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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行之,而歸其胙於子孫,典至重也。若夫祭於墓,祭於家廟,皆其子孫之事。然古者士無田不祭,而卿大夫有圭田之授。《祭法》云:「以死勤事則祀之。」 其祭之在公私者可勿論,而隆恩異數,必出於朝廷而始重,蓋所謂激勸之大者也。余嘗考前朝死事之臣凡千餘人,錄成一書,分十卷,顏曰《日新》,錄其死於京師者為第一卷《申端愍公之死》,灼然在天地間革代之後。

朝廷既遣官致祭、且錫以祭田、使其子孫世世奉

祀。公嗣涵光、涵煜、涵昐,皆為余文章交,而涵昐又與余同為史官,凡朝廷典故有關於激勸之大者,史官當書之。於是以《祭田之記》屬余。余惟古來褒卹忠烈,未有如今日之盛者,苟非其事有深足感動,豈能荷此榮典乎?天下謂明以科名取士,而卒不得其報。由今觀之,科名未嘗誤國也。西漢之亡,上符命者日數千人,其時文臣莫如揚雄、劉歆,皆為喪節之事。東漢之亡,人夸舜、禹之事,不知節為何物。唐自僖宗而後,死事無可言者,惟宋理學最盛,而以身殉國者一息尚存,此志不懈。明以經義取士,而甲申之變,諸文臣從容而蹈君亡與亡之節。

世祖章皇帝特行旌忠之典、敕禮臣核其真偽輕重、得

死京師者,烈烈二十餘人,多出於科名中,而勳冑皆不與焉。嗚呼!何其盛也!端愍公奉命而出,聞難而旋。有勸公者,公慨然曰:「普天同讎,豈可越境乃免乎?」 公以文章起家,以節義報國,公於是乎不朽矣!余嘗論古來勳伐,如蕭、曹、寇、鄧,當時賜田宅無算,至於國除澌滅,無有郭汾陽有再造之功。當唐之世,已有歌舊「宅今為寺」 者,何論易世也。至於忠臣義士,雖千百世之後,而瞻其廟宇,問其墓田,猶有勃然而起敬者,則祭田之錫,豈非激勸之大者乎?記錫田之始,為順治某年某月日,祭田凡若干畝。至於此田之守於某,傳於某,皆可不記。

路公祠在曲周東關。公諱振飛,字見白,本縣人,天啟五年進士。

呂仙祠,在邯鄲北二十里。明世宗賜額「風雷隆一仙宮」 ,遣真人陶仲文行禮,禮部尚書顧可學撰記。唐沈既濟《枕中記》:開元七年,道士有呂翁者,得神仙術,行邯鄲道中,息邸舍,攝帽弛帶,隱囊而坐。俄見旅中少年乃盧生也,衣短褐,乘青駒,將適於田,亦止旅中,與翁共席而坐,言笑殊暢。久之,盧生顧其衣裝敝褻,乃長嘆息曰:「大丈夫生世不諧,困如是也。」 翁曰:「觀子形體,無苦無恙,詼諧方適,而嘆其困者,何也?」 生曰:「吾苟此生耳,何適之謂?」 翁曰:「此不謂適而何謂適?」 答曰:「士之生世,當建功樹名,出將入相,列鼎而食,選聲而聽,使族益昌而家益肥,然後可以言適。吾嘗志於學,富於游藝,自惟當年青紫可拾,今已過壯,猶勤畎畝,非困而何?」 言訖而目昏思寐。主人方蒸黍,翁乃探囊中枕以授之,曰:「子枕吾枕,當令子榮適如志。」 其枕青瓷而竅其兩端。生俛首就之,見其竅漸大明朗,乃舉身而入,遂至其家。數月,娶清河崔氏女。女容甚麗,生資愈厚,生大悅,由是衣裝服御日益鮮盛。明年舉進士登第,釋褐祕校。應制,轉渭南尉。俄遷監察御史,轉起居舍人、知制誥。三載,出典同州,遷陜牧。性好土功,自陝西鑿河八十里,以濟不通,邦人利之,刻石記德。移節汴州,領河南採訪使,徵為京兆尹。是歲,神武皇帝方事戎功,恢弘土宇,會河湟震動,帝思將帥之才,遂除生御史中丞、河西道節度使。大破敵兵,斬首七千級,開地九百里,築三大城,以遮要害,邊人立石於《居延山》以頌之。歸朝冊勳,恩禮極盛。轉吏部侍郎,遷戶部尚書,兼御史大夫。時望清重,群情翕習,大為時宰所忌,以蜚言中之,貶為瑞州刺史。三年,徵為常侍。未幾,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與蕭中令嵩、裴侍中光庭同執大政十餘年,嘉謨密命,一日三接,獻替啟沃,號為賢相。同列害之,復誣與邊將交結,所圖不軌,下制獄。府吏引徒至其門而急收之。生惶駭不測,謂妻子曰:「吾家山東,有良田五頃,足以禦寒餒,何苦求祿,而今及此,思衣短褐,乘青駒,行邯鄲道中,不可得也。」 引刀自刎。其妻救之,獲免。其罹者皆死,獨生為中官保之,減死罪投驩州。數年,帝知冤,復進為中書令,封燕國公,恩旨殊異。生五子,曰儉,曰僔,曰位,曰倜,曰倚,皆有才器。儉進士登第,為考功員外;僔為侍御史,位為太常丞;倜為萬年尉。倚最賢,年二十八為右袞。其姻媾皆天下望族。有孫十餘人,兩竄荒徼,再登臺鉉,出入中外,徊翔臺閣,五十餘年,崇盛赫奕,性頗奢蕩,甚好佚樂,後庭聲色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