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雲集 (四庫全書本)/卷26

巻二十五 龍雲集 巻二十六 巻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龍雲集巻二十六
  宋 劉弇 撰
  時議
  舉逸民
  探射隱伏妄意必得是前識者之詭性也要之以達道則躓矣賤近貴逺比所從恱是小智者之私嬰也槩之以公心則屈矣古之人於賢者有一言焉必曰求乎云爾而未始置疑於前識小智則非以夫幽必詣逺必索然後顯乃可用近乃可得故邪斯舉逸民之意也盖賢者退藏於深渺如罩罩之魚未昜得也潔白不汙如皎皎之駒不徒來也應而非曲徇也出而非虚覯也翔而非茍集也永矢以逝而非不得已也彼將臣之必先賔之彼有饋焉必曰獻焉則何世而無逸民哉則亦無時而不舉矣竊嘗謂潛徳之士如五噫之梁鴻三黜之下𠅤無適而不有彼惟恥與世俗子浪自沽激規巾糈末利轉徙蠻觸之域是以蟬蛻囂埃謝縁人封而在上者或不得而知之知之或不得而加審非必髙逝獨徃皆投淵洗耳徒也亦猶古人溷跡朝市自謂陸沉則豈率在寛閒之野寂寞之濵也邪然人君之求之也不取之衆而直取之寡不豐昵狎而先求振拔之所不逮釋此稔熟之後塵佇彼方馳之來軫則亦逸民者誠在所急故也時無有莘之躬耕則三徃之幣聘為虚禮人非傅巖之操築則惟肖之物色為徒飾必有太公望之賢然後可載而與之俱必有南陽之髙卧然後可起而與之共事彼漢之君嘗知此矣至其乆也弊卒乗焉武帝始以蒲輪迎枚生見主殳偃而嘆息然猶不免有方朔之尚容光武委禮於故舊之嚴光勢適然耳未見有助也而樊英楊厚之徒激其頽波至三閱順帝之聘而不少屈李固朱穆以為處士純盜虚聲良亦有由也至於唐人則殆又甚焉士之既文而不既實非士成綺則公文軒之比也徇物而徇已非南榮趎則滿茍得之類也李渤隱少室韓愈詆以索價髙而終南嵩少區區窮絶之域至號仕塗捷徑逸民之弊可一至於此彼孔子所謂天下之民歸心焉者果若是乎國家繇祖宗已來士之䕃長松而藉豐草伍猿鶴而軰鹿豕以逸民自居者時有人焉如楊朴种放軰或召而不至或至而不爵不留故大中祥符之制曰頒一尺之詔方俟於來庭馳駟馬之車未聞於戒道其急得人乃如是聖上側席異人惟恐弗及譬猶剖璞窮崖洗去埋蝕披豹濛霧發彼幽姿下取文木之殫殘更増青黄之新飾徃嵗至有徒步繇處士而起潁隂者未能閱嵗旋見躡文石摩螭頭而厠侍從之列矣士於斯時翕然嚮慕甚於逺壑之赴隆墀一何盛哉迨今盖歴稔矣卒未有嗣其後者豈遂無其人耶且技養之卜肆不無㧞俗之君平末業之魚鹽時有晩出之膠鬲則况萬里之海隅乎直求之未悉耳然賢者耻於自進則惟恐人知而未嘗從人而求知緩於必得則惟恐利合而未嘗赴時而合利東海之濵有賢人焉吾得而知之然後舉北海之濵有賢人焉吾得而知之然後舉則是知之既審而舉每隨之也既已舉之則賢否不待較而明矣方復曹搜伍比角之以無益之空文則猶科舉若也彼來游來歌者能勿望望而驚乎前日之敦遣是已為今之說也莫若於每嵗之終縣委之令而舉諸守州委之守而舉諸監司監司於是乎舉而升諸朝朝委二三執政大臣相與諏逮而稽察之信乎其不窽於實也然後即其地給傳遣行亦若古人之所謂勸駕之為者率一道無一人焉雖勿舉可也率數人而聚一道雖遍舉之亦可也及其用也然猶視是人適事之材否而加舉者之懲勸焉則竒偉拔出之士宜有出而應上之求矣齊之紈楚之綃㑹稽之竹箭豫章之金鐡陳夏之髹漆窮巴之文梓阿井之沉液與夫丹砂赤箭或生蠻蜒或産儋耳初非近人也惟其人近之是以中國無一物之闕而富家巨室卒取盈焉又况於逸民者乎顧上之人所求何如耳
  井田肉刑
  莫為之生則莫為之養莫為之養則莫為之治養之者仁徳也井田在焉治之者義徳也肉刑在焉盖人之所必爭起於度量分界之或無則不根浮寄之民時出而乗焉强者陵弱躐等而軋以勢智者籠愚投隙而窺以巧人君禁畏之術至乃下移於囂囂之黔首而豪宗侈家方復専大利侔封君白晝大都之中探丸行籌至於椎埋攻剽殘人支體而恬不以為怪然後知井田肉刑之有賴乎世為不少矣彼揚雄其知務者之言乎故曰以井田之田田以肉刑之刑刑也惟民之初林焉而生羣然而萃以僅足之一身或不勝迭來之日用則雖區區之口腹支體至有畢生不能趨於完且適者累聖哀之為之制井田使之相生養焉而不能生且養者非所患也為之制肉刑使之各寄當焉而不寄當者非所恤也曽謂先王之為之也出於私智乎亦隨時之宜契於理之不得不然者而已矣盖自上古已來迄於晩周中間嘗多故矣卒未聞有倔然起而廢之者則是終不可廢也已矣彼井田何負邪阡陌一開而經縱緯横隨占射以泯滅則暴秦之罪也彼肉刑何贅邪不忍一女子之私憂而委先王之公義猶之越人之章甫則孝文之過也古者井九百畆八家私之取百畆以為公田公事畢然後敢治於私事故能終身飽於樂嵗而不足非天下之公患也至秦則貧者之地無立錐曽救死之不暇則間起而為盜賊富者連阡陌跨州里厚自封殖而爭衡侯伯則僭儗乗馬秦至不勝其弊一切出苛罰踵其後而驅之則井田之廢於秦果何賴邪杖箠之設也始者三百已而二百乆乃一百然猶死者接武則肉刑之廢於孝文果何賴邪然井刑之制其詳雖見於周官容有未昜一二舉而行之者矣何則自堯舜至周其間人更數聖時歴千載規為經畫初非一人之力補苴繕完然後乃克大備而又不封建鄉遂之法無從寓焉則謂為一旦可復者妄也昔唐太宗嘗欲從事於斯矣已而姑置則非畏事者也漢髙帝平秦之始先王緒制要必有存十一於千百者茍出力掇拾宜不至於駭民而留弊至今則常為髙帝惜也國家前日嘗行方田之法矣而議者尚以未徧為患且前代有披元積方田圗慨然嘆息以為治天下先急誠不出此則豈欺說也哉茍能舉天下之田而方之因稍取仲舒師丹限田之義繩焉則彼井田遺刑當作制殆將髣髴於斯乎若肉刑則愚於此竊商焉以謂凡民百骸九竅具然後完人缺一不可則誰且不愛其身彼有用刑之人一旦殘人儀則之天性則酷亦甚矣從今之刑則戕支體潰耳目與夫肆淫盜者不過撲背而止耳夫鞭抶之慘有盡而支體之殘無已則是忍於辜無已而不忍於絶有盡也顧以為大不倫矣彼身無兢兢於當世之禁者何賴焉賔主之酬酢也禮一不至則慊慊則有望望之色稱責於人者要必有適當之償焉然後平則孰謂殘人支體而乃以鞭抶代邪非報償之道也且苛如魏武毅如孔融辨如袁宏尚牽制乎此而莫之决則宜後世之因循置也運丁休明百廢具舉置此而弗講疑若於序正羣倫之道有闕焉惟明有司心存先王之遺意推考成效以稽可否舉以復諸上焉幸甚
  守令
  國家内起畿甸外薄四海以烟火萬里之郊而肅然無狗吠之警則不可謂無其地垂髫之童華髪之老相與沐浴乎百年休明之膏澤而生齒之𨽻籍日益以夥則不可謂無其民也地如此其廣民如此其衆將欲挈而畀之治舎守令尚焉重乎盖堂上逺於百里堂下逺於千里人君耳目之所聞見初不出乎一堂之上下而揺足之頃已移於千百里之逺則物之所利疚民之所疾苦宜有不得而徧知矣舉一郡之大而任之守守者誰乎而必足以塞千里之責然後方面委焉舉一縣之廣而任之令令者誰乎而必足以當百里之寄然後民社託焉夫方面之所委民社之所託每每如此則孰且為失位之人乎欲天下弗治不得已在昜陽長之卦謂之臨而孔子之門人獨以雍也為可使南面若曰惟仁者乃足以臨人故也夫臨人以仁則是不仁者終以賊民而已矣建事功黜淫怠赴百利之會取其不吾疚者舉之如攝羽其古之人所謂健吏者乎以其身愛其民如子使其民愛其身如父母不亟成也期勿擾而已其古之人所謂良吏者乎得良吏者安得健吏者治安且治固有天下者之所急則彼所謂守令尚焉取而不重乎三代而上其迹不可見矣由漢迄唐有足稽者焉方其盛時君子長者之風休然布於上而故家遺俗之美藹然充乎下五袴成謡千室鳴絃蒸和氣於動植而瑞應以之効收晩暉於桑榆而夀考以之得雉馴乎微步之逕而未丱之童子與有仁焉獸徙於無人之境而帶犢之末業與有革焉猶以為未也至登為丞相則黄霸之治潁川也拔赤子於黄池之中而孝宣慰薦之不暇則龔遂之寧渤海也杖箠不設訴牒交寢則徳秀之化魯山也祠之不足也輙碑以紀之則韋丹之於預有用此字章也且其愛民利物貴寧謐而簡苛碎豈獨吏之天性然哉上實使之而已是故公卿缺則選諸所表以次用之則孝宣之責成功也郡守入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則顯宗之急圗治也裒姓氏之不一掲諸躬臨之座隅則太宗之重愛少一字也三省侍郎缺擇嘗任刺史者郎官缺擇嘗任縣令者則明皇之貴顯庸也此其民所以婆娑田里浮游卒嵗而事事之人非京兆三王之比則潁川四長之徒也雖然豈特漢唐之君為然哉是以祖宗比稽閱擇之詳而三嵗殿最之考猶輙出其後至紏之以監司督之以安撫其賢否之雜揉也或取保任五人者而升其秩患其功罪之相掩也給厯紙於遣行之日而使之致肅心焉又况布徳音灑天翰使朝夕攷覽有如大中祥符之士疑是七字條者乎嗚呼其愛民而重守令之意亦可謂至矣主上紹格天之丕緒久矣夫其能舉天下而措諸覆盂之安也前日儀臣患守令之未盡得人而澤弗下徧也至為之說曰輕與人官而重與人職兹誠確論也今其說具在茍一二舉而行之澤生民福天下殆將見於斯乎故愚姑取以獻
  武功爵
  漢髙帝提孤劒走豐沛轉戰數百以至摧項籍有天下諸將力也嘗觀夏侯靳灌之屬披棘秢當作荆沫霜露用力為多而爵之酬也方在一二計城而十百累級也平陽舞陽視諸將功居最至繇中涓列大夫積數年僅得徹侯曽不如黥韓軰計日而王指土而食也由是言之爵賞固自有次第哉無隙可投無𡾟可抵則辨者滕口而恥說之不見售卧鼓韔弓無與為敵則悍者揚茀氣鷙右武而憤力之不得行與夫挂功宿名之士䘮元沒齒而不自以為悔則彼誠有以區疑作毆之故也然則漢之議臣請置賞官名曰武功爵者豈得為無謂乎盖勇遺身後者翣資可得而去不以力殞者兆域無從而入死且有激生亦宜然春秋之法與楚者固有不一而足則况積閱之戰士乎昔秦右權尚霸挈國以呼功利孝公接之商君業之舉其民而頓之必爭之地則武功爵其兆也秦人不愛殊死以饕大利今日之䧟鋒膏鏑長為不反之腐𩨨是乃前日之饕名殊死而拔自上造者也欲使之無死得乎哉盖其法斬一首賜爵一級欲為五千石自公士簮裊循縁而上以至徹侯等為二十視功孰多迎受其至譬猶堂有九陛禮毎有加則取等而進無不可者故秦卒以并諸侯一天下則斯爵盖預有力也髙帝之始法制搶攘文景因之時唯息肩斯爵不暇講勢則然矣比及孝武承奕世之烈奮毒民之武恚彼胡馬之數窺臨以衛霍之飛將南剪勁越北却天驕于襄即序之美僅追一二而中國之罷耗與虜畧相當矣彼議者因縣官之觳也乃始請置賞官則賞官之設不獨純寵戰士而止爾利在五千石入也彼亦孰知古人抑縱推稅更自有術而初不止是耶後世弗究其實一切繁為號名爵列以啓夸跋之隙於是勲階乗之而柱國開府之號毎為亟奬則彌非舊矣又况若騎都尉關内侯而方之爛羊者乎昔祖宗西取巴蜀南剋嶺表呉㑹荆巫以次俱下最後殄并汾撫江左以截九有神武之所震疊如屈伸肘唯所欲加則武功爵雖未始或用固不害其為賞功也雖然戰功曰多在司勲固所不廢而昔人之兵法使貪與詐使其終身長不離故處則無慮悉掉臂引去為閭巷自好人也尚誰肯甘長勞而騖危道乎此武功爵宜在所急也若乃賞不視勞爵不酬能則鬬士體已解矣方復掇拾煩委之號名一切紛更之為彼不旋日而徼利者果可以欺美觀乎不幸功狀晻曖忮心之將方得快私欲於一日之去取虚名未移而實效旋廢是重失衆望未見能飽其貪志者也則漢人之議疑若可緩矣昔之人一避螳怒而士氣百倍一投單醪而少一字舉厭足危難之犯固有作其真情者彼所謂爵賞特外之一助耳况號名乎亦因時之宜比次之而已矣何必秦
  復圜土
  先王以君子長者之道待天下而欲人之相與適其當也初無意於用刑不幸天下之人時有不出乎善人之塗而後刑將不免則先王於是又有不忍之心加焉猶曰姑教之而勿殺也斯大司寇以圜土聚教罷民之意與說者曰圜土規規主仁盖以仁用刑者圜土是已傳曰唯强而有力者能行禮然則不能行禮者罷民是已必於罷民言不能行禮則以嘉石之所平者知之故也彼民之生天地實囿其形則疑若有拘而無肆矣其或不能强力是自棄也不能由禮是自放也放棄之民唯收乃可則彼將更自取囿而以拘即拘者也是何時而輙肆耶雖欲無怵乎圜土不可得矣不力於事散徙無常則大司寇於是乎言聚之矣一身之至約而莫知孰置則大司寇於是乎言寘之矣潰如湍水逸如放豚則司圜於是乎言收之矣徃而不反流而不止則司救於是乎言歸之矣是圜土之本末也雖然大司寇所施盖亦有序焉坐諸嘉石役諸司空聚之圜土如是而已禮之為物譬火在木因鑚顯照棄也弗取是誰之過歟石無知物也且以嘉獲名可以人而不如石乎桎梏之所取是在我也使能知此則先王尚焉取而坐之乎坐之而猶以為不足於是又繼之以司空之役矣夫生已勞矣又况以故取勞哉不為賢已辱矣徒以不能禮而重取辱孰若以禮自克使能知此則先王尚焉取而役之乎役之而猶以為不足於是又繼之以圜土之聚教矣先王之於民惡夫置之而不恕然又惡夫恕之而不置也不教而誅仁則吾不知也教之不從而不誅義則吾不知也圜土之法施職不如恥之明刑改而反於國中猶三年不齒與夫不能改而出圜土者殺是殆所謂仁矣而卒不害其為義歟仁逺乎哉義在其中矣義逺乎哉禮在其中矣雖然請因卒其緒說焉嘗以謂禮刑相為表裏者也禮之所去是刑之所取彼其拘之乃終將愛之也其教之也幡然改而知禮則良知良能不鑠於形盤體肆之偽而放僻邪侈之習斯逺矣其教之也幡然改而行禮則力不敢身自愛情不敢家自戾向也愚者之所病不肖者之所拘今也可得而撙節矣夫如是則勇鬭好犯之氣弭而和樂豈弟之風移一旦擇吉地而投足一旦念有涯而尊生彼挂身刑禍之肆而為世大戮者尚誰乎此先王之時所以有賴於圜土為不少而卒之以刑措不用歟故曰禮禁將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後豈虚言哉末世尅核太急仁不下逮其所以教民者略方復一切羅取瑕釁僅如析毫洗垢而麗人之辟徃徃傍及於遷就不辜至號其獄為虎穴則慘亦甚矣語曰畫地為牢義不入亦所居之勢然也然則圜土之法其可復於今乎曰道徳弗明教化弗行悍民之幸愿民之不幸雖煩為刑禁猶不足以督不勝之姦宄况圜土乎脫以謂必復圜土然後慊則今之犯流而加役與夫命城曰牢者去圜土盖亦無㡬矣尚焉取而復之乎唯上之人講修所以憫憐元元之道謹防範明分守相與趨嘉會之適而一切接以粲然之至文則禮俗成刑斯省矣何必一二而追先王之迹哉是以孝文太宗之治而斷獄數百㡬致刑措又况休明之盛際乎
  禮部取士
  古人有言伯樂一過冀北之馬羣遂空彼伯樂誠知馬者使求馬者浪以衆人昜之則在伯樂初無増損彼為馬者顧無良耶非馬之罪也冀北之不幸也世之取士亦何以異此三代已還取士之法於周為最詳盖自閭胥而上書其敬敏任恤者或不書其孝友友當作弟下同睦婣書其孝友睦婣者或不攷其徳行道藝至州長所以書者攷者悉矣然後鄉大夫即其大比而興所謂賢者能者夫文當作大夫以智帥人者也智帥一鄉而有大夫焉則其知人宜毎審矣人亦孰能病之彼唐以禮部侍郎知貢舉其有以昜此乎竊嘗謂士人所取者義命則吾所恤也乃若夫得失則非吾所恤也千人臨之一人進退之故士之去就卒不勝有司之予奪有司取人者明闇則衆所繫也乃若夫勢位則非衆所繋也一人司之千百人責望之故有司之升黜卒不勝士之毁譽夫士或有以非義命而幸一日之私得失者矣彼有司亦烏能以勢位而掩天下之公明闇哉則禮部侍郎與貟外輕重亦何擇焉盖取士之失自漢魏則然矣况末造之有唐乎廢鄉舉而為郡試則徼倖嗜進之徒相與起而朴茂廢實之節因循䘮去經術而為詞賦則雕篆一曲之巧昜為力而閎深博大之學難為工謂之宏辭則掇拾傳注比綴聲偶而已非能直探聖人之真意也謂以賢良方正則市取直聲攙為言説而已非能論列當世之大利害也又况臨難不顧徇節寧邦長才廣度沉迹下僚與夫不求聞達道侔伊吕茍可以名一科者無所不用則顧以為少總猥矣雖然其始猶不害其為得人也及夫糊名之法弛而通榜之弊滋或預為題品或亟賞簾獻拔人之親者他日人亦拔其親擯人之故者他日人亦擯其故於是苞苴竿牘之巧肆而科舉殆為貿昜之竒贏矣彼禮部侍郎果何補於唐耶王起三擅文柄當世以為美談許孟容末司考較士子號為晚遇其習俗妄自喜好乃如是韓愈薦侯喜等十軰辯則辯矣其如侵官何杜牧誠豪士也彼呉武陵何為者徑欲以常列居之欺矣甚者至有援宰相子以取具與夫妄意顔標為魯公之裔則可勝慨邪國朝雖因仍前代之習乃若夫防制則加宻矣熈寧初一切剗去隋唐聲律之科既而博採三代教養之法行之未幾曠然一變士之應書而起者徃徃騁絶羈凌倒景而時所謂明有司者又能加公心由直道副上所以急人之求焉譬彼冥鴻初在遼廓羅而下之曽不留賞則真弋者之殊巧也彼禮部侍郎雖非正用獨何慊於得人乎雖然必欲使前代之舊物不廢吾世則姑若前日援一二傑人時取而用之斯足矣愚尚何說以獻

  龍雲集巻二十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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