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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按:師曠始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 ,終曰:「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性?」 由是言觀之,可見人之生也雖有貴賤,皆稟天地之性,然人人不能皆循其所固有而或至於失之,是以上天於眾人之中立其一人以為萬民之牧,使不失其性焉,非固假是崇高富貴之位以𢌿之,使其恣肆於民上,以快其所欲也。若然,則是棄天地之性矣,天意豈若是哉?是以受天命居民上者,兢兢業業,唯「民失其性是懼,孜孜汲汲以求善言,隨時隨處而資規誨箴諫之益,惟恐棄天地生人之性,負天命立君之意,悖上天愛民之心。」

《國語》:周厲王虐,國人謗王。王怒,得衛巫,使監謗者,以 告則殺之。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吾 能弭謗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 于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為川決 之使導,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聽政,使公卿至于 列士獻詩,瞽獻典,史獻書,師箴。賦《矇誦》,「百工諫,庶 人傳語,近臣盡規,親戚補察,瞽史教誨,耆艾修之,而 後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

臣按:召公之所以為厲王告者,是即三代盛王所以求言納諫之實跡也。三代之王未必人人皆聖賢也,而其所以為治,後世輒推之以為不可及者,誠以當是之時人人得言,左右前後無非敢言之人,詞章曲藝無非規正之具,善則勸之以必行,否則沮之而必止,幾方萌而已遏,過不著而外聞,是以政無悖事、國「無謗言,而天下享和平之治」 ,有以也夫。

漢文帝二年,詔曰:「朕聞之,天生民,為之置君以養治 之。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則天示之災,以戒不治。迺十 一月晦,日有食之,適見於天,災孰大焉?朕獲保宗廟, 以微眇之身,寄士民君王之上,天下治亂,在予一人, 惟二三執政猶吾股肱也。朕下不能治育群生,上以 累三光之明,其不德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過失,及 知見之所不及,丐以啟告朕,及舉賢良方正、能直言 極諫者,以匡朕之不逮。」

臣按:此後世人主以災異求言之始,自文帝因日食下此詔,後,凡遇日食與夫地震、山崩、水旱、疾疫之類皆下詔求言,遂為故事,此亦人君克謹天戒之一端。天下國家之事,每因災害皆許人指言得失,則人君「時時得以聞過失與其知見之所不及,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則天下國家其有不治也哉?」

文帝每朝郎從官上書疏未嘗不止輦受其言「言不 可用置之,言可用采之」未嘗不稱善。

臣按:三代以下稱帝王之賢者文帝也,帝之善政非止一端,而好言納諫尤其盛德焉。後世人主於封章之入固有未嘗一經目者,況敢犯其行輦而欲「其止而受之乎?可用者未必肯用,不可用者輒加之罪,心知其善而口非之者亦有矣,況本不善而稱其善乎?」 吁,若文帝者,可謂百世帝王之師矣。

帝又嘗下詔曰:「古之治天下,朝有進善之旌,誹謗之 木,所以通治道而來諫者也。今法有誹謗訞言之罪, 是使眾臣不敢盡情而上無由聞過失也,將何以來 遠方之賢良!其除之。」

臣按:秦法有「誹謗訞言」 之禁,至是文帝始除之。吁,文帝既除之矣,後世人臣上言而乃猶坐以誹謗訞言之罪,何哉?是襲亡秦之跡也。

十五年,詔曰:「昔者大禹勤求賢士,施及方外四極之 內,舟車所至,人跡所及,靡不聞命以輔其不逮,近者 獻其明,遠者通厥聰,比善戮力,以翼天子,是以大禹 能亡失德,夏以《長楙》。高皇帝親除大害,去亂從,並建 豪英,以為官師,為諫爭,輔天子之闕而翼戴漢宗也。 今朕獲執天下之正,以承宗廟之祀,朕既不德,又不」 敏,明弗能燭而智不能治,此大夫之所著聞也。故詔 有司、諸侯王、三公、九卿及主郡吏,各帥其志,以選賢 良。明於國家之大體,通於人事之終始,及能直言極 諫者,各有人數,將以匡朕之不逮。二三大夫之行,當 此三道,朕甚嘉之。故登大夫於朝,親諭朕志。大夫其 上三道之要,及「永惟朕之不德,吏之」不平,政之不宣, 民之不寧,四者之闕,悉陳其志,毋有所隱。上以薦先 帝之宗廟,下以興萬民之休利,著之於篇,朕親覽焉。

臣按:此後世人主發策、策士求言之始,自文帝下此詔後,後世臨軒策士蓋本諸此,是亦人主求言之一端也。然唯應故事而已,求其真能明國家之大體、通人事之終始,及能直言極諫,疏君之不德、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寧,如此詔者蓋鮮矣。萬一有之,能聽納其言而見之於施行者尤為鮮焉,甚者反因其言之切直而黜退之,如唐文宗之於劉蕡者焉。惟宋仁宗時,考官以蘇轍對策切直,欲黜之。仁宗曰:「朕以直言取人,而以直言棄之,人其謂我何?」 斯言也,可以為後世人主策士求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