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曰:「遠且榛塞無路,明當訪之。」
岣嶁書堂銘 前人
岣嶁書堂者,衡州祝黃門詠之所治,以俟異時同甘 泉子居之也。岣嶁峰在衡岳五峰之外,其址隆然,實 高出于五峰。衡陽之勝,于斯為最。祝子請予作銘,歸 刻之崖石焉。銘曰:「高高衡岳,祝融之墟。紫蓋青玉,可 卜我居。爰有岣嶁,祝子治之。左右雙泉,匯為前池。維 彼岣嶁,隆址銳巔。五峰拔地,高卑較然。堂開高曠,坐 收洞庭。俯瞰湘流,仰摩列星。磨崖勒文,以定我卜。祝 子從予,振衣濯足。」
刻神禹碑跋 前人
余來為南禮部尚書之明年,傳聞衡山有《神禹碑》發 于地中,即欲往觀之而未能。又明年為嘉靖乙未之 秋,楚士有摹《神禹碑》來遺者,快睹而諦觀之,字畫奇 古,與後來篆籀手筆迥別,而碑石復剝落,雖習于古 篆者,僅能辨其一二字,既不可識,其中所云,獨于碑 末有小楷書「古帝禹刻」四字,意者必後來漢唐人因 見此碑,別有所考據而題之。及考韓昌黎《岣嶁山》詩 云:「岣嶁山尖神禹碑,字青石赤形模奇。蝌蚪拳身薤 倒披。鸞飄鳳泊拏虎螭,事嚴跡祕鬼莫窺。道士偶上 獨見之,我來咨嗟涕漣洏。千搜萬索何處有,森森綠 樹猿猱悲。」而劉禹錫《寄懷衡州詩》亦曰:「嘗聞祝融峰, 上有神禹銘。古石琅玕姿,祕文螭虎形。」盛弘之《荊州 記》云:「南嶽周迴數百里,禹登而祭之。」徐靈期《南嶽記》 云:「夏禹導山通瀆,刻石書名山之高。」由數說合《禹貢》 而觀之,則大禹由岷山導江,歷湖入海,過南嶽,登祭 而刻石,此山即此碑,無可疑者。然韓、劉二公蓋皆聞 而不及見,予幸見之,而其所謂蝌蚪拳薤倒披鸞鳳、 飄挐虎螭,悉如此碑字畫之形狀,豈道人之偶見者 所流傳?而碑末四字,或即此時題之歟?至于二公所 云「祕文祕跡」,則理固有然者。夫宇宙內神物,固當天 寶而地藏之,藏久則必復見。而予幸當其數千載復 見之會,又或觀之,則視二公之不獲見而悲詫涕泗 者,顧不幸歟?雖然,又安知此非兆我國家休嘉之治, 而文明之運益當大啟,以復三代之隆乎?則又匪特 予之私幸也已。雖不必識其字義,睹其形模奇古,想 見古聖人之心畫,如睹古聖人之儀形,因以得古聖 人之心,精一之妙,豈但供玩好而已耶?夫天地之文, 蟲鳥之篆,伏羲之畫,因象而得焉,亦何有于文字哉?
南嶽小錄序 蔡汝楠
汝楠為郎時,雅願乞山水郡治之,第乞則不能也。竟 聽除歸德。自歸德持服免歸,三年謁除,斯可以請。遂 領衡州,守南嶽。比至衡,吏事填委,三月弗暇登嶽。忽 憶《蘇子》有云:「天𢌿我以形,使我以心馭也。適秦適越, 其誰我禦?心且不能馭形,而況馭人乎?」遂命輕車上 祝融峰,遍南嶽觀焉。頗謂能馭形而快心獨《山經》, 并記舊聞,搜覽遺志,大抵磨滅。則又嘆曰:「古今變態, 陵谷不常。煙雲洞霄之府,或曾為荊棘瓦礫之場,何 固求之?」為憩南臺,賦詩凡八章而還。然性好古,意終 不釋也。滿秩後,謁分守監泉卜先生以小錄授汝楠。 汝楠閱過,纂者乃唐人道流,彼徒志夫黃冠紫籙之 宇,錫予褒敕之榮,至于治水所經,高賢所憩,其他關 乎「方輿」者,弗記也。獨其「事蹟」、名物,嶽峰泉澗,悉與今 本不同,且傳之以屬好事。抑尚有藏之山中者?或繼 此而出,同僚諸君欣然校而梓之。嗚呼!登高作賦之 大夫,名山栖跡之君子,舉無所徵焉。典籍失而求之 野,此編之傳也固宜。
衡嶽志序 羅洪先
衡嶽,南方宗山也。舜之時巡也,五載一至,衡舉望祀 之典,南方諸侯咸受命焉。夫望祀諸山,則諸山之神 聚而享于衡,其諸侯亦以受命畢至,是宗衡者,所以 宗舜也。《文中子》曰:「五載數矣,何居?儀衛寡而征求少 也。」夫儀衛征求,聖人之政所必察;如其不節,雖聖人 不可以至衡。是衡之宗與無宗,則儀衛征求之故也。 時變而周文之時巡疏于舜矣。然諸侯之至者必有 食邑。以食邑供天子之事,則其事不為患於民;及其 後也,求金索車,不勝其困,于是包茅不入于楚,而王 者之跡熄矣。秦漢事封禪,復湯沐之民,而衡以險遠, 乃獨不與。當是時也,釋老者出,伺以神奸,鼓其術以 役民,而又能竭己以終之。故其居代明堂,而恣專據。 以儒而得至者,非羇旅之人,則老而倦休者也。彼羇 旅者既無力以自振矣,若倦休之心,則又絕外而厭 勤,其能久而有之乎?夫問俗必之野,登高而賦,大夫 之事也。舒抑鬱局促之懷,而蕩迷瞀煩冤之疾,莫良 於遊觀。異時聞以職事至者,縣官選車,徒道置食,率 奔走數十百人,是其「勢自不可久也。以其至之難而 復不得久,其瞻望不及者不已多乎?夫上之不蒙王 者之跡,而下焉棄于采風之吏,其次多不遇于羇旅 倦休之人,則二氏之據而且專宜也。然民困矣,今二 氏者亦無從而給之,故其民亦隨以敗。」然則衡之宗 者,果何歟往?余讀前令彭君簪所為《嶽志》,心慨慕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