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江上，曰：「石爛江枯，爾乃得渡。」思陸亦懼而聽命， 乃班師。驥凡三征麓川，卒不得思機發。議者皆咎驥 等老師費財，以一隅騷動天下。而會川衛訓導詹英 抗疏言：「驥等多役民夫，舁綵繒，散諸土司，以邀厚利。 擅用腐刑，詭言進御，實充私役。師行無紀，十五萬人 一日起行，互相蹂踐。每軍負米六斗，跋涉山谷，自縊 者多，抵金沙江，徬徨不敢渡，既渡不敢攻，攻而失。都 指揮路宣、翟亨等俟賊解，多捕魚戶為俘，以地分木 邦、緬甸，掩敗為功。此何異李宓之敗而楊國忠以捷 聞也。」奏下法司，王振左右之，僅停獎勞而已。當是時， 湖廣、貴州諸苗所在蜂起，圍平越及諸城堡。貴州東 路閉，驥等擁師歸。民遮道訴驥曰：「吾受命征麓川，不 受命殺苗也。」去之。苗前後截擊，死亡數萬。至武昌，詔 還軍討苗。會英宗北狩，群臣劾王振，并及驥。以驥方 在軍，且倚之平苗，置弗問。命佩平蠻將軍印，充總兵 官，侍郎侯璡總督軍務。已而苗益熾，眾至十餘萬。平 越被圍半歲，巡按御史黃鎬死守，糧盡，掘草根食之， 而驥頓軍辰、沅不進，鎬乃草《疏》置竹筒中，募人自間 道出，聞於朝。更命保定伯梁珤為平蠻將軍，益兵二 萬人，侯璡自雲南督之。前疾戰，大破賊，盡解諸城圍。 而驥亦俘划平王蟲富等以獻。加歲祿百石，予世伯 券，命總督南京機務。南畿軍素偷惰，驥至，一以所馭 軍法教之，于謙弗重也。驥請老，因解其任，奉朝請。帝 雖罷驥，內猶嚴之。時禁私役閹人，惟黔國公、寧陽侯 得留四人，而驥獨留六人。驥年且八十，躍馬食肉，盛 聲伎如故。久之，石亨、徐有貞等奉英宗復辟，驥與有 力焉。賞稍後，上章自訟，言：「臣子祥方入南城，為諸將 所擠，墜地幾死。今論功不及，疑有蔽之者。」帝乃官祥 指揮僉事，而命驥仍兵部尚書，理部事，加號「奉天翊 衛、推誠宣力守正文臣」、光祿大夫，餘如故。數月請老， 又三年乃卒，年八十三。贈靖遠侯，諡《忠毅》。
石亨
按《明外史》本傳：「亨，渭南人。生有異狀，方面豐軀，美髯 及膝。從子彪，魁梧似之，鬚亦過腹。嘗貰酒入肆，相者 曰：『今平世何二人有封侯相乎』？亨嗣世父職，為寬河 衛指揮僉事。善騎射，有膽力，好用大刀，每戰輒摧破。 正統元年春，以獲首功，累遷都指揮僉事。頃之，敵掠 黃牛坡，亨擊敗之，獲馬甚眾。三年，敵三百餘騎飲馬」 黃河。亨追擊至官山下，多所斬獲。進都指揮同知。尋 充左參將，協守大同。建言邊餉難繼，請分軍三千墾 大同迤西曠土，可歲增糧萬八千石，減軍士月糧。詔 即議行。敵犯延安，追至金山，敗之。再遷都督僉事。亨 以《國制》搜將才未廣，請倣古置「軍謀宏遠、智識絕倫」 等科，令人得自進。報可。十四年與他將巡徼塞外，至 箭豁山，擊敗兀良哈，俘斬五十餘人，進都督同知。當 是時，邊將智勇者推楊洪，其次則亨。亨雖位偏將，中 朝倚之如大帥，故亨亦盡力。其秋，也先大舉寇大同， 宋瑛、朱冕等戰歿，亨單騎奔還。降為事官，募兵自效。 未幾，英宗蒙塵。郕王監國，召掌五軍大營，進右都督。 無何，封武清伯。也先逼京師，命偕都督陶瑾等九將， 分統京軍二十二萬人，營九門外，皆受亨節制。以德 勝門敵衝，特以命亨。時尚書于謙主號令，新定戰格， 諸將惕息。寇薄彰義門，都督高禮等卻之。轉至德勝 門外，謙、亨伏兵誘擊，死者甚眾。既而圍孫鏜西直門 外，以亨救引卻。相持五日，斂眾西遁。論功，亨為多，進 武清侯。景泰元年二月命佩「鎮朔大將」印，巡哨大同， 遇敵敗之。其秋予世襲誥券。帝將易儲，加亨太子太 師。于謙立團營，命亨提督，充總兵官如故。八年，帝將 郊，出宿齋宮，疾不能行禮，召亨令代受命榻前，見帝 病甚，遂與張軏、曹吉祥等謀迎立上皇。上皇既復辟， 以亨首功，進爵忠國公。眷顧隆異，言無不從，勢燄薰 灼，弟姪家人冒功錦衣者五十餘人，部曲親故竄名 奪門籍得官者至四十餘人。兩京大臣竄逐殆盡，引 用憸邪充其位，如太僕丞孫弘，郎中陳汝言、蕭璁、張 用瀚、郝璜、龍文、朱銓，員外郎劉本道，並引為侍郎。非 私人則皆以重賄得之，故時有「朱三千、龍八百」之諺。 嗜進者競走其門，武職自小校拔為都督者，不可勝 紀。既以私憾殺于謙、范廣等，以給事中成章、御史甘 澤等九人嘗攻其失，貶黜之，數興大獄，搆陷徐有貞、 耿九疇、岳正，而戍楊瑄、張鵬，謫周斌、盛顒等。又惡文 臣為巡撫，抑武臣不得肆，盡撤還之。由是天下大權 悉歸於亨。亨無日不進見，干預政事，即不召，必假事 以進。出則張大其勢，以市權黷貨。帝久之亦不能堪。 嘗與李賢言之。賢曰：「惟獨斷可已。」帝曰：「不從，彼即艴 然見於色。」賢曰：「陛下以理諭之，安敢不服。」帝然之。一 日語賢曰：「閣臣有事須燕見。彼武臣耳，何故頻見？」遂 敕左順門閽者非宣召毋納總兵官亨自此燕見稀。 亨嘗曰：「帝乞立碑於其祖墓。」工部希亨指，請敕有司 建立。翰林院撰文。帝以永樂以來無為功臣祖宗立 碑例，命亨自立貴部臣而宥之。初，帝命所司為亨營 第，既成，壯麗踰制。帝登城問誰所居。恭順侯吳瑾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