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龍鳳再生緣
◀上一回 第二十六回 劉奎璧中計被擒 韋勇達迫寫供狀 下一回▶

  卻說酈明堂進了北京城,家人領到文興號緞店,囑家人呈上康若山書信。俞員外看過,方知康若山的義子酈明堂,湖廣新科解元,並吳道庵妹丈,新科舉人,耍借寓住宿,伺候會試,心中大喜:康若山今乃富貴兩全,在我亦叨榮幸。迎入書軒,花廳上見禮坐下,各通姓名,一面備酒接風。俞智文相陪,暗想若山哪裡尋得這等才貌雙全的少年,因問曰:「未知賢姪可有兒女否?」酈明堂曰:「小姪年方十六,尚未定婚。」俞智文著驚曰:「賢姪為何尚未定婚?」明堂曰:「小姪立願,必要功名成就,方敢議婚。」俞智文歎曰:「賢姪如此誠實,比著劉國舅好色,真有天淵之隔!」

  明堂正欲探國舅消息,即詐問曰:「什麼劉國舅?請聞其詳。」俞智文笑曰:「劉國舅名奎璧,劉捷的次子,現拜鎮國大將軍,近來掛滅寇大元帥印,領軍往山東剿賊。」明堂曰:「小姪前聞劉奎璧與皇甫少華爭婚孟氏,奎璧父子害得皇甫元帥人陷家破,未知皇甫敬妻女解京,如何處治?」俞智文就把擒捉母女解到吹臺山,被那韋勇達殺了解官,劫了母女上山。明堂曰:「皇甫敬妻女被劫上山,諒必自能盡節。」俞智文曰:「爾不知這韋勇達年方十七八歲,真是個英雄好漢,聞聽極義氣,他拜皇甫夫人為母,認皇甫小姐為妹,十分禮待。劉國舅因探皇甫小姐絕色,故奏往吹臺山征戰,實欲擒皇甫小姐為妻。」明堂又問曰:「聞得劉國舅奉旨賜孟氏結親,國舅怎捨得丟去孟小姐,卻去遠征?」俞智文就把孟氏帶刀行刺,砍中額角,技術而亡,孟兵部奏討人命,天子判決,雲南建立節義牌坊,摧表孟氏節烈等因說明。明堂聞言,一時悲傷,道:「可憐蘇姑娘為我守節報仇,身葬魚腹。」忍不住流下淚來,退入書房悲泣。

  到了次早,即封四十兩銀子,送與俞員外以為薪水之費。俞員外不肯收受,明堂曰:「此乃家父之命。叔父若不受,我等便不敢在此叨擾。」員外只得收了進去。

  且說奎璧領軍,一路風雪阻住,延至次年五月初十日方到山東青州吹臺山,傳令離山數里屯紮營寨,三聲大炮,安下營寨。又說韋勇達原名叫做衛勇娥,改得此名。在吹臺仙欲招集人馬,請旨剿征番寇,救父回朝。原來衛勇娥之叔名振祖,有親生次子名勇彪,身材魁梧,好習弓馬,少勇娥一歲。因英文章被連累,迫勇娥出門,勇娥往登州探呀父信。勇彪心憐其姊流落,竊取路費,欲往登州尋姊。路過吹臺山,山中嘍囉前來行劫,被衛勇彪殺效。韋勇達下山親自來戰,恰好姊弟相逢,遂密言改姓之事,改稱兄弟,與勇彪同住山寨,招集四千餘眾,專劫貪官污吏、土豪勢宦,小民深感其恩。

  忽一日,摟羅來報曰:「啟稟頭領,今有鎮國將軍劉奎璧領軍一萬,前來征剿,離山數里下寨。請令定奪。」韋勇達即令頭目分帶摟羅把守柵寨,一面退入後寨,來見尹夫人。母女見禮座下,撤退摟羅,韋勇達細說仇人劉奎璧領軍來征等情。皇甫長華恨了一聲曰:「逆賊前來,待妹子明日出戰,擒捉回來,碎屍萬段!」韋勇達曰:「賢妹不可會戰,他是朝廷命官,爾若擒他,朝廷必然移恨,令弟更難出頭。我是改名換姓,縱使朝廷見怪,我亦無傷。待我捉他上山,用嚴刑審問,迫取親筆供狀,拘禁土牢,饒他性命。日後受朝廷招安,把他並供狀拜獻朝廷,方知他奸惡。」夫人曰:「孩兒說得是,但要小心。奎璧英雄非常,弓馬精熟。」韋勇達曰:「不妨,孩兒自有計策擒之。」

  直至次早,勇達升座聚義廳上,曰:「劉奎璧乃是奸賊,陷害皇甫元帥,待我領軍前往擒之。」只見韋勇彪向前曰:「待弟先去會戰,哥哥再出未遲。」勇達曰:「賢弟須要小心!」勇彪領了撓將吳武,帶人馬下山。

  且說劉奎璧聞得賊人討戰,即領人馬出陣。勇彪見奎璧面白唇紅,膀闊腰細,金盔金甲白馬,手持銀槍,背後紅旗金字大旗高標,上面寫的,『滅寇大元帥劉』。旁邊閃出大將連登,拍馬向前喝曰:「來者莫非賊首勇達之弟勇彪麼?」勇彪答曰:「我乃韋勇彪也。何來狗城,留下姓名?」連登曰:「我乃劉元帥帳下前部先鋒,二軍指揮使連登也。爾既非韋勇達,膏不殺爾,爾抉去叫韋勇達前來受死!」旁有驍將吳武,拍馬提刀衝出,大叫曰:「二頭領不須與這狗賊閒口,待我擒捉此賊。」縱馬向前,提起大刀,即向連登頭上砍下,大喝曰:「看我吳武大刀的滋味。」連登喝聲:「不得無禮!」舉槍架過,回手一槍刺來。兩將各逞英雄,戰上十合,未分高下。奎璧一時性發,放馬從陣旁出來,暗助一箭,向吳武射來、吳武不提防,一箭正中咽喉,遂死於馬下,官軍向前取了首級。韋勇彪大怒,縱馬上前喝曰:「狗官敢傷我部下!」劉奎璧躍馬上前曰:「本帥來取爾命。」提槍便刺。韋勇彪上前雙錘迎敵,但見錘來槍架,抖擻精神,這桿槍猶如萬點梅花。再戰三十餘合,勇彪氣力不支,只得掉轉馬頭望本陣逃走。奎璧統領官兵,掩殺下來,追至山下,勇彪已走上山,即將檑木炮打下,官軍不能上山。韋勇彪回來見勇達,說明交戰情形,道:「奎璧著實厲害,因此敗回。」勇達曰:「勝敗乃兵家常事,來日待我親自出戰,自有破他妙計。」

  到了次日,嘍囉來報,劉元帥又來挑戰了。勇達頂盔貫甲,帶領人馬下山。皇甫長華曰:「劉奎璧實是凶勇,哥哥須要仔細!」勇達稱是,衝下山來,分佈陣式。有認得的官兵報於奎璧曰:「那使雙刀的賊頭就是韋勇達。」奎璧見勇達面如桃花,眼含秋水,宛如玉樹臨風,銀盔銀甲,手執兩口日月雙刀,坐下一匹五色馬。奎璧吃了一驚,不意賊首如此美貌年青,諒與皇甫長華有通。又一轉念:「我只圖皇甫氏容貌,不管他的私情。」隨即向前喝到:「來者可是賊首韋勇達?」勇達曰:「正是。爾可是劉奎璧奸賊麼?」奎璧曰:「然也。爾這賊首,敢不下馬受綁!」勇達曰:「正待捉爾,碎屍萬段。」飛起雙刀便砍。劉奎璧舉槍來迎,二人大戰。奎璧力大,戰到三十餘合,韋勇達自料難以取勝,即詐敗退下。奎璧軍追趕,嘍囉亂箭射來,奎璧敗軍而歸。韋勇達回寨,尹夫人母女問交戰情形,勇達細說交戰情形,曰:「此奸賊當用計擒之。」即叫勇彪附耳低言曰:「賢弟可如此如此。」到了初更後,勇彪帶了五百嘍囉下山,直到四更後,回來交令。

  次日,奎璧又來討戰,韋勇達領人馬下山。奎璧罵曰:「你是我手中活放的匹夫,怎敢又來討死?」勇達曰:「今日若不擒爾,誓不回山。」二人又戰。約戰到三十合,勇達勒回馬,落荒便走。奎璧領兵追來,嘍囉一聲吶喊,四散丟下刀槍,各自奔走。奎璧見人心已亂,放膽追來,大喝曰:「韋勇達叛賊,上天入地也要擒你回來!」追趕二三里,只見連登趕上大叫:「叛賊不回山寨,恐有奸計,元帥不可追趕!」劉奎璧遂勒馬不追。勇達回馬叫曰:「狗官,已中我十面埋伏之計,還不下馬受綁。」劉奎璧怒曰:「吾今偏偏要殺盡埋伏。」拍馬再趕下來,不聽連登之言。早已趕了三四里,將到林間,勇達認明暗號,即大呼曰:「劉奎璧快來受死!」奎璧回言罵曰:「狗強盜不得無禮,待本帥來取狗頭。」拍馬飛上,只聽得一聲炮響,如天崩地裂,劉元帥連馬跌入陷坑。原來韋勇彪昨夜領命,在此掘得陷坑,上蓋席片,用浮土遮好,奎璧逞勇,故中此計。林中埋伏,各執撓鉤,用力把劉奎璧生擒活捉,捆綁起來。官軍立即退下,報知連登。連登大驚,收軍回營,令人打聽元帥消息。

  到次日,勇達請出尹夫人母女,到聚義廳,尹夫人坐在上首,自己與小姐在兩旁坐下。韋勇達曰:「劉賊被擒,請母親發落。」小姐曰:「這奸賊弄得我家破人亡,把他碎剮,方雪我恨。」勇達曰:「不可,奎璧乃是朝廷命官,不可殺他,須留下性命,天子方知我有道理。今可嚴刑拷打,迫他親立作惡罪狀,畫供之後,獻奏天子,方好明白冤枉了。」夫人曰:「孩兒說有得理。」即令押奎璧前來。

  頃刻間奎璧已到,就在下面待命。勇達罵曰:「奸賊,既已被擒,怎敢抗禮不跪?」奎璧曰:「我雖被擒,不過一死,少不得大軍到來,把你叛賊殺盡。我乃命官,豈肯屈膝。」勇達曰:「你倚了姊姊裙帶之親,陷害皇甫元帥,你毫無功勞,反加封顯職,真是個大奸賊。」喝令打他狗腿,看他跪也不跪。嘍囉即取木棍,向奎璧兩腿打來。奎璧忍打不住,只得跪下哀求曰:「伯母大人在上,念及通家前情,放我回朝,感恩不淺。」夫人罵曰:「爾這匹夫,奪親不遂,小春庭放火,謀害我兒鄉又通父保薦吾夫征番,冒奏降番。可把實事招來,免受刑具。」吩咐帶上各刑具伺候。嘍囉應聲曰:「唯!」把夾棍腦箍,荊條皮鞭,一齊帶上。奎璧嚇得魂不附體,哀求曰:「今來征戰,實是天子差我,非小姪敢來犯上,望伯母大人諒情恕罪。」言訖,一連叩頭。韋勇達曰:「奸賊存心險惡,不用大刑,決不肯招。」喝令嘍囉:「快上夾棍!」眾嘍囉把奎璧按倒在地,兩腿拉入夾棍,把繩收緊。奎璧暈去,只求寬刑,情願招認。勇達遂令放了夾棍。奎璧恐再受刑,即把小春庭如何放火,設計焚燒皇甫少華,後來如何寄書,托父保薦皇甫敬征番,以及諒必元帥陷入番邦,吾父如何冒奏降番等實情說明。摟羅取文房四寶,付奎璧自具供狀。奎璧自料必死,乃具了供狀。勇達又令打了手印,問曰:「爾既害皇甫元帥,勢必謀奪孟氏婚事,如今成否?」奎璧曰:「為著孟氏,故累我到此受禍。」就把伊父奏主賜婚,孟氏行刺技術,他同孟士元一起進京,奏旨建造孟氏節烈牌坊,因此奉旨領軍來征等情說明。

  未知奎璧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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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清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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