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人者,則若是其難焉,況於道乎?非悠久「之功則不 能復,非剛大之力則不能成。觀斯水也,則道在目睫 間矣。」吾黨之士,繼自今以往,涵泳於斯,絃誦於斯,必 思夫「浴沂詠歸」之意味,必勉以盈科達海之工夫。如 是則業可以光大,而邑大夫作成之意遂矣。昔白石 錢先生之尹斯邑也,實以道學淑吾邑,蓋嘗有志於 是焉,而未獲遂,則大書於石,以張本於後,其用心亦 仁矣。而形勢之大成,規制之大備,乃於今大夫見之。 豈非天之時、地之靈、人之賢,三會而然歟?是有光於 白石也已。是為記。
《古山樓記》劉辰翁
湘上朱君佐,遇余於廬陵,相視各壯歲也已矣。年近 五十,書來與我古青之樓,將隱栖焉,求文以為記。余 為記之曰:「青者何山也?請更之古山何如?山在天地 間幾千萬年而未化,如駢枝疣贅而莫之勝誤,豈惟 入病,是將陰陽者厭之矣。我亦不知其初高下磊落 變化,何以至此也?以為大塊之所壅而洪水之所決 耶?其高且數千百丈,為日月相隱避處,殆造物之所 不能去也。意者其亦有杞國之故,且墜且積以及此 耶?求之六合之內而不得,雖赤縣神州,吾不信也。」異 乎此者,其當何如、何厚、何高、何頡、何頏?於是有共工 者觸之;於是有五丁者鑿之;於是有愚公者移之觸 之鑿之移之,之不可,則鞭之以秦皇,「拔之以項羽,蹴 之以夸父,而不勝而衡守而擅鑄,而媚之以封禪,而 阨之以兵革。」其窮人力若此,而謂天地欲無意焉,不 可也;謂天地有意於後之人,益不可也;而後之人若 有力焉。方其自恃也,有過此焉,而卒不可恃也。彼其 有恃於人也亦多矣,其助之不可,而因以敝之,與?其 敝者自敝,而獨與天地者相終始也。悲乎哉!所謂古 山者如此。吾與君登樓而望,君所居岳之麓也。循嶽 而南,為蒼梧之野,二妃之所霣淚,南至於羅浮,望三 山者或彷彿焉。今其人遠矣。少西為洞庭,又西為峨 嵋之雪,蠶叢魚鳧者,不可得而道已。每聞子規喟然 而起,起而望曰:「望帝。」今其人遠矣。自江入於海則東 也,其「小曰塗山,玉帛萬國,專車藏焉。又東為滄海,安 期、徐生自是而不返,今其人遠矣。」言未既,君振衣而 起曰:「荒哉萬古,闊乎其四方也。吾棲於是間也何居? 其曠然若古今之塗乎?其亦他有所可隱乎?子盍為 我言之,子不為我言之,曠也奈何?」余仰而噫,俯而笑 曰:「今猶古也,今之古其猶有存乎?則余不」得其于斯 也,子又以今之今者為足存乎?夜以思之,其知之矣。 其自明日以往,抑不可知。余以斯樓為不足樂耶?四 方若此,君居樓而我記之,其復何憾?井榦麗譙,臨春 結綺,盛時巨麗者安在?下至齊雲豐樂,岳陽黃鶴,騷 人疇昔,徘徊落日又焉知其至此?則夫斯樓者,其不 足記耶?其不謂之隱耶?夫四方而不足以隱,則隱此 足矣。隱而謂吾山,則吾山矣。山在天地間,誰能主之? 四岳三塗,是不一姓,以吾隱此,而山亦吾,則山與君 俱不可得而見矣。不能不在人間,而藏於人間。異日 欲知君者求之樓,欲知君樓者求之記。記成於己卯, 庚辰之春日,是日也,霧漫天,自子規南,二妃西青青 者如失,惟《朱氏樓》獨存。
《新復黃甲洲記》元·姚紱
昔我世皇制詔若曰:「諸廟學之政,無或阻撓之。」又曰: 「其土田無或攘占之。」列聖是繩,申飭惟謹。惟爾典者 非人傳。厥官,政隳弛,滋弗治,地馴奪於民盜地耕, 初曰賃,尋以臻廢賃弗輸,稍弗征,又久則私券出,又 更久則去籍竄易,靡不計典者,罷弗任,甚則私啗以 利,更復護焉。士從旁間發其一,吏弗知政,漫弗一省, 或更為貨來以助盜,繇是地奪於盜恆多。迺者御史 論以法,茲弊如前所稱云。攸學舊有文浦港,發源文 清塘,西北流入攸水,曰大港頭。自此鑿為渠,引水東 流,朝於學,北入於攸水。中為甲洲,四面水西自鑿水 入渠,東連浦口,南邊港,北盡攸水之勢,並洲與渠咸 隸於學。曰圖誌、曰「砧籍。」自淳熙以來碑碣曰《國初籍 民》,悉具如上。先是貨者馮吉輩九戶死,洲廢,漸弗治。 會溪水一再漲,溪徙而北,洲沮洳廣袤,居民間有賃 墾者。至治元年,民有譚任叔為浮梁,是溪賃置禹廟, 其上租歲入者又五千。自後溪日徙,洲益廣,民張八 手、梁景賢之徒,始私墾而謀攘之,凡為畦廿有六,或 輸或不輸,租以不盡理。泰定三年,事聞於憲府,州倅 趙鈞澤、知州侯祜、婁承委勘治具弗譌。有王孛羅、王 甲三,以其地第五畦及第七畦、十八畦,自服來歸。至 元二年春,紱按部將之攸,士有以洲事來具言者,至 而果然,則命有司核之,盡以歸。明年,余僉憲廣西。又 明年,復有南臺之命,舟次於湘,攸士友以狀請曰:「洲 賴公以歸壽,堅珉示永遠,不可以無說。」且曰:「方公之 按部既去也,有為盜謀弛其事者,會州倅文侯郁寔 來侯儒者,按狀」得實,遂決意歸全壤。五月垂告,備值 攝務長沙,不果。既而且歸,乃示勸懲而析以理,於是 李光遠等自艾各以地還學,盡浦之完,悉復舊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