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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修三史,以繼祖宗未遂之意,甚盛典也。知其事大 任重,以在館之諸賢為未足,而又遣使草野以聘天 下之良史,才負其任以往者,有其人矣。而問之以《春 秋》之大法、綱目之主意,則概乎其無以為言也。於乎! 司馬遷易編年為紀傳,破《春秋》之大法,唐儒蕭茂挺 能議之。孰謂林林鉅儒之中,而無一蕭茂挺其人乎? 此草野有識之士之所甚惜而不能倡其言于上也。 故私著其說為宋、遼、金正統辨,以俟千載綱目之君 子云。若其推子午卯酉及五運之王以分正閏之說 者,此日家小技之論,君子不取也,吾無以「為論。」

《帝統論上》
明·方孝孺

「仁義而王、道德而治者,三代也;智力而取、法術而守 者,漢、唐、宋也。強致而暴失之者,秦、隋也。篡弒以得之, 無術以守之,而子孫受其禍者,晉也;其取之也同,而 身為天下戮者,王莽也。」苟以全有天下、號令行乎海 內者為正統邪?則此皆其人矣。然則湯武之與秦隋, 可得而班乎?漢唐之與王莽,可得而並乎?莽之不齒 乎正統久矣,以其篡也,而晉亦篡也。後之得天下而 異乎晉者寡矣,而獨黜莽,何也?謂其無成而受誅也。 使光武不興,而莽之子孫襲其位,則亦將與之乎?抑 黜之乎?晉之君子未嘗黜晉也,其意以為後人行天 子之禮者數百年,勢固不得而黜之。推斯意也,則莽 苟不誅,論正統者亦將與之矣。嗚呼,何其戾也!正統 之說,何為而然邪?苟以其全有天下,故以是名加之, 則彼固有天下矣,何必加以是名也?苟欲假此以寓 褒貶,正大分,申君臣之義,明仁暴之別,扶天理而誅 人偽,則不宜無辨而猥加之以是名,使聖智者同乎 暴桀,順人者等乎逆弒也。僥倖而得天下者,雖其勢 力之強,無所為而不成。然其心私計而深念,未嘗不 畏後世之公議,天下之大法,以為萬世勸戒。能探其 邪正順逆之實,以明其是非,而概以正統加諸有天 下之人,不亦長僥倖者之惡,而為聖君賢主之羞乎? 適事機之會,庸材小人皆可以得志。處非其地,用非 其時,聖君賢主亦不足以成治功。古之能統一宇內 而動不以正者多矣,秦、隋其尤也。動不以正,而以正 統稱之,使文、武、周公而有知,其不羞與之同此名乎? 故謂周、秦、漢、晉、隋、唐、宋均為「正統」,猶謂孔子、墨翟、莊 周、李斯、孟軻、揚雄俱為聖人而傳道統也,其孰以為 可?非聖人而謂之聖人,人皆知其不可,然不可為正 統,而加之以「正統」之號,則安之而不知其不可,是尚 可以建之萬世而無弊乎?名者,聖人之所慎也。季子 然以仲由、冉求為大臣,孔子忿然爭之。若二子之才, 魯之諸臣莫及也。苟為大臣,未見其為過,而孔子慎 而不許。蓋才如仲由、冉求而以為大臣,則伊尹、周公 將曷以名之乎?伊尹、周公,大臣也,則二子非其類矣。 故曰「可謂具臣矣。」秦、隋而方乎周,豈直若二子之與 伊尹、周公哉?使孔子而出,其不混而稱之也決矣。蓋 必其有道焉而不可知。嘗試論之曰:「天下有正統一, 變統三。三代正統也。」如漢、如唐、如宋,雖不敢幾乎三 代,然其主皆有恤民之心,則亦聖人之徒也。附之以 正統,亦孔子與齊桓仁、管仲之意歟!奚為變統?取之 不以正,如「晉、宋、齊、梁之君,使全有天下,亦不可為正 矣。守之不以仁義,戕虐乎生民,如秦與隋,使傳數百 年,亦不可為正矣。苻堅而僭大號,女后而據天位,治 如苻堅,才如武氏,亦不可繼統矣。二統立而勸戒之 道明,僥倖者其有懼乎?」此非孔子之言也,蓋竊孔子 之意也。

《帝統論下》

「正統」之說立,而後人君之位尊;「變統」之名立,而後「正 統」之說明。舉有天下者皆謂之「正統」,則人將以正統 可智力得,而不務修德矣,其弊至于使人驕肆而不 知戒。舉三代而下皆不謂之「正統」,則人將以正統非 後世所能及,而不勉于為善矣,其弊至于使人懈怠 而無所勸。其有天下同也,惟其或歸之正統,或歸諸 變統,而不可必得,故賢主有所勸,而奸雄暴君不敢 萌凌上虐民之心。朱子《綱目》之作,所以誅暴止亂于 前,而為萬世法也。立一法而不足盡天下之情偽,則 小人將馳騖乎法之外,而竊笑吾法之疏,是孰若無 法之愈乎?故正統以處其常,而參之以變統,然後其 變可得而盡也。朱子之意曰:「周、秦、漢、晉、隋、唐皆全有 天下矣,固不得不與之以正統。苟如是,則仁者徒仁, 而暴者徒暴,以正為正,又以非正為正也而可乎?」吾 之說則不然。所貴乎為君者,豈謂其有天下哉?以其 建道德之中,正仁義之極,操政教之原,有以過乎天 下也。有以過乎天下,斯可以為正統。不然,非天所據 而據之,則是變也。以「變為正,不若以變為變之美乎? 故周也,漢也,唐也、宋也,如朱子之意則可也。秦也,隋 也,女后也,僭竊也,不謂之變,何可哉?正統則處之以 天子之制,變統則不得並焉。正統之君非吾貴之也, 變統之君非吾賤之也。賢者得民心,得民心,民斯尊 之矣。民尊之,則天與之矣,安得不貴之乎?非其類,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