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自軒轅以降,平一宇宙,未有若此之武也。夫戡亂 以武,守成以文,文以正崇,武以權勝。秦皇知權之可 以取,不知正之可以守。向使天下既定,守正崇儒,遵 《六經》之謨訓,用先代之文質,則黃軒盛美,湯武弘業 之不若也。觀坑焚之意,乃欲蓋先王能事,竊作者鴻 名,黈眾耳以前聞,逞私慾於當代,此儒之所忌,秦之 所志。悲夫!儒以恭儉為宗,秦則疲弊生人,極力宮室; 儒以道德柔遠,秦則「竭耗中國,勞師四荒;儒以宥過 議賢,秦則刻法峭刑,賊虐諫輔;儒以述先好古,秦則 師心徇智,播棄墳典。夫如是,則秦不得不滅,儒不得 不坑,勢使然也。」今天子矯覆車之前軌,崇明祠於後 葉,秦之所廢,我之所興,斯區夏無疆之休,子孫萬代 之福也。昔武王封比干墓,則招諫之道勸矣;晉文表 綿上田,則志過之名立矣;漢高護信陵塚,則尊義之 風著矣。大唐激揚大教,廟食眾賢,上興天地之經,次 以存顛覆之鑒,下以絕厲災之眚,建一祠而三德具 焉。鯫臣不敏,敢作頌曰:於維先王,設教崇儒,乃作《六 經》,為代典謨。降及夫子,三千其徒,再揚清風,文在茲 乎!天喪斯文,道有通塞。實生暴秦,反道敗「德,竊善攘 美,師心徇惑,焚書坑儒。萬古悽惻,牢落千祠,微茫九 原。驪山之北,坑埳猶存。草樹無顏,愁雲晝昏。時聞夜 哭,知有冤魂。帝在華清,登高訪古。憫然頹塹,悲涼榛 莽。上感亡秦,覆車遺武;下哀群哲,饗祀無主。爰降嘉 詔,聿修清祠。饋之牲牢,奠酹以時。幽幽廟門,肅肅靈 儀。冥寞求食,長無餒而。」粵自漢初,迄于隨閏,亦有令 主,敦儒尚訓。闕典罔崇,斯文莫振。昭昭神理,長懷幽 憤。我后濬哲聰明文思,敷弘大教,成秩神祇。鬼無妖 災,人不厲祀,俾爾蒼生,福壽無期。小臣作頌,敢繼刪 詩。
《封西嶽賦》〈并序〉杜甫
「上既封泰山之後,三十年間,車轍馬跡,至於太原,遷於長安,時或謁太廟,祭南郊,每歲孟冬,巡幸溫泉而已。聖主以為王者之禮,告厥成功,止於岱宗可矣。故不肯到崆峒,訪具茨,驅八駿於崑崙,親射蛟於江水,始為天子之能事壯觀焉爾。况行在供給,蕭然煩費,或至作歌有慚於從官,誅求坐殺於長吏,甚非主上」 執元祖醇醲之道,端拱御蒼生之意。大哉聖哲,垂萬代則,蓋上古之君,皆用此也。然臣甫愚,竊以古者疆場有常處,贊見有常儀,則備乎玉帛而財不匱乏矣,動乎車輿而人不愁痛矣。雖東嶽五嶽之長,足以勒崇垂鴻,與山石無極,伊《太華》最為難上,至於封禪之事,獨軒轅氏得之,夫七十二君,罕能兼之矣。其餘或蹶踣風雲,碑版祠廟,終么麼不足追數。今聖主功格軒轅氏,業纂七十君,風雨所及,日月所照,莫不砥礪,華近甸也,其可恧乎?比歲鴻生巨儒之徒,誦古史,引時義,云「國家土德,與皇帝合,主上本命與金天合。」 而守闕者亦百數。天子寢不報,蓋謙如也。頃或詔厥郡國,掃除曾巔,雖翠蓋可薄乎蒼穹,而銀字未藏於金氣。臣甫誠薄劣,不勝區區吟詠之極,故作《封西嶽賦》以勸賦之義,預述上將展禮焚柴者,實覬聖意,因有感動焉,為其詞曰:
「惟時孟冬,百工乃休,上將陟西嶽,覽八荒,御白帝之 都,見金天之王,既刊石乎岱宗,又合符乎軒皇,茲事 體大越,不可載已。」先是禮官草具其儀,各有典司,俯 葉吉日,欽若神祇,而千乘萬騎,已蠖略佁儗,屈矯陸 離,唯君所之。然後拭翠鳳之駕,開日月之旗,撞鳴鐘, 發雷輜,辨格澤之修竿,決河漢之淋漓,彉天狼之威 弧,墜魍魎之霏霏。赤松前驅,彭祖後馳。方明夾轂,昌 寓侍衣。山靈秉鉞而踉蹡,海若護蹕而參差。風馭冉 以緃雲螭,縒而遲蚭。地軸軋軋,殷以下折,原隰草 木,儼而東飛。岐梁閃倏,涇渭反覆,而天府載萬侯之 玉。尚方具左纛,黃屋已焜煌於山足矣。乘輿尚鳴鸞 和,儲精澹慮,華蓋之大角低回,北斗之七星皆去。屆 蒼山而信宿屯,絕壁之清曙既臻。夫陰宮犀象硉兀, 戈鋋窸窣,飄飄蕭蕭,洶洶如也。於是太乙抱式,元冥 司直,天子迺宿祓齋,就登陟。駢素虯,超崱屴。天語祕 而不可知,代欲聞而不可得。柴燎上達,神光充塞。泥 金乎菡萏之南,刻石乎青冥之北。上意由是,茫然延 降。天老與之相識。問太微之所居,稽上帝之遺則。颯 弭節以徘徊,撫八紘而黑,忽風翻而景倒,澹殊狀 而異色。冏若《褰袪》,開帷下,辨宸極者久之。雲氣蓊以 迴複,山呼嶪而未息。祀事孔明,有嚴有翼,神保是格, 時萬時億。爾乃駐飛龍之秋秋,詔王屬以中休,覲群 后於高掌之下,張大樂於洪河之洲。芬樹羽林,莽不 可收,千人舞,萬人謳,麒麟踆踆而在郊,鳳凰蔚跋而 來遊,雷公伐鼓而揮汗,地「祇被震而悲愁,樂師拊石 而具發。激越乎遐陬,群山為之相。」萬穴為之倒流, 又不可得載已久,而景移樂闋,上悠然垂思曰:「嗟乎! 余昔歲封泰山,禪梁父,以為王者成功,已纂終古,嘗 鑒前史,至於周穆、漢武,豫遊寥闊,亦所不取。惟此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