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234 (1700-1725).djvu/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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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蓋已多矣。陵遲至於六國,獨有宋、衛、中山、泗上諸 侯在耳。地大兵彊,皆務以詐力相傾,雖使威、文復生, 號令將有所不行,非有盛德之君,不足以懷之矣。是 以至於蕩滅無餘而後止。秦雖欲復立諸侯,豈可得 哉!而議者乃追咎李斯不師古始,使秦孤立無援,二 世而亡,蓋未之思歟?夫商周之初,雖封建功臣子弟, 而上古諸侯,棋布天下,植根深固,是以新故相維,勢 如犬牙,數世之後,皆為故國,不可復動。今秦已削平 諸侯,蕩然無復立錐之國,雖使並建子弟,而君民不 親,譬如措舟滄海之上,大風一作漂卷而去,與秦之 郡縣何異?且獨不見漢高、晉文之事乎?割裂海內,以 封諸子,大者連城數十,舉無根之人,寄之萬民之上, 十數年之間,隨即散滅,不獲其用,豈非惑於其名而 未察其勢也哉?古之聖人立法以御天下,必觀其勢, 勢之所去,不可以彊反。今秦之郡縣,豈非勢之自至 也歟?然秦得其勢,而不免於滅亡,蓋治天下在德不 在勢,誠能因勢以立法,務德以扶勢,未有不安且治 者也。使秦既一天下,與民休息,寬徭賦,省刑罰,黜奢 淫,崇儉約,選任忠良,放遠法吏,而以郡縣治之,雖與 三代比隆可也。

《三宗論》
前人

黃帝、堯、舜壽皆百年,享國皆數十年。周公作《無逸》,言 商中宗享國七十五年,高宗五十九年,祖甲三十三 年,文王受命中身,享國五十年。自漢以來,賢君在位 之久,皆不及此。西漢文帝二十三年,景帝十六年,昭 帝十三年,東漢明帝十八年,章帝十三年,和帝十二 年,唐太宗二十三年,此皆近世之明主,然與《無逸》所 謂「不知稼穡之艱難,不聞小人之勞」,惟耽樂之從,或 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者,無以大相過 也。至其享國長久,如秦始皇帝、漢武帝、梁武帝、隋文 帝、唐元宗,皆以臨御久遠,循致大亂,或以失國,或僅 能免其身,其故何也?人君之富,其倍於人者千萬也。 膳服之厚,聲色之靡,所以賊其躬者多矣;朝夕於其 間而無以御之,至於夭死者,勢也。幸而壽考,用物多 而害民久,矜己自聖,輕蔑臣下,至於失國,宜矣。古之 賢君,必志於學,達性命之本而知道德之貴。其視子 女玉帛與糞土無異,其所以自養乃與山林學道者 比,是以久於其位而無害也。傅說之詔高宗曰:「王,人 求多聞,時惟建事,學于古訓乃有獲。事不師古,以克 永世,匪說攸聞。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允懷于 茲,道積于厥躬。惟斆學半,念終始。典于學,厥德修罔 覺。監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嗚呼,傅說其知此矣。

《兩漢論》
前人

「古之聖人,制為君臣之分,天子以其一身立乎天下 之上,安受天下之奉己而不辭?天下之人,奇材壯士, 爭出其力,以自盡於天子之下而無所逃遁。此二者 何為如此也?天下之事,固其賢者為之也。仁人君子, 盡其心以制天下之事而無所不成,武夫猛士,竭其 力以翦天下之暴亂而無所不定。此其類非不智且」 勇也,然而不得其君,則其心常鰓鰓然曠四海而不 能以自安,功成事立,缺然反顧而莫之能受。是以天 下之賢才,其才雖足以取之,而常喜天下之有賢君 者,利其有以受之也。蓋古之人君,收天下之英雄而 不失其心,故天下皆爭歸之。而英雄之士,因其君之 資,以用力於天下,功成求得,而不敢為背叛之操。故 上下相守,而可以至於無窮。唯其君臣相戾,而不能 以相用,「君以為無事乎其臣,臣以為無事乎其君」,君 無所用,以至於天下之不親;臣無以用之,以至於惸 惸而無所底麗,而天下始大亂矣。且彼不知夫天下 之意也,天下之人皆人臣也,而誰能以相從?惟其因 天子之權而用之,是以雖其比肩之人而莫敢抗。彼 見天下之莫吾抗也,則以為天下之畏我,而不知己 之戴君之威而行也,故或狃天下之畏己,而反以求 去其君。其君既去,而天下之人孰畏而不為變哉?昔 者西漢之衰,王莽竊取其人君之權而執之,以求取 其天下。方其執之而未取也,天下不知其將取之,是 以俛首而奉其所為。何者?天下之心猶以為漢役之 也。至於天下在莽,而其英雄之士遂起而共攻之,不 數年而莽以大敗。何者?天下不服,無漢之王莽也。其 後東漢之亂,獻帝奔走於草莽之中,曹操出之以為 帝王。當是之時,天下已無漢矣,而唯曹氏之為聽。然 天下之英雄猶以為名,皆起而爭之,終曹公之身而 不能以自安。猶幸其當時之人,皆知漢之天下已去 而操收之也,是以心服曹氏,而安為之臣?故孔子曰: 「天下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禮樂征伐 自諸侯出。自諸侯出,蓋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 世希不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蓋天下之 情,居下而干其上之政者,以為己之享其利也,而不 知天下之爭心皆將囂然而不平,是以其素所服者 愈狹,則其失之也愈速。何則?其不平者眾也。故曰:「祿 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於大夫四世矣,而三桓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