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則必鬥。然則鬥與不鬥耶?亡於辱之與不辱也,乃 在於惡之與不惡也。夫今子宋子不能解人之惡侮, 而務說人以勿辱也,豈不過甚矣哉!
《榮辱》
鬥者,忘其身者也,忘其親者也,忘其君者也。行其少 頃之怒,而喪終身之軀,然且為之,是忘其身也。室家 立殘,親戚不免乎刑戮,然且為之,是忘其親也。君上 之所惡,刑法之所大禁也,然且為之,是忘其君也。憂 忘其身,內忘其親,上忘其君,是刑法之所不赦也,聖 王之所不畜也。「乳彘不觸虎,乳狗不遠遊」,不忘其親 也;小人憂忘其身,內忘其親,上忘其君,則是人也,而 曾狗彘之不若也。凡鬥者必自以為是,而以人為非 也。己誠是也,人誠非也,則是己君子而人小人也。以 君子與小人相賊害也,憂以忘其身,內以忘其親,上 以忘其君,豈不過甚矣哉!是人也,所謂以狐父之戈 钃牛矢也,將以為智耶,則愚莫大焉;將以為利耶,則 害莫大焉;將以為榮耶,則辱莫大焉;將以為安耶,則 危莫大焉。人之有鬥何哉?我欲屬之狂惑疾病耶,則 不可,聖王又誅之。我欲屬之鳥鼠禽獸耶,則不可,其 形體又人,而好惡多同。人之有鬥何哉?我甚醜之。
淮南子
《本經訓》
衰世人眾財寡,事力勞而養不足,於是忿爭生,仁者 所以救爭也。財足人贍,貪鄙忿爭不得生焉。
《繆稱訓》
《均》之叫呼也,在家老,則為恩厚;其在債人則生爭鬥。
魏劉劭人物志
《釋爭》
蓋「善以不伐為大」,
〈注〉「為善而自伐其能」,眾人之所小。
「賢以自矜」為「損」,
「行賢」 而去「自賢」 之心,何往而不益哉。
是故舜「讓於德」而顯義登聞,「湯降不遲」,而聖敬日躋。
彼二帝雖天挺聖德,生而上哲,獨懷勞謙,疾行退下,然後信義登聞,光宅天位。
郤至上人,而抑下滋甚;王叔好爭,而終於出奔。
此二大夫矜功陵物,或宗遺族滅,或逃禍出奔。由此觀之,爭讓之道,豈不懸歟!
然則「卑讓降下」者,《茂進》之《遂路》也。
江海所以為「百谷王」 ,以其處下也。
《矜奮侵陵》者,毀塞之險途也。
《兕虎》所以攖牢檻,以其牲。獷,噬也。
是以君子舉不敢越儀準,志不敢凌軌等。
足不苟蹈常懷退下
「內勤已」以自濟,外謙「讓」以敬懼。
獨處不敢為非,出門如見大賓。
是以怨難不在於身,而榮福通於長久也。
外物不見傷,子孫賴以免。
《彼小人》則不然,矜功伐能,好以陵人。
初無巨細心,發揚以陵物。
是以「在前者人害之」,
「矜能奔縱」 ,人情所害。
有功者人毀之。
「恃功驕盈」 ,人情所毀。
毀敗者,人幸之,
及其覆敗人情所幸
是故「並轡」爭先,而不能相奪。
小人競進,智不相過;並驅爭險,更相蹈藉。
兩頓俱折,而為後者所趨。
中道而斃,後者乘之。譬兔殛犬疲,而「田父收其功。」
由是論之,「爭讓之途,其別明矣。」
君子尚讓,故涉萬里而塗清;小人好爭,足未動而路塞。
然好勝之人猶謂不然。
貪則好勝,雖聞德讓之風,意猶昧然,乃云「古人讓以得,今人讓以失」 ,心之所是,起而爭之。
「以在前」為「速銳,以處後」為「留滯。」
故行坐汲汲,不暇脂車。
「以下眾」為「卑屈,以躡等」為「異傑。」
苟矜起等不羞負乘
以「讓敵」為《迴辱》,以「陵上」為《高厲》。
故趙穿不顧元帥,《彘子》以偏師陷
是故「抗奮遂往,不能自反也。」
譬虎狼食生物,遂有殺人之怒。
夫以《抗》遇賢,必見遜下。
相如為廉頗,逡巡兩得其利。
以抗遇暴,必搆敵難。
《灌夫不為田蚡》,持下兩得其尤。
敵難既搆,則是非之理必溷而難明。
俱自是而非彼,誰明之耶?
溷而難明,則其與「自毀」何以異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