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甲戌冬,太守馬君屬縣令胡君恢修之,擇生員陳 景馬〈闕〉董其役,展棘拓址,為周垣若干丈。中為祠堂 六楹,左右序亦如之。前為參闕,又建神道石門以觀 其外。祠後間之以墉,為墓門,門內碑以表其墓。落成, 太守乃俾請予紀於麗牲之石。予以服家居,未及為 之。既而太守擢去,凡兩易今為任君原,孝於時胡令 卒官,凡兩易今令為田君秀。于是復來速文,以終前 守令之美。嗚呼!夫子之道與王化遠邇,而子貢之從 祀遍天下,此舉何為者?蓋境內之賢,又當有專祀也。 目黎可稽之英,古無踰於子貢者,顧可不使其邦人 知所企慕哉!子貢在聖門,親聆一貫之傳,嘗聞性與 天道,其所造自顏、曾而下蓋鮮矣,《史記》乃載之《貨殖 傳》,且稱其恥原憲之貧,及誇其存魯,亂齊、破吳、強晉、 伯越之事,鄙哉!遷之見也!殊不知既達一貫性命之 旨,其去無諂無驕之年已遠矣,焉有夫子既卒而尚 不知貧非病之大義哉?至其載之《貨殖傳》,是以其少 時曾為者,蓋其終身也。至其所謂存魯、亂齊、破吳、強 晉、伯越之事,蘇子由以為戰國說客為之辭,子由蓋 得之矣。至於子由之自為子貢述也,亦未及乎其上 者。且子由以孟子為不知性,是又豈曾聞子貢之所 嘗聞者哉?嗚呼!子貢於夫子無行,而不與者從事焉, 故以不言為恐,其好學篤矣。夫子進之以天,謂其可 以語上也。天以不言為道,人以下學造天,天人合一 之妙,獨于子貢啟之者,所以成其高明也。未至於道 者,顧可輕乎哉?是則《子貢》之微也。予因闡諸此,以俟 質於有道。
《開州明道書院記》劉龍
事有關於世教者,必異世乃克一舉其前,則闕然未 備,若不能無疑焉。而卒至於舉,舉必著為彝典,以嗣 以續,迄於弗替。豈非天理至公,人情所不容已者,愈 久而愈堅耶?道之在人心,無間古今,其相感不待學 而能也。君子以道自任,率不易遇,久而論定,身晦名 尊,聞風起敬,歷百世如一日。詭遇之徒,得志當時,非 不赫然耀人耳目,往往沒世不聞,與草木同朽,其為 人賢不肖何如哉?明道程先生當宋盛時,以道學大 儒倡於河洛,上承鄒魯,世方仰其柄用,庶幾復見治 化之隆。立朝未久,輒領外秩,竟以早世為生民憾。嘗 判鎮寧,今大名、開州,其地也,未有為之表章者,類以 從祀孔廟,舉世推賢,此可略耳。殊不知宦游之地,涵 濡德澤,與他郡不同,以甘棠峴首例之,顧非一大闕 典與。正德間,同知潘君塤始考定名宦,先生與汲公 黯、寇公準、郭公嘉同祀一祠,繼龍君大有自祁更守, 謂先生非諸公可班,宜有專祀,以伸景仰。且欲風勵 後學,為其標準。會得隙地一區,移文所蒞,時建祠宇, 用嚴祀事。其後為講堂學舍,選境內諸生延師誨之。 百凡材具,取諸淫祠之既撤者,民不與焉。題曰:「明道 書院。」於是郡人爭自奮興,恨不生其時,親炙道德之 光,誦其詩,讀其書,求所以為訓者,又汲汲然惟恐後 也。人情所不容已者,將與天壤俱敝,不在是乎?或曰: 先生擯於邊鎮,鬱不得伸,今雖俎豆於斯,未必其神 之能安也。予惟君子,無入而不自得。北門鎖鑰,猶以 為重,況非其班者乎?今聖朝疆域萬里,開入畿輔,衣 冠文物,列郡首稱。師其道,宗其學於數百載之下,幽 冥有知歆格,當無疑也。龍君舉進士,力學好古,善政 得民,即是可概。其視逐時好規進取陷於薄書之俗 者,相去不啻十百。吉士趙生廷瑞,郡產也,從予遊且 速焉,乃為之說。
《重修學堂岡孔廟記》胡纘宗
蒲之北十里,故有崇岡。岡故有孔廟。岡巋然,廟鬱然 也。《記》有之:「孔子適衛,止蒲季路、曾點、冉有公西赤,言 志焉。」廟故有言志亭,亭屹然也。自昔至今,人咸稱為 學岡,志學也。有司特創以廟,志道也;立以亭,志教也。 而孔子之道,自昔至今,顯顯赫赫,豈於野外有間哉? 天順癸未,廟重建於劉尹弘。正德辛未,廟增修於盧 尹煦,而又有田四百畝,備粢盛焉。勒之石,志祀也。自 辛未至今二十年,廟就廢,學寖圮矣。嘉靖己亥,杜尹 緯蒞任之初,陟岡謁廟而有慨焉曰:「衛去魯雖遠,然 蘧伯玉得洙泗之化,而其學列於孔門;季仲由得洙 泗之教,而其政出於孔門。四子者,從遊夫子,而其所 志本之孔門。古不虛若岡,今其可不」治乎?古特創若 廟,今其可不葺乎?乃咨諸父老謀之僚佐,鳩工彙材, 撤而新之。於是巋然者、翩然、鬱然者、然屹然者粲 然矣。既訖工,杜尹屬予記。予惟《三千七十》,孰不學也? 《誾誾》《行行》,孰無志也?觀其志,知其人已由也,吾知其 侃侃于其國也;「有」也,吾知其兢兢于其邦也;「赤也」,吾 知其秩秩于其禮也;「點」也,吾知其浩浩于其上下也。 然皆孔子之教也。譬諸四時之於元氣寒暑,各得其 一焉。夫夫子之教何教也?其內聖學,其外王道也。四 子之志不同,同服孔子之教者也。而孔子之道,合七 十子,歷萬世而無間矣。然蘧伯玉恥獨為君子,而衛 有其教矣;季仲由世稱「有三善」,而衛有其政矣。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