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239 (1700-1725).djvu/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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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乎其時,皇皇于仁義,而不汲汲于功利,其與帝枘鑿,將有甚焉者。然則正身明道之士,窺見此指,其肯輕為帝出哉?夫以德行仁者王,以力假仁者霸。其為道,若白黑之異色,清濁之異流,不可雜也。雜則黑與濁者終勝矣。帝乃以霸王道雜為漢家之制度,可乎?且帝嘗受《論語》矣,語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又曰:『子為政,焉用殺』?則夫子之意正欲人君純任德教也。又嘗立《書》《春秋》于學宮矣,孔子定書,紀文、武、成、康之政為後世法,而《春秋》尊王道,黜霸術,是夫子之意正欲人君純用周政也。」 帝乃曰:「德教不可任,周政不可用,則是《論語》不必受書,《春秋》不必立也。俗儒是」 古非今,固不足用,獨不當求真儒而用之乎?以俗儒不達時宜,而并儒之通世務者棄之,是因咽而廢食也。以高材好學之君,而擇術如此,是以厲精為政,雖能致一時之治,而刑餘、《周》《召》《法》《律》《詩》《書》,卒不免基後來之禍。惜哉!

《漢光武明帝唐三宗之學》

光武受《尚書》,通大義。召桓榮入說,甚善之。每朝會,輒 令榮敷奏經義,帝稱善。帝每日視朝,日昃乃罷。數引 公卿郎將講論經理,夜分乃寐。皇太子見帝勤勞不 怠,承間諫曰:「陛下有禹湯之明,而失黃老養性之福, 願頤愛精神,優游自寧。」帝曰:「我自樂此,不為疲也。」

臣按:光武早為儒生,及即位,孜孜經術又如此,宜其光復舊物、身致升平,視少康、周宣蓋庶幾焉。惜其時儒臣作輔如伏湛、侯霸輩皆章句書生,未明乎古人格心之業,故在位三十餘年,雖鮮有過事,而以無罪廢正后、易太子則有愧刑家之義,以直諫殺大臣則有乖從諫如流之美,蓋其所學未至于明善誠身之地,故于父子夫婦、君臣之際,不能無可憾者焉。聖學不明,雖有不世之資如光武者,迄不能追帝王之盛。然則人主之于務學,其可苟也哉?

顯宗。孝明帝十歲通《春秋》,光武奇之。既為皇太子,師 事博士桓榮,學通《尚書》。及即位,尊以師禮。乘輿嘗幸 太常府,令榮坐東面,設几杖,會百官及榮門生數百 人,天子親自執業,每言輒曰「太師在是。」既罷,悉以大 官供具賜之。後三雍成,拜榮為五更。每大射,養老禮 畢,帝輒引榮及弟子升堂執經,自為辨說。詔曰:「三老 李躬,年耆學明,五更桓榮,授朕《尚書》。《詩》曰:『無德不報, 無言不酬』。其賜榮爵關內侯。」

臣按:先儒胡寅以為顯宗事師之意,百千年鮮有其儷,可謂人主之高致。惜乎桓榮授經,專門章句,不知仲尼脩身治天下之微旨,故其君之德業如是而止,斯言當矣。抑臣竊謂學者所以治性情者也,故先漢名儒匡衡有言:「治性之道必審己之所有餘而強其所不足,故聰明疏通者戒于太察,寡聞少見者戒于」 壅蔽;勇猛剛強者,戒于太暴;仁愛溫良者,戒于無斷;湛靜安舒者,戒于後時;廣心浩大者,戒于遺忘。若顯宗者,豈無所當戒者乎?《傳》稱帝性褊察,好以耳目隱發為明,公卿大臣數被詆毀,近臣尚書至見提曳。帝嘗受書于師矣,《書》之稱堯曰「允恭」 ,稱舜曰溫恭,稱文王曰「徽柔懿恭」 ,是皆以恭為貴也。曰「御眾以寬」 ,又曰「寬綽厥心」 ,是又以寬為貴也。帝于二者兩皆失之,既無容人之度,又失遇下之禮,然則又何貴于學乎?先儒有言:「未讀是書,猶是人也;既讀是書,亦猶是人也。」 則為不善讀矣。其殆顯宗之謂邪!

肅宗孝章帝少寬容好儒術其為太子也。受業于長 酺元和二年東巡酺為東郡太守帝幸東郡引酺及 門生掾吏會庭中先備弟子之儀使酺講《尚書》一篇 然後脩君臣之禮。

臣按:章帝尊經事師之意不愧前人,又能戒顯宗之苛切,事從寬厚,奉母后以孝,遇同姓以恩,惠養元元除去苛法,後之議者以長者稱,雖其天資之美,亦其學之力也。惜其時師臣如張酺者雖質直守義,數有諫正,然其所學不過章句之業,況又以嚴見憚,不得久在左右,故所以輔成德美者如是而止。考之《本紀》,在位僅十有三年。而年止三十有三。豈《無逸》之戒。亦或有所忽邪。惜哉。

唐太宗身屬櫜鞬,風纚露沐,然銳情經術。即王府開 文學館,召名儒十八人為學士,與議天下事。既即位, 殿左置「弘文館,悉引內學士番宿更休。聽朝之間,則 與討古今,道前王所以成敗,或日昃夜艾,未嘗少怠。」

臣按:後世人主之好學者莫如唐太宗,當戰功未息之餘已留情于經術,召名儒為學士以講摩之,此三代以下所無也。既即位,置弘文館于殿之側,引內學士番宿更休,聽朝之暇與討古今、論成敗,或日昃夜艾未嘗少怠,此又三代以下之所無也。故陸贄舉之以告德宗,謂「言及稼穡艱難則務遵節儉,言及閭閻」 疾苦,則議息征徭,此所以致《貞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