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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膝侍,婉昵柔狎,不去左右。居二載,虎益壯猛,而馴 如故,一足微蹩,人呼為「跛足虎。」客有過庵中者,虎亦 迴旋妥適,略無疑礙。於是遠近高僧之行,謂能伏虎。 僧亦詡詡然以為虎與我善也。一日,僧攜虎遠出,至 天井關,鼻衂血不止,淋漓注地。僧惜其污,以足點地 使舐之,虎得血甘甚,嗛其無幾,又饞不可忍,遂前撲 僧負而去之磵中,餐嚙殆盡。自是此虎日蹲伏要路 間,伺行人過搏噬,不復食他物。以其初入喉時,甘在 人也。而凡他虎之出沒太行者,亦皆一意嚙人,往來 行旅,傷害甚眾。每日斜,即相戒裹足,今十數年矣,而 患未息。論者以為皆跛足虎煽導之云。事在崇禎末 歲。《論》曰:「語有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虎,噬人之獸也, 而養以自隨,又教之舐血,啟其饞狠,不但碎身而流 毒於當路。甚矣。僧之愚,以小不忍貽大禍也。虎賴僧 之力,免於困死,又撫摩煦育,經歷歲月,一旦又眼見 血而不見人,斯其所以為毒獸也。往讀《中山狼傳》,啞 然笑之,以為形似之言,不意竟有其人乃爾。雖然,僧 其小者也。漢之新莽,梁之侯景,唐之安祿山輩,皆厚 寵隆恩,長其爪牙,豐其軀力。及情遷意改,變起倉卒, 至於不可控遏,向之撫摩煦育,皆足以為儲兇釀螫 之資而已。天下跛足之虎多矣,何獨太行也?屏而遠 之,寘之深山大澤間,謹吾籓以自固,雖有毒,亦安能 及?彼菴僧者,貪馴虎之名,而自以為「虎與我善者也。」

《栖龍潭記》
俞時

陽城之東,有九女臺。臺以左,飛嶼壁斷,殊岫珠連,削 如劍立,森若戟攢。洞口亂開,人跡罕見,惟有飛仙可 到爾。圖畫瀠迴,燦乎金銀城也。而四山之湊,兩崖之 交,伊闕上聳,禹門孤懸。有怪石不知其幾丈許,橫臥 促駐於其中,雲拳電跳,蛇文龜章。手拂之,滑膩如流 脂,已為方外絕秀。及轉步下睨,得水一泓,名曰「栖龍 潭」者,蒼然兀然,清然泠然,盤渦伏流,奇成自天,瓊漿 玉液,甘可食人。大旱祈禱,洪霖輒應。或以萬石投之, 咆咆轟轟,暗響移時,杳莫探其底極,君子以為歸墟 之壑也。僻邑窮郊,誰其爾知?如昔賢所品於江南諸 水者,略弗及之,蓋所謂李密未見秦王爾,故可以觀 才矣。俞子同、《孟子、小谿、王子及泉,登》焉竟晚,眺賞實 難忍割。蓋若此潭以予輩相為知己云。

《東坡文峰記》
張應詔

邑左二里許,有陵聳盤若屏,頃談地理者,謂宜建峰 於上。余聞而繹之,因徐觀邑之概,遂質之邑。太宰王 公曰:「風氣形勢,天造也;裁成輔相,人能也。邑隸於晉, 故稱名勝。今觀行山培氣概,濩水瀉詞源,而前後若 右面,俱疊嶂層岫,環峙而向之,宜士之中選者,接武 高出,而奮庸繼起矣。第是陵在左,屬青龍,若亞於三 面。今若創峰於斯,用以補地之所未設,而氣運文運, 將必渾淪涵蓄,百倍於昔矣。」公曰:「然。」因於新建甎城 之後,諏日庀工,鼎建此峰,不浹旬而告竣。峰南嶺為 巽方,為文明之象,峰亦不可少,因並建焉。二峰高並, 四境壯觀,依然龍盤虎踞之區。茲爾邑士,自是登虎 榜,占龍頭,躋樞履要,嗣王公而迭興,俱為名世碩輔, 亦知此峰之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