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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馬班超留于寘,綏集諸國。和帝永元元年,大將軍竇

憲大破匈奴。二年,憲因遣副校尉閻槃將二千餘騎 掩擊伊吾,破之。三年,班超遂定西域,因以超為都護, 居龜茲。復置戊己校尉,領兵五百人,居車師前部高 昌壁。又置戊部候,居車師後部候城,相去五百里。六 年,班超復擊破焉耆,於是五十餘國悉納質內屬。其 條支、安息諸國,至於海瀕四萬里外,皆重譯貢獻。九 年,班超遣掾甘英窮臨西海而還。皆前世所不至,《山 經》所未詳,莫不備其風土,傳其珍怪焉。於是遠國蒙 奇、兜勒,皆來歸服,遣使貢獻。及孝和晏駕,西域背畔。 安帝永初元年,頻攻圍都護任尚、段禧等,朝廷以其 險遠,難相應赴,詔罷都護。自此遂棄西域,北匈奴即 復收屬諸國,共為邊寇十餘歲,燉煌太守曹宗患其 暴害。元初六年,乃上遣行長史索班將千餘人屯伊 吾以招撫之,於是車師前王及鄯善王來降。數月,北 匈奴復率車師後部王共攻沒班等,遂擊走其前王。 鄯善逼急,求救于曹宗。宗因此請出兵擊匈奴,報索 班之恥。復欲進取西域。鄧太后不許,但令置護西域 副校尉,居燉煌,復部營兵三百人羈縻而已。其後北 虜連與車師入寇河西,朝廷不能禁。議者因欲閉玉 門、陽關,以絕其患。延光二年,燉煌太守張璫上書陳 三策,以為「北虜呼衍王常展轉蒲類、秦海之間,專制 西域,共為寇鈔。今以酒泉屬國吏士二千餘人集昆 侖塞,先擊呼衍王,絕其根本,因發鄯善兵五千人脅 車師後部,此上計也。若不能出兵,可置軍司馬,將土 五百人,四郡供其犁牛穀食,出據柳中,此中計也。如 又不能,則宜棄交河城,收鄯善等,悉使入塞,此下計 也。」朝廷下其議。尚書陳忠上疏曰:「臣聞八蠻之寇,莫 甚北虜。漢興,高祖窘平城之圍,太宗屈供奉之恥。故 孝武憤怒,深惟人長之計,命遣虎臣,浮河絕漠,窮破 虜庭。當斯之役,黔首隕於狼望之北,財幣縻於盧山 之壑,府庫單竭,杼柚空虛,算至舟車,貲及六畜,夫豈 不懷慮久故也。遂開河西四郡,以隔絕南羌,收三十 六國,斷匈奴右臂。是以單于孤特,鼠竄遠藏。至于宣 元之世,遂備蕃臣,關徼不閉,羽檄不行。由此察之,戎 狄可以威服,難以化狎。西域內附日久,區區東望扣 關者數矣,此其不樂匈奴,慕漢之效也。今北虜已破 車師,勢必南攻鄯善,棄而不救,則諸國從矣。」若然,則 虜財賄益增,膽勢益殖,威臨南羌,與之交連。如此,河 西四郡危矣。河西既危,不得不救,則百倍之役興,不 貲之費發矣。議者但念西域絕遠,卹之煩費,不見先 世苦心勤勞之意也。方今邊境守禦之具不精,內郡 武衛之備不修,燉煌孤危,遠來告急,復不輔助,內無 以慰勞吏民,外無以威示百蠻,蹙國減土,經有明誡。 臣以為燉煌宜置校尉,案舊增四郡屯兵,以西撫諸 「國,庶足折衝萬里,震怖匈奴。」帝納之,乃以班勇為西 域長史,將㢮刑士五百人西屯柳中。勇遂破平車師。 自建武至于延光,西域,三絕三通。順帝永建二年,勇 復擊降焉耆,於是龜茲、疏勒、于寘、莎車等十七國皆 來服從,而烏孫、蔥嶺已西遂絕。六年,帝以伊吾舊膏 腴之地,傍近西域,匈奴資之以為鈔暴。復令開設屯 田,如永元時事,置伊吾司馬一人。自陽嘉以後,朝威 稍損,諸國驕放,轉相陵伐。元嘉二年,長史王敬為于 寘所沒。永興元年,車師後王復反,攻屯營,雖有降首, 曾莫懲革,自此浸以疏慢矣。班固記諸國風土人俗, 皆以詳備前書。今撰建武以後,其事異於先者,以為 《西域傳》,皆安帝末班勇所《記》云。

《西域傳論》

論曰:「西域風土之載,前古未聞也。漢世張騫懷致遠 之略,班超奮封侯之志,終能立功西遐,羈服外域。自 兵威之所肅服,財賂之所懷誘,莫不獻方奇,納愛質, 露頂肘,行東向而朝天子。故設戊己之官,分任其事; 建都護之帥,總領其權。先馴則賞籯金而賜龜綬,後 服則繫頭顙而釁北闕。立屯田於膏腴之野,列郵置」 於要害之路;馳命走驛,不絕於時月;商胡販客,日款 於塞下。其後甘英乃抵條支而歷安息,臨西海以望 大秦,拒玉門、陽關者四萬餘里,靡不周盡焉。若其「境 俗性智之優薄,產載物類之區品,川河領障之基源, 氣節涼暑之通隔,梯山棧谷,繩行沙度之道;身熱首 痛,風災鬼難之域,莫不備寫情形,審」求根實。至于佛 道神化,興自身毒,而二漢方志,莫有稱焉。張騫但著 「地多暑濕,乘象而戰」,班勇雖列其奉浮圖,不殺伐,而 精文善法,導達之功,靡所傳述。余聞之後說也,其國 則殷乎中土,玉燭和氣,靈聖之所降集,賢懿之所挺 生。神跡詭怪,則理絕人區;感驗明顯,則事出天外。而 騫超無聞者,豈其道閉往運,數開叔葉乎?不然,何誣 異之甚也?漢自楚英始盛齋戒之祀,桓帝又脩華蓋 之飾,將微義未譯,而但神明之邪。詳其清心釋累之 訓,空有兼遣之宗,道《書》之流也。且好仁惡殺,蠲敝崇 善,所以賢達君子,多愛其法焉。然好大不經,奇譎無 已。雖鄒衍談天之辯,莊周蝸角之論,尚未足以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