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繹之故邪?其後錯事,景帝,建為「削地」 之議,遂召七國之變,其原蓋兆於此。然則世之任輔導之責者,不開之以理義,而誘之以術數,未有不誤事而基禍者也。
武帝為太子據立《博望苑》,使通賓客,從其所好,故賓 客多以異端進者。
司馬光曰:「古之明王教養太子,為之擇方正端良之士以為保傅師友,使朝夕與之遊處,左右前後無非正人,然猶有淫放邪僻而陷於禍敗者焉。今乃使太子自通賓客,從其所好。夫正直難親,諂諛易合,此固中人之情,宜太子之不終也。」
晉元帝立子紹為太子。帝好刑名家,以《韓非子》賜太 子。庾亮諫曰:「申、韓刻薄傷化,不足留聖心。」太子納之。 〈太子是為明帝〉
臣按:申、韓之學非惟刻薄而已,且導人君以驕淫放恣,李斯嘗以誤二世矣,豈可以教儲貳者耶?庾亮雖清談之徒,然斯言則有益於世,故取焉。
陳宣帝。太子叔寶欲以左戶部尚書江總為詹事,令 管記陸瑜言於吏部尚書孔奐。奐謂瑜曰:「江有潘、陸 之華,而無園、綺之實,輔弼儲宮,竊有所難。」太子自言 於帝,帝將許之。奐奏曰:「江總,文章之士,今皇太子文 華不少,豈藉於總?如臣愚見,願選敦重之才,以居輔 導之職。」帝卒以總為詹事。頃之,總與太子為長夜之 飲,太子亟微行遊總家。上怒,免總官。
臣按:孔奐之言可謂忠矣,叔寶資雖闇劣,然使得端良忠信之士輔而翼之,亦未必無補,乃如叔寶之請,竟用江總,其後即位,以總等為狎客,酣醟流連,竟以亡國。蓋文士多浮華而少實,以之居輔導之職,其有損無益也,宜哉。
憲宗元和初,右拾遺元稹,以貞元中王伾、王叔文以 伎術得幸東宮,永貞之際幾亂天下,上書勸上早擇 修正之士,使輔導諸子,以為:「太宗。自藩王與文學清 修之士十八人居後代,太子諸王雖有僚屬,日益疏 賤,至於師傅之官,非眊聵廢疾不任事者,則休戎罷 帥不知書者有之。其友諭贊議之徒,尤為冗散之甚, 搢紳皆恥由之。就使得僻儒老生,越月踰時,僅獲一 見,又何暇傅之德義,納之法度哉!夫以匹士愛其子, 猶知求明哲之師而教之,況萬乘之嗣,繫四海之命 乎!」上頗嘉納其言。
臣按:元稹欲為太子諸王簡僚屬,其論當矣,憲宗雖頗嘉納,然其後立遂王為儲貳,未聞妙選一時之賢俊以充輔導之職也。嗣立未幾,游畋聲色無所不有,卒隳元和巳成之業。吁,可惜哉!
《嫡庶之分宜辨》
《春秋左氏傳》桓十八年,周公欲弒莊王而立王子克, 辛伯告王,遂與王殺周公黑肩,王子克奔燕。初,子儀 有寵於桓王,桓王屬諸周公。辛伯諫曰:「並后匹嫡,兩 政耦國,亂之本也。」周公弗從,故及。
臣按:莊王嫡也,子儀庶也,桓王屬子儀於周公,是有私之之心也。周公欲弒莊王而立子儀,是成桓王之私也。君臣共成其私而不顧天下之正理,其得免乎?宜周公之及難也。
齊侯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瓜時而往,及瓜而代,期 戍,公問不至,請代,弗許,故謀作亂。僖公之母弟曰夷 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如適,襄公 絀之,二人因之以作亂。連稱有從妹在公宮,無寵,使 間曰:「捷,吾以女為夫人。」冬十二月,弒君,立無知。
臣按:兄弟之子猶子也,愛之如一則可,而衣服禮秩皆與適同則不可。僖公之寵無知,宜若厚於兄弟之子者,而不知古人崇異世適之禮非以自私,所以明尊卑之分、杜僭忒之源也,其召後日之禍,宜哉。
漢成帝時,傅昭儀及子定陶王愛幸,寵於皇后太子。 丞相匡衡上疏曰:「聖王必慎妃后之際,別適長之位。 禮之於內也,卑不隃尊,新不先故,所以統人情而理 陰氣也,其尊適而卑庶也。適子冠乎阼,禮之用醴,眾 子不得與列,所以貴正體而明嫌疑也。非虛加其禮 文而已,乃中心與之殊異。故禮探其情而見之外也。」 如當親者疏,當尊者卑,則佞巧之姦,因時而動,以亂 國家。故聖人慎防其端,禁於未然,不以私恩害公義。
臣按:匡衡援古人之冠禮以明適子之重,眾子不得而並焉,旨哉斯言,後世不可以不知也。
《三國》吳大帝赤烏五年,立子和為太子,霸為魯王。霸, 和母弟也。吳主權愛之,與和無異。其傅是儀諫曰:「魯 王兼資文武,宜出鎮四方,為國藩輔。且使二宮有所 隆殺,以正上下之序。」不聽。八年春,吳太子和與魯王 同宮,禮秩如一,群臣多以為言。吳主權乃命分宮別 僚,二子由是有隙。霸曲意交結名士,於是仇黨疑貳, 舉國中分,太子寵日衰,霸黨從而毀之,權惑焉。陸遜 諫曰:「正統藩臣,當使寵秩有差,則彼此得所,上下獲 安矣。」書三四上,辭情危切,權不悅。太常顧譚上疏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