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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梁任公革命相續之原理論   高一涵

朔風告急,警變時傳。眷懷故都,余心戚戚。寄學異邦,頻遭激刺。國有佳音,聞之而情舒色喜者,每視在國時為尤切。予自留東以來,每日課余,必檢讀此邦新聞三數種,凡記載之關吾國事者,必盡覽而不遺。顧所謂佳音,恆萬不一遇,而所為心驚膽裂者,則在傳吾國革命之一事。彼輩用心,專為造言惑我,本無足論之價值。顧吾人何以睹之而驚惶?國內何以聞之而戒懼?豈其國經一度革命而後,遂日日居於臨深履薄、戰戰兢兢之天,而永無再免革命之理歟?偶於故紙堆中,得梁任公《革命相續之原理及其惡果》讀之(《庸言報》第一卷第十四號),見其大書特書。開宗明義之言曰:「歷觀中外史乘,其國自始未嘗革命,斯亦已耳。既經一度革命,則二度、三度之相尋相續,殆為理勢之無可逃避。」又曰:「革命復產革命,殆成為歷史上普遍之原則。」其終復有最可驚駭之詞曰:「革命只能產出革命,革命決不能產出改良政治。」讀罷置書,神魂若喪。輾轉細繹,竊有未安。遂不得不特操斧斤,汗顏血指,造班門而一弄之。

顧余於未著議之先,首當申明者二事。任公之所以危言聳聽者,其心在求免革命相續之慘禍,此吾輩所同情者也。人非狂惑,未有欲其國之革命頻生者。又任公之論,在「泛論常理,從歷史上歸納,而得其共通之原則」,此亦吾輩所同情者也。何則以涉及時政,非本志范圍之所許。故本篇即本此二點以立言,所欲論列者,在明革命之正當觀念,欲於此中求革命之真解則可,至其事之為美為惡,決不為之置一辭。蓋論事而雜以欣喜厭惡之情於其中,則往往失其事之真相,非余所敢取也。此旨既申,余論乃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