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長,作新文教,蟬聯鵲起,可計日竢矣。有田者未必為農,農者未必有田,大率有田為主人,傭耕為佃戶。兵燹以後,死徙多而耕戶少,向之阡陌,半就汗萊。募佃以墾,三年後始議輸租。又必先減其歲入之額,而後肯為卒業。稍有水旱,佃輒藉口以逋其入。少加督課,遂以逝將去汝。睚眥主人,主人惟恐田汙,不得不」 聽命於佃。至於催科之急,徭役之繁,佃不與也。故年來殷實化為窶人,而𥰡𥰡者方有穀。農之子恆為農,以其有專業存也。吾衡之農素狎其野,勤生力,穡老死,不濡足江湖。邇則蕩其心志,惰其肢體,黠者徙而為賈,樸者亦變而為傭。呼群招類,不遠數千里,負擔滇粵之外,以希射奇利。或有數歲弗返者。鄙拙業而輕去其鄉,土安得不曠,賦安得不逋乎?勞來還定,以集征鴻。涖茲土者,宜加意焉。父老言,隆慶間,比戶皆尚絃誦,重詩書,鄙史胥為賤役。今則趨之如騖,逐之若羶,以其中有兔窟,且藉以張狐威也。甚有棄子衿而事刀筆者。考《明學宮臥碑》,生員試劣等者,發遠近衙門充吏,所以媿辱之也。故諺有「秀才充吏,不得已而為之」 之語。
皇清順治間、奉
旨「生員為吏有禁近年少弟子員改業就之是捐重」
貲而買劣生之名也。雖因往日虎冠之吏踐踏使然。然而《五經》掃地盡矣。
吏承之躡朱履也,自某監司時始也。書辦之張高,蓋稱「相公也。」 自某太守時始也。押差之肩輿也,自某邑令時始也。
酒肆茶坊,原以供客邸之娛耳。今則遍市青帘,酣歌達旦,非郡邑之猾胥,則閭閈之遊手。故街衖有「十家七酒店,三戶兩跟官」 之謠。
衡民夙稱淳厚,非素有囂囂之習也。頃以終訟為能,其文致之詞,非人命即抄殺。及當庭訊,率多誣罔,嚴法懲之,比又復然。推其立心,豈繄無良?由生理既蹙,故狡偽易起。身家之慮輕,斯廉恥之道喪。得情而哀矜勿喜,其在聽訟者乎?昔人謂「楚優俳拙而犀甲利,鄰封畏之」 ,以其不耽近玩,勤國恤也。吾衡之俗,每歲五月朔、七月中,必崇臺演戲,浹旬不休,觀者如堵。愒日耗財,為厲不少。
往日縉紳之家,當其盛時,民之慕勢者鬻身為僕,藉其炙手之焰,以傾鄉里。漁獵產業,貲過千金。邇來故家式微,僕懷逆節,不獨飽颺,反謀下石,以拔去眼中之丁比比而是,敝冠苴履,名分蕩然。
溺女之慘,昔有嚴禁,今衡俗猶然未變也。樗蒱之戲,所在都有,衡俗不免。近復有《鬥虎兒》《打馬弔》諸技,雖無一擲百萬之風,然不可不防其漸。
衡山縣
《舊志》:「衡山當衡潭水陸之衝,舟車輻輳,供億頻頓。其田多瘠而少沃。中人之產,所入曾不足以卒歲,即富連阡陌者,往往以賦役見困,家無贏餘,安坐徒食,未常逐什一以自封也。其俗與衡陽同而草市,東連大洲,其民尤尚氣力,喜爭鬥。」 蕭士熙《新志》云:「士豪儁而好禮,有廉讓獨行之節。民醇朴而畏法,無椎埋告訐」 之奸,然尚鬼佞佛,錮而難革。「疾病則去醫而用巫,死喪則去禮而用僧,殯葬以歌舞為禮,衣服以綺縠相尚,宴會以靡侈相高,喜演戲,好蒱博,則前此所未有也。」
耒陽縣
《舊志》:樸茂殷厚,嗇私用而饒公輸。嘉、隆間,人猶直呼名而不稱別號。飲食器具,多充以竹木。民有白首不履縣治,吏胥皂役缺乏報充,而人多逃竄者,其風俗可想見也。嗣後人情侈踰騖華而疏於生理,宮室、服食、婚喪之節,轉相慕效,紛華艷麗,絕無矱限。民窮俗佻,職由此也。
《衡州舊志》:「耒為衡郡壯縣,饒山澤之利,田多沃野,賦亦倍之。往時俗尚簡易,男女飲食,多用古禮。比年以來,黜素崇華,習為豪舉,而民間積逋大費追呼,殆沿習尚然也。」
《郡志》:「男勤耕耨,女勤桑麻。」
《舊志》。志尚文學,禮崇簡易。男女飲食,多用家禮,喪冠昏祭,不事浮屠。地下郴陽,氣聯蒸湘,厥土近燥,春冬多雨陰霾,或彌月不開,洩竭而亢,入夏多旱無收。氣候寒暑,倏易不測。語音柔而直,大都出於唇舌。不清以濁,當為羽音。人情無甚銜匿,易為喜怒激搏。縉紳常冷,往往彈劾權貴,不阿上官,以氣節掛冠,後進多抗志進取高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