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255 (1700-1725).djvu/85

此页尚未校对

迫而近,緩相攻,急相一,此小人常勢也。

范祖禹曰:「自古國家之敗,未有不由子孫更變祖宗之舊也。創業之君,其得之也難,故其防患也深;其慮之也遠,故其立法也密。後世雖有聰明才智之君,高出群臣之表,然未若祖宗更事之多也。夫中人之不可假以威權,蓋近而易以為姦也。明皇不戒履霜之漸,而輕變太宗之制,崇寵宦者,增多其員,自是以後」 ,浸干國政,其源一啟,末流不可復塞。唐室之禍,基於開元。《書》曰:「監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 為人後嗣,可不念之哉!

高力士者,元宗在藩,力士傾心附結。先天中,以誅蕭、 岑等功,為右監門衛將軍,知內侍省事。於是四方奏 請,皆先省後進,小事即專決,雖洗沐未嘗出,眠息殿 帷中,徼倖者願一見如天人然。帝曰:「力士當上,我寢 乃安。」當是時,宇文融、李林甫、蓋嘉運、韋堅、楊慎矜、王 鉷、楊國忠、安祿山、安思順、高仙芝等雖以才寵進,然 皆厚結力士,故能踵至將相,自餘承風附會不可計, 皆得所欲。肅宗在東宮,兄事力士,他王公主呼為「翁」, 戚里諸家尊曰「㸙帝」,或不名而呼「將軍。」帝幸蜀,力士 從帝進齊國公。從上皇徙西內。居十日,為李輔國所 誣,除籍,長流巫州。初,太子瑛廢,武惠妃方嬖,李林甫 等皆屬壽王,帝以肅宗長,意未決,居忽忽不食,力士 曰:「大家不食,亦膳羞不具耶?」帝曰:「爾我家老,揣我何 為而然?」力士曰:「嗣君未定耶?推長而立,孰敢爭?」帝曰: 「爾言是也。」儲位遂定。天寶中,邊將爭立功,帝嘗曰:「朕 春秋高,朝廷細務付宰相,蕃夷不龔付諸將,寧不暇 耶?」對曰:「臣間至閣門,見奏事者言雲南數喪師,又北 兵悍且彊,陛下何以制之?臣恐禍成不可禁。」其指蓋 謂祿山。帝曰:「卿勿言,朕將圖之。」十三年秋,大雨,帝顧 左右無人,即曰:「天方災,卿宜言之。」力士曰:「自陛下以 權假宰相,法令不行,陰陽失度,天下事庸可復安?臣 之鉗口其時也。」帝不答。明年,祿山反。力士善揣時事, 勢候相上下,雖親昵,至當覆敗,不肯為救力,故生平 無顯顯大過,議者頗恨宇文融以來,權利相賊,階天 下之禍,雖有補益,弗相除去。

范祖禹曰:「明皇不監石顯之事而寵任力士,至使省決章奏,以萬機之重委之閽寺,失君道矣。其後李林甫、楊國忠皆因力士以進,跡其禍亂所從來者漸矣。《傳》曰:『存亡在所任』。人君可不詳其細哉!」 臣按:唐世中人預國政,自明皇任高力士始;中人預軍政,自明皇用楊思勉討安南蠻始,遂為後世無窮之患。惜哉!

李輔國以閹奴為閑廄小兒,肅宗為太子,得侍東宮。 陳元禮等誅楊國忠,輔國豫謀,又勸太子分中軍趨 朔方,收河、隴兵,圖興復。太子至靈武,愈親近,勸遂即 位,係天下心。擢家令,判元帥府行軍司馬,肅宗稍稍 任以股膂事,凡四方章奏,軍符禁寶,一委之輔國。能 隨事齪齪謹密,取人主親信,而內深賊未敢肆。不啖 葷,時為浮屠詭行,人以為柔良不忌也。帝還京師,拜 殿中監。宰相群臣欲不時見天子,皆因輔國以請,乃 得可。常止銀臺門決事,置察事聽兒數十人,吏雖有 秋毫過,無不得,得輒推訊。州縣獄訟,三司制劾,有所 捕逮流降,皆私判臆處,因稱制敕,然未始聞上也。詔 書下,輔國署,已乃施行,群臣無敢議,出則介士三百 人為衛,貴幸至,不敢斥官,呼「五郎。」李揆當國,以子姓 事之,號「五父。」李峴輔政,叩頭言且亂國。於是詔敕不 繇中書出者,峴必審覆,輔國不悅。時太上皇居興慶 宮,妄言於帝,因劫遷上皇於西內。輔國以功遷兵部 尚書。既得志,又求宰相,諷裴冕等使薦己。帝密摘蕭 華使諭止冕。張皇后疾其顓權。帝寢疾,太子監國,后 召太子,將誅輔國及程元振,太子不從,后更召越王、 兗王圖之。元振告輔國即伏兵捕二王囚之,而殺后 於他殿。代宗立,輔國以定策功,愈跋扈,至謂帝曰:「大 家第坐宮中,外事聽奴處決。」帝矍然,欲翦除,而憚其 握兵,因尊為尚父。事無大小,率關白群臣出入,皆先 詣輔國,輔國頗自安,又冊司空兼中書令。未幾,以彭 體盈代為閑廄、群牧、苑內營田五坊等使,藥子昂代 判元帥行軍司馬,賜大第於外。又詔進封博陸郡王。 自輔國徙太上皇,天下疾之。帝在東宮,積不平。既嗣 位,不欲顯戮,遣使者夜刺殺之,抵其首溷中,殊右臂, 告泰陵。然猶祕其事,刻木代首以葬。

范祖禹曰:「李輔國本非龍馬家皁隸之流,肅宗尊寵而任之,委之以政,授之以兵,明皇以憂崩,己以駭沒,張、后、二王以戮死,上不保其父,中不保其身,下不保其妻子,此近小人之禍也,可不戒哉!」 臣按:輔國有彌天之罪,肅宗不能誅,固可恥矣,代宗誅之而不顯其僇,亦不能無憾焉。夫以一閹尹之流而寵之以宰相,尊之以尚父,自有「中人以來,末之有也。」 其為可醜,不亦甚哉!夫明皇始壞太宗之法,以重中人,而已之幽鬱殂謝,乃出於中人之手。為「明皇」 者,固可戒矣。輔國顓恣兩朝,卒不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