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遑寧處。待予異時弟妹婚嫁畢,司馬歲秩滿,出處 行止,得以自遂,則必左手引妻子,右手抱琴書,終老 於斯,以成就我平生之志。清泉白石,實聞此言。」時三 月二十七日,始居新堂。四月九日,與河南元集虛、范 陽張允中、南陽張深之、東西二林寺長老湊朗滿晦 堅等凡二十有二人,具齋施茶果以落之,因為《草堂 記》。
祭廬山文 前人
維元和十二年歲次丁酉,二月二十五日乙酉,將仕 郎守江州司馬白居易,以香火酒脯,告於廬山遺愛 寺四旁上下大小諸神。居易夙聞匡廬,天下神秀,幸 因佐宦,得造茲山。又聞永遠,宗雷同居,於是道俗並 處,古之遺風。而遺愛西偏鄭氏舊隱三寺長老招予 此居,創新堂宇,疏舊泉沼。或來或往,棲遲其間。不惟 「耽玩水石,以樂野性,亦欲擺去煩惱,漸歸空門。儻秩 滿以來,得以自遂,餘生終老,願託於斯。」今葺構既成, 遊息方始,爰以潔敬,薦茲馨香,不敢媚神,不敢禳福。 但使疫癘不作,魑魅不逢,猛獸毒蟲,各安其所。苟人 居之靜謐,則神道之光明,齋心露誠,庶幾有答。
廬山寄元稹書 前人
僕去年秋始遊廬,到東西二林間香爐峰下,見雲水 泉石勝絕,因置草堂。前有喬松十數株,修竹千竿,青 蘿為牆垣,白石為橋道,流水周於舍下,飛泉落於簷 間,紅榴白蓮,羅生池砌。每一獨往,動彌旬日,平生所 好,盡在其中。不惟忘歸,可以終老。
廬山黃石巖院記 劉軻
古老有言曰:「太極之氣,積而為山岳,洩而為川瀆。」然 則匡阜之氣,其大矣乎?庚辰歲,山客劉軻,採拾怪異, 自麓至頂,卻下半里餘,次於黃石巖。巖中有棲禪子, 不知其幾許臘,而外行峻節,人事難能。僕高其人,而 信宿忘返。乃賾其輕重,頗見其宅心之地。乃問其住 年,但手指松桂云:「初毫髮我植,今環人臂,烏飛兔走」, 吾復何齒。矧卯戌之昏旦,霜炎之凍炙,生落之榮悴, 去留之沿泝,雖云云自彼,而於我蔑如也。於戲!向非 巖房峭絕,僧行孤特,則人境兩失,固其宜也,復何言 哉!觀夫煙雲生於履舄,風靄生於襟袖,群形浩擾,併 入眸子。每至煙雨初霽,山光澄練,泠泠仙語,如在耳 右。況又聳凌競,上冥冥,安知不能與「洪崖接袂,浮丘 連駕,盈縮造化,吐納顥氣,絕慚容於後面,遠喧卑於 腥穢乎?不得而然者,蓋鉤也,餌也。名為利鉤,利為名 餌,吞鉤食餌,手足羈鎖,彼安得跳躍於此乎?夫禪子 脫去桎梏,四支宣展,動與雲無心靜將石何機?物我 一致,端邪徑塞,僕所謂非斯人不能住斯境也。」禪師 宜春人,俗姓劉,名常進。時人以師久住,遂以其姓易 其巖名也。
授墨堂記 宋白玉蟾
潯陽乃天下江山眉目之地,廬山蓋仙靈詠真洞天, 虎谿福地也。嘗聞之晉鍾離權棲隱於山中,唐呂洞 賓過山中,遇鍾離,獲刀圭之傳,後與之俱仙矣。紹聖 間,輪囷子杜曠著《沖真先生胡公遇仙傳》。胡公則太 平興國宮道士也,宮則九天采訪之司也,居廬山之 陰,凡聖同居,隱顯莫測。胡公諱用琮,昔為山中道正, 「時有道人姓回,冠華陽青綃之巾,衣開元崇元之服, 垂飛雲元縑之紳,躡寒雪素絲之履,美鬚眉,豐臉頰, 綠鬢而隆準,碧眼而方頤,氣宇昂昂,風神煜煜。宮中 莫有延之者,獨胡公款以杯茗。既而語笑自若,乃指 壺以點胸,索酒以待酌。一壺不竭,百盃有餘,由昕而 夕,飲不知醉。」復欲邀胡公飲於邸,篘新糟,膾小鮮。胡 公辭以日暮而回,道人乃掀髯長笑去矣。宮之距城 有一舍之遙。翌日,胡謁郡侯,款城關,尚未啟鑰,道人 又自城而出,笑與胡公相顧而去。閽吏云:「子夜」道人 已候門久之,胡公心亦異其人矣。後數年,敝衫破帽, 革帶麻鞋,自稱大宋客。扣胡公之幽院,自肩二酒罎, 指為行李,傾罎示胡,皆黃白之物,取碎銀以鬻酒,鱠 飲至日昳,以鐵刀剔土,瀝殘酒漱津,和土成墨,擲之 几上,錚然有聲。胡公醉臥胡床,而客拂袖不知所之。 滿室異香,彌日馥郁。其刀皆金色,人爭市之。貌如處 子,酒量不減八仙,誠異遇矣。若夫「大宋」二字切音,乃 洞字也。二罎者呂字也,所稱客者,賓也,則呂洞賓相 遇明矣。胡公由是漸厭人間,一旦留詩,蛻形而去。向 之醞墨之地,忽湧泉五丈。左丞王公寀過之,為名墨 仙泉。侍郎宋公伯友與左丞皆有《墨仙酬唱之什》,有 「綠膏換得朱顏迴,白髮不用黃精拂」之句。太尉譙國 曹公勛、清虛真人皇甫坦采其事實以聞於德壽殿, 高宗甚嗟異之。胡公居先曰「遇仙堂」,改為「授墨。」重樓 複屋,瑞氣蔥蔥;古井寒泉,四時瑩碧。奇哉!廬山異事! 故為之書,將以補《仙史》之遺云。
記遊廬山 蘇軾
「僕初入廬山,山谷奇秀,平生所未見,殆應接不暇,遂 發意不欲作詩。已而見山中僧俗,皆云蘇子瞻來矣, 不覺作一絕云:『芒鞋青竹杖,自挂百錢遊。可怪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