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其間,豈可動哉』!」張釋之進曰:「使其中有可欲,雖錮 南山猶有隙。使其中無可欲,雖無石槨,又何戚焉?」夫 死者無終極,而國家有廢興,釋之所言,為無窮計也。 孝文寤焉,遂以薄葬。又漢氏之法,人君在位,三分天 下貢賦,以一分入山陵。武帝歷年長久,比葬,陵中不 復容物。霍光暗于大體,奢侈過度。其後至更始之敗, 赤眉賊入長安,破茂陵,取物猶不能盡。「無故聚斂百 姓,為盜之用,甚無謂也。」魏文帝於首陽東為壽陵,作 《終制》,其略曰:「昔堯葬壽陵,因山為體,無樹無封,無立 寢殿園邑,為棺槨足以藏骨,為衣衾足以朽肉。吾營 此不食之地,欲使易代之後,不知其處,無藏金玉銅 鐵,一以瓦器。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是無不掘之 墓。喪亂以來,漢氏諸陵無不發掘,乃至玉柙金縷,骸 骨並盡,豈不重痛哉!若違詔妄有變改,吾為戮屍于 地下,魂而有知,將不福汝!」魏文此制,可謂達于事矣。 向使陛下德止如秦、漢之君,臣則緘口而已,不敢有 言。伏見聖德高遠,堯、舜猶所不逮,而俯與秦、漢之君 同為奢泰,捨堯、舜、殷、周之節儉,此臣所以戚戚也。今 為丘壟「如此,其內雖不藏珍寶,亦非益也。萬代之後, 人但見高墳大塚,豈謂無金玉也?臣之愚計,以為漢 之霸陵,既因山勢,雖不起墳,自然高顯。今之所卜,地 勢即平,不可不起。宜依《白虎通》所陳周制,為三仞之 墳。」其方中制度,庶事減少。事竟之日,刻石於陵側。明 丘封大小高下之式,明器所須,皆以瓦木,合「於禮文, 一不得用金銀銅鐵,使後代子孫,並皆遵奉。一通藏 之宗廟,豈不美乎!且臣下除服,用三十六日,已依霸 陵,今為墳壟,又以長陵為法,恐非所宜。伏願深覽古 今,為長久之慮。」臣之赤心,唯願萬歲之後,神道常安, 陛下之孝名揚於無窮耳。
《賀昭陵徵應狀》張說
右御史中丞徐惲從京使還,向臣等說:「妖賊劉志誠, 四月從咸陽北向,面南見昭陵山上有黑雲忽起。志 誠謂其凶徒云:『此雲將有暴風,若衝頭立,恐有破敗』。 志誠久從軍伍,頗解雜占。其言未畢,飄風果至,直衝 行者,莫不昏迷,眾心驚惶,不知所出。及至便橋之際, 並即散走。又見父老云:『往年權梁山之徒,將逞不軌, 當時亦有烈風暴雨,發自昭陵,比至京城,賊還破滅。 謹參往事,與今同符者。伏以閭閻賤類,竊敢猖狂,而 祖宗威靈,亦已元鑒。昔年感召,若命蚩尤;今日驅除, 更徵風伯。所以妖炁自殄,狡計莫施,頃刻之間,逃形 無路。此皆神功潛運,昌曆無窮,將俾孫謀,用昭聖德。 事堪懲惡,可以垂後,無任慶悅之至,仍望宣付史館, 并示朝列。謹錄奏聞』。」謹奏。
《女媧陵記》喬潭
登黃龍古塞,望洪河中流,巋然獨存,大浸不溺者,媧 皇陵也。夫巨靈劈太華,蹠首陽,導河而東,以洩憤怒, 雖有重丘大阜險狹之口,罔不漱之為黃壤,汨之於 旋波矣。女媧氏已然之後,豁爾之衝,天險束阨,風濤 鼓作,乃能中乾外禦,特立萬年,其憑神可知也。水無 盈縮之度,陵有高卑之常,霖潦漲之,兩涘沒矣。於是 乎不為之小而就其深。旱暵滲之,孤嶼出矣,於是乎 不為之大而就其淺。非夫巨靈壯趾以固本,河伯高 肩以承隅,胡然動靜如因其時,升降不失其則。羅浮 二岳,以風雨合離;蓬萊五山,以波潮上下,不復故道, 遂違常流,甚相遠矣。君子曰:「夫能屠黑龍,涸九州,況 乎一水之上,而自為謀?夫能斷鼇足」,立四極,況乎數 仞之高,而自為力;神人之易,昧者難知。密邇山谷,森 羅物象。莽莽蘆渚,寧非止水之餘;嶄嶄石林,猶有補 天之色。搖演空曲,精靈若存。且夫上無積草,表以孤 樹。常感風氣纎條,悲鳴若冥應。「蠁,鼓簧而吹笙。由 是憧憧往來,無不加敬。山有梅栗,關吏羞焉;水有菱 芡,舟人奠焉。冢之木,無或斬焉。陵之土,無或抔焉。是 則馨香已陳,而樵蘇自禁矣。故聖人取薄葬,去厚送。 驪山之銀海魚燈,虎丘之金精龍劎,錮之其內,散之 其間,適為大盜之守,未足藏身之固。彼橋山帝丘,九 嶷會稽,皆因山而墳,未聞其赭者。」余謂媧皇受命在 火,火以示水,谷不為陵。開門負固,日用其力。不然,其 隙地豈必封崇乎?是故觀而志之,為《城冢後記》。
《代中書門下賀八陵修復畢表》權德輿
臣某等言:「臣聞宗廟之享,以致吉蠲;山園之制,以極 嚴敬。國朝祀典,盡用漢法。寢宮便殿,永奉衣冠。日往 月來,久未修復。伏惟皇帝陛下繼明恭己,大孝因心, 丕承祖宗,對越天地。薦馨香於九廟,崇經構於八陵。 庶工子來,百堵皆作;人神協吉,龜筮告猶。用成奕奕 之新,實自烝烝之孝。行宮盡復,神御以安。掌禮之官」, 虔於受命;奉陵之縣,但睹成功。慮財用而靡賦於人, 量事期而不愆於素。罔極之感,通於神明。奚斯閟宮, 徒頌諸侯之事;叔孫原廟,蓋匪先王之法。孝彰禮備, 豈比於今?列聖在天,萬方受祉,春秋匪懈,超冠百王。 臣等謬參台司,獲承詔旨,無任誠賀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