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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孟子》曰:「不仁而可與言,則何亡國敗家之有?」 吁!不仁而可與言,尚免亡敗之禍,況未至於不仁者哉!

《左傳》襄公十四年,「師曠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 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為之貳,使師保之,勿使過度。是 故天子有公,諸侯有卿,卿置側室,大夫有貳宗,士有 朋友,庶人、工、商、皁、隸、牧、圉,皆有親暱,以相輔佐也。善 則賞之,過則匡之,患則救之,失則革之。自王以下,各 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政。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諫』」, 大夫規誨,士傳言,庶人謗。商旅於市,百工獻藝。故《夏 書》曰:「遒人以木鐸徇於路。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 正月孟春,於是乎有之,諫失常也。天之愛民甚矣,豈 其使一人肆於民上,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性?必不 然矣。

臣按:師曠始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 ,終曰:「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性?」 由是言觀之,可見人之生也雖有貴賤,皆稟天地之性,然人人不能皆循其所固有而或至於失之,是以上天於眾人之中立其一人以為萬民之牧,使不失其性焉,非固假是崇高富貴之位以畀之,使其恣肆於民上,以快其所欲也。若然,則是棄天地之性矣,天意豈若是哉?是以受天命居民上者,兢兢業業,惟「民失其性是懼,孜孜汲汲以求善言,隨時隨處而資規誨箴諫之益,惟恐棄天地生人之性,負天命立君之意,悖上天愛民之心。」

《國語》:周厲王虐,國人謗王。王怒,得衛巫,使監謗者,以 告則殺之。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吾 能弭謗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鄣之也。防民之口,甚 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為川決 之使導,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聽政,使公卿至於 列士獻詩,瞽獻典,史獻書,師箴。賦《矇誦》,「百工諫,庶 人傳語,近臣盡規,親戚補察,瞽史教誨,耆艾修之,而 後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

臣按:召公之所以為厲王告者,是即三代盛王所以求言納諫之實跡也。三代之王未必人人皆賢聖也,而其所以為治,後世輒推之以為不可及者,誠以當是之時人人得言,左右前後無非敢言之人,詞章曲藝無非規正之具,善則勸之以必行,否則沮之而必止,幾方萌而已遏,過不著而外聞,是以政無悖事、國「無謗言,而天下享和平之治」 ,有以也夫。

漢文帝二年,詔曰:「朕聞之,天生民為之置君以養治 之。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則天示之災,以戒不治。迺十 一月晦,日有食之,適見於天,災孰大焉?朕獲保宗廟, 以微眇之身託士民君王之上,天下治亂,在予一人, 惟二三執政猶吾股肱也。朕下不能治育群生,上以 累三光之明,其不德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過失,及 知見之所不及,丐以啟告朕,及舉賢良方正、能直言 極諫者,以匡朕之不逮。」

臣按:此後世人主以災異求言之始,自文帝因日食下此詔,後,凡遇日食與夫地震、山崩、水旱、疾疫之類皆下詔求言,遂為故事,此亦人君克謹天戒之一端。天下國家之事,每因災害皆許人指言得失,則人君「時時得以聞過失與其知見之所不及,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則天下國家其有不治也哉?」

文帝每朝郎從官上書疏未嘗不止輦受其言「言不 可用置之,言可用采之」未嘗不稱善。

臣按:三代以下稱帝王之賢者文帝也,帝之善政非止一端,而好言納諫尤其盛德焉。後世人主於封章之入固有未嘗一經目者,況敢犯其行輦而欲「其止而受之乎?可用者未必肯用,不可用者輒加之罪,心知其善而口非之者亦有矣,況本不善而稱其善乎?」 吁,若文帝者,可謂百世帝王之師矣。

帝又嘗下詔曰:「古之治天下,朝有進善之旌,誹謗之 木,所以通治道而來諫者也。今法有誹謗訞言之罪, 是使眾臣不敢盡情而上無由聞過失也,將何以來 遠方之賢良!其除之。」

胡寅曰:「訞言令之始設也,必謂其搖民惑眾,有姦宄賊亂之意,及其失也,則暴君權臣假此名以警懼中外,塞言路也。故賈誼《論奏》曰:『忠諫者謂之誹謗,深計者謂之訞言』。夫忠臣為上盡忠深計,其言必剴切君身,探未然之事,陳危亡之戒,不止於近在目前者。自小人觀之,曰:是特揚君過以賣直,其未然之事,危亡」 之形,汝安得知之?殆誹謗訞言耳。此策既行,使中外之人,鉗口結舌,人君不聞其過,淪於危亡而不悟。夫既以忠諫深計為誹謗訞言,則指鹿為馬,指野鳥為鸞,蝗生則曰「不食嘉穀」 ,歲饑則曰「路無餓殍。」 凡賢否是非,治亂得失,一切反理詭道,倒言而逆說之,欺惑世主,使淪於危亡,其罪豈特誹謗之比,其為訞也,不亦大乎!嗚呼《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