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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清是壺盧還是羅漢,然而很潔白,很明豔,以自身的滋潤相黏結,整個地閃閃地生光。孩子們用龍眼核給他做眼珠,又從誰的母親的脂粉奩中偸得胭脂來塗在嘴脣上。這回確是一個大阿羅漢了。他也就目光灼灼地嘴脣通紅地坐在雪地裏。

  第二天還有幾個孩子來訪問他;對了他拍手,點頭,嘻笑。但他終-{于}-獨自坐着了。晴天又來消釋他的皮膚,寒夜又使他結一層冰,化作不透明的水晶模樣,連續的晴天又使他成爲不知道算什麼,而嘴上的胭脂也褪盡了。

  但是,朔方的雪花在紛飛之後,卻永遠如粉,如沙,他們決不黏連,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這樣。屋上的雪是早已就有消化了的,因為屋裏居人的火的溫熱。別的,在晴天之下,旋風忽來,便蓬勃地奮飛,在日光中燦燦地生光,如包藏火燄的大霧,旋轉而且升騰,瀰漫太空,使太空旋轉而且升騰地閃爍。

  在無邊的曠野上,在凜冽的天宇下,閃閃地旋轉升騰着的是雨的精魂……

  是的,那是孤獨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一九二五年一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