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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有士人登科作太原職官,能文輕脫,嘲侮同官, 為眾所怨。太師戒之,因作啟事謝云:「才非一鶚,難居 累百之先;智異眾狙,遂」起朝三之怒。副總管武人,嘗 戲之,使對句云:「快咬鹽虀窮措大。」其人應聲對曰:「善 餐倉米老衙官。」雖云輕佻,然自改科後,士人亦不能 為此語矣。

《樂善錄》:王景亮與鄰里仕族浮薄子數人結為一社, 純事嘲謔,士大夫無問賢否,一經諸人之目,無有不 被不雅之名者。嘗號其里為「豬觜關。」元祐間,呂惠卿 察訪東京,呂天姿清瘦,每說話輒以雙手指畫,社人 目為「說法馬留。」時郡篪以上殿洩氣出知東平,邵高 鼻圈鬈髯,社人目為「洩氣獅子。」王景亮又從而輳為 七字對曰:「說法馬留為察訪,洩氣獅子作知州。」惠卿 大銜之,因諷部使者發以他事,舉社皆虀粉矣。蓋口 之為業,非獨發人陰私,敗人成事,賈憎斂怨,禍亦及 之。

《調謔編》:秦少章嘗云:「郭功甫過杭州,出詩一軸示東 坡,先自吟誦,聲振左右。既罷,謂坡曰:『祥正此詩幾分』? 坡曰:『十分』。祥正喜問之,坡曰:『七分來是讀,三分來是 詩,豈不是十分耶』?」

韓子華、玉汝兄弟相繼命相。未幾,持國又拜門下侍 郎,甚有爰立之望。其家構堂,欲榜曰「三相。」俄持國罷 政,遂請老。東坡聞之曰:「既不成三相堂,可即名二相 公廟耳。」

子瞻《贈惠通詩》云:「語帶煙霞從古少,氣含蔬筍到公 無。」嘗語人曰:「頗解蔬筍語否?為無酸餡氣也。」聞者皆 笑。

東坡公元祐時登禁林,以高才狎侮諸公卿,率有標 目殆遍也,獨於司馬溫公不敢有所重輕。一日相與 共論免役差役利害,偶不合,及歸舍,方卸巾弛帶,乃 連呼曰:「司馬牛!司馬牛!」

某謫監黃州市征,有一舉子惠簡求免稅,書札稍如 法,乃言:「舟中無貨可稅,但奉大人指揮,令往荊南府 取先考靈柩耳。」同官皆絕倒。

東坡性不忍事,嘗云:「如食中有蠅,吐之乃已。」晁美叔 每見以此為言。坡云:「某被昭陵擢在賢科,一時魁舊 往往為知己。上賜對便殿,有所開陳,悉蒙嘉納。已而 章疏屢上,雖甚剴切,亦終不怒。使某不言,誰當言者? 某之所慮,不過恐朝廷殺我耳。」美叔默然。坡浩歎久 之,曰:「朝廷若果見殺我,微命亦何足惜!只是有一事, 殺了我後好了伱。」遂相與大笑而起。 參寥子言:老杜詩云:「楚江巫峽半雲雨,清簟疏簾看 奕棋。」此句可畫,但恐畫不就耳。僕言公禪人,亦復能 愛此語耶?寥云:譬如不事口腹,人見江瑤柱,豈免一 朵頤哉!

東坡嘗令門人輩作《人物不易賦》,或人戲作一聯曰: 「伏其几而升其堂,曾非孔子;襲其書而戴其帽,未是 蘇公。」蓋元祐初,士大夫效東坡頂高桶帽,謂之子瞻 樣,故云。

東坡嘗約劉器之同參玉版和尚。器之每倦山行,聞 見玉版,欣然從之。至廉泉寺,燒筍而食,器之覺筍味 勝,問此何名,東坡曰:「玉版,此老僧善說法,令人得禪 悅之味。」於是器之方悟其戲。

陳慥,字季常,公弼之子,居於黃州之岐亭,自稱龍丘 先生,又曰方山子。好賓客,喜畜聲妓,然其妻柳氏絕 兇妒,故東坡有詩云:「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 不眠。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河東獅子, 指柳氏也。

東坡一日退朝,食罷捫腹徐行,顧謂侍兒曰:「汝輩且 道是中何物?」一婢遽曰:「都是文章。」坡不以為然。又一 人曰:「滿腹都是機械。」坡亦未以為當。至朝雲乃曰:「朝 士一肚皮不合時宜。」坡捧腹大笑。

東坡喜嘲謔,以呂微仲豐碩,每戲之曰:「公真有大臣 體,此《坤》六二所謂『直方大』也。」微仲拜相,東坡當直,其 詞曰:「果藝以達,有孔門三子之風;直大而方,得《坤》爻 六二之動。」一日,東坡謁微仲,微仲方晝寢,久而不出。 東坡不能堪,良久,見於便坐。有一菖蒲盆畜綠毛龜, 東坡云:「此龜易得,若六眼龜則難得。」微仲問六眼龜 出何處?東坡曰:「昔唐莊宗同光中,林邑國嘗進六眼 龜。時伶人敬新磨在殿下,進《口號》曰:『不要鬧,不要鬧, 聽取這龜兒口號:『六隻眼兒,分明睡一覺,抵別人三 覺』』。」

東坡知湖州,嘗與賓客遊道場山,屏退從者而入。有 僧憑門熟睡,東坡戲云:「髡閫上困。」有客即答曰:「何不 用釘頂上釘?」

東坡與溫公論事,公之論坡偶不合。坡曰:「相公此論, 故為鱉廝踢。」溫公不解其意,曰:「鱉安能廝踢?」坡曰:「是 之謂鱉廝踢。」

東坡聞荊公《字說》新成,戲曰:「以竹鞭馬為篤,不知以 竹鞭犬,有何可笑?」公又問曰:「『鳩字從九從鳥』,亦有證 據乎?」坡云:「《詩》曰:『鳲鳩在桑,其子七兮』。和爺和娘,恰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