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惑眾,眾多迷之,以是致富。李師古鎮平盧,招延 四方之士,一藝者至,則厚給之。元迥遂以此術干師 古,師古異之,面試其能,或十銖五銖,皆立成焉。蓋先 以金屑置于汞中也。師古曰:「此誠至寶,宜何用?」元迥 貴成其奸不虞後害,乃曰:「雜之他藥,徐燒三年,可以 飛仙。為食器,可以避毒,以為玩用,可以辟邪。」師古大 神之,因曰:「再燒,其期稍緩,子且為我化十斤,將備吾 所急之器也。」元迥本衒此術,規師古錢帛,逡巡則謀 遯去。為師古縻之,專令燒金,其數極廣。元迥無從而 致,因以《鬼道》說師古曰:「公紹續一方,三十餘載,雖戎 馬倉廩,天下莫與之儔。然欲遣四方仰歸威德,所圖 必遂者,須假神祇之力。」師古甚悅,因而詢之,元迥則 曰:「泰嶽天齊王,元宗東封,因以沉香刻製其像,所以 元宗享國永年。公能以他寶易其像,則受福與開元 等矣。」師古狂悖,甚然之。元迥乃曰:「全軀而致,或恐卒 不能辦。且以黃金十五斤,鑄換其首,固當獲祐矣。」師 古曰:「君便先為燒之,速成其事。」元迥大笑曰:「天齊雖 曰貴神,乃鬼類耳。若以吾金為其首,豈冥鬼敢依至 靈之物哉!是則斥逐天齊,何希其福哉!但以山澤純 金而易之,則可矣。」師古尤異之,則以藏金二十斤,恣 元迥所為,仍命元迥就嶽廟而易焉。元迥乃以鉛錫 雜類鎔其外而置之,懷其真金以歸,為師古作飲食 器皿,靡不辦集矣。師古尤加禮重,事之如兄,玉帛姬 妾居第,資奉甚厚。明年,師古方宴僚屬將吏,忽有庖 人自廚徑詣,師古于眾會之中,因舉身丈餘,蹈空而 立,大詬曰:「我五嶽之神,是何賊盜,殘我儀質,我上訴 於帝,涉歲方歸。」及歸,我之甲兵軍馬、帑藏財物,皆為 黃石公所掠,去則又極罵,復聳身數丈,良久履地,師 古令曳去,庖人無復知覺,但若沉醉者。數日,師古則 令盡作戎車戰士、戈甲旌旗,及紙錢綾帛數十車,就 泰山而焚之,尚未悟元迥之奸。方將理之,而師古暴 瘍,不數日腦潰而卒。其弟師道領事,即令判官李文 會、虞早等按之,元迥辭窮,戮之於市。
《河東記》:「柳澥少貧,遊嶺表,廣州節度使孔戣遇之甚 厚,贈百餘金,諭令西上,遂與秀才嚴燭曾黯數人同 舟北歸,至陽朔縣南六十里,方博,于舟中忽推去博 局,起離席,以手接一物,初視之,若有人投刺者,即急 命衫帶泊舟而下,立于沙岸,拱揖而言曰:『澥幸得與 諸君同事,符命雖至,當須到桂州,然後議行李,君宜 前路相候』。」曾嚴見澥之所為,不覺懍然,亦皆肸蠁如 有所睹。澥即卻入舟中偃臥,吁嗟良久,謂二友曰:「僕 已受泰山主簿,向者車乘吏從畢至,已與約至桂州 矣。」自是無復言笑,亦無疾,但每至夜泊之處,則必箕 踞而坐,指揮處分,皆非生者所為。陽朔去州尚三日 程,其五十灘常須舟人盡力乃過,至是一宿而至。澥 常見二紫衣,具軍容,執鎚,驅百餘卒在水中,推挽其 舟。澥至桂州,修家書,纔畢而卒,唐元和十四年八月 也。
《酉陽雜俎》:邢和璞得黃老之道,曾居終南,好道者多 卜築依之,崔曙年少亦隨焉,伐薪汲泉,皆是名士。邢 嘗謂其徒曰:「三五日有一異客,君等可為予辦一味 也。」數日備諸水陸,遂張筵於一亭,戒無妄窺,眾皆閉 戶不敢謦欬。邢下山延一客,長五尺,闊三尺,首居其 半,緋衣寬博,橫執象笏,其睫疏揮,色若削瓜,鼓髯大 笑,吻角侵耳。與邢劇談,多非人間事故也。崔曙不耐, 因走而過庭。客熟視,顧邢曰:「此非泰山老師乎?」邢應 曰:「是也。」客曰:「更一轉則失之千里,可惜。」及暮而去。邢 命崔曙謂曰:「向客,上帝戲臣也,言泰山老師頗記無?」 崔垂泣言:「某實泰山老師後身,不復記憶,幼常聽先 人言之。」
《幽怪錄》:董慎為泰山,府君呼為錄事,令決疑獄。慎舉 秀才,張審通決之甚當。府君喜其聰敏,于頞上更安 一耳。既還,頞極痒,湧出一耳尤聰。時人曰:「天有九頭 鳥,地有三耳秀才。」亦呼為雞冠秀才。
《靈應錄》:永嘉縣有一人患瘇,衣裳襤褸,顏色寒餒,於 市中求乞,群小兒多將篾隨後,摵其瘇處,亦不為怒。 有薛主簿愍之,來即與飲食,去亦不謝。或時負薪出 賣,至暮從水南而往,莫知所止。薛後暴卒,見一人持 文帖云:「泰山府君追薛」,憂惶隨往,經歷路岐甚崎嶇, 入一城中如官府。薛立門外,追者入唱喏云:「某乙到。」 聞聲云:「領入。」追者卻出,引薛至階前,仰視一人衣王 者之服,廳宇高敞,兩廊數十人濟濟而立。王問因何 事追之,吏云:「為前生冤家執論。」王遣之令勘對,薛方 回身,忽報大舅至。王即起身迎揖。薛觀之,乃瘇者也。 遂高聲叫相救。瘇者見薛,拍手驚曰:「主簿何得來此?」 王曰:「有冤債。」追瘇者謂王曰:「老舅承斯人顧盼,可為 拔之乎?」王愀然良久,謂吏曰:「試看命如何?」吏趨出,將 到二卷簿書,檢出有三十年在。王曰:「奇哉!」乃謂薛曰: 「能作善業即得還。」薛曰:「如得還生,願造尊勝幢子,所 解冤讎。」王令一吏記之。語畢,又一吏報云:「某乙冤讎 已承功德解脫。」王顧薛,欣然稽首曰:「大哉法力!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