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239 (1700-1725).djvu/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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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未易裁處,惟揆之以當然之理,則舉措適當,無一事之不中矣。心有萬慮,未易執持,惟內主于敬,而視聽言動不敢肆焉」 ,則周旋中禮,而無一念之不中矣。己之中,乃民之所由中也。夫王者所以為法後世者,義與禮而已。道備于身而無闕,則法垂于後而有餘,然必不恃己之善,以資夫人之善,乃可以興,反是則危亡之道也。虛心好問,則天下之善皆歸于我,豈不裕乎?矜能自任,則一己之善其與幾何?豈不小乎?成湯聖人也,而《仲虺》勉之以學,丁寧切至有如此者,後之人主,可不深味其言。

伊尹作《咸有一德》,曰:「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德。」又曰:「德 惟一,動罔不吉。德二三,動罔不凶。」又曰:「終始惟一,時 乃日新。」又曰:「德無常師,主善為師。善無常主,協于克 一。」

臣按:《孟子》曰「湯之于伊尹學焉而後臣之」 ,又曰:「湯武身之也」 ,則成湯之聖蓋由學入,而其所以有一德者,伊尹輔佐之力也。伊尹至此又舉以告太甲焉。一者何?純而不雜、常而不息之謂也。吉凶者善惡之應,人之秉德也,純善而能常則動無非吉矣。不純乎善而人欲參之,不常乎善而人欲間之,則二三其德而動無非凶矣。《易》以日新為盛德,先儒謂人之學不日進則日退,故德不可以不日新。不日新者,不一害之也。始勤而終怠,始敬而終肆,以一出一入之心,為或作或輟之事,德何自而新乎?始終之間,常一不變,則德日以新矣。然德無定名,有凶有吉,將何所擇?而師之要當主其善者以為師,善者斯德,而不善者非德也。善無定體,將何所擇而主之?要當以協于一者為主。一者斯善,而不一者非善也。天下之理,凡出于一者,無有不善,如乍見入井之孺子,而惻隱興焉,此時未有他念之雜,一而善也,纔有納交要譽之心,則不一而非善矣。故考德者以善為主,而擇善者又以一為主。太甲悔過遷善之後,伊尹猶慮其擇善未精,執德不定,而轉移于他日,故特作一德之善以告之,而精要莫切于此數語。嗚呼!惟精惟一,舜將遜位而後以告禹;咸有一德,伊尹將告歸而後以告太甲。付授丁寧之意如此。為人君者可不味斯言乎?

周公作《立政》: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茲常事,司牧 人,以克俊有德。」

臣按:文王之宅厥心即《大禹》所謂「安汝止」 也,堯舜以來累聖相傳,一本乎此。成王即政之始,周公恐其知文王之治法而未知文王之心法也,故作此書,以立政為名,所陳皆命官用人之事,而必以宅心為先,蓋用人乃立政之本,而宅心又用人之本也。夫政事之修廢由用人之得失,為人君者孰不知之,而用舍之間鮮不易位者,心無定主而是非邪正得以眩之故也。文王惟能安定其心,故能立此常事。司牧之人皆賢而有德者。心猶水然,撓而濁之,不見山嶽,淵澄弗動,毛髮燭焉。惟至公可以見天下之私,惟至正可以見天下之邪,惟至靜可以見天下之動。文王之用人所以皆適其當者,由其能宅心之故也。文王生知之聖,若無所事乎學,而其所謂「克宅心」 者,是乃文王之學也。然不曰「克宅厥心」 而曰「克厥宅心」 者,亦猶《皋謨》不曰「慎修厥身」 而曰「慎厥身修」 也。讀者豈可以辭害意哉!

《洪範》,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王乃言曰:「嗚呼,箕子, 惟天陰騭下民,相協厥居,我不知其彝倫攸敘。」箕子 乃言曰:「我聞在昔,鯀垔洪水,汨陳其五行,帝乃震怒, 不畀洪範九疇,彝倫攸斁,鯀則殛死,禹乃嗣興。天乃 錫禹洪範九疇,彝倫攸敘。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 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五曰建 用《皇極》」,次六曰「又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 「念用庶徵」,次九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

臣按:武王克商之初,未遑他事,首以「彝倫之敘訪于亡國之臣」 ,訪云者不敢召而就問之也。彝倫者治天下之常理,先後本末各有自然之理,非人之所為,乃天之所設也。天之于民既陰騭之于善,又助合其厥居,然君師治教之責則于我乎屬我乃未知常理之次敘焉,此所以問于箕子也。堯憂洪水,使鯀治之,鯀不能因性順導,顧乃隄而塞之,以激其勢。水既失性,火、木、金土從而汨亂。蓋水者五行之首,一行亂則五者皆亂矣。五行天之道,鯀汨而亂之,則逆乎天矣。故天動威怒,而不與以《大法》九疇,鯀以殛死,禹繼而興,隨山濬川,行無所事,而水患以平,天乃以「《大法》《九疇》」 與之。神龜負文,出于洛水,龜所負者數爾。大禹聖人心與天通,見其數而知其理,因次之以為九類,即今《九疇》是也。初一至次九,即所謂「彝倫」 也。五行者,天之所生,以養乎人者也。其氣運乎天而不息,其材用于世而不匱,其理則賦于人而為五常。以天道言之,莫大于此,故居九疇之首。五事者,天之所賦而具乎人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