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諸臣,以厲風節。報聞。弘治元年正月,鼐又劾禮
部尚書周洪謨,侍郎倪岳、張悅,南京兵部尚書馬文 升,因言少傅劉吉與「萬安、尹直奸貪等耳。直、安斥而 吉獨進官,不以為恥。請大申黜陟,明示勸懲。」又劾李 榮、蕭敬,而薦謫降進士李文祥為臺諫。皆不納。尚書 王恕以盛暑請輟經筵,鼐上疏極言不可,語侵恕。當 是時,帝更新庶政,言路大開,新進者爭欲以功名自 見,封章旁午,頗傷激訐。鼐意氣尤銳,其所抨擊,間及 海內人望,以故大臣多畏之。而吉尤不能堪,使人啗 御史魏璋曰:「君能去鼐行僉院事矣。」璋欣然日夜伺 鼐短。會壽州知州劉概遺鼐書,侑以金幣,鼐受之,璋 欲以是為鼐罪。適四川饑,帝已遣郎中江漢賑,而中 書舍人吉人言:「漢不勝任,宜精選四使,分道賑濟,且 擇才能御史為巡按,庶荒政有裨。」因薦給事中宋琮、 陳璚、韓鼎,御史曹璘,郎中王沂、洪鍾,員外郎東思誠, 評事王寅,理刑知縣韓福及概可使,而巡按則鼐足 任之。璋遂草疏偽署御史陳景隆等名,言人抵抗成 命,私立朋黨。帝怒,下人詔獄,令自引其黨。人以鼐、璘、 思誠、概、福對。璋又嗾御史陳璧等言璘、福、思誠非其 黨,其黨則鼐、概及主事李文祥、庶吉士鄒智、知州董 傑是也。概嘗餽鼐白金,貽之書,謂:夜夢一人騎牛,幾 墮,鼐手挽之,得不仆。又見鼐手執五色石,引牛就道, 因解之曰:「人騎牛謂朱,乃國姓。意者國將傾,賴鼐扶 之,而引君當道也。」鼐、概等自相標榜,詆毀時政,請並 文祥、智、傑逮治。疏上,吉從中主之,悉下詔獄,欲盡置 之死。刑部尚書何喬新、侍郎彭韶等持之,外議亦洶 洶不平。乃坐概妖言律斬。鼐受賄戍肅州,人欺罔削 籍,智文、祥傑皆謫官。吏部尚書王恕奏曰:「概書詞雖 妄,不過見鼐數言事,不避利害,以為人豪,因推詡之 耳。秦以忠諫為誹謗,深計為妖言,天下至今非之。陛 下奈何以一概累平明之治?設有如造《亡秦讖》者,更 何以罪之?」帝得疏,意動,命姑繫獄。既而熱審喬新等 言:「概本不應妖言律,且概五歲而孤,無兄弟,母孫氏 守節三十年,曾被旌,老病且貧。概死,母必不全。祈聖 恩矜恤。」乃減概死,戍海州。鼐既戍,無援之者,至謝遷 柄政,始釋歸。璋既為吉心腹,果擢大理寺丞,坐事下 獄。王恕黜之為九江同知,悒悒死。
張昺
按《明外史》本傳:「昺字仲明,慈谿人,都御史楷孫也。舉 成化八年進士,授鉛山知縣。性剛明,不惑神怪。有嫁 女者,及壻門而失女,兩家互訟,官不能決。昺行邑界, 見大樹妨稼,欲伐之。從者言樹有神,不可伐,昺不聽, 率眾往,有衣冠三人拜道左,昺叱之,忽不見。比運斤 血注,昺怒手斧之,卒仆其樹。巢中墮二婦人,言狂風」 吹至樓上,與三少年俱,其一即前所嫁女也。有巫能 隱形,淫人婦女。昺執而痛杖之,無所苦。已,並巫失去。 昺馳縛以歸,印巫背鞭之,立死。乃盡毀諸淫祠。寡婦 惟一子,為虎噬,少年欲難昺代婦,書牒請,得虎抵罪。 昺與婦期五日,乃齋戒祀城隍廟神,約繫虎至。及期, 二虎果伏庭下叱曰:「食吾民,法當死,無罪者免。」一虎 起,斂尾去,一虎伏不動,昺射殺之,以𢌿節婦。一縣稱 神君。鉛山俗,婦人夫死輒嫁,有病未死,先受聘供湯 藥者。昺欲變其俗,令寡婦皆具牒受判,署二木曰「羞」, 願嫁者跪之曰「節」,願守者跪之。民傅四妻,祝不欲嫁 舅姑,紿受牒,令跪羞木下,昺判從之,祝投後圃池中 死。邑大旱,昺意有冤獄。齋宿神祠,夢婦人泣拜。覺而 識其里居姓氏,往詰其狀。及啟土,貌如生。昺哭之慟, 曰:「殺婦者吾也。」為文以祭,天遂大雨。乃罪其舅姑,改 葬焉。諸異政多此類。擢南京御史。弘治元年七月偕 同官上言:「頃陛下免喪,遣官告孝陵。將祭,陰雲忽變, 暴風大作。豈皇祖神靈以是啟陛下,俾益謹履霜之 戒與?請略陳之。」邇臺諫交章論事矣,而扈蹕糾儀者, 不免錦衣捶楚之辱,是言路將塞之漸也。經筵既舉 矣,而封章累進,卒不能回寒暑停免之說,是聖學將 怠之漸也。內倖雖斥梁芳,而賜祭仍及便辟,是復啟 寵倖之漸也。外戚既罪萬喜,而莊田又賜皇親,是驕 縱姻婭之漸也。左道雖斥,而符書尚揭於「官禁,番僧 旋復於京師,是異端復興之漸也。傳奉雖革,而千戶 復除張質,通政不去張苗,是傳奉復啟之漸也。織造 停矣,仍聞有蟒衣、斗牛之織,淫巧其漸作乎!寶石廢 矣,又聞有戚里不時之賜,珍玩其漸崇乎?《詩》云:『靡不 有初,鮮克有終』。願陛下以為戒。」帝嘉納之。先是,南京 御史黎鼎等,以雷震孝陵柏樹,與昺劾大學士劉吉 等十餘人。給事中周紘亦與同官方向等劾吉,吉銜 之。其冬,昺、紘奉命閱軍,軍多缺伍。兩人欲奏之。守備 中官蔣琮怒,反劾兩人擅威福。章下內閣,吉修隙,擬 黜之外。尚書王恕抗章曰:「天下大政,惟賞與罰。今不 治失位之罪,而反罪執法之臣,何以服天下?」帝不聽。 恕再疏爭,言官亦論救。乃調昺南京通政司經歷,紘 南京光祿寺署丞。久之,昺用薦,遷四川僉事。富豪殺 人,屢以賄免。御史檄昺治,果得其情。尋進副使。守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