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諭南鄙諸帥,遣人往滁州與宋通好。宋人每以奏 稟為辭,和事遂不講。然十年之間,朝「廷屢敕邊將不 妄侵掠,彼我稍得休息」,宋人始信之,遂有繼好之意。 及天山以劄付至宋,「劄付」者,指揮之別名。宋制使陳 該怒辱天山,且以惡語復之。報至,識者皆為竊嘆。戊 辰,北兵渡漢江而北,諸將以為可乘其半渡擊之,蒲 阿不從。丙子,兵畢波戰於禹山之前,北兵小卻,營於 三十里之外。二相以大捷驛報,百官表賀,諸相置酒 省中,左丞李蹊且喜且泣曰:「非今日之捷,生靈之禍, 可勝言哉!」蓋以為實然也。先是,河南聞北兵出饒峰, 百姓往往入城壁,保險固,及聞敵已退,至有晏然不 動者。不二三日,游騎至,人無所逃,悉為《捷書》所誤。九 年正月丁酉,兩省軍潰於陽翟之三峰山。初,禹山之 戰,兩軍相拒,北軍散漫而北,金軍懼其乘虛襲京城, 乃謀入援。時北兵遣三千騎趨河上,已二十餘日,泌 陽、南陽、方城、襄、陝至京諸縣皆破,所有積聚,焚燬無 餘。金軍由鄧而東,無所仰給,乃並山入陽翟。既行,北 兵即襲之,且行且戰,北兵傷折亦多。𢘆山一軍為突 騎三千所衝,軍殊死鬥,北騎退走。追奔之際,忽大霧 四塞,兩省命收軍。少之,霧散乃前。前一大澗,長闊數 里,非此霧則北兵人馬滿中矣。明日,至三峰山,遂潰, 事載《蒲阿傳》。合達知大事已去,欲下馬戰,而蒲阿已 失所在。合達以數百騎走鈞州,北兵塹其城外攻之, 走門不得出,匿窟室中。城破,北兵發而殺之。時朝廷 不知其死,或云已走京兆,賜以手詔,募人訪之。及攻 汴,乃揚言曰:「汝家所恃,惟黃河與合達耳。今合達為 我殺,黃河為我有,不降何待!」合達熟知敵情,習於行 陣,且重義輕財,與下同甘苦,有俘獲即分給,遇敵則 身先之而不避,眾亦樂為之用,其為人亦可知矣。左 丞張行信嘗薦之曰:「完顏合達,今之良將也。」
移剌蒲阿
按《金史》本傳:「蒲阿本契丹人,少從軍以勞,自千戶遷 都統。初,哀宗為皇太子控制樞密院,選充親衛軍總 領,佩金符。元光二年冬十二月庚寅,宣宗疾大漸,皇 太子異母兄英王守純先入侍疾,太子自東宮扣門 求見,令蒲阿衷甲聚兵,屯於艮嶽,以備非常。哀宗即 位,嘗謂近臣言:『向非蒲阿,何至於此』。」遂自遙授同知 睢州軍州事,權樞密院判官。自是,軍國大計,多從決 之。正大四年十二月,河朔軍突入商州,殘朱陽、盧氏, 蒲阿逆戰至靈寶東,遇游騎十餘,獲一人,餘即退,蒲 阿輒以捷聞,賞世襲謀克,仍厚賜之。人共知其罔上 而無敢言,吏部郎中楊居仁以微言取怒。六年二月 丙辰,以蒲阿權樞密副使。自去年夏,北軍之在陝西 者,駸駸至涇州,且阻慶陽糧道,蒲阿奏:「陝西設兩行 省,本以藩衛河南,今北軍之來,三年於茲。行省統軍 馬二三十萬,未嘗對壘,亦未嘗得一折箭何用?」行省 院官亦俱奏:「將來須用密院軍馬勾當。」上不語者久 之。是後,以丞相賽不行尚書省事於關中,召平章政 事合達還朝,白撒亦召至闕。蒲阿率完顏陳和尚忠 孝軍一千駐邠州,且令觀北勢。八月丙申,蒲阿再復 潞州。十月乙未朔,蒲阿東還。十二月乙未,詔蒲阿與 總帥牙吾塔、權簽樞密院事訛可救慶陽。七年正月, 戰北兵於太昌原,北軍還,慶陽圍解。詔以訛可屯邠 州,蒲阿、牙吾塔還京兆。未幾,以權參知政事與合達 行省於閺鄉。八年正月,北軍入陝西,鳳翔破,兩行省 棄京兆而東,至洛陽驛,被召議河中事,語在《白華傳》。 十二月,北兵濟自漢江,兩省軍入鄧州,議敵所從出, 謂由光化截江戰為便,放之渡而戰為便。張惠以截 江為便,縱之渡,我腹空虛,能不為所潰乎?蒲阿麾之 曰:「汝但知南事於北事何知?我向於𥙿州得制旨云: 使彼在沙磧,且當往求之,況今自來乎?汝等更勿似 太昌原舊衛州扇車回,縱出之。」定住、高樊皆謂蒲阿 此言為然。合達乃問《按得木》,木以為不然。軍中以木 北人知其軍情,此言為有理,然不能奪蒲阿之議。順 陽留二十日,光化探騎至,云千騎已北渡。兩省是夜 進軍,比曉至禹山,探者續云:「北騎已盡濟。」癸酉,北軍 將近兩省,立軍高山,各分據地勢,步迎於山前,騎屯 於山後。甲戌,日未出,北兵至,大帥以兩小旗前導來 觀,觀竟不前,散如鴈翅,轉山麓出騎兵之後,分三隊 而進,輜重外餘二萬人合。達令諸軍觀今日事勢,不 當戰,且待之。俄而北騎突前,金兵不得不戰,至以短 兵相接。戰三交,北騎少退。北兵之在西者,望蒲阿親 繞甲騎後而突之,至於三,為蒲察定住力拒而退。大 帥以旗聚諸將,議良久,合達知北兵意向。時高英軍 方北顧,而北兵出其背擁之,英軍動,合達幾斬英。英 復督軍力戰,北兵稍卻,觀變,英軍定,復擁樊澤軍。合 達斬一千夫長,軍殊死鬥,乃卻之。北兵回陣南向來 路。兩省復議:彼雖號二萬,而輜重三之一焉。又相持 二三日不得食,乘其卻退,當擁之。張惠主此議,蒲阿 言:「江路巳絕,黃河不冰,彼入重地,將安歸乎?何以速 為?」不從。乙亥,北兵忽不知所在,營火寂無一耗。兩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