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牙,皆賊嵩之瓜葛也。畏科道之多言也。進士非其 私屬,不得預中書、行人選,推官、知縣非通賄不得預 給事、御史選。既選之後,入則杯酒結歡,出則餽贐相 屬。有所愛憎,授之論刺。歷俸五六年,無所建白,即擢 京卿諸臣忍負國家,不敢忤權臣。是陛下之耳目,皆 賊嵩之奴隸也。科道雖入籠絡,而部寺中或有如徐 學詩之輩,亦可懼也。今令子世蕃擇其有才望者羅 置門下,凡有事欲行者,先令報嵩,預為布置。連絡蟠 結,深根固蔕。各部堂司大半皆其羽翼。是陛下之臣 工,皆賊嵩之心膂也。陛下奈何愛一賊臣,而忍百萬 蒼生陷於塗炭哉!至如大學士徐階,蒙陛下特擢,乃 亦每事依違,不敢持正,不可不謂之負國也。願陛下 聽臣之言,察嵩之奸。或召問裕、景二王,或詢諸閣臣, 重則置憲,輕則勒致仕。內賊既去,外賊自除。雖俺荅 亦必畏陛下聖斷,不戰而喪膽矣。」疏入,帝已怒。嵩見 召問二王語,喜謂可指此為罪,密搆於帝。帝益大怒, 下繼盛詔獄,詰何故引二王。繼盛曰:「非二王,誰不懾 嵩者。」獄上,乃杖之百,令刑部定罪。侍郎王學益,嵩黨 也,受嵩屬,欲坐詐傳親王令旨律絞。郎中史朝賓持 之,嵩怒,謫之外。於是尚書何鰲不敢違,竟如嵩指成 獄,然帝猶末欲殺之也。繫三載,有為營救於嵩者,其 黨胡植、鄢懋卿怵之曰:「公不睹養虎者耶?將自貽患。」 嵩頷之。會都御史張經、李天寵坐大辟,嵩揣帝意必 殺二人。比秋審,因附繼盛名,并奏得報。其妻張氏伏 闕上書,言:「臣夫繼盛,誤聞市井之言,尚狃書生之見, 遂發狂論。聖明不即加戮,俾從吏議。兩經奏讞,俱荷 寬恩。今忽闌入張經疏」尾,「奉旨處決,臣仰惟聖德,昆 蟲草木,皆欲得所,豈惜一迴宸顧,下垂覆盆。倘以罪 重,必不可赦,願即斬臣妾首,以代夫誅。夫雖遠禦魑 魅,必能為疆場效死,以報君父。」嵩屏不奏,遂以三十 四年十月朔棄西市,年四十。臨刑賦詩曰:「浩氣還太 虛,丹心照千古。生平未報恩,留作忠魂補天下。」相與 涕泣傳頌之。初,繼盛之將杖也,或遺之蚺蛇膽,卻之 曰:「椒山自有膽,何蚺蛇為?椒山?」繼盛別號也。及入獄, 創甚,夜半而蘇,碎磁盌,手割腐肉,肉盡筋挂膜,復手 截去。獄卒執燈顫欲墜,繼盛意氣自如。朝審時,觀者 塞衢,見繼盛囊三木至,嘖嘖曰:「奈何不以囊嵩?」而囊 若有泣下者。後七年,嵩敗,穆宗立,卹直諫諸臣,以繼 盛為首。贈太常少卿,諡「忠愍」,予祭葬,任一子官。已又 從御史郝杰言,建祠保定,名「旌忠。」
張翀
按《明外史》本傳:「翀字子儀,柳州人。嘉靖三十二年進 士,授刑部主事。疾嚴嵩父子亂政,抗章劾之。其略曰: 『竊見大學士嵩,貴則極人臣,富則甲天下。子為侍郎, 孫為錦衣、中書,賓客滿朝班,親姻盡朱紫,犬馬尚知 報主,乃嵩則不然。臣試以邊防、財賦、人才三大政言 之,國家所恃為屏翰者,邊鎮也。自嵩輔政,文武將吏 率由賄進。其始不核名實,但通關節,即與除授。其後 不論功次,但勤問遺,即被超遷。託名修邊建堡,覆軍 者得廕子,濫殺者得轉官。公肆詆欺,交相販鬻,而祖 宗二百年防邊之計盡廢壞矣。戶部歲發邊餉,本以 贍軍。自嵩輔政,朝出度支之門,暮入奸臣之府。輸邊 者四,饋嵩者六。臣每過長安街,見嵩』」門下無非邊鎮 使人。未見其父,先饋其子;未見其子,先饋家人。家人 嚴年富,已踰數十萬,嵩家可知。私藏充溢,半屬軍儲, 邊卒凍餒,不保朝夕,而祖宗二百年豢養之軍,盡耗 弱矣。「邊防既隳,邊儲既虛,使人才足供陛下用,猶不 足憂也。自嵩輔政,藐蔑名器,私營囊橐。世蕃以狙獪 資,倚父虎狼之勢,招權罔利,獸攫烏鈔,無恥之徒,絡 繹奔走,靡然成風,有如狂易,而祖宗二百年培養之 人才盡敗壞矣。夫嵩險足以傾人,詐足以惑世,辨足 以亂政,才足以濟奸。附己者加諸膝,異己者墜之淵, 箝天下口使不敢言,而其惡日以恣,此忠義之士所 以搤腕憤激,懷深長之憂者也。陛下誠賜斥譴,以快 眾憤,則緣邊將士不戰而氣自倍;百司庶府,不令而 政自新。」書奏,逮下詔獄拷訊,謫戍都勻。穆宗嗣位,召 為吏部主事,再遷大理少卿。隆慶二年春,以右僉都 御史巡撫南、贛。所部萬羊山,跨湖廣、福建、廣東境,故 盜藪四方商民種藍其間。至是盜出劫翀,遣守備董 龍勦之。龍聲言搜山,諸藍戶大恐。盜因煽之,嘯千餘 人。兵部令二鎮撫臣協議撫勦之宜,久乃定。南雄劇 盜黃朝祖流劫諸縣,尋徙湖廣,勢甚熾。翀討禽之。移 撫湖廣。召拜大理卿,進兵部右侍郎,以侍養歸。萬曆 初,起故官,督漕運。召為刑部右侍郎,不拜。連章乞休, 卒於家。天啟初,贈兵部尚書,諡《忠簡》。
董傳策
按《明外史》本傳傳:「策字原漢,松江華亭人。嘉靖二十 九年進士。除刑部主事。三十七年,抗疏劾大學士嚴 嵩,略言嵩稔惡誤國,陛下豈不洞燭其奸?特以輔政 故,尚為優容,令自省改。而嵩恬不知戒,負恩愈深。居 位一日,天下受一日之害。今言官既不敢言,諸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