽。我泉我廬。蒔花種竹。左圖右書。無往無來。孰親孰踈。與爲隣者。其惟太初。
謹次栗谷上退溪韻。呈梅山先生。
编辑相逢吾黨士。有口說梅山。正學濂閩後。高名宇宙間。照來千載月。迴却百川瀾。幾日春風坐。浮生愧未閒。
家君甲日。壬寅正月六日
编辑高堂甲日回。兒曹喜無眠。竈陘雖無煬。那不謀樽筵。直以老人意。悲痛當倍前。重有辛未恨。涕淚每漣漣。不肖不敢違。只自暗禱天。康寧復康寧。永享無疆年。
拜先墓。乙巳。
编辑朝來拜先墓。草露沾我屣。秪是三尺封。音容不可識。一死非所惡。地下可歸侍。斯理諒難知。此恨何時旣。
憶亡弟晦叔憲明
编辑深秋夜雨雨聲催。一去泉臺幾日回。尋常曾讀鴒原句。未料人間有此哀。
憶亡兒達敎
编辑春風吹到孤墳上。墳上菜花小蝶飛。琅琅笑語隨爺路。忍使今朝我獨歸。
摳衣江上。三朝告歸。老先生贈以韻語。又命留詩。有不敢辭。錄呈蕪拙。三首
编辑冠山高又露江深。一路分明雪後尋。三宵門下還歸去。愧了服勤乖夙心。
鑽仰尤翁自昔時。此來重覩泰山姿。未必無言爲可恨。一般心法在吾師。〈時與先生。共拜尤翁遺眞。而偶記朱子拜濂溪像詩。有先生寂無言。賤子涕泗滂之句。故云。〉
三朝未了曾思書。告退只緣母倚閭。歸去海山風雪夜。知應魂夢繞江廬。
偶集朱子詩句成古詩。二首
编辑乾綱一以墜。炎精遂無光。杖鉞督征討。孤憤摩穹蒼。空山龍臥處。歲月忽已荒。平生出師表。沒世恨空長。卓哉有遺烈。咏歎可能忘。〈右咏諸葛武侯〉
尙友千載前。矯首廬山陰。若士有奇操。歲晩投冠簪。落落歸來賦。纖塵逈莫侵。凄凉義煕後。空令愁寸心。那復有斯人。淸名起懦襟。〈右詠陶靖節〉
陶詩集句。十五首
编辑東方有一士。性本愛丘山。總髮抱孤念。躬耕非所歡。羲農去我久。悵恨獨策還。數斟已復醉。虛室有餘閒。此事眞復樂。從今至歲寒。
負痾頹簷下。衛生每苦拙。玄鬢已早白。肌膚不復實。養色含精氣。邈然玆道絶。丹木生何許。厭厭竟良月。一生能復幾。且進盃中物。
天道幽且遠。終古謂之然。顔生稱爲仁。窺竈不見烟。夷齊在西山。無以樂當年。巨猾肆威㬥。桃李羅堂前。念之五情熱。白髮一以繁。
道喪向千載。絶音寄斯篇。人生歸有道。賴古多此賢。及時當勉勵。驟驥感飛泉。如何蓬廬士。六籍無一親。疑義相與析。多謝諸少年。
代耕非所望。貧居依稼穡。開荒南野際。苗生滿阡陌。饑者歡初飽。靡靡秋已夕。孰是都不營。今日從玆役。遙謝荷蓧翁。素衿不可易。
戢枻守窮湖。念我意中人。傾盖定前言。何必骨肉親。關河不可踰。言笑難爲因。飛鳥相與還。良苗亦懷新。君其愛體素。惆悵念常飧。
世俗愛其名。惻愴多所悲。遙遙從羈役。夕露沾我衣。黽勉四十年。如何淹在玆。羈鳥戀舊林。未夕復來歸。緬焉起深情。指彼决吾疑。
秋日凄且厲。昭昭天宇闊。衆草沒奇姿。了無一可悅。芳菊開林耀。卓爲霜下傑。裛露掇其英。深得固窮節。思與爾爲隣。杜門不復出。
世俗皆尙同。未嘗異悲悅。伊余何爲者。貞剛自有質。志意多所耻。邈與世相絶。仲蔚愛窮居。袁安困積雪。所保詎乃淺。千載撫爾訣。
迢迢百尺樓。亭亭月將圓。淸歌散新聲。殽案列我前。意氣傾人命。一眄周九天。顧瞻無匹儔。卽事多所欣。紆轡誠可學。路遐無由緣。
帝者愼用才。招集百夫良。出則陪文輿。歸來夜未央。但恨多謬誤。哀哉亦可傷。昔爲三春蕖。回顧慘風凉。明明上天鑑。游魂在何方。
蒼蒼谷中樹。長風無息時。白日淪西河。何時見餘輝。寒衣欲誰待。園蔬有餘滋。昔在高堂寢。但使願無違。終天不復形。魂氣散何之。〈右懷先壠〉
嚴霜九月中。借問爲誰悲。蔓草不復榮。奄去靡歸期。慈母沈哀疚。四體誠乃疲。嬌兒索父啼。冬夏常如玆。叢鴈鳴雲霄。泫然沾我衣。〈右悼弟〉
靈鳳撫雲舞。毛色奇可憐。適見在世中。偃息常所親。重華去我久。不見相知人。化去不復悔。百歲當誰傳。伊懷難俱道。紛紛飛鳥還。〈右悼兒達敎〉
昔聞長者言。在昔余多師。賢聖留餘迹。千載不相違。立善常所欣。旋駕悵遲遲。日沒燭當炳。縱心復奚疑。鳳鳥雖不至。秋月揚明輝。
卽事
编辑五月陰陰草樹齊。野棠花發雞兒啼。午睡初醒凉意動。移筇來坐小林西。
冬夜聞雷。丙午。
编辑四隣方睡熟。十月獨聽雷。讀罷先憂錄。空令志士哀。
次韻李善一。源長○丁未
编辑雲谷華陽有二庵。千秋水月影相含。燈從暗室知無上。車向迷途見指南。允矣宣尼成集大。巍乎孟氏聖承三。丈夫家計不宜小。休摘醋梨颺了甘。〈朱子集羣儒之大成似孔子。尤翁距跛息邪似孟子。故頸聯云云。〉
三溪趙丈秉悳。委扣山門。五載勞結。一宿而別。悵懷叵耐。詩以自慰。仍呈求和。
编辑肅齋論交久。未面書以陳。靈岳雲淡淡。三溪水奫奫。眽眽七舍地。徒勞夢想頻。巖桂秋風至。蟬聲近益新。誰哉款荊扉。都騎忽遄臻。促膝靑燈下。妙語極諄諄。風誼諒不凡。道心自有眞。勖哉歲寒節。憂我簞瓢貧。曾傳三數段。瞽見亦許伸。〈不佞。嘗與李樂汝。論大學明德聽訟自欺化推等說。多有不合者。今玆奉質。以鄙說爲是。亦足以自信矣。〉重歎怪鬼輩。毒正太無倫。〈論沈宜年事。有所云云。〉始信苦心在。惟恐世道淪。賴是一夜話。失我萬斛塵。休復雖云吉。愧非初九仁。〈趙夫來此時。筮得復之六二休復下仁之辭云。〉直以坐春思。申朝卽回輪。懸知威縣店。無寐坐待晨。人生有離合。參商不須嚬。深衷兩自知。寒月照無垠。
與李錦甫鍾絅。往宿新湖李明甫炳悳宅。臨歸走草留贈。
编辑海門九月露爲霜。岸樹蕭蕭半欲黃。小炷靑燈茅屋下。雞鳴相對一書床。
花石亭。敬次栗谷先生韻。
编辑亭在江之上。江水渺不窮。老松依壁翠。朝日滿山紅。小子重來地。先生永有風。堪憐生也晩。虛度百年中。
至日。謹次朱夫子讀大學誠意章有感。至日之朝起書韻。仍讀誠意章云。
编辑君子貴誠意。一念判薰蕕。而我甘自欺。不免苟賤羞。回思四十年。茫然不勝憂。忽聞半夜雷。陽昭際陰幽。天心亦孔仁。何獨此淹留。無謂行迷遠。躐險以廻輈。
題戊申曆書二首○戊申
编辑本心難保意難除。說得當年摑血如。川流歲月同今古。讀罷遺文復一歔。〈用朱子戊申封事中語。〉
滿眼胡塵久未除。神州消息近何如。明年太歲涒灘句。千載重令志士歔。〈皇明洪武元年。卽戊申歲。故云云。〉
時事
编辑山欲益高水益深。誰傳時事到雲林。漫抱楚詞朱集註。細看終日喟憑心。
晦翁有五禽言詩。節取爲三禽言。因次其韻。泥滑滑，不如歸去，提胡蘆云。
编辑泥滑滑泥滑滑。雨雪霏霏道途闊。問君何事欲遠遊。裂裳裹足凌晨發。行行莫向西江頭。泥滑浪深非小憂。
不如歸去故山。寂寞春光暮。星移斗轉月猶高。黃犢寒臯定何處。不如歸去不如歸。夕露不妨沾我衣。
提胡蘆沽美酒。相思酒伴尋門柳。莫指扶桑眞止爲。百年草草本非壽。安居一醉亦君恩。世事何須煩問人。
題深衣篋
编辑文公休致後。司馬樂園中。千載三韓國。庶人又一翁。
得依字
编辑門對丹崖闢。枕從淸澗依。抄書頻洗硯。取適時登磯。有韻巖松老。無名谷草肥。何勞詩謝客。自是來人稀。
展拜六臣墓及四忠祠感吟
编辑秋風六臣墓。白日四忠祠。江漢深千尺。淊淊無己時。
祇謁吳忠貞書院感懷
编辑千丈德峯下。一間晹谷祠。微公九法斁。從古百身悲。寒疾誰無死。炎天倍憶絺。後生多感慨。漫誦烝民詩。
春日漫吟
编辑西園春色暮。偏覺愛吾廬。浮白忘時事。硏朱勘古書。兒稺新學語。奴病晩栽蔬。門外二三竹。微風午睡初。
次劒南暮春韻
编辑古人何必㤪窮途。好着柴門一曲湖。園北園南花結子。簷前簷後鳥將雛。看書終日還成癖。須友移時却似癯。風雨不關門外事。村醅一椀小兒呼。
得毫字
编辑少無當世志。軒冕一秋毫。幽興看陶集。苦心謄楚騷。三農倚奴輩。千字敎兒曺。冷落人休笑。餘生自足遨。
應龍從子稺敎持紙請書。書示一詩。
编辑吾弟靑年圽。有兒卽汝身。寧馨今七歲。上學已千文。忠孝追先德。鄕閭作善人。昌黎歎河水。到老無相分。
閒居戲作。呈錦甫求和。二首
编辑蚤年經濟志。白首卧山樊。移菊今千本。種蓮又一根。抄書堪敎子。藏石欲傳孫。他日先生誄。心知無愧言。
寂歷新陽里。荒寒處士家。山深月色古。夜靜溪聲多。烏竹皆新葉。海棠亦晩花。家僮莫掃逕。車馬少經過。
次韻武夷櫂歌。十首
编辑武夷山上有仙靈。山自蒼寒水自淸。始信幽人管領意。秪今不絶櫂歌聲。
一曲溪邊上釣船。長簑短棹過前川。從知墟落近林住。木末時看起夕烟。
二曲亭亭玉女峯。天然仙髻靘糚容。貞心還恐入人眼。故遣寒雲鎖萬重。
三曲君看架壑船。遊人不到已多年。如今我欲撑篙去。故渡依然正可憐。
四曲東西兩石巖。巖邊花雨落𣰦𣯶。靜中別有無窮意。雲影天光共一潭。
五曲山高雲氣深。細尋流水入前林。林間有月來相照。半夜分明千載心。
六曲蒼屛繞碧灣。白雲深處掩松關。扣舷聊和反招隱。桂樹秋風人自閒。
七曲移船上碧灘。百年何事無人看。瑤琴彈罷還惆悵。惟有泉聲分外寒。
八曲風烟勢欲開。飄然一棹好沿洄。源頭此去應無遠。爲報遊人努力來。
九曲將窮眼豁然。沙明石白一平川。欲求眞境知何處。秪是區中有洞天。
八月二十一日省墓。痛哭感吟。
编辑父兮生我日。也應稱寧馨。奈何莪伊蔚。風樹奄八齡。又値國有恤。此日歲事停。淸晨來痛哭。淚如寒露零。仰視秋天杳。空復想儀形。
屠維作噩剝坤之交。憲晦負笈蘆峯。及辭退。老先生俯贐以二詩。臨發凌遽。莫克奉賡。歸後追構。傏𠊲塵覽。不罪斤敎千萬。二首
编辑寒江一曲閉門深。妙處流通千聖心。好趁黃花新雨夜。聆得韋編豁晩襟。〈前夜。先生誦易。使諸生聽之。〉
由來山水自高深。何妨百年少賞音。願謝人間箏笛耳。滿山風雨和龍吟。
次晦庵卧龍庵武侯祠韻所居家後。有一巖。名曰臥龍。
编辑蒼崖瀉寒泉。當年誰所鑿。可愛泉邊石。氣像定磊落。深卧似蟄龍。疑自隆中壑。緬想抱膝日。志氣宛如昨。嗚呼出師表。無人復繼作。廬山有故事。循名薦淸酌。千載三韓國。乾淨亦可樂。英靈願歸來。古洞雲漠漠。
次晦庵陶公醉石歸去來館韻家後。又有一巖。名曰醉石。
编辑甲子永初後。年號義煕前。我思千載人。卓彼徵士賢。丹衷無由展。日向醉石眠。東海有栗里。幽絶少人烟。愛名寄茅棟。一巖傍飛泉。閒飮仍盤礴。亦足送餘年。朗吟歸來辭。聊以答潺湲。誰能識此意。閩翁有遺篇。
早朝起坐卽事庚戌
编辑竹梢淸露滴。木末宿雲飛。獨坐晨窓靜。由來車馬稀。
偶成辛亥
编辑千年箕子國。一箇西河翁。閉戶浮雲外。讀書菉竹中。餘生輸白髮。高卧答淸風。知有朋來日。將無樂意同。
謹次梅山先生寄示雙絶
编辑三逕莓苔沒踝靑。虛堂春睡喚誰醒。一言賴有明誠敎。起讀前冬未了經。
春江丹白各芬榮。楊柳風來拂面輕。箇中消息知何似。盈耳洋洋點瑟聲。
四月登滌愁樓。謹次王考韻。己巳四月。王考嘗登此樓。有詩。
编辑滌愁愁未滌。聊上滌愁樓。魚躍方塘闊。鶯啼夏木幽。能謀一盃酒。頓忘百年浮。愁滌方歸去。何須問督郵。
巖上誦歸來賦
编辑手持白羽扇。趺坐蒼巖端。朗吟歸來賦。淸風五月寒。
次人述志韻
编辑由來孤拙不求知。一閉柴關世路違。天地中間知自在。英雄過去欲誰歸。寒淙一道穿林細。幽鳥數聲出谷稀。鋤瓜山北日成課。夕露不妨沾我衣。
澗邊讀書
编辑爲斷塵中念。十年聽水聲。今朝展書讀。消息欲分明。
賞蓮
编辑竟夕焚香坐。三朝飮水餘。蓮花看數柄。方稱亭亭渠。
蓮葉
编辑荷葉田田亦好看。風時翠盖月銀盤。最是淸晨珠萬顆。一塵難着十分寒。
淸夜吟
编辑明月空山裹。幽人獨坐時。泉鳴侵戶逈。露滴下梧遲。羣想不曾到。飛仙如可期。隣簫又寥亮。木末西風吹。
拈韻漫賦
编辑巖路塵氛隔。秋來境益淸。寒花明落日。飛葉下空庭。掩戶梅香逗。忍飢書味生。神襟一以遠。抱病更登亭。
夜與龍萬讀書
编辑山齋雪夜燭花明。枯菊寒梅也有情。最是箇中何事樂。一翁二子讀書聲。
謹呈表兄薇樵金公在顯
编辑戢枻窮湖獨抱琴。尺書可但喜跫音。春蠔夏荔何由得。太歲明年又是壬。〈黃勉齋與外兄弟。約以春夏持蠔荔相會。自壬子年始。〉
壽母生朝。壬子四月二日
编辑憲晦老人七十生朝。梅山先生。寵錫敍引。揄揚其閨範。孚人仁心感天。旣壽且康者。靡不用極。末又以安貧固窮。義方是敎。媲美於祝夫人。勉勵朱子之語。憲晦不勝榮感。敢次朱子原詩十七韻。以識私喜。覽者諒此實狀。不以爲僭。千萬。
梅雨初晴麥風凉。此日何日上高堂。再拜老人祝壽康。兒癡愧未養無方。無計奉檄久深藏。生事又値免園荒。入厨日日愁不煬。敢言辦得㶑灧觴。朝飧夕饍惟蔬漿。肉味不啻三月忘。老人猶謂汝無傷。貧窮自是士之常。惟汝學道益無疆。歲寒志節保貞剛。老人此言同祝娘。神敦天報宜降祥。但願年年似今日。憲晦母子俱徜徉。
奉問雪坡李兄聖述相祖唐湖之遊樂乎
编辑淸和時節動漁歌。海雨初晴海色多。遙想裌衣輕似羽。浴沂消息定如何。
五月三日。次荀卿佹詩。
编辑獨而不愼。憂無疆也。罔生幸免。匪其常也。過勿憚改。矢无忘也。
霽後。夜坐作。
编辑三朝好雨來。不惜林花落。山靜月明時。泉聲滿虛閣。
憎一鳥
编辑一鳥隨二鳥。大小無參差。一鳥戰雙翼。乞憐若幼兒。二鳥拾虫蟻。忘口共飼之。尾翛音嘵嘵。惟恐一鳥飢。一鳥安坐食。不知二鳥疲。一鳥汝旣壯。胡不自食爲。仰哺亦多日。反哺欲何時。可憎豈惟爾。作詩以自悲。
池上構木以坐。朝夕賞蓮。戲名之曰亭亭亭。蓋取濂翁亭亭淨植之語。
编辑荷花出水立亭亭。爲此亭亭作此亭。亭下亭亭知者少。吾亭吾自號亭亭。
魚不受釣
编辑盡日坐垂竿。餌香魚不受。由來渠肚淸。飮水亦還嘔。
暮店思母親
编辑白日依依下。靑烟稍稍生。北堂步步遠。遊子若爲情。
梅山先生輓詞。二首
编辑的源溯閩洛。神契托農淵。弘毅畢生事。順寧大耋年。寒江曾有月。寶匣忽無絃。老釋當時感。知應復九泉。
小子蒙知奬。如今十許年。朱門傳應直。孔氏詔歸全。皓首期資誘。秋風遽起阡。堪憐妾薄命。那復作春姸。〈先生嘗手書朱子天地之生萬物。聖人之應萬事。直而已之語。贈憲晦。又書寄全齋二大字。故頷聯並及之。〉
聞北報。一首
编辑天東匹士久摧頹。世事悠悠萬念灰。猶有平生慷慨志。中州消息蟄聽雷。
衣貂大老老空林。忍痛含寃但苦心。如令眞有長年術。北定中原定見今。
榴夏。訪丹臺散人李友汝喬世淵。不遇。
编辑繫馬桂樹枝。王孫仍舊阻。山高雲氣深。夕日催歸旅。百年此一日。中情誰與語。重歎壺裏洞。至則云已去。
祇謁栗谷先生墓感吟
编辑空山古木一蟬鳴。四尺堂封半欲傾。爲問環東千里士。能忘栗谷李先生。
賞梅六言
编辑寒威方閉九野。老屋有誰共棲。錯落衆星拱北。虛明一月生西。深盃不飮猶飮。好句欲題未題。彈出無絃一曲。山高而水深兮。
三月三日花樹會。賦古木一首。敬呈求和。甲寅
编辑大冬看古木。蕭索若傷神。一日和風至。枝枝摠是春。
奉次鄭國喬奎元華城道中寄贈韻
编辑皇橋曉月尙依依。臨水登山送子歸。英音想像知何處。千仞岡頭一振衣。〈國喬。卽鳳岡公後孫。〉
次鄭國喬韻。贈申季晦。春朝
编辑一自樑摧孰與依。衡門深處抱書歸。賴有吾人勞命駕。談經不覺月生衣。
禽悅軒戲題
编辑苔侵嚴不路。終歲少人行。惟有山禽悅。白雲深處鳴。〈所居新陽甚僻寂。無人過從。偶看朱先生詩。有時禽悅新陽之句。因斷取。以禽悅題軒云。〉
山亭纔成。先移數叢菊。重陽前數日也。
编辑雲泉深處闢松關。琴酒行將老此間。籬菊能知重九近。抱香先自上巖斑。
龍石亭落成後。吟呈諸士友。求和。
编辑一間如斗屋。居士又兼梅。山色入簾滴。泉聲透戶來。讀書應有味。謝客自無猜。白晝眠何事。古人夢裏廻。
記夢
编辑永訣終天歲幾翻。丁寧雅訓若將諼。夢中幸奉冥中戒。飮酒無多恐失言。
申季晦不赴秋試。尋此寂寞之濱。甚仰其志尙。於其歸也。用晦翁詩集句。述意書贈。
编辑槐花黃盡不關渠。茂樹婆娑淸晝餘。流光易失如翻水。粥飯何時共木魚。
次紫極宮韻己未
编辑愚自甲寅冬以後。絶不作詩。今爲六年。年適四十九。不得已破戒。盖以靑蓮此詩平生所欲一次者也。率爾錄奉肅齋，立軒〈韓運聖〉二丈。想必以昨夏講會時山字韻。力辭續貂。今忽破戒罪我矣。然止而復作。作而復止。晦翁法門也。愚亦自此不當復作矣。幸勿過誚也。昔尤翁自以爲過卌九二十年。而猶追次此韻。今二丈不過過卌九或十一或九矣。不欲和示耶。已止詩者。亦破戒。况本不止者耶。
結髮讀古書。非爲湘東竹。人師難再遇。廣陵淚盈掬。歸哉故山裏。抱琴坐幽獨。悠悠千載心。悵望曷歸宿。丈夫五十年。頭顱從可卜。所歎少不力。頻復未爲復。鞠躬盡瘁語。申咏且反覆。拙勤終當補。仁義期精熟。
七月榴花辛酉
编辑七月榴花能結子。甘酸成熟未霜前。物理推看人事上。休言六十是衰年。
題壁四言甲子
编辑老圃寒花。一川明月。志氣如神。上帝對越。
丙寅八月。偶書遍示吾黨之士。時有洋擾
编辑二千餘歲宣尼學。五百來年李氏臣。要無困跲宜前定。從古元無不死人。
戊辰臘月。病中口占。示尹子敬致中。
编辑有美一人。在渼之曲。滿壁淸霜。一窓新旭。父子讀書。書聲盈屋。不知天下。復有何樂。淸士可見。擧世溷濁。我歌白雪。與子相托。
新年祝。六首○戊辰除夕
编辑新年祝新年祝。但願吾王勤讀書。誠正之學治平道。大學一部儘無餘。
新年祝新年祝。但願吾民無顚連。含哺鼓腹歌帝力。大好人間快活年。
新年祝新年祝。但願親塋永世寧。永世勿替香火薦。雲仍無數來盈庭。
新年祝新年祝。但願羣兒無疢疾。六十老翁餘幾日。及時冠昏取次畢。
新年祝新年祝。但願諸君惜分陰。弟子好學天不忘。須將此語各銘心。
新年祝新年祝。但願寡過過餘年。一切世事不相干。飢喫困眠自在身。
夜聞牛鳴感吟己巳
编辑牛在川之南。犢在川之北。犢鳴牛亦鳴。終夜兩不息。聞之心惻惻。知爾爲母子。爾以物猶然。而吾不如爾。眽眽隔一水。相望不相呼。茫茫穹壤間。惸惸一身孤。昨日劬勞日。忍復廢節薦。病枕不成眠。雙淚空被面。嗚呼牛與犢。爾當有相見。
八月十七日夜夢得一句。覺而足成一絶。
编辑遠山踈雨入簾淸。几案無塵萬慮輕。不知此意誰先了。點也當年舍瑟鏗。
十月朔病。未展先塋。不勝痛慕。次朱夫子十月朔朝懷先壠韻。
编辑今日十月朔。墓草霜應凄。淹病亦已久。展省不及時。憶昔有脚力。鎭日侍神扉。謂言百年內。此心不磷緇。爾來月再計。又歸一歔欷。昊天自罔極。不孝迺至斯。
夏夜偶吟庚午
编辑丈夫年六十。無屋可棲身。堪笑漂漂者。東西南北人。
蒼碧亭
编辑蒼崖無古今。碧澗日千里。孤亭千載心。亦自愛山水。
景陵諱日志感
编辑乘天龍御一何忙。草宿喬陵已廿霜。千年宗社無窮恨。白首孤臣死未忘。
贈別姜雲圃瑨奎
编辑蘧玉六十化。衛武九旬抑。吾輩同衰暮。願言共努力。
題畫松。二首
编辑幸君不遇狂秦世。免入赭湘兀蜀中。最是浮榮心易動。莫敎人喚大夫松。
自是尋常一樹耳。混居卉本靑蔥中。會待嚴霜大冬日。方知天地有孤松。
嘗書聾如𥌒如啞如躄如八字於壁上。用作安身立命之義諦。迨此歲暮。聽重視昏。兩足又病。眞聾而𥌒而躄矣。但所尙存者。三寸舌耳。戲題此以申戒。
编辑眞聾眞瞽兼眞躄。不患不能杜德機。由來亢直渠心性。恐或危言出布衣。
見坎兒偸飮五仙酒大醉。戲吟。
编辑晩緣於世澹相忘。時喚五仙老醉鄕。朝來欹枕看奇事。六歲小兒吏部郞。
書與尹子敬辛未
编辑夏日槐陰下。正冠坐織簑。身邊何所有。語類時看過。
卽事示兒輩
编辑雨過簾外淸風至。午睡初醒百慮輕。一盃濁酒山妻進。且聽羣兒讀字聲。
七世祖孝貞公宣謚後吟。二首。○壬申。
编辑華誥自天隕。榮光動九泉。願將孝貞義。百世永相傳。
誰非先祖後。而子獨勞賢。未了前頭事。爲言更勉旃。〈此一詩。屬三從憲夔。〉
晦翁先生生朝。與諸生拜謁遺眞。子明田愚次先生謁濂溪像詩韻。以示諸生求和。余亦次之。
编辑九月十五日。遺眞揭中堂。星斗儼如昨。翠襟列侍傍。想像先生涕。當日已滂滂。至言諒多侮。小子憂無疆。〈初末二句。仍用子明詩。〉
尙友吟
编辑在漢諸葛公。在晉陶徵士。在宋文文山。在明方與史。在麗鄭圃隱。本朝六臣耳。
漫吟
编辑栗農見未透。拙脩勝尤庵。不知何許士。大眼又大談。
題凍梧屛。二首
编辑庚秋忽被酷霜侵。枯落誰知未死心。春風次結三枝實。不獨王槐滿地陰。
凍枝莫遣斧斤侵。自是生生造化心。終看菶菶萋萋日。鳳鳥嗈嗈下夕陰。
贈尹子敬田子明
编辑蓄含不失已。弘大乃容人。將子俱努力。令名垂萬春。
次權石洲詩韻。書躬耕南陽高臥北窓圖屛尾。
编辑陶葛心期在此中。歸來千載復誰同。老矣可憐東海士。河淸不見且將終。
正月二日。偶筮得離之大有。戲吟。癸酉。
编辑黃離元吉已云同。大有之車又積中。無乃神明欺我否。聖猶不復夢周公。
新歲第三夜夢遇申言汝箕善。問洛城之遊樂乎。覺來只見梅花在傍。爲賦一絶以待之。
编辑遲子之來惜歲華。北枝故故有餘花。相對明朝方一笑。和羹心事近如何。
移宅蘆漪
编辑蘆漪名自昔。今我又居然。列柳村容儼。宿雲夜氣全。洞寬長白日。土沃屢豐年。富貴何須願。以能保子孫。
遺囑諸子
编辑臨年萬念揔成空。惟有石儀不瞑瞳。爲言諸子移來日。廟墓無忘告乃翁。
寄題排逸山齋。田子明所居。
编辑我聞排逸好。平地坐如仙。永日時時鳥。高柯處處蟬。檻前來遠峀。厨下瀉淸泉。自足無求世。誰知有福田。
聞崔侍郞益鉉直言遠謫
编辑萬代猶瞻仰。矧伊並世人。骨寒顔厚語。欲贈恨無因。
自歎甲戌
编辑靑山日月自居諸。皓首殘年問幾餘。堪笑當時許用者。一身未濟卧窮廬。〈梅山先生。嘗以有用處。謬許憲晦。〉
贈別尹而晦敬溥
编辑孝子終身慕父母。老而好學尤可愛。斯世伊誰殆庶幾。强窩處士尹而晦。
旬講日吟示諸生
编辑靑襟五道士。皓首七旬翁。閒坐浮雲外。細論流水中。遺眞千載感。小學畢生功。爲語歸求日。無忘此會同。〈時瞻拜朱先生影幀。講小學。〉
聞重建薇窩。吟呈鄭國彥在弼。
编辑復享皇祠日。重新處士扉。山薇亦相感。夜雨數莖肌。
八月二十一日誌哀
编辑父母生我日。祇薦歲事辰。白飯甘藿羹。怳如當日晨。昊天罔極恨。可哀此鮮民。鮮民久不死。感慕歲歲新。那堪風樹句。三復益傷神。西望一慟哭。聲淚倘徹窀。已矣靡所逮。無忝在修身。〈先考生朝。甞有縱欲傾盃酒。那堪風樹悲之句。〉
贈別權舜敎鍾寬
编辑頻顧子之願。莫負吾所期。持贈一心字。歸去有餘師。
見諸生相揖禮。憶壯兒。
编辑暮春相揖禮。最末衣紅兒。黃壤今何處。念之淚欲絲。
贈別鄭國彥
编辑專場三十歲。一日脫儒巾。桂樹生誰塚。彼哉可笑人。
贈別柳伯明相浚
编辑人而不學問。裝點只衣巾。將子直前去。無爲虧簣人。
洪君公琰琬周。迂路見訪。厚意不可忘。集劣字四十。以汙棐几下。
编辑昔過通山里。蕭疎一松籬。江干白龍尾。點塵不敢緇。如其呑腥者。天肯餉以斯。應有聖賢書。堅坐讀之宜。
祇受賜送藥蟹酪粥。李峿堂象秀有詩。敬次其韻。
编辑昭代叨宮寀。雙珍隕自霄。榮君先廟薦。共惠四隣招。櫝食知殊勝。金膏愧未調。區區祝聖意。倘見採歌謠。
偶喫白蘇塊。見中銓敎旨來。戲成一絶。
编辑窮山七十翁。不厭白蘇塊。以若至麁腸。何能淸職耐。
借來朴景學斅鎭盆梅。至月見開。愴涕賦之。
编辑人歸分土谷。梅發上蘆村。猶有馨香德。枝間隱約存。〈景學墓。在淸州之分土谷。〉
夜卧失眠聊吟
编辑中原皆化陸。四海盡爲洋。何幸程朱學。有東天不忘。
悼景學
编辑思見人如玉。移梅病枕傍。莫令花落去。無處更尋香。
次沈隱侯韻。贈別尹從孔如致成。○乙亥。
编辑二十四年阻。今會亦不期。六十七十老。餘生能幾時。臨別不忍別。踟躕手相持。惟願崇明德。慰此朝暮思。
講會日。以賜送米肉。作飯羹。與諸生共之。諸生取石門集。因其胤子承上守宰宴親之命。官力設宴。有詩識喜韻。次以示之。余亦次焉。
编辑黃流瓦缶古今稀。分外殊恩及賤微。古典敢當廩繼粟。新謠惟喜星重輝。上天雲爛紅千縷。老樹春深碧十圍。賴有羣賢歌聖德。渾忘山日已西暉。
病中言志
编辑聖恩如天答無地。小臣皇恐心如炒。不是少室索高價。其奈遠志爲小草。獨寐永矢夢非偶。利幽人貞占亦曉。知我者謂病濱死。不知我者謂蕢蓧。義無所逃彝亦具。誰識還復耿耿抱。惟願吾王勤聖學。諴民祈天致煕皥。更祝元良衣尺長。萬億年休自玆肇。小臣幸得少須臾。甘作康衢擊壤老。
三月十日。行鄕飮酒禮。
编辑上蘆暮春者。山雨初晴時。朋自遠方至。禮從先進爲。觀於知易易。瞻彼有猗猗。誰謂淳風逝。尙餘三代儀。
悲屈姐屈姐。明周皇后宮女也。被獲於虜。虜使侍昭顯世子。從而東來。每北望中原。泫然泣下。語流賊必憤詈。心知孝廟北伐意。將死。願埋西郊路。見王師之出。從其言。葬高陽郡大慈洞。事見尊周錄。
编辑靑草西郊數尺墳。行人指點屈娃云。可憐當日王師願。但見金繒歲歲奔。
悼鄭可言涑
编辑十載從遊鄭可言。期無不可對人言。書聲盈耳猶如昨。何處靑山鄭可言。
偶吟自警。仍示李致强種明柳伯明。
编辑八萬六千四百年。幸而生世一番身。視聽言動誰無則。父子君臣各有倫。禽性獸心何狀物。草亡木卒可憐人。朝聞夕死猶非死。惜取分陰日日新。
夢作一句。覺而足之。
编辑花發先天色。水流太古心。如何最靈者。獨不保眞襟。
晩歸亭亭主鄭在淇
编辑從古東華外。畢生沒軟塵。聞名亭已好。猶有晩歸人。
憶濂湖舊居
编辑墨堗曾無黔。首丘卽此湖。基惟曾考舊。屋是先人餘。四水環襟帶。五山列畫圖。濂名尤可愛。庭草不除歟。〈余十二歲時。離此屋。書孔席不暇煖。墨堗不得黔十字于壁上而去。至今不能忘也。〉
柳羲元始秀年四十九歸正。次靑蓮紫極宮韻。見示。不勝贊歎。仍步以復。
编辑有美人如玉。杜門咏菉竹。傾盖定幾時。新詩寄盈掬。冠帶大讀之。不獨慰幽獨。君子貴晩節。而今見歸宿。四十九年非。知之不待卜。一拜大老祠。有是不遠復。當時服勤者。也應羞反覆。自矢以砥柱。敢云難忘熟。
登獨樂亭。三首
编辑江光山色共蒼然。尙識風流五百年。萬事無如子孫好。古今亭榭幾平泉。
將軍志節獨超然。滅影江湖十六年。除是地靈在人傑。尋常何處不林泉。
蕭蕭白髮陸沈然。矯首名區問幾年。一宿亭間歸意懶。且將盡室傍淸泉。
贈林公宣敬喆。○丙子。
编辑數椽疇可屬。欲歇遠遊筇。感子子虛義。愧吾非晦翁。〈晦翁屬崔嘉彥。作臥龍菴。〉
戲吟以見志。二首
编辑種樹莫種桃。種桃桃花開。花開花落去。漁舟逐花來。
種樹須種竹。種竹竹猗猗。猗猗菉竹語。語在衛人詩。
諭痛齒
编辑待子肥甘足。何爲苦我深。無寧早相別。俾此免呻吟。〈肥甘足恐誣。〉
齒答
编辑與子同甘苦。于今六十年。病猶無去意。何獨不相憐。
慰落齒
编辑痛時情似薄。落後却茫然。會有同歸日。遲吾數十年。〈數十年。無乃妄想耶。〉
齒答
编辑蒲零吾已矣。陵壽子其蘉。非義愼無喫。歸時增我光。
老人吟
编辑人鮮不歎老。吾多自慰心。眼看鴻濛世。〈視物有似。元氣未判。〉耳聽咸韺音。〈耳常有聲。無乃古樂。〉喜卧腰無屈。〈向人屈腰。恥莫甚焉。〉減飧口却廉。〈人之饕餮。恒由口腹。〉爲言少年客。斯事子能兼。
少年和
编辑老人雖自慰。誠悶少年心。莫辨丹靑色。都忘角徵音。死腰難免屈。衰氣惡能廉。〈血氣旣衰。戒之在得。〉但祝康寧耳。敢望衆美兼。〈老人於是乎竪降幡。良可笑也。〉
有好室
编辑朱子曰。勤謹二字。循之以上。有無限好事。同春先生曰。世間萬事。莫如有好子孫。余以有好名子舍。蓋願有好子孫也。欲爲好子孫。勤謹二字。循之以上。有無限好事。乃可也。汝等勉之哉。
有好子孫吾所好。旣勤且謹好尤好。孫孫子子又孫孫。永世相傳此有好。
記夢。二首
编辑害民必自傷財始。寧殺微臣罷內營。酬酢不無如響意。奈何終未揆中情。
民惟邦本本宜固。百萬如何在漏船。從古安危大臣在。夢中越俎只堪憐。
除夜聞雞。示三兒。二首
编辑雞聲今夜太無情。霜鬂居然又一齡。莫道流光全可惜。三兒項領漸看成。
蓼莪詩廢若爲情。違侍二三十有齡。立揚以顯嗟吾己。分付兒曹父志成。
失睡
编辑老夫苦失睡。慣聽雞喈喈。呼兒兒不應。思酒酒無來。淸香忽入鼻。枕畔梅半開。
卜居三歧里柯亭子。二首
编辑誰以龍門假程子。如今冥會眞堪喜。福田種玉玉如星。定道任家世居里。
畫裏江山一洞天。天慳地秘半千年。哿矣夕陽無限好。好把餘休付子孫。
詩餘
编辑謹呈發淵尹丈永敎○丁酉
编辑積雪縈窓。盆梅未破。謹次晦翁雪梅二闋。奉懷高風。思致平凡。不成調格。固不足供一笑覽。如或恕其僭而察其誠。則何幸何幸。
搴曉幕陰雲。四匝六花落。六花落。孟公騎驢。王子披鶴。閉門終日卧叢薄。千山鳥絶轉蕭索。轉蕭索。凄淸銀界。冷淡瑤閣。
梅不發寂寞。空對黃昏月。黃昏月。不恨朔風。遙指臘節。手把瑤琴琴聲咽。徙依樹下腸斷絶。腸斷絶。且待亂開。願言寄折。
次晦翁所和西江月。奉呈錦甫。
编辑客去雪封苔逕。詩成月入蒲團。一塵不到自閒安。我愛三松仙館。簞食何須求飽。縕袍自足禦寒。從敎物我不相殘。孰謂三公可換。
次晦翁浣溪紗酴醿韻。咏雪竹。
编辑玉作飛花花作堆。靑靑也自舊時栽。貞心那必望春回。點點滴枝枝欲折。終然不折等花開。平章却恐俗人來。
次劒南二辭己酉
编辑幽臥寒巖屋一間。門無剝啄日常關。耳聾猶聽潺湲水。眼暗能看窈窕山。松樹老菊花殘。暮年相對足歡顔。十分窮寂君休笑。此世應無似我閒。〈右鷓鴣天。〉
鬂髮蕭蕭欲暮。乾坤蹙蹙安之。高齋明月三更夜。心事兩無機。案上有書可讀。缾中無粟堪炊。由來萬事從吾好。何妨少人知。〈右烏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