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334 (1700-1725).djvu/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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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豈亦不足以見己大而人小耶?脫然為棄於人,而 不知棄之為悲;紛然為取於人,而不知取之為樂。人 自為棄我取我,而我之所以為我者如一,則亦不足 以高視天下而竊笑矣哉!昔者明公之初,自奮於南 海之濱,而為天下之名卿。當其盛時,激昂慷慨,論得 失,定可否,左摩西羌,右揣契丹,奉使千里,彈壓強悍 不屈之虜,其辯如決河流而東注諸「海,名聲四溢於 中原,而磅礡於戎狄之國,可謂至盛矣。」及至中廢,而 為海濱之匹夫。蓋其間十有餘年,明公無求於人,而 人亦無求於明公者。其後適會南蠻,縱橫放肆,充斥 萬里,而莫之或救。明公乃起於民伍之中,折尺箠而 笞之,不旋踵而南方又安。夫明公豈有求而為之哉? 適逢事變,以成大功,功成而爵祿至。明公之於進退 之事,蓋亦綽綽乎有餘裕矣。悲夫!世俗之人,紛紛於 富貴之間而不知自止。達者安於逸樂,而習為高岸 之節,顧視四海饑寒困窮之士,莫不嚬蹙嘔噦而不 樂;窮者藜藿不飽,布褐不煖,習為貧賤之所摧折。仰 望貴人之輝光,則為之顛倒而失措。此二人者,皆不 可語於輕富貴而安貧賤。何者?彼不知貧富貴賤之 正味也。夫惟天下之習於富貴之榮,而狃於貧賤之 辱者,而後可以語此。今夫天下之所以奔走於富貴 者,我知之矣,而不敢以告人也。富貴之極,止於天子 之相,而天子之相,果誰為之名?豈天為之名耶?其無 乃亦人之自相名耶?夫天下之官,上自三公,至於卿 大夫,而下至於士,此四者皆人之所自為也,而人亦 自貴之。天下以為此四者絕群離類,特立於天下,而 不可幾近,則不亦大惑矣哉!盍亦反其本而思之。夫 此四名者,其初蓋出於天下之人,出於私意以自相 號呼者而已矣。夫此四名者,果出於人之私意,所以 自相號呼也。則夫世之所謂賢人君子者亦何以異? 此有才者為賢人,而有德者為君子,此二名者,夫豈 輕也哉?而今世之士得為君子者,一為世之所棄,則 以為不若一命士之貴,而況以與三公爭哉?且夫明 公昔者之伏於南海,與夫今者之為東諸侯也,君子 豈有間於其間,而明公亦豈有以自輕而自重哉?洵 以為明公之習於富貴之榮,而狃於貧賤之辱,其嘗 之也蓋以多矣,是以極言至此,而無所迂曲。洵,西蜀 之匹夫,嘗有志於當世,因循不遇,遂至於老。然其常 所欲見者,天下之士,蓋有五六人。五六人者已略見 矣,而獨明公之未嘗見,每以為恨。今明公來朝,而洵 適在此,是以不得不見。伏惟加察,幸甚!

《上王兵部書》
蘇軾

荊州南北之交,而士大夫往來之衝也。執事以高才 盛名,作牧於此,蓋亦嘗有以相馬之說告於左右者 乎?聞之曰:「騏驥之馬,一日行千里而不殆,其脊如不 動,其足如無所著,升高而不輊,走下而不軒,其技藝 卓絕,而效見明著。至於如此,而天下莫有識者,何也? 不知其相而責其技也。夫馬者,有昂目而豐臆,方蹄」 而密睫,捷乎若深山之虎,曠乎若秋後之兔,遠望目 若視日,而志不存乎芻粟,若是者,飄忽騰踔,去而不 知所止。是故古之善相者,立於五達之衢,一日而盼 之,聞其一鳴,顧而循其色,馬之技盡矣。何者?其相溢 於外而不可蔽也。士之賢不肖,見於面顏而發泄於 辭氣,卓然其有以存乎耳目之間,而必曰「久居而後 察」,則亦名相士者之過矣。夫軾,西州之鄙人,而荊之 過客也,其足跡偶然而至於執事之門,其平生之所 治以求聞於後世者,又無所挾持以至於左右,蓋亦 易疏而難合也。然自蜀至於楚,舟行六十日,過郡十 一,縣三十有六,取所見郡縣之吏數十百人,莫不孜 孜論執事之賢,而教之以求通於下吏,且執事何修 而得此稱也。軾非敢以求知,而望其所以先後於仕 進之門者,亦徒以為執事立於五達之衢,而庶幾乎 一日之盼,或有以信其平生爾。夫今之世,豈惟王公 擇士,士亦有所擇。軾將自楚游魏,自魏無所不游,恐 他日以不見執事為恨也。是以不敢不進。

《見張文定公》
黃庭堅

雙井黃某再拜獻書致政宣徽少師閣下詩云:「瞻彼 淇澳,綠竹漪漪。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 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諼兮。」惟古之德人, 其高明有臨,其靚深有威,其潤澤在下,其光輝在上。 使人望之而鄙吝之意消,亦不容聲也。恭惟閣下,道 尊德貴,載之從來。飯糗桑樞而山立,乘軒委佩而超 然出入諸公間,如砥柱之屹中流也。問學文章,冰銷 彼己,惟道以為體,白首日新,夙夜德人之事,如川之 發源。其貧無行義之儲,不見比數于時輩,無以為左 右重。顧有事賢之心,取與自信甚篤,嘗與深識士大 夫詠嗟盛德,相講勸以為歸。而身賤遠,未得有足跡 于門牆之下。今日掃舍人之門,非敢以小人固陋,僭 求言論風旨。拜于庭而承顧盼,進几杖而見嚬呻,得 所以不言而飲人者,則《淇澳》之所歌,昔聞其聲,今見 其實。操豚蹄以祝,雖所欲者奢而可笑。先至後去,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