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420 (1700-1725).djvu/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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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器皿甚潔。日暮,鼓聲四動,姥訪其居遠近,生紿之 曰:「在延平門外數里,冀其遠而見留也。」姥曰:「鼓已發 矣,幸速歸,毋犯禁。」生曰:「幸接歡笑,不知日之云夕,道 里遼闊,城內又乏親知,將若之何?」娃曰:「不棄僻陋,方 將居之,宿何害焉?」生數目母,母曰「唯唯。」生召其家僮, 持雙縑,請以備一宵之饌。娃笑而止之曰:「今夕之費, 願以貧窶之家,隨其疏糲而進之,其餘以俟他辰。」固 辭,終不許。俄徙坐於西堂,帷幕簾榻,煥然奪目,裝奩 衾枕,亦皆侈麗。乃張燭進饌,品味甚盛。既徹饌,姥起 更衣,生娃,談話方切,詼諧調笑,無所不至。生曰:「前偶 過門,遇卿適在屏間。厥後心嘗勤念,雖寢食未嘗舍 也。」娃曰:「我心亦如之。」生曰:「今之來,非直求居而已,願 償生平之願。」言未終,姥至,訪其故,具以告。姥笑曰:「男 女之際,大欲存焉。情苟相得,雖父母之命,不能止也。」 生遽下階,拜而謝焉,曰:「願以身為廝養。」姥遂目之為 郎。飲酣而散。及旦,盡徙其囊橐,因家於李第。自是生 屏跡戢身,不復與親知相聞。日會其儕類嬉戲遊宴, 囊中盡空,乃鬻其駿乘及家僮。歲餘,資財僕馬俱盡。 姥意漸怠,娃情彌篤。他日,娃謂生曰:「與郎相知,一年 無孕,嗣常聞竹林神者,報應如響,薦酹求之,可乎?」生 不之悟。乃質衣於肆,以備牢禮,與娃同謁而禱祝焉。 信宿而返,策驢至里北門,娃謂生曰:「此東轉小曲中, 某之姨宅也。將憩而覲之,可乎?」生如其言,前行不踰 百步,果見一車門,窺其際,甚弘敞,其青衣自車後止 之曰:「至矣。」生下,適有一人出訪曰:「誰也?」曰:「李娃也。」乃 入告。俄有一嫗至,年可四十餘,與之將迎,曰:「吾甥來 否?」娃下車,嫗逆訪之曰:「何久疏絕也?」相視而笑。娃引 生拜之。既見,遂偕入西戟門。偏院中有山亭,竹樹蔥 蒨,池榭幽絕。生謂娃曰:「此姨之私第耶?」娃笑而不答, 以他語對。俄獻茶果,甚珍奇。食頃,有一人控《大宛》馬, 流汗馳至,曰:「姥嫗暴疾頗甚,殆不識人,宜速歸。」娃謂 姨曰:「方寸亂矣。某騎而去,當令返乘便與郎偕來。」生 擬隨之,其姨與侍兒偶語,一手揮之,令生止於戶外, 曰:「姥且歿矣,當與我議喪事,以濟其急,奈何遽相隨 去耶?」生乃止。共計其凶儀齋祭之用。日晚,乘不至,姨 言曰:「無復命,何也?郎驟往覘之,某當繼至。」生遽往,至 其舊宅,門扃鐍甚密,以泥緘之。生大駭,詰其鄰人,鄰 人曰:「李本稅此,而居約已周矣。姥遷居且再宿矣,徵 徙何處?」曰:「不詳其所。」生將馳赴宣陽,以詰其姨,日已 晚矣,討程不能達,乃弛其裝服,質饌而食,賃榻而寢。 生恚怒方甚,自昏通旦,目不交睫。質明,乃策蹇而去。 既至,連叩其扉,無一應者。生大呼數四,有宦者徐出, 生遽訪之,曰:「姨氏在乎?」曰:「無之。」生曰:「昨暮至此,何故 匿之?」訪其誰氏之第,曰:「此崔尚書宅,昨有一人稅此 院,云遲中表之遠至者,薄暮去矣。」生惶惑發狂,罔知 所措。因還訪布政司舊邸,邸主哀而進膳。生憤懣,絕 食三日,遘厲甚篤。邸主懼其不起,徙之於凶肆中。綿 綴移時,合肆之人共傷嗟而互飼之。後稍愈,杖而能 起。由是凶肆多令之執繐帷,獲其直以自給,累月漸 復壯。每聽其哀歌,輒嗚咽流涕,不能自止,歸則效之。 生,聰敏者也,無何,曲盡其妙,長安無有比倫。初,二肆 之傭凶器者,互爭勝負,其東肆車輿皆奇麗殆不敵, 唯哀挽劣焉。東肆長知生絕妙,乃醵錢二萬索顧焉。 其黨共較其所能者,陰教生新聲而相讚和,累旬,人 莫知之。其二肆長相謂曰:「我欲各閱所傭之器於天 門街,以較優劣。不勝,罰直五萬,以備酒饌之用,可乎?」 二肆許諾,乃要立符契,署以保證,然後閱之。士女大 會,聚至數萬。於是里胥告於賊曹,賊曹聞於京尹,四 方之士盡赴焉。巷無居人,自旦閱之,及亭午,歷抵輿 輦威儀之具,西肆皆不勝。師有慚色,乃置層榻於南 隅,有長鬣者,擁鐸而進,翊衛數人,於是奮鬣揚眉,扼 腕頓顙而登。乃歌《白馬》之詞,恃其夙勝,顧盼左右,旁 若無人。齊聲讚揚,以為獨步一時,不可得而屈也。有 頃,東肆長於北隅,設連榻,有烏巾少年,左右五六人, 秉翣而至,即生也。整其衣服,俯仰甚徐,申喉發調,容 若不勝。乃歌《薤露》之章,舉聲清越,響振林木。度曲未 終,聞者欷歔掩泣。西肆長為眾所誚,益慚,密置所輸 之直於前,乃潛遁焉。四座愕眙,莫之測也。先是,天子 下詔,俾外方之牧歲一至闕下,謂之入計。時生父適 在京師,與同列者易服,竊往觀焉。有老豎即生乳母 婿也,見生舉止辭氣,將認之而未敢,乃泫然流涕。生 父驚而詰之,因告曰:「歌者之貌,酷似郎之亡子。」父曰: 「吾子以多財為盜所害,奚至是也?」言訖亦泣。及歸,豎 間往訪於同黨曰:「向歌者誰?若此之妙歟?」皆曰:「某氏 之子。」徵其名,且易之矣。豎凜然大驚徐往,迫而察之。 生見豎色動,迴翔將匿於眾中。豎遽持其袂曰:「非某 乎?」相持而泣。遂載以歸。至其室,父責曰:「志行若此,污 辱吾門,何施面目復相見也?」乃徒行出,至曲江西杏 園東,去其衣,以馬鞭捶之數百,生不勝其苦而斃。父 棄去,其師命相狎暱者陰隨之。歸告同黨,共加傷歎, 令二人擠葦席瘞焉。至則心下微溫,良久氣稍通,因